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粒小说网 > 平步青云(凤凌苑) > 187.李强不甘心

187.李强不甘心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

一秒记住【谷粒小说网 www.gulixi.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酒厂改制一经和银河天集团签约后,改制就进入了快车道,日程都安排着。一个月内就会将原酒厂相邻的另两个厂的厂址征用,作为酒厂扩建的新厂。老厂会一直生产,等新厂投入生产后才反过来改进老厂的生产线。前后时间也就在半年里,厂房修建自然要快,钢筋骨架组合相连,时间上还是很充裕的。

    县里各方面的工作,进展也很顺利。这一切完全得力于市里的全力支持,将酒厂改制项目作为全市的样板和标志性的项目来看待,引领柳市地区今后几年内经济工作特别是在是一种工作的模式。朱志飘和万平辉都不会给这样的工作设置任何障碍,市里也会不时派人到柳河县来看酒厂改制进行的情况。

    阙丹莹从省城回来后,将酒厂已经和银河天集团签约的消息带回来,酒厂厂长李强在政府里开会听到这消息后。眼前一黑,差点就要倒地,算好还是克制住了。从酒厂创业,到发展壮大,在到目前的衰退勉强用县里补贴进行延喘着维持。李强都投入了大量的精力,也获取了相应的利益回报。

    酒厂真要改制,他再不能是酒厂的代言人,也不再从酒厂中得到相应的利益。这两三年来,酒厂虽说创利不多,但足够李强花销,在县里的地位和际遇,到哪里别人都还会给面子,完全是依靠酒厂的背后支撑。酒厂要是和他没有了关系,今后自己怎么能够适应那种生活?

    看见赵致静坐在那里听到改制成功的消息,眼里爆发的兴奋的神色,让李强更加嫉恨,恨不得将手里的茶杯直接拍在他脸上。这些年来,李强一直将厂里的不少权力都交给他,本想他应该知道自己的心思,应该感恩回报,应该和自己一条心。可赵致静在杨冲锋到柳河县提出酒厂改制后,就旗帜分明地走到杨冲锋那边,还成为杨冲锋的主要核心成员。

    分明是养不熟的狼啊,李强对知恩不报的人特别恨,因为他觉得自己是一个记恩报恩的人,记恩报恩是做人的基本准则,要是连这一基本准则都没有,哪还算得上一个有良知的人?赵致静后来就更加活跃,李强虽恨极,却知道就凭他那是无可奈何的。

    到目前,酒厂改制已经板上钉钉,成为事实。从县政府出来,见赵致静那喜色于外,心里就在盘算。这些无知后辈就是这样般,什么事都想得那么容易,太天真了。改制方案李强也见过,知道里面具体的操作,当时就想。如果改制仅仅动酒厂,阻力就会少很多,有赵致静之类的人在厂里使力,引导这些无知的工人随他们走。

    但改制方案里胃口太大,要将酒厂扩建,生产规模在三年后扩大到目前的十倍。简直就是异想天开,以为投入技改前就能将销路打开,就能让大家都来购买“柳河醇”。那真是自找死路。

    另外,改制还会牵涉到酒厂相邻的木器厂和肉联厂,那将牵涉到多少人,又会触及到多少人的利益?那里的工人会轻易答应将厂就这样送走?做梦去吧。见赵致静劲头很足地走在自己前面,心里想着之前赵致静在自己前面哪敢有半点张狂?现在以为有杨冲锋撑腰了,就了不得?老子就让你们这些年轻知道,什么才叫老而弥坚,姜还是老的辣。

    回到厂里,李强让自己信得过的人通知厂里的职工开会,传达县政府的精神:酒厂改制正式进行,合作方已经开始运作。酒厂这边给一个月的时限,要将所有厂里的内务整理好,等带银河天集团来接管。

    对工人说来,原先厂里的工人,绝大部分的人都会被接纳安排,但少数一些平时都不怎么上班的,一点业务和技术都没有的人,可能会落聘。这些人厂里却会给予一定的补偿,这部分人往往就是和县里有着牵连的人,有一定的背景。以前厂里都不敢干涉他们的人。

    这次开会李强没有让赵致静讲话,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在讲。先说酒厂的创建,酒厂的发展、兴旺,说起酒厂的回忆史发展史。之后才说到酒厂改制已经走入程序,不以每个人的意愿那一刻已经到来。

    李强虽然没有明说什么,但给人一种酒厂走进末日的感觉。好在工人们早就听赵致静谈过股份制是什么意思,虽然大家对公有私化疑心重重,但想到酒厂有可能经济效益会变好。对工人说来,大家对酒厂的感情是很深,但生活的现实也很明白地告诉他们,事实就这样,有效益才是真的好。

    当着全厂人的面,李强也不敢公开说出那些反对酒厂改制的话来,毕竟他这个厂长也是政府给他的,要是县里领导都不支持他,那才会更惨。

    自从酒厂改制提出来后,李强就多次找过万平辉县长,诉说自己的苦处,也表出决心,自己一定会加强内部管理,将酒厂管理得扭亏为盈。可万平辉每次都笑笑地要他沉住气,对万平辉县长李强是极为敬服的。见他一副笃定的样子,也就对赵致静等人所作的事,不怎么干预。可事情演变到现在,就差被人从厂长位置上一脚踢走了,哪还你坐得住?

