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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附骨之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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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整日紧张的奔波下来,众人的体力早就耗了个精光,再加上几乎每个人都受了大小不一的伤,血液的流失更是让这份消耗雪上加霜。大家其实早已饿得前胸贴上了后背,只是碍于实在没有东西可吃,只能暗自强忍而已。此刻听到我的呼喊,恍然大悟的众人立马扑向铜鼎找起了食物,营地里顿时出现了一阵骚动。

    我和燕道杰各自拿刀割着绳子,将所有的背包从铜鼎上拆了下来。仔细拣选了一番,我们将装满石头的七个背包扔到一边,拎着维持原样的三个背包回到了篝火旁,怀着忐忑的心情开始了细致的翻找。好在老天着实待我们不薄,起先打开的两个背包里,立马就出现了好几包还在保质期之内的压缩饼干,甚至还找出了几罐可以食用的罐头。

    这一结果让众人都是眉开眼笑,开心不已。不过,燕道杰在此刻却是笑不出来,反而很是郁闷的蹲在一旁不住叹气。

    他拿着包装结实的牛肉罐头,扭头看了看树皮上不住蠕动的白色肉虫,懊恼的大喊道:“姥姥!早知道有罐头吃,谁他妈有病啊吃虫子!妈的!我让你鸡肉味!我让你嘎嘣脆!”

    燕道杰愤怒的冲着树皮一通暴踩,将那堆据说带有他手中罐头四倍营养的虫子踏了个稀巴烂,发泄着那些堵在食道里的郁闷。

    “三哥,你把它们踩烂了干嘛!你不是说这东西比牛肉有营养吗……”

    “哎?这是什么?大木头,你们快来看!”

    小芊的呼喊打断了我对燕道杰的打趣,众人闻声急忙聚了过去,看着她从第三个背包里拿出的东西。那是一个银白色的金属盒子,整体呈长方形。盒子的上盖已被打开,内层的防水密封盖也被小芊取下。一堆长条形的白色物体整齐的放在盒子里,每一个物体上面都裹着厚厚的一层半透明胶膜。

    小芊伸手取出了一个,小心翼翼的将半透明胶膜缓缓展开。一条通体雪白的石片顿时呈现于众人眼中,在火光的照射下不断泛出温软的柔光。我伸手要过石片看了看,这石片是个扁长方形,厚度大概在一公分左右。整体长度约有三十厘米,宽度几近一寸,乍眼看去十分像是一把直尺。

    它的首尾两端平滑***,两侧则是两条布满凹凸错齿的浅槽,极像某种用于拼合的卡扣。石片面积最大的两个平面均被仔细的打磨过,触感直若女子肌肤般温软滑嫩。一些笔画复杂的篆字,以古文的竖排方式整齐地镌刻在其中的一个面上,与其相对的一面则雕画着许多不规则的线条。

    “这玩意儿……”燕道杰从盒中拿出一块石片剥开封膜,握在手里仔细摩挲了半天,随即眉峰一挑,咧着嘴说道:“姥姥的!这回发了!好歹咱们这回算是没白跑啊!这是上好的羊脂玉啊!哈哈哈……”

    羊脂白玉……刻字石片……形似卡扣的侧槽……这东西怎么感觉似曾相识?

    “我怎么觉得这东西很熟悉呢?”阮玉拿着一块石片不住的端详,蹙着柳眉思索。

    “三哥,你说这是羊脂玉?”小芊清点着盒子内数目众多的包膜石片,猛然抬头看着我说:“大木头,你说这东西会不会是……”

    “玉简!”阮玉和我异口同声地说出了小芊即将出口的话语。

    言毕,我们三人互视一眼点了点头,彼此认定了这个异常统一的答案。燕道杰茫然的看看我们,翻看着石片道:“嘛玩意?什么剑?这玩意儿没有尖儿啊?”

    小芊伸手要过他手里的石片,拿起散在一旁的胶膜仔细卷了起来,说:“不是剑!是‘玉简’!教授说过的那个‘东汉玉简’!你这什么记性!”

