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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阙丹莹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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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厂的改制方案,自然要找一些细节上进行修改。杨冲锋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张凌涛和赵致静也是,方案里有些地方的确需要完善。再说,怎么样也得给常委们面子,他们提了不少看法和意见,总得做出一个谦虚接受的姿态,才会让这些人在今后的具体工作中不跳出来。

    具体的事,杨冲锋不参与,只是将会议记录给张凌涛他们看。那天晚上,张凌涛和彭正勇的职务调动却是落实下来了。张凌涛拟任柳河县开发办主任,彭正勇拟任柳河县公安局副局长,这两人的拟任,朱志飘确实出了不少的力,而杨冲锋之前做的工作,在这时就发挥了作用。

    张凌涛这时的正式任命还不会就下来,到开发办主持工作,却名正言顺了。改制方案的修改,也就放到开发办,而不必再窝进招待所里。

    杨冲锋要做的事却更多,每天工作忙碌。

    来柳河县任职之前,杨冲锋曾让肖成俊陪着他在各乡镇转了一圈,对柳河乡镇的情况心里也有底。全县十九个乡镇,国道南北穿过进入柳市,而另一条国道东西穿过进入湘省,加上柳水的水上运输,交通算是得天独厚。

    农村的生产观念陈旧,闲置劳动力也很少走出柳河向外地输出,更多的人都窝在家里。酒厂改制后,按预计规划,今后两三年之内,就需要大量的粮食作为生产的原料。到时,农村的粮食生产的收入也就会大为提高,相信有了经济收入,农村里的土地使用率也会大为提高。

    县里对农村生产的发动工作却是要提前做的,县政府负责农村工作的副县长是田强坤,杨冲锋和他交流过后,认同杨冲锋的做法:一是发动农村闲置劳动力外出务工,由县里劳动局牵头,进行劳动力输出;二是发动农村对经济作物的栽植,柳河县有栽种甘蔗的传统,而这里的土质气候,也适合甘蔗的种植,开发办和农业局联合引进优质品种,发动较大规模地栽植。销路上,考虑成立制糖厂,将栽种出来的甘蔗进行内销。

    柳泽县农村的经济作物的开发,已经形成规模,柳河县与柳泽县相邻,这时要做工作相对而言就容易多了。只是柳河县的农村里,经济更薄弱些,发展经济作物的栽植,县里也垫不出这部分钱来进行先期投入,困难还是很大。

    张凌涛到开发办上任,这时劲头十足,千头万绪,反而觉得从未有过的充实。

    酒厂改制受到冲击最大的,就是厂长李强,对工人来说也事关切身利益。这段时间,酒厂那边很是动荡,人心浮动,同时,也显示出赵致静个人的魅力和工作的能力。在人心浮动中,赵致静给工人们将改制后的酒厂前景进行耐心地解说描绘,让工人渐渐对美好的前景认可,酒厂的生产还是稳定下来。

    接近年底了,全县各种检查接踵而至,县里虽说应对的经验丰富,阙丹莹却忙得团团转。偶尔想到杨冲锋的工作,自己如今自顾不暇,便在政府办里指定了张智奎,负责杨冲锋的秘书工作,负责杨冲锋日常具体的一些事物。张智奎是当初两个被抽调到改制方案撰写组之一,也是阙丹莹的得力助手之一,在写酒厂改制方案期间和杨冲锋接触,对杨冲锋的工作指导思想有了些理解。

    这天,阙丹莹隔房弟弟找到县政府里来,说是有个情况要当面向她说,还说情况比较严重。隔房弟弟叫阙德望,在土岭乡政府里工作,是土岭乡的乡秘书。阙德望和阙丹莹隔了几代,上辈的人都没有理清,但两家一直有着往来,就算隔多少代,那种亲缘关系却没有消减。阙德望能够在土岭乡四五年里坐上乡秘书的位置,还是得力于阙丹莹的影响力。乡秘书还不是领导,但却同领导打交道,也是乡政府培养领导的最佳位置。

    土岭乡里有什么消息,阙德望都会向阙丹莹说,这些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对阙丹莹说来也是了解下面乡镇的一个途径,偶尔也烦厌阙德望这样做,却还没有封杀。这些时日太忙,阙丹莹本不想见阙德望,但他却两三个电话说真的很重要很严重。