    李强就算不是酒厂的厂长,县里也会有另外的安排,很可能在级别上给升一升。之前不过是一个副科,调出来后肯定能得到正科的,当然,不会是去什么实职的位置。

    开着会,李强的脸色慢慢变得黑起来,让人理解是他对酒厂的留恋。酒厂改制具体怎么样操作,还要等银河天集团的人到来,特别是对原工人的处置,县里虽说提出了一定的要求,可对方知道落后地区的那些厂里,工人的大体情况。主要的群体是技术熟手,但夹杂着一部分人根本就没有工人的觉悟,到厂里纯粹就是混工资的。这一部分人要是不改,肯定会被清掉。

    酒厂改制的风声音就吹过很久,春节前就开始了,人们的心里已经认同。散会后,更多的人只是关心具体是怎么样操作的,涉及到工人自身,改制后会有什么变化。赵致静对具体的条款也不详知,但对改制后酒厂的前景却很有信心。工人的也不会弄出什么大的波动来。

    杨冲锋到土岭乡检查了该乡春耕给农户贷款情况后,感到很满意,汇报材料中,对高凹村这个点也就突出了些。阙丹莹知道他的用意,是要给阙德望的提干作出准备,从目前看来阙德望已经有不少的积累了。

    从土岭乡回来,阙丹莹知道杨冲锋心里的情意,心里也甜美。总想找机会再给杨冲锋享用自己,无奈冰冷美女赵莹却看得紧,连深夜里都会偶尔走进杨冲锋的房间里查看。阙丹莹极为恨她变太,但也没有办法,赵莹毕竟是银河天集团的老总,表面上总是要客客气气地。而杨冲锋这段时间对赵莹态度也好不少,没有之前的抵触,也很少再捉弄赵莹。

    赵莹却认定杨冲锋只是在迷惑于她,想让她松懈下来,才会给他找到机会。

    杨冲锋懒得理会这些人,找机会去柳市两天,陪陪黄琼洁。医学表明,女人怀孕后再稳定期也要适当做些男女之间的那点事,杨冲锋自然要去完成自己的义务和责任。

    杨冲锋走柳市才半天,就让李强知道了。李强的消息来源是从改制工作组得到的,确知杨冲锋离开后,李强犹豫着要不要给自己的老领导,如今的县长万平辉打电话,将这事先做下请示。可万平辉一直对他态度都很不明朗,不像以前那样,将事情的做法都给自己说清楚。

    一支烟接着一支,感觉到口里有些苦,嗓子眼也冒出火来。之前,李强觉得这酒厂虽说效益不太好,自己在县里却混的滋润,到哪里都会有朋友笑脸相迎。而现在连一个人都没有可以商量的了,这事要不要做起来,真做起来会闹到多大,对自己有什么好处,会不会将自己揪出来。李强一直都没有把握,也不知道要怎么来进行判断。

    对县里的了解,李强都是从万平辉哪里得到的,他的意思一直就难以琢磨。市里的态度说是坚定,可在李强看来,万平辉会比任何人都能够更好地理解市里的态度,也有更准确的内线提供市里的做法。

    万平辉县长并不看好酒厂的改制,那他是在等什么呢?从一开始给万平辉请示后,没有得到明显的答复,李强就在琢磨这个问题,都一直没有得到答案。现在却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自己将没有一点机会。

    他要争取,要乘杨冲锋离开柳市的日子里,做些对自己更有利的事。也许,老领导也是再等这样的机会吧。

    强龙不压地头蛇。李强觉得杨冲锋一开始就拿他开刀,太欺负人了。他李强也不是好欺负的,在柳河这个小县城里,哪容得一个这么年轻的外县人来欺负?