    “啊?不能?这玩意儿不是在那个英国研究所么?不会有人这么白痴,把这么值钱的古董带出来考古?太没溜儿了也……”

    “这还真没准,也许他们有什么要现场对照的呢?考古过程有时候就需要这样。不过,携带古物很麻烦的,除非是有什么特殊需求必须要带着,要不然的话都是用拓印或者照片……”小芊将所有的石片重新包裹好放回盒子,随即拎过背包继续翻找了起来。

    “也许乔羽他们有什么不得不带的理由,毕竟莫老当初只是对咱们简述了一遍事情的始末,细节之处并不详尽。这东西出自乔羽他们的背包,外形又极像莫老描述的样子,我看八成就是那部‘东汉玉简’!”

    我这方话音刚落,小芊便从背包里拎出了一个滴着水的铝皮文件夹。翻看了几页,她惋惜的说道:“这里面有湖底那座古城的地图打印稿,和栈道里那幅一样!还有破译过程的密码本……后面这是……另一座古城?!太可惜了!被水烂了啊!”

    另一座古城?第二城?

    莫教授临终前那几句扭曲的遗言瞬间在脑海里跳了出来。想到他所说的“源灵会”阴谋,还有那个拿着“双鱼牌”神秘消失的血徒杜秘,我的心里登时有些发堵,刚才因为逃出生天的那点儿轻松劲儿,立马就被心中的重重疑云压散。

    我伸出了手,打算拿过小芊手里的文件夹看看,没想到她递来文件的手伸到一半就僵在空中,随即一声惨叫,扔下文件夹捂住心口,浑身蜷成一团倒在了地上。她的脸色一片惨白,额头不停冒着冷汗,嘴里不住发出声声痛呼。

    我心中大骇,急忙前跨两步将她抱起。还没等我弄明白小芊疼痛的原因,她身边的阮玉便闷哼一声捂胸倒地,雪白的贝齿狠狠咬着嘴唇,含糊不清的说道:“心好疼……手臂……有东西在动……”

    手臂有东西再动?难道又是那红色的肉虫在作怪?

    我一把拉起小芊的胳膊,只见那原本在手腕处的红线果然向上升了一点儿,红线的周围也略微有些发青。放下小芊,我抱起阮玉拉着胳膊一看,她手臂上的红线与小芊的情况如出一辙,显然是那种红色怪虫造成的结果。

    咬了咬牙,我抽出短刀就要划破手臂给她们喂血,以求能够减轻她们的痛苦。可检查完两女情况的燕道杰却拦住了我,沉声说道:“别割了,血衅没用的!现在这种情况是‘蛊息’,只能硬抗。时间不长,忍一会儿就过去了。”

    我颓然扔下短刀,紧紧地将二女搂在了怀里。她们的惨呼声犹如数把利剑一般直刺我的心口,霎时便让我心痛如绞。胸前的娇躯因为忍痛而不断地颤抖,那剧烈的程度几乎震碎我的灵魂。千般愤恨、万种无奈一时间塞满了全身,憋得我胸如垒石,直欲举刀剖怀以解心中郁结。好在燕道杰的判断并无差池,二女的疼痛仅是持续了一会儿便停了下来,这才让我不至被胸中的憋闷压死。

    我心疼的擦着她们脸上的汗水,轻声问道:“怎么样?好些了么?”

    小芊点了点头,虚弱的闭上眼睛躺在我怀里休息。阮玉则是挣扎着坐了起来,靠在我身上喘息着道:“一点都不疼了,就是有些脱力。这疼痛很奇怪,突然出现,突然消失。出现的毫无征兆,消失了也没有一点痕迹,就跟没发生过似的……”

    “嗯!‘蛊息’就是这样。来去无踪,时间短促,发作起来疼痛难忍。”燕道杰拉起二女的手臂,认真地查看起来。

    “三哥,‘蛊息’是什么玩意儿?怎么治?还有,你说的那个‘血衅’又是什么?为什么最开始能压住蛊虫,现在又没用了?”