    阙家人本身就少,阙丹莹这一家也就她姐妹两个,妹妹出嫁在农村里,阙德望他们那边有兄弟三人,平时对阙丹莹的父母很照顾,也使得阙丹莹默认土岭乡对阙德望的栽培。

    自己的婚姻,在走进县政府大院后,就变得很乱。老公闹过几次后,两人冷战两年,阙丹莹终于摆脱了婚姻的苦恼。流言蜚语虽然总伴随着自己,对自己说来已经见惯不怪了。

    每次见阙德望,都不让他到县政府里来,这样对他才不会影响。走到县政府外,一时没有想好让阙德望到哪里等自己,在外面也怕被人见到。政府里有人认识阙德望,他们见了也无所谓,但更多的人却认识自己而没有见过弟弟,却不能给每个人都解释一番。

    想了想,还是到家里去为好。

    阙丹莹的家是在新八一街,这条街是八十年代慢慢建成的,相对说来比较清冷一些。房子是两年前购置的,那时政府的福利分房已经过了,而自己离婚后总得找个地方将自己藏起来,就在街边买了一套,三室一厅。房子也就八十几平米,每一间房都很小,客厅也小。本想将父母从农村里接出来住,三室一厅也就好安排了,可父母却不肯离开生养的土地,要自己劳作。

    新八一街街道比较宽,是四车道的街面,但这边商业还没有形成规模,到晚间更是清冷。阙丹莹平时工作忙,每次回家也都临近午夜,有时是凌晨,对街道是否热闹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观。县城也不大,从政府到新八一街,走路也就十分钟的样子,不算远。

    走到半路,告诉阙德望到家里去说,心里想着要是他没有说哦出什么事来,还得说一说他了。论年纪,和杨冲锋县长要大两三岁,可沉稳修养却相差太大。总是这样不知道自己想事,今后会有什么前途?无形中用杨冲锋来做参照物,会令所有的人都黯然失色,何况,阙德望本身也就那点儿模样。

    阙德望很快就到,进门见姐姐脸上有些生硬,也不当回事。姐姐在县政府里,那里工作忙乱成什么样,他心里也明白。但觉得这事确实太严重了,不当面说清,心里没有底,万一闹出大事来,对姐姐和自己的影响都不小。

    “大姐。”阙德望招呼声,客厅里没有空调,也没有生火,两人急走着来,也不会感觉到冷。阙丹莹没有说话,将脸色调整了下,弟弟虽说不争气,可不是至亲的弟弟,也不能过多地说他。适当提点,同时在工作上也指点一两句,有没有长进也得看他自己。

    “坐吧,年末了自己可要多注意些。”

    “知道了,姐。”阙德望在阙丹莹面前还是很注意到,知道自己今后有没有进步,那得靠姐姐帮忙,如今在乡政府里,书记、乡长对自己也很看重,实际上也是看在姐姐的面子上。

    阙德望坐下后,将要说的事整理了下,说“姐,县里给乡镇农业组的任务,要将全乡生产情况进行统计,我们下到村里落实。却得到一个很严重的信息,全乡里七八个村的村民,家家户户都没有钱买来年的种子、肥料。开春后他们无法生产,也不想生产。”

    “怎么会这样?你们乡也不是最贫困的乡镇,往年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今年又没有什么意外灾害。”土岭乡和柳泽县相邻,在柳河县的乡镇里居中上水平。

    “当时我们听了也是这样想的,村里虽然不富有,但来年的生产还是不会有影响的,农村里的人也有自家的规划。现在却出现这样的情况,我们见他们说到来年不能生产,要乡政府给他们赊种子和化肥,否则就不耕种了。那些人看不出一点急像,我们心里也就更疑惑。后来做调查,他们开始还不肯说,经过反复查问,才知道,这些村的人将自己所有的钱和能借到的钱,全部拿到柳泽县投进一个厂里,说是有很高的利息。”

    “是真实的情况吗?那是个什么样的厂?”阙丹莹也感觉到其中的严重性,全乡大部分村开春后不能耕种,对乡镇和县政府说来都是很严重的事。

    “乡政府对这些事已经核对过,八个村的情况一样,村里有柳泽县那边的亲戚,是亲戚们过来,说柳泽县的人已经拿到投入后的高额利息。说是投入一万,满一年后,就可收回将近两万。那可是两个工作人员一年的工资啊,谁不动心?村民们有一家做一股的,也有几家联合凑出一万做一股的,将所有的钱都在两个月前,投进柳泽县的一个植物油厂里。他们对这样的事本来包瞒得很紧,要不是做这次调查,乡镇里的人都毫不知情。”