    李强权衡着,突然觉得要拼力一搏,反正没有几年好混了,自己就算没有做什么,还不要坐冷板凳了,就算最后没有做成什么,也不过是同一结局。将手里的烟头在茶几上用力一捻,抓起茶几上的电话拨打。

    李强平时很大方,对待下面的人也很够意思。时日长了,在柳河县里也就可招几个人,在酒厂里,更有十几个人说关系进来的,平时只看李强的意思,受到一般工人的鄙视。这些人平时几乎不上什么班,也好无技术可言,这次改制受到冲击的也就是这些人。

    他们到酒厂里来,完全是因为身后有背景,有关系。酒厂改制后,这些人或许不会因此而丢掉工作,可要是让人这样请走,心里却很不甘。一般的工人对改制有盼头,他们却是很抵制的,没工龄没技术,要想留在酒厂里就很难。除非当作新人,从头开始。可这些人已经习惯了那种不用上班却能够拿钱的生活,哪肯踏踏实实地从头做人?

    边街的小餐馆里,一个叫陈祥明和一个叫王洪毅的人,坐在小餐桌边,吸着烟。王洪毅说“怎么样,兄弟们总不能就这样让他们给踢出来,我在家里也问过老头子了。他虽然没有亲眼看到改制方案,但内情清楚。方案里明明白白地写着,酒厂里的工人要全部下岗,之后由对方重新聘用。重新聘用那就得按照对方的条件来做,叫应聘。既然是应聘,聘不上就很正常。县里就这样将我们给耍了,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好歹我们都是酒厂的正式职工,要么全部将工人都接过去上班,我们过我们的日子,要么就都不动,兄弟们也没有什么怨言。大家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餐桌上凌乱地方满脸茶杯,十多个。只有陈祥明和王洪毅两人坐着,他们身后站着十来个人,将餐馆的小间站得满满的。王洪毅这一问话,背后的人立即就齐声道,“我们怕他们个鸟,就要好好闹一闹,还当我们是好欺负的。”这些人多多少少,都有一点关系,但关系却不硬。真正关系硬的人,早在一年前就调离,但他们相比其他人却要强不少。

    “陈哥,你是大家都主心骨,我们都听你的。大家说是不是?”王洪毅又说,其他人也是激愤难平,齐声应了。

    王洪毅和陈祥明是几个人在县里关系最好的,陈祥明的姑父在税务局里的一个小头目,跟税务局局长长在一起跑动。而王洪毅的叔叔则在政府国土局里,是办公室的副主任。职务不高,但手里都有着实权,要是下力给来那个人变动工作,也是有可能的,只是酒厂还没有落到那一步,两人还继续混着不走。当然,不走的原因也不完全是这些,要从酒厂里走人,那也得经过县里主要领导签字,不是想办就能办到的。

    王洪毅是李强一手给办进酒厂的,到酒厂后慢慢靠向李强,成为李强的铁杆。李强给他们的印象,是很顾情面,也很让人敬服。传达了县里的改制精神后,李强无意中碰上王洪毅,之后就谈到酒厂改制后他们这批人将何去何从,让他最为担心。也让王洪毅知道县里会损害他们的利益,李强只是将情况说清楚,没有直接指明了要他们闹什么,但也提示他们为自己的利益争一争。

    为自己利益争一争自然合情合理,王洪毅少犹豫也就知道要怎么样做,李强没有多说别的,有这些人出面就足够杨冲锋他们忙一阵了。对厂里那些人李强很了解,一旦起势要闹,王洪毅和陈祥明都是那种很倔的类型。

    陈祥明见房间里的人都是平时在厂里类似的人,也是这次改制将会受到冲击最大的人。平时一起喝酒,也曾一起打架闹事,和那些黑帮的人不同,他们更讲究方式方法,也更懂得要怎么样做才会对自己更有利。见王洪毅几次问道要怎么办,他对改制内情知道得不多,但也明白,这时要是不闹一闹,真正改制进行了,到是想闹也闹不出什么了。

    闹一闹,县里肯定会息事宁人,至少会得到更多的利益。不论是买断工龄,还是让县里重新给工作岗位,自己都会更占主动。陈祥明权衡了后,说“大伙儿都这样想了?我可不想到时一个人来背。真要闹一闹,也是他们逼出来的。我们到酒厂里这么久,谁见我们闹什么事了?要闹就要闹大,闹彻底,闹得让政府怕了我们,这样大家才会得到我们想要的。”

    “好。今天我们就在这里盟誓,谁也不能当软骨头。”王洪毅说,其他人立即齐声说好。

    与此同时,李强和几个人坐在“长宜大酒店”里,很明显,几个人说一李强为核心,另两个人各带副手心腹。另两个人是酒厂相邻的木器厂厂长姚贵民、肉联厂厂长石小羽以及两人的副手。这些人本来就无所谓副手了,两个厂早就淘汰成为历史,只是单位却依旧没有消除,这些人还是县里养着。

    李强算是他们这些企业里最强的一个,也是在县里混得最滋润的一个。手里一支烟,一杯茶,李强对另几个人就像没有看见一样,喝两口茶,抽一口烟,轻松自在。他心里明白,姚贵民和石小羽两人也知道酒厂改制后,会占用他们的厂址。这厂址本来是国家的,县里完全可以收回,但单位还在,就完全可以用这借口为自己谋却些什么来,只是也要将自己的工作落实好。

    利益是争出来的,直接为自己提什么要求,县里也不可能答应,但以全厂工人利益来做借口,谁都不会揪住个人不放。李强明白这点也知道两人明白这点,说了半天,两人还在盘算得失。李强就有些鄙视,都已经是空头厂长了,还有什么好权衡不清的?