    燕道杰放下她们的手臂,摸着脑袋思考了一会儿,答道:“蛊息就是中了蛊毒的发作状态,根据所中的蛊毒不同,表现也有区别。血衅也叫衅礼,人类自身就带有很多神秘的力量,血液就是其中之一。从咱们老祖宗那儿开始,用血破邪或者祭祀的情况就很多。比如说以前的‘牲畜活祭’、‘杀人祭旗’什么的,嗯,电影里演得那种‘道士咬破手指,用血画符’也是一种。简单来说,就是一种使用血液的巫术仪式。通常都是以涂抹为主,情况比较严重的时候也可以直接喝血……”

    “咱们这就属于比较严重的情况了?这会儿为什么不管用了?以后怎么办?”

    “老七,别急!咱们这情况有点特殊,”燕道杰拍拍我的肩头,示意我不要焦躁,“按刚才的她们情况和最开始你们说的细节来看,弟妹们中的蛊虫极可能是一种早就失传的凶狠虫子——‘噬’!按照我家的古籍记载,这种虫子形软色红,遇到危机的时候可以像蚯蚓一样分成两截,这与我们看到情形分毫不差!中了这种蛊虫,很快就会出现‘蛊息’现象,每天子、午时间各发作一次。这种情况会持续十四天,随后变成每天子、午、卯、酉四个时段发作,再往后变成八个时段,最后每个时辰都会发作,这人也就……”

    “三哥,这疼痛还会增加?这种虫子是从莫老体内钻出来的,为什么没看到他有什么不对……”

    话没说完我便顿住了。忽然想起小湖冲突过后我去找莫教授时,他似乎说过自己“心脏有点不舒服”。那时我还以为只是所有老年人的普通心脏毛病,难道就是这个什么“蛊息”?不对啊!莫教授当时没有阮玉她们这么痛苦啊……

    “这个我也不知道,也许是下蛊的人给了他什么药压制了发作,毕竟蛊术在很多时候都是用来控制人的,”燕道杰拍了我一下,见我回过了神儿,便接着说道:“咱们的‘避瘴药’多少也有些作用,不过不太对症,所以效果不大。后来小芊用自己的血作‘衅礼’,肯定是引动了药力,让‘噬虫’感觉到了威胁,不然它不会分成两只。这种分裂其实是一种保命方式,不过钻到小芊体内的那只,还是被你的血压住了,要不还会更麻烦!血徒这帮孙子,到底从哪儿弄到这些古巫术的?这些玩意儿早都失传了啊?!”

    “三哥,现在的关键是怎么能控制住这东西。我每天喂她们一次血能行么?”

    “估计不行!你的血只能暂缓发作,解不了疼,也除不了根。要不然的话,这些虫子早完蛋了,根本就不会再闹腾。我估计你的血最多也就是让本来毒发身亡的时间往后延长……”

    “那她们就只能等死?!”愤怒、心疼和一股莫名的力量在我胸中激荡不已,一抹血色霎时染上我的双眸。

    燕道杰使劲儿揉了揉脑袋,咬着牙说道:“当然不能等死!我们尽快往家赶,回去之后我就去找太师伯他们想办法,怎么着也得救她们!不过,这几天‘蛊息’时的疼痛我是真没办法了,只能靠她们自己忍。”

    我扭头看看阮玉,她靠在我的肩上勉强笑了笑,随即用额头顶了顶我,示意自己能行。趴在我腿上的小芊也在此时坐了起来,用力握着我的手,那双直视我的杏眼中透出了一股坚定。

    看着眼前坚强的二女,我的心中一时百味陈杂,既有对她们的心疼,又有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深深懊恼。对血徒的愤恨犹如沸腾的钢水一般,烫得我的胸口燥热异常,而那深藏于两女体内的致命威胁,又如腊月的寒冰一般堵在我的前胸,让我在这冷热交替之间不住徘徊,一时备受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