    “有没有更为详细的情况?整个事件中,乡政府里有没有干部参与?八个村之外还有没有人参与进去,八个村总共涉及多少金额,开春耕种至少需要多少资金才能确保一户不拉地春耕。这些工作也没有安排人去做?”阙丹莹大致了解后,感觉到里面涉及到的问题,可能不仅仅是春耕的情况。

    “姐,乡政府里的干部有没有参与,乡镇还不好说,他们做这样的事都很隐秘。县城里我估计怕都会有人参与呢。八个村子涉及到的金额很难统计的,那些人哪肯说出来?我们会尽量去做工作。开春春耕资金缺口,乡镇提供和他们自家准备又有不同,少说也要二三十万吧。姐,书记和乡长都在为这事发愁,不知道要不要向县里汇报,要怎么样汇报呢。你看……”

    阙丹莹才知道阙德望这次来找自己,不但是他本人的意思,是给乡领导探路来的。这件事肯定要向县里汇报,可能涉及到的资金和事件背后的影响,都不是土岭乡能够承受的。阙丹莹对乡里的事,本来不想涉及太深,这样对阙德望的进步也才更有利些,不会被敌手揪住什么。

    “你等等。”阙丹莹觉得事关柳泽县的植物油厂,就想到杨冲锋,请他过来听一听这事,会更稳妥些。便给杨冲锋打电话,请他过来。

    杨冲锋见是阙丹莹来的电话,接了后听她说到,“杨县,您现在忙不忙?”

    “是阙主任啊,有事?我马上过来。”阙丹莹不会随便问杨冲锋是不是有事,一般都是主动汇报工作情况或自己的想法。见她这样问,自然是有重要的事而她又不能过来。

    “哦,那可要辛苦杨县走一趟。”阙丹莹将她家的地址告诉杨冲锋。

    阙丹莹在街道边等着,两人见后,如同偷晴约会一般,先没有说话,阙丹莹转头往前走,直到上房间的楼梯。在那里等着,等杨冲锋到后,说“杨县,对不起,让你辛苦走一趟。”

    “出什么事了吗?”杨冲锋见阙丹莹后,见她虽说有些担忧,却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放心不少。“到家里说吧。”两人走进阙丹莹的那个家。阙德望站在门口,他还没有见过杨冲锋的面,不知道来人是谁。

    姐姐的情况他知道一些,觉得姐姐也不会随意让男人到家里来,这时见年轻的过分的杨冲锋,也不知道是姐姐什么人,将他叫来和他们说的事情有什么关联。

    “杨县,这是我弟弟,隔房的。”阙丹莹见杨冲锋看了看阙德望,忙给他介绍,“在土岭乡政府里工作,是乡秘书。德望,这位是常务副县长杨县长,还没有见过面吧。”

    阙德望在乡镇里,只是乡秘书,很少有机会到县政府里来,杨冲锋也没有下乡镇去,在县城电视新闻里现过几次面,乡镇的频道却没法接收,也看不到。这时听姐姐说来人是常务副县长,心里一激动,虎地站起来,口中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杨、杨、县长……”

    在政府系统里,上下级之间是很分明的,只有少数人见到领导能够泰然处之,更有少数人能够上下通达,见领导如见朋友一般。县政府里的任何一个人,走到乡镇去,都会得到不错的热情的接待,那就是下面的人对领导观念深入人心的一种表现。也是追求进步的一种表现。

    阙德望天天都在想着要进步,想着要多接触县级领导,而这时突然见到县里的实权派人物常务副县长,渴求的机会突然到来,手足无措,心情紧张是很正常的。

    “阙秘书。”杨冲锋说着伸手和他相握,看在阙丹莹的面子上,对她的弟弟不会摆什么架子。今天阙丹莹将自己找来,也不会淡淡为她弟弟求什么事,肯定是他那里出来了大事。阙丹莹给她弟弟这样的表现直翻白眼,太没有用了,在土岭乡混这么些年来,见人还是这模样。