    “说实话,我要愿意就可直接进入改制后的董事局里,酒厂的主要管理,还得我们这些老人员来做,对方公司早就给我通气了。可是我想,我们这些厂就算不景气,可依旧是国家的人,县里某些人说什么改制,照我看就是将国有资产变为私有,那还是不是社会主义了?我就不服这点,好好的怎么要将国家的东西,折腾到私人手里?这不就是倒退吗,他们就算给我再高的工资,我心里这一关过不去啊。”李强振振有词地说。

    见两人还是没有什么表示,李强又说,“老姚、老石,你们两到底怎么想?我随你们两,要不大不了我就当什么都没看见,到对方集团里给他们卖两年命,换点棺材本也是不错。”

    “厂长,我们得给县里说话,那些从外县来的人,正巴不得将县里的地方都卖出去换钱的,可我们都是土生土长的柳河人,哪能让他们这样折腾?将我们柳河弄得乌烟瘴气,他们一拍屁股捞了政绩走人,好处得走了,烂摊子还不是我们柳河人遭殃?”也不知道那人是哪一个厂的副手,“李厂长说得很在理。”

    厂已经关门倒闭几年,两厂长都没有了往日的魄力和威信,经那人这样一说,姚贵民就说“老李说的对,我们要为柳河说话,不能让他们胡搞。”

    “我也是这意思。酒厂就算效益再差,总比落到某些人手里好,为县里创利总比为某些私人谋好处好。我觉得更重要的是,不能让这种动不动就卖厂卖地的行为形成风气。柳河县却多少厂有多少地可给他们卖?”李强说,让房价里的几个人都振奋起来,“但是,我们也要讲一些策略,不能这样直接去说,就我们三个人去说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力的,得让工人代表一起去到县里去反映工人们的心声。”

    “好就这样定了,老李,你还要和对方打交道,就不用出面了。一切都有我们,放心吧。”李强最想要的就是这句话。

    李强虽然频繁地活动,但每次都做得很隐秘,没有引起什么人注意。将火点燃之后,他就退出旁观了。

    杨冲锋去柳市,阙丹莹也不知道他是回家还是到市委里汇报工作,领导没有说,阙丹莹只有在县里镇守着。这天却接到赵致静的电话,说酒厂里有三四十人突然闹起事来,鼓动大家不要上班。同时,质问县里对酒厂职工的工龄买断价格是多少。

    这些问题赵致静当然没法回答,酒厂改制的决策权在县里,他作为副厂长,虽然参与了改制小组里,却不能做什么决定。赵致静无法安抚那些工人,才将情况报给阙丹莹。

    这边还没有处理,县政府大门外走来了几十个人,要求见县里主要领导,并要求和酒厂改制小组对话。要问一问,国家的企业为什么要出卖给私人,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内幕?

    听到消息,杨冲锋急忙从家里往柳河赶,县里有问题那是县里没有将工作做到位,可不能让这些破事传到市里去。出了柳市,杨冲锋才想起要通知赵莹,要不她在柳市找不到自己,还会以为自己故意回避她。

    阙丹莹在电话里,只是将木器厂和肉联厂的工人以及两厂领导到县里要讨说法,要和改制小组当面对话的大致情况汇报了。酒厂三四十个工人闹事,要所有工人都停工罢工,抗议县里将他们多年经营的酒厂卖给私人所有。赵致静在酒厂里压不住,问杨冲锋要不要给朱志飘和万平辉两人汇报。

    “当然要汇报,你当酒厂改制就我们几个人的事啊,第一责任人是书记,县长的政绩比我们要大,知道不知道?我们只是在给他们执行方案。”杨冲锋说,也不是要推责任,而是要阙丹莹将事推到县委和县长那里,用不着事事都是他们来解决。

    一路上还有些时间,杨冲锋一时还不知道情况严重到哪种程度,当下给彭正勇先打电话去,要他注意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彭正勇对处理这类事有了些经验,交给他先摸清情况自己才更主动一些。

    彭正勇领命而去,杨冲锋再给田佳铭打电话,要他让阿强立即让人将县里发生的事查一查。这两件事一起发作,没有人在后面推手,几乎是不可能的。直感让杨冲锋觉得,朱志飘和万平辉都不可能是背后的人,他们两人都知道市委的意图,是明白人,就会知道这样做简直就是自寻死路。这样的事,就算是酒厂改制让万平辉利益受到损害,也不会做这傻事的。

    这事要是闹大,市里一定会查下去,没有可能隐瞒得了的。所以,万平辉不会是背后的人,朱志飘更加不会是,他正指望着改制成功,才有相应的政绩好回到省里去。

    除开这两人,杨冲锋就觉得轻松多了。一是其他人没有什么大的能量,就算折腾,影响面不会大,抵制不了;二是万平辉和朱志飘两人都会出手压制这次闹事,自己甚至不用花什么精力,事件就消弭于无形。

    那么,县里还有哪些人会和酒厂改制利益相抵触?答案显而易见。杨冲锋心里笑了笑,县里这时闹一闹,对改制来说是极为有利的,现在不少人都产生了一种错误的印象,政府最怕的就是有人闹事,一有闹事就先做工作,息事宁人。放低姿态,尽量满足那些人的条件。这样才致使不少人动不动就想到闹事,闹**等等,来要挟政府满足他们的各种要求。

    这时候,杨冲锋就是要借这样一件事,来改变下人们的观念,要不今后不论要做什么事,都会有人这样来抵制,只想到自己的私利私欲。当然,更希望发生的事单纯些,真正是工人们为自己的利益,找政府提要求,双方能够坐下来共同协商,找到契合点,将事件化为无形。

    赵莹的车从后面追来,到杨冲锋的车后鸣笛示意。杨冲锋索性将车停下来,让赵莹上到自己车里来说话。赵莹的车有她副手开着,做杨冲锋车上后,心里好奇杨冲锋怎么会突然往县里赶,却没有问出来。

    “县里有人想搞事,借口就是酒厂改制问题。具体情况还要到县里后才清楚。”杨冲锋说,然后把知道的情况说给赵莹听,县里有人闹,可不要将银河天集团工作组的人牵连进去才好,告诉赵莹,也好让她提醒他们的人多加防范,免得让事件性质改变。

    “很严重?”赵莹冷冰冰的脸上第一次有疑问和关注,杨冲锋没有注意她细微的变化。说“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叫你过来,是怕你找不到我又会乱想。”杨冲锋为了体现自己合作,对给赵莹的承诺负责,走哪里都会先通知她一声,至于她跟不跟去,则是她的事。

    群众闹事赵莹没有亲历过但也听说过,几十人乃至几百上千人一起,经常性不可控制地发泄一通,政府通常都是退让。只是不知道这次柳河县的闹事,又是针对酒厂改制而来的,不知道柳河政府会有什么样的退让,会不会损害银河天集团的利益?或者修改之前的合约条款?细算起来,这次合作双方都没有亏让,称得上是平等协议,要是柳河县单方修改协议内容,银河天集团就唯有指望今后经营中获得巨大成功,才能从中获利了。

    车到柳河县之前,杨冲锋接到朱志飘和万平辉的电话,要他尽快赶回县里。估计他已经知道县里发生的事件,也没有在电话里细说,朱志飘有些急躁,担心闹大了会影响放大让市里对县里班子表示怀疑;万平辉却用商量的口吻,再说着闹事两方的要求,县里要不要让步。杨冲锋自然不肯表态,有领导在上面,此时自己对情况都还没有摸清,哪能胡乱出主意?对万平辉说一切听领导的,对朱志飘则安慰两句,表示自己会尽快赶到县里。

    进了城,也不慌去见那些人。杨冲锋将车停在路旁,给彭正勇打电话。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彭正勇就算没有得到详细的情报,大体起因应该摸准了。彭正勇可能是在县政府现场里,接听后感觉到场面乱,彭正勇跑到一边说话:“杨县,两边的局面基本控制住,您放心。木器厂和肉联厂两个厂的人提出不准将他们的厂卖给私人,说那是国有资产,不能做败家子。两个厂的领导口径一致了,之前已经在‘长宜大酒店’里聚过,工人都是厂领导召集出来的。真正意图不明显。”

    停了下,等杨冲锋消化所说的内容,彭正勇继续汇报,“酒厂那里虽然闹得凶,但不是大多数工人的意愿,酒厂里有三四十人跳出来,胁迫大家一起,没有出厂。说要和县里对话,要不就会每天游行罢工,闹到柳市去闹到省里去。真正核心就是一两个人为首的是一档子才入厂两三年的年轻人,改制受到冲击最大的就是这些人,平时没怎么上班,工龄又短。估计他们就是想这样闹一闹,才维护他们的利益。”

    “有没有遥控的人?”杨冲锋说,两件事凑合着一起,太巧合了。

    “目前还没有找到,杨县,酒厂的厂长李强病了,住进县医院,有些蹊跷。”

    “工作面撒宽一些吧。”杨冲锋指令说。

    挂了彭正勇的电话,场面控制住也就不要太急,多从侧面了解情况,再正面出击突破,工作的效果才会出来。这时,田佳铭打电话过来,“杨哥,估计你到县城了吧,我让阿强立即过来。”

    “在电话里说吧。”杨冲锋怕阿强过来让有新人看到,会将情况弄的更复杂。田佳铭随后就让阿强给杨冲锋说了知道的情况,事情很简单,也很明显。有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想乘火打劫,捞一点资本。杨冲锋心里冷笑,有些事不是这么容易闹出来的?