    好在阙德望很快强自压下激动,却不敢看阙丹莹和杨冲锋。阙丹莹就将发生在土岭乡村里的事说出来,涉及到的问题也提到了。杨冲锋才担任常务副县长,对政府系统的工作业务还不是很熟,他的专项是在经济方面。阙丹莹说到乡镇和农业,便进来说得细致些。

    介绍了土岭乡的情况,阙丹莹说,“杨县,更具体一些的事让德望向你汇报吧。”阙德望也一直在细听姐姐的汇报,见提到自己,就将乡里在入村工作时怎么样发觉,村里的人的想法等一些细节的东西说出来。

    等阙德望说过后,杨冲锋对事情大体的情况已经掌握。柳泽县植物油厂的集资问题,市里也知道这事,可却迟迟没有给出结论来。这时想其他县蔓延,这是预料中的事,却没有想到,村里人会将春耕生产的钱,都投入进去。要是按自己和石稳预想的那样,估计植物油厂最多也就能够这样撑起两三年,之后资金链必然承受不起会断裂了,投入资金越多,今后损失也会越大。土岭乡村民只看到现在高额的回报,却没有想其中的风险,将全部家当都投进植物油厂里,一旦植物油厂资金链出问题,到那时就会倾家荡产,后果很严重了。

    到目前,植物油厂的集资规模到底有多大,局外人也无法估量。农村人本来都保守,以农为本,要让他们将全家的所有,都拿出来投进集资里,可见植物油厂的宣传蛊惑力度太强,才让人以为那是看得见的利益。

    杨冲锋沉吟着,阙丹莹有些话也要问,只是当着阙德望的面不好问出来。便要阙德望先离去,将他送到门外,要他别提今天的事,等自己的电话后,再向乡领导汇报。

    回到房间,见杨冲锋还在那里沉吟着,说,“杨县,柳泽县的植物油厂到情况您了解得怎么样?”

    杨冲锋就将柳泽县的植物油厂基本情况给阙丹莹介绍,也把自己之前在经济小组是对植物油厂的担忧说出来,市委和柳泽县的态度,柳泽县城里集资的情况都做了说明。让她对植物油厂的状况比较全面地了解,才能更好地把握出整件事的危机程度。土岭乡八个村的人,将自家的全部所有,都投入到植物油厂里去。钱虽不多,但对于每一家说来,已经是全部家当。甚至还借贷了不少钱,要是一旦出了危机,预计的那种资金链断裂,对他们来说将是倾覆一切的打击。

    杨冲锋和石稳对植物油厂的担心,更重要的是对高占远刘兴国俩人人品的不信任,怕他们将集资后的巨款,卷走出逃,真这样留下来的巨大窟窿,谁也没法填补。

    “杨县,您看这事要怎么处理?”阙丹莹听了杨冲锋说的情况后,心里更为担心。村里人集资将钱投进柳泽县的植物油厂,县政府也不能强硬干预,但必须要做工作,但愿第一次取回利息时他们能够拿到,至少会减少一半的损失。只是,油厂能够坚持多久?

    “这样吧,明天将土岭乡书记找来,再核对下具体情况,由你和他一起到县委去汇报。”

    “是不是担心柳河县很多人都参与进去?”

    “这种可能性不是很大,估计柳河县已经有不少人投入了钱,领导里是不是也有份,谁也无法估计。最担心的就是一些人将单位的钱或者在银行里贷款后投入进去,这部分要是多,对来年农业生产和经济建设都是致命的。”

    阙丹莹给土岭乡书记直接打电话,要他们再一次到八个村将情况落实更具体些,连投入的日期都统计出来。同时要做好村里人都稳定工作,不能造出乱子来。

    将工作布置完后,两人又讨论了一阵,觉得有必要分头行事。阙丹莹跟县政府和县委汇报情况,做出应对准备,而杨冲锋到市里去,将这些情况和相应潜在的危机,到市里去汇报。

    谈过工作,杨冲锋才注意到这房间是第一次到。说“阙主任,你的家?”

    “是啊。”这样的房子,对于单身一个人来说,是显得宽了些。“准备让父母过来一起住,他们却不肯到县城来,留恋着乡里乡亲。”

    “是啊,都这样。”杨冲锋想起肖成俊父母也这样。“我一个朋友的父母也是如此。老公上班了?”