    车开进县政府里,大院子里没有几个人,估计阙丹莹已经将人带到大礼堂里了。杨冲锋下车时想,去年下岗工人冲进县政府讨说法,将工人引到大礼堂里对话,这却成了县政府处理类似事件的惯例,也是好事。只是不知道两个厂来的工人中,有没有去年到的人。

    这一次县里对出现的事很重视,杨冲锋还没有走进大礼堂,就见到县委办主任江芹敏从礼堂里出来,一见杨冲锋,那脸上的表情变化很丰富。

    “江主任,情况如何?”杨冲锋见江芹敏先问,虽说大体情况以及了解,但此时细致的情况却不知道。

    “杨县长回来了。书记正在大礼堂里和工人代表对话呢,工人中提出要中餐,这不我得去帮他们弄。酒厂那边县长已经过去了,说也控制了局面,正在相互沟通。”江芹敏说着,却看了看杨冲锋身边的赵莹,这女子时时跟在杨冲锋身边,会有什么好事?心里猜疑腹诽。瞪了赵莹一眼,江芹敏急忙离开去办她的事去了。

    杨冲锋这时才想起带赵莹进去确实不妥,说“赵小姐,我看你还是到我办公室去吧,大礼堂里人太多,万一闹出乱子冲击到你就不好了。”

    “我才不怕呢。”跟杨冲锋的时间久了,总觉得要看到杨冲锋心里才踏实些,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一开始对杨冲锋是极深的恨意,此时却在不知觉中那种恨意就转化城对他的依靠和信任。心里也没有明白意识到这点。就觉得这杨冲锋身边不会有任何危险。

    上次身边有阙丹莹在,这次身边的赵莹可不能比,对方的目标有可能转而攻击赵莹。要是没有银河天集团的出现,酒厂改制和那个木器厂肉联厂的事就不会发生。“你要不听,下次就不告诉你我什么时候走。”杨冲锋威胁到。

    “你……耍流忙。”赵莹没有走开,固执地要跟在杨冲锋身边。杨冲锋没法,两人往大礼堂里走,大礼堂里彭正勇带着几个警员站在朱志飘身后,朱志飘面对着几十个工人。工人对面,除了朱志飘、彭正勇外,杨冲锋走进后领一边还有好几个县委里的人。

    走进大礼堂,有工人看见杨冲锋和赵莹,吼了一声,虽有的人都看了过来。赵莹顿时就紧张起来,向杨冲锋靠近一步,想躲到他身后。赵莹太过靓丽,平时要是那些人单个在她面前绝对不敢抬头正面对视,此时在人群中,胆气就大量,有些稍年青的人就有调习的勇气,只要哪怕被这绝色的女人看自己一眼,也就够了。

    彭正勇见到场面突然骚乱,也就发现杨冲锋和赵莹两人进到大礼堂里,忙和几个警员过来接应。杨冲锋不为所动,面色不变地看着人群,人群里凡是和他目光对撞的人,都急急地调开。

    “杨县。”张智奎突然出现在杨冲锋身边,站到赵莹身前将那些目光都挡住,警员也过来了,将两人接到朱志飘身后。朱志飘早见杨冲锋到了,心里的底气也就足了些,面对成百的人,朱志飘总觉得没有什么话好说。心态上镇不住,就算说出话来,也没有多少底气。

    杨冲锋见朱志飘和工人们在对话,到了后也不说话,听张智奎说着这里的情况。今天这两个厂的工人莫名其妙地打着不准将那破厂征用的旗号,却没有提出什么具体的要求来。这就愈加明确,他们的到来是有心人在作怪。

    事情总会弄清楚的,历史车轮下也总会有螳螂扮演着不光彩的角色。杨冲锋想了想,很容易地将事件的核心翻出来,只是这时候不是算账的时机。

    朱志飘说了几句后,找到机会,就走到杨冲锋身边,说“冲锋县长,改制小组的事还是你对情况更熟悉些,给他们解释会更准确。”

    “书记,是我们工作没有做好,我检讨。”杨冲锋对朱志飘说。

    “群众对新事物不理解,我们是理解他们的心情的,做好解释工作,耐心些就是了。”朱志飘说。

    “书记您先休息下吧。”杨冲锋说着走到群众前面。

    总计人数不足一百人,杨冲锋对他们都没有什么了解,也不知道此事他们心里到底想什么,可扫眼过时,见到几张面孔有些熟悉,慢慢确定这几个人肯定是上回在大礼堂中的人。下面的人都不怎么敢和他对视,喧嚷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这时,县委的一个秘书将喊话小喇叭递给他,杨冲锋接在手里,却没有直接用。

    人安静下来,就算声音不高,每个人都能够听得清楚。看了一遍,杨冲锋感觉到目前从和肉联厂的领导们聚在一处,从他们的表情看,一定是事先商定好了的。到政府里来闹,自然是为个人的利益,至于厂里怎么样,又有几个人真的会关心?真要将厂里当着家一样,那厂也不会垮下去。

    突然,大礼堂里一下子进入那种寂静无声,虽然一瞬间,可对站在警员中间喝水的朱志飘,将那口水一时间不知道要不要吞咽下去,怕发出声音来破坏这种寂静。随后就像到自己才是大礼堂里第一把手,一种羞愧和悲愤涌动而出。这种面对着群众,要产生鸦鹊无声的境界,应该是他这个县委书记才有的威信,可他却做不到。反复用喇叭喊来这么久,依然静不下来。

    “大家是木器厂和肉联厂的工人们吧,据我所知两个厂的人没有这么多。木器厂三十七人,肉联厂六十五人,其中退休的有九人。站在这里的超过一百个,不会是退休了的老同志也过来了吧。”杨冲锋说,人群里相互之间就看着,有十几个人慢慢地就被人分离出来,成为另一个小团体。

    等几分钟后,人群里又安静下来,杨冲锋却看着那些从人群里分出去的十几个人,没有说话。那些人慢慢地底下头,不敢让杨冲锋看着脸,也不敢让彭正勇等人看住脸。

    “我在去年就在这里说过,我工人出身的,对工人的生**会得比较多,你们的困难我了解。县里至今没有给大家做出实质性的帮助,我心里很惭愧,这句话你们要是理解为我在这里糊弄人,也可以理解。今天大家聚到政府来,有什么要求和困难,都可以反映出来,能够解决的我们尽力去解决。”杨冲锋说。

    “杨县长,我们不是来提困难的,也不是来提个人要求的。”人群里就有人说,不同的声音,却表达出相同的意思。杨冲锋心里还是欣慰了下,他们来之前,没有做太周密的布置,或许,将那十几个人清理出来后,所做的布置就破解了一些吧。彭正勇和身边的几个警员,已经慢慢接近那十几个人,意图也很明显,杨冲锋见了心中对彭正勇更为赞赏。

    国家机器不能滥用,可也不能不用啊。

    “那你们今天是为什么而来的,我们可以逐一对话。”杨冲锋停顿了下,“请大家要么选几个代表,要么就一个个来提问,这样回答起来才不至于让一些人的问题被忽略。我只有一张嘴,这点还要大家遵守。”

    “我先来说吧。”人群里一个人举手。“好,就请你往前面站一站,要不就用这个。”杨冲锋说着将手里的手提小喇叭递过去。喇叭传到那人手里,那人先对着喇叭重重地嗯了一声,周围的人就笑了起来。大礼堂里原先对立的情绪就被化解了。

    杨冲锋没有笑,脸上的表情显得可亲。赵莹见杨冲锋面对这么多人,很快就将这些人镇住,而此时那表情那么可恶,假惺惺地,在心里就骂了声,“骗子。”站在人群后观察,更容易看穿前面表演的人,赵莹一路跟着杨冲锋从柳市过来,在车上先布置什么都清清楚楚,心里骂人也不是没有道理。但见到群众的表现,却又无语了,这些人怎么就那么容易被骗?而身边的人,都看着杨冲锋脸上那种表情,分明就是敬佩和尊重。朱志飘也在人群里,面色木然,赵莹也能够想象得出他心中的滋味。

    试过音,那个人说“杨县长,据我们知道,县里酒厂要进行改制,是不是这样?”

    “是这样,县里有线台节目里早就做了大量宣传。”

    “你们说的改制,是不是就是将酒厂卖给外面来的老板?”