    “老公是别人的了。”阙丹莹说着,看了杨冲锋一眼,平时两人偶而对视,会有些调习的意思,这时更想知道他有怎么的想法。

    “对不起。”

    “没什么,早就习惯一个人了。孩子判给了他,我确实也没有时间照顾。”阙丹莹说到孩子,心情就低落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到柳市,杨冲锋先到市财政局,去见三婶周淑芬。周淑芬虽说是副局长而已,但话语权却不小。全国经济形势低落,如今已经在渐渐回升,柳市地区受到的影响不算太大,主要是以前本来就没有多少盈利企业。现在,全市的财政状况,相对而言还有所松动。

    到年底了,万平辉曾答应给杨冲锋挤出资金来,给下岗工人过一个轻松些的年。可会有多少资金?杨冲锋不做过多的指望,到财政局来找三婶,就是想弄些市里专款划拨到柳河去。

    周淑芬的办公室是单间,财政局的办公室自然比其他单位要好。里面布置得简约,很符合周淑芬的性格。周淑芬见杨冲锋进办公室里,也就明白他的来意,说“冲锋,没有忙坏吧,都多久没有到柳市来了。”

    “三婶,上次到市里,汇报过工作后就匆匆忙忙回县里了,没有到看望您和三叔,这次专程来看望您。”

    “知道你忙,冲锋,不管工作怎么忙,都要多抽时间给琼洁打电话,知道吗。”

    “知道,三婶。”黄琼洁已经怀孕,黄家人便让她待在京城里,弄了个中央党校学习的指标,在京城里将养着身子和孩子。杨冲锋不能陪她、看她,多打电话,也是一种不得已的办法。

    说了些家务事,周淑芬要杨冲锋放心黄琼洁在京城的生活,黄家人现在将她当成特级护理,一切都以她为中心。黄琼洁性子温和,外圆内方,意志坚韧。杨冲锋对于让她一个人到京城也是放心,自己工作太忙,要将她接到身边也要等年后,她身子骨稳定些,自己工作也稳定些才行。

    “今天不会是专程来看三婶吧,还有什么事一起说了吧,到家里就不说了。”周淑芬笑着说,杨冲锋到财政局里来,而不是在家里等,一定是为年底要给县里要些钱的事。每年各县都会在这期间来市里找钱,通过各种关系都有,但得到钱的人毕竟是少数。其中的操作,可说是八仙过海,杨冲锋自然选这种最直接的办法。

    “三婶,上个月我在柳河县给下岗工人一个保证,一年后要将他们安置好。这时想让他们过一个安心年,以后也不会随时缠着我。”

    “要钱是吧,你们书记肯定会到市里来要,还用你来跑?”

    “书记要到的钱,哪会落到我手里。三婶,您说是不是?”杨冲锋涎着脸说。

    “多了可没有。”周淑芬说,手里的资金也不可能全部给杨冲锋,“你们县里的,就专给你指定一款项吧。另外,也可以找一些公司化化缘嘛。”

    “多谢三婶。”

    “晚饭到家里吃吧,我这就叫张妈准备。”

    也得见一见三叔黄天骅,柳泽县植物油厂的事要让他知道最详细的材料。来柳市之前,杨冲锋就先和肖成俊通了信息,也和梅姐就植物油厂集资的事,让她的那些姐妹从侧面了解到不少情况。

    石稳对植物油厂一直关注着,现在杨冲锋不好直接给柳泽县里什么建议,但还是可以从石稳那里了解到情况的。打石稳电话时,却让文怡芳知道了,她却说要到柳市来,当面给老领导汇报情况。杨冲锋不好直接拒绝,知道石稳就在文怡芳身边,嗯嗯啊啊地,应付几句。文怡芳说两小时后到市里再联系,还有些工作上的事要请教呢。

    从财政局出来,还没有到中午。杨冲锋对植物油厂的事,要等文怡芳将一些整理出来的材料拿来,才好到市里找郭喜春书记汇报。不管怎么样,植物油厂的集资涉及到将要破坏柳市地区的生产和稳定,也有很大的可能,会将柳市目前取得的经济建设成果破坏殆尽,孰轻孰重,市里自然能够判断。至于最后有什么样的决定,也不是杨冲锋能够干预的,做完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心里也就平衡了。

    上次在市委里突然遇见文怡芳,之后文怡芳在市委门外特意等杨冲锋,两人吃饭后终于沟搭成奸。对文怡芳的卖力,和堪称淫啊荡的做派,杨冲锋还是很乐意见到的。文怡芳在电话里说要到柳市来,当面给自己汇报,她的心思是什么杨冲锋也明白。

    既然让她来,那就好好享受享受吧。

    就在离市委不远处,找了一家宾馆,开了个房间。晚上不打算回柳河去,就在房间里和陈玲琳通电话。知道杨冲锋到柳市来汇报工作,陈玲琳便问杨冲锋是不是不走,杨冲锋说,是不是不想我走?谁稀罕啊。陈玲琳说后又不来一句,今晚我在小区里住。小区也就是杨冲锋那房子,房子里给陈玲琳留着一个房间。杨冲锋故意说,晚上还不能确定,估计要回县里的可能性大。不想留给陈玲琳太多都指望,晚上突然到她房间里去,自会有另一种的欣喜。

    文怡芳进房间里,见杨冲锋将空调开得很热了,将外套甩脱随意地丢到沙发上。却走着猫步,将自己的腰肢扭得像要断了似的,标准的卖弄风啊骚。脸上妩媚,眼里热火,黑色的冬裙及裙啊底,从裤啊袜里修长大腿的隐隐白腻,诱仁的风光。

    杨冲锋仰坐着,见她走动中,那嘴始终慢慢磨动,舌头时隐时现,最是诱仁也最让人享受。文怡芳是杨冲锋所遇到的女人里,在做那些事时最为放开之一。

    “想我了?”杨冲锋明知故问。

    “是啊,天天想。你太威武了,冲锋,是不是姐太那个了?原以为姐享受过这样极致的快乐,一次就够了,可天天品嚼着,心里就像猫抓似的。只有用疯狂的工作来消减自己的旺盛精力,我是不是瘦了些?”文怡芳够坦诚,也够大胆。

    “是瘦了些,不过,屁啊股更加翘了。”

    “是吗,姐知道你喜欢人家翘,天天偷着练呢,总算没有白费这份心思。”

    “太翘了当心涩狼扑你。”

    “才不会呢,冲锋,陪你之后,谁还会想那些不中用的男人?宁可自己动手解馋,也不想让他们再沾自己。”

    “何苦啊你,文姐。”

    “姐愿意,又不是要你负责,当姐还给你守什么贞啊操啊。姐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心里明白。”

    文怡芳说着已经走到杨冲锋身边,扭身坐到他腿上。一件枣红色桃子领口的毛线衣,领口处沟啊壑都看出一些来,先是用围巾挡着,围巾除去后那白嫩嫩的小半乳肌形成的沟壑,先将杨冲锋的目光吸住。

    “露在外面不怕给风吹着啊。”

    “那我让它都露出来吧。”文怡芳说着,脸上那文质气质和欢娱乞爱混合着,让人的心里更有一种别样的感受。将毛线衣蜕蛇皮一样,腰肢细润白啊嫩的肌肤就现出来。文怡芳虽然三十有余,肌肤却还紧绷,没有赘肉,但看那腰和二十出头的小女人比,只是更熟更有吸引力。

    冬裙没有脱下来,上身没有一丝遮挡后。

    先让自己充分享受够了,死蛇一样躺在创上。说“冲锋,到柳河后工作太累,你也该找个女人排遣下,别太苦了自己。知道吗,当时他第一次找我,就是说要我帮他缓解工作压力的。”对于男人需要什么,文怡芳研究得很透。她说的他是谁,两人虽没有完全说明了,却都知道是指让她做晴人的那个男人。文怡芳并不隐瞒,也不避忌。谈到时,就像说的是发生在其他人身上一样。

    “没有那必要。”杨冲锋苦笑一声。

    “怎么没有必要,弟妹在京城里养着身子,就算她到柳河去,还能受得了你这样折腾?要不,要不每周我到柳河去?夜里去也很方便。”

    杨冲锋不想说这个问题,文怡芳也不是要粘上自己,两人都在体制里,偶尔胡闹一回也没有什么,但形成规律,哪会有不透风的墙?文怡芳也表明了她不会再陪那人,他肯定会有所行动的,要是找到两人幽会,还不闹出事来。

    “文姐,资料都带来了?”杨冲锋说到石稳准备的关于植物油厂建设和集资方面的一些隐秘材料,有这样的材料,更能够把握住高占远的用意。

    “冲锋,不准挪开话题。看,他还不老实呢,先让姐好好再侍候侍候他吧。”