    “酒厂改制是将原来的集体制组改为股份制,引进外面的资本将酒厂盘活,激发酒厂的生机,为我们柳河县经济发展做贡献。”杨冲锋说。

    “我们听说,县里引进资金实际上就是把酒厂还有我们木器厂、肉联厂都卖给老板,那不就是将国家的东西卖给私人了吗?如果真是这样,我们想请县里领导慎重考虑,不要将国家的东西卖给私人,让私人占国家的便宜。大家说,我们是不是这意思?”那人说得很清楚,其他人就有不少人应答相合。

    杨冲锋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多,看着对面的人,最后将目光落到两个厂的领导那一团。就看见那些人急急忙忙地低下头,脸上有着惶恐之色。看一遍,所以的人都等着他看他怎么说。“酒厂改制,引进资本,目的是将酒厂盘活。你们虽然不是酒厂的工人,但都是酒厂的邻居,对酒厂也有比较全面的了解。我也提一个问题,目前酒厂没有关闭,原因是什么你们知道吧。”

    “知道,那是县里拨钱养着,要不还不是和我们一样下岗?”人群里就有人说。

    “你们消息还是很灵通的,”杨冲锋说就有人善意地笑,“县里之所以选择酒厂,将他们养着,那也是基于两个原因。一是酒厂还能够创利,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以将酒厂的百多号人养活;二是这样维持着,总比让他们都下岗,给县里的压力要小些。如今,县里选择酒厂进行改制,那也是因为酒厂有着他们的优势,这些优质资产要是有足量的资本,就可以充分激活,发挥出效益来。要想有好的效益,就得有大的规模,酒厂要扩建,征用你们两个厂就是必然要做的事。”

    “改制后是不是变为私有财产了?”有人问。

    “国家政策上的事,我们在这里讨论的问题,早在几年前专家和制定政策的相关部门就讨论出结果了。你们可以到上查找,也可以将几年前的党报翻出来看。这种争论在这里就没有必要,我只想问大家一个问题。”杨冲锋说着,将国家大计搬出来,那些人哪找到什么道理来反驳?“八三年时,我那是很小,但我也记得一些事情。当时,在农村里进行分田到户,也是阻力重重,观念一时之间难以从生产队大队公社的观念转变过来,变取了一个名,叫承包到户,后来又提出,农村土地承包三十年不变。实际上,到现在为止,农村那边的改革已经深化,没有人再担心土地承包的回收。但土地是不是就私有了?没有。同样,工厂引进资本将厂做活,创造出利润来,利税也是国家的,只是经营的方式不同。我们柳市地区对改制转轨才要尝试,但发达地区这几年就探索出一些经验来了。”

    公有私有之间的讨论,本来就不是底层人能够说得清楚的,杨冲锋也不会纠缠这样的问题来说。

    “那县里对木器厂和肉联厂征用后,我们岂不是没有厂了?今后我们怎么办?”另一个人将喇叭抢了过去说。杨冲锋见这个问题提出后,不少的人更家关注起来。知道这才是他们到这里的根本原因。

    “今天大家来政府里,是不是主要想知道这事?其实,你们平时都可以过来问的。不过,今天大家约着一起来,我就可少费些精神,只要说一遍可省很多事。但是,话说回来,今后我更欢迎你们到位办公室问也欢迎大家随时碰到我时都可以问。”杨冲锋说着,下面的人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杨冲锋平时对下面的人态度一直都好,没有人出来驳斥他的话。

    “好,我就将县里的政策给大家讲一讲吧。”杨冲锋接着就将县里计划征用那两块地,怎么样补偿,怎么样将分流的工人进行安置,这些早就宣传过了,只是没有人太注意。和银河天集团的合约没有签下来,那具体的办法也不可能就很详细地给两个厂的人说。这时可将更具体的操作说给工人们听。

    “我先就看了看,你们里面有好些人都熟悉,一个是去年在这里听过我给全县的分流职工许下的承诺吧。一年之内,要将全县的分流职工安置好,我们县里的县情和柳泽县没法比,但我们会尽力,不让我们的工人太受委屈。困难大,也要请大家谅解。酒厂改制就是其中重要一环,酒厂扩建了,就要工人,我们就可将分流职工安置下来。当然,具体怎么样安置,还要同合作方进行商讨。大家还有什么问题?”

    工人们议论一阵后,杨冲锋见那架势是想散了,却都注意到两厂的领导们,等他们发话。杨冲锋装着不知道,说“朱书记先就给大家准备好了午餐,虽然只是一个人一个盒饭,那也是领导对我们大家都关心,要是没有什么问题,领盒饭后就请各自去忙吧。”

    人就散开了,往大礼堂外慢慢走去。杨冲锋这时见彭正勇站在那十几个人身边,隐隐对他们进行控制着,对彭正勇一点头。彭正勇就给警员们下指令,将那些人带走。

    杨冲锋这边对正准备离开的木器厂和肉联厂的领导发话说“两个厂的领导就不要先走了,我正要把你们召集起来开会,今天就把县里的会议精神一并传达给你们了吧。”

    两厂的领导听了,心里一紧,头上就冒汗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