    …………

    下午还要到市委里汇报工作,这时也不能无止尽地玩。文怡芳给他说柳泽县植物油厂的情况,拿出石稳收集整理的材料给他看。

    看完材料,杨冲锋感觉到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便用手机给肖成俊发了个信息。文怡芳就在自己身上,也不方便跟肖成俊直接通话谈论这些事。要他让那几个人把高占远两人看紧一些,严防他们卷款出逃。

    从材料上看,集资的资金和目前植物油厂使用的资金之间,还有油厂的建设进度,都看出很大的问题。而且,植物油厂的集资涉及到的面正在疯狂地扩展,大量的闲散资金和银行里的钱,都投到油厂里。按材料里的估计,两年后,仅仅要付给的利息,都是柳泽县几年的财政收入,而植物油厂的规模却只是他们口中描绘出来的前景,目前修建来看,能算上省内中等食用油加工厂都勉强,能够生产出多少利润来填补这窟窿?

    快到下午上班时间,两人在房间里讨论着柳泽县的植物油厂,文怡芳也给不出更多的建议。经济小组目前是她负责主导工作,但工作中却是执行多于创导,对柳泽县以外的经济形势,却没有杨冲锋这样有厚实的资源。

    “就准备走吗?”两人在房间里讨论的时间不短,两三个小时了。可两人一直保持着那连在一起的姿态,这时要移动开,文怡芳就感觉到里面已经充实得满满的。说话的意思自然醒让杨冲锋再狠狠对她来一番轰炸,只是不好直接说,怕杨冲锋厌烦她太贪欲。

    “想什么啊。”两人连着,文怡芳一动,杨冲锋自然也感觉到了。“你喜欢那样,姐再帮你好好做一做吧。”文怡芳说着看着他,征求他的意思。见他没有表示就要走,很留恋却有很坚定地将自己站高,让那东西出来。走到沙发下,将那**的东西吞进嘴里。

    走进市委书记办公室里,郭喜春见杨冲锋走进来,笑着站起身来。整个柳市地区,要让郭喜春站起来的人不多,用手指掐算得出来。杨冲锋算是特例,也不仅仅是看在他是黄家女婿的身份上,还有要他安心在柳河县里工作,将柳河的经济抓上来后再走到那种安抚心思。黄天骅从没有说过,也没有暗示过,黄家对杨冲锋会有什么安排,就算郭喜春故意引导他说,黄天骅也只是笑着。这让郭喜春在使用杨冲锋时,更多了一份小心。

    “书记,您好。”杨冲锋抢先招呼。

    “坐吧,坐着说。”郭喜春说,秘书在给两人泡茶,郭喜春从办公桌那里走到会客沙发处,坐下,用手表示要杨冲锋坐。

    杨冲锋恭恭敬敬地坐了,两人虽说到了可以随和的那种关系,可杨冲锋人前人后还是很注意这些细节。在领导面前,要表现出知进退,识尊卑来,就算领导平时不太在意,可心里对这些是很受用的,就是所谓的注意细节。在细节上尊敬领导,那才是坦诚的人。

    秘书知趣地带上门出去,郭喜春脸色更和善了,说“怎么样,阻力不小吧。”郭喜春已经得到柳河县关于酒厂改制的汇报,市里对这事也会有一个统一认识到过程。要市里作出明确的态度,那得市里主要领导统一思想后,才会明确表示出支持。

    “预料之中,有书记的支持,一切都会按计划一步步实现,变为现实。”杨冲锋说。

    “在做我工作了?”郭喜春笑着看杨冲锋,“我的支持也就一句话而已,可不敢将功劳揽到自己身上。你选定这个突破口,以前也有人提过,却没有人将酒厂的潜力看得那么清楚,看得那么远。市委的人说到这方案,有人预计,要真落实下来,‘柳河醇’酒拓开来的市场和创利,只怕会到惊人的地步。柳芸烟厂最辉煌的时候,都不能和酒厂相比的。”

    “书记,这样的预计给我们的压力太大了啊。”杨冲锋说,这种预计他早就做过了。对市场的研究杨冲锋虽然不是很精通,可他的信息资料不少,很多事都可以通过远在京城的大华集团来做市场判断,那里有很多专业人士,能够得到精准的结论。但实际操作中,可变因素太多,牵扯到的利益也会越来越大,到时,承受的各方面阻力和压力都会难以预料。这时,杨冲锋也不敢将最理想的结果直言出来。

    “相信你的眼光,更相信你的能力。冲锋,我们相处虽然不多,但我觉得还是很了解你的性格,那种认准目标就会一定要做到,要做成最漂亮最完美。做事业,就需要注意到性格,这样的品格啊。”郭喜春对杨冲锋的认知,最初是在吴德慵带他到市里汇报工作,之后再柳市兵房弄发生云龙帮众围攻杨冲锋等人的大事件,对他的那种位朋友舍生忘死的个性认识更为深刻。

    对杨冲锋的评价可谓够高了,杨冲锋忙站起来说,“书记,我哪受得住您这样夸赞。”

    “坐着说,还用和我见外?”

    等杨冲锋坐下后,郭喜春继续说,“春节之前,柳河县就应该形成统一的思想认识,市里也会拿出最坚决的态度支持改制,如今,市里正向省里汇报,力争得到省里的支持。有没有信心在一年之内,将酒厂的第一步跨出去,跨出柳市,到省城去争一席之地?”

    “书记,我们会尽力的,这也是我们的第一步目标。”

    “那你们可给市里打了埋伏啊,给我们的方案里,进到省城争抢市场,可是两年后的计划。好,现在就给我立下这军令状,明年的今天,我要在省城的商店里买到‘柳河醇’酒。柳河县要什么样的支持,市委都会全力以赴去实现。怎么样?”

    “书记您下令了,军令如山倒,我还能怎么样?”

    “好好好,我就等你这一句话。”

    杨冲锋也在等郭喜春的态度,有市委的权利支持,柳河县里谁都无法在阻挠酒厂的改制步伐。在暗中做些手脚那是难免,可表面上都得支持酒厂的改制,也不用纠缠在“国有”“私营”的立场上,做无谓的争执。

    “书记,今天来给书记汇报,主要是另外一件事。”

    “哦,说来听听。”郭喜春知道杨冲锋不会乱说话,既然来汇报,那就必然是做了不少工作了。

    “书记,也不知道我想到对不对,但我觉得照这样发展下去,肯定会出大事的。”杨冲锋说着,就将柳河县的土岭乡八个村的村民们将自家的所有,都投放到柳泽县植物油厂里,以期获得高额的回报。他们已经到穷其所有,不留后路,连春耕播种在种子钱都没有留下,宁肯将千百年来的耕地都荒废掉,那是多大的决心和吸引力啊。

    郭喜春听到土岭乡村民的做法,心里一紧,这相当严重的了。柳河县这样,其他县能不这样?柳河县在柳市地区经济最落后,人心也最质朴,都做到这样彻底这样坚决,可见植物油厂的集资暗地里的影响有多大了。

    “有没有具体的资料?”郭喜春沉思了一阵,只凭杨冲锋说的话还不足以说明,要有更为详细的凭据,才好给市委作为决策的参考。

    杨冲锋将柳河县土岭乡整理的材料递给郭喜春,郭喜春细致地看起来,脸色越来越凝重。看完后,沉思一会,说“冲锋,你给的这情况太及时了,政治敏锐啊。”

    “书记,柳泽县的情况会更严重,波及面也会广些。柳泽县经济小组对此做了些工作,我们交换过意见。”杨冲锋不想把自己在柳泽县做到事说出来,这也会犯一定的忌讳。将事情推给文怡芳和石稳他们,今后无论事情怎么样发展,都会有两人的功劳。

    对植物油厂的其他一些顾虑,也没有必要都说出来,那些话和三叔说才是最佳的选择。三叔自然会有选择地转告郭喜春,他更了解市委对植物油厂的态度。私下的一些做法,今后要是没有必要,那些事对谁都不能说。

    从市委出来就直接到三叔家,黄天骅也按时回到家里,两人在书房里讨论着这件事。很明显,郭喜春已经和黄天骅交换了意见,对植物油厂集资的危害已经有了初步的结论。杨冲锋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和心里的忧虑,也很坦白地跟三叔说了。对于植物油厂的事,自己做到尽力了,心里也就不会再有牵累。

    从三叔家出来已经是夜里十点,回到小区里,才想到陈玲琳白天说她晚上会住到房子里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进了大门,见客厅里的灯光还亮着,从落地窗隐约可见一个窈窕的身段慵懒地斜躺在沙发上,杨冲锋心里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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