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节 疯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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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校长，有件事情，你给我办一下。”
杜立鼎的计划定完几天之后，在燕大已经引起了不少的变动。在一个早晨，听到外面传来的喊声时，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的许校长手里的茶杯都轻轻地抖了一下。
作为全国最高学府的校长，许校长一向都是极为受人尊重的。虽然他的级别不高，权力不大，但是只要听到了燕大校长这个称号，就算是再怎么狂傲的人也要对他维持一些面子上的尊重。
中国是一个讲究尊师重道的国家，教授本身就是很受人尊重的职业，而全国最高学府的校长，这更是一个人人敬仰的身份。这样的身份在人们眼中就是有文化，有知识的象征，就算是他偶尔会念几个错别字，人们也绝对不敢说他文盲，以他的身份，敢对他大呼小叫的……
也只有学校里面那几个疯人院的家伙了。
想到那些家伙，许校长忍不住郁闷。大清早就要见到他们，这一天的好心情全都毁了。
许校长一直都认为，燕大这个级别的大学里面没有蠢材。疯人院的那些家伙们虽然常被外人说他们怪咖，其实他们压根不是什么不通俗物，不是不懂上下尊卑，就是懒得尊重别人。那些人眼里只有学术，学术之外全是闲事，没有学术成就的校长和打杂的没有区别，没什么需要特别尊重的。
他们不在乎领导，可是自己却又没法和他们记仇——毕竟，他们要是不疯魔，哪里还有科学进步？
思虑之间，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数学系的田教授走了进来，他一句客套话都没有，直接走过来坐下了。
“你可能不知道，我要告诉你一个事。arXiv.org网站上面，最近刚刚刊登出来一篇新的文章，这篇文章是针对开普勒猜想的，他提出来的是对开普勒猜想的验证。在这篇文章当中，这个作者设计了两个程序，用来验证黑尔斯教授对开普勒猜想的证明——这个文章已经被黑尔斯教授观看并且采纳了，而且还向陶德教授作了介绍，希望陶德教授采纳这种验证方式——简而言之，这两个程序的出现，有可能真正的使得开普勒猜想完成最后一个环节的验证，彻底证明这个在数学界多年未能破解的悬案。”
“所以，又一个数学猜想被证明了——这是一件好事，可是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arXiv.org网站，许校长当然是知道的。对于这个学术网站他也是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可对于田教授的激动，许校长多少有些不理解：虽然这确实是顶级的数学界大事，但是和燕大有什么关系？
虽然燕大一向号称是全国最顶级的学校，而且还号称全国数学第一的学校，但是说起来比较尴尬的是燕大在数学方面的成就如果和国外的顶级高校比真是差了很多。国外的数学进步日新月异不假，但是这对燕大似乎也没有多大影响：匹兹堡大学的教授成就再高，碍他们什么事了？
“这件事情和我们的关系非常密切——因为这两个针对开普勒猜想的验证程序，就是我们燕大的人开发出来的。在网站上面，那两个程序和验证方式被公布后，曾经有人问过作者的真实身份。作者明确表示，作者一共有两个，是双胞胎兄弟，他们是中国人，而且他们在网上留的信息表示，他们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我们学校？”许校长这一次才挑了挑眉毛，他首先想到的是这样的消息竟然不通过正规渠道发表，而是跑去网站自己发，这个做法实在有损于学校的荣誉，放着正规的杂志不发表论文而要走网络途径简直不可容忍。
可是在考虑完了这个之后，他也是一阵狂喜。能够参与到这种课题的研究之中去，这也是足以让学校自豪的事情。诚然，开普勒猜想的证明当然不能算是燕大学生搞出来了，但是这个猜想历时400多年，高斯，陶德，黑尔斯等人纷纷投入研究，最终给这个研究课题封顶完成最后一步的却是燕大学生……这说出去已经足够了不起了。
这种难题想要自己解决太难了，能够参与到其中已经足以自豪了。
学校的学生竟然有这种水平，出乎他的意料。他也想到了最现实的问题，马上脱口而出，“这两个学生是谁？是数学系的吗？”
“这就是我来找你的问题：我已经查找了数学系的所有学生，但是数学系没有双胞胎兄弟，也没有人做过这样的事情。我怀疑是别的系的人做的，但是信息工程那边也说没这样的人。他们在网上给出来的信息完全对不上，我找不到这两个人，所以才来找你。”
“完全没有这两个人？”
“是的，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许校长也愣住了，他呆了半晌，突然之间，他想到了什么，“数学系的双胞胎，我想起来了。这一届考我们学校的学生里面，有一对双胞胎，李主任才向我提到过，帝都的状元和燕北的状元似乎是双胞胎，还都报的数学系……这事我还没查呢。”
“两个状元都报的数学系？这是好事，这状元很有追求啊，至少比报金融什么的好……”田教授想要把话说完，但是说到一半，他自己也意识到这话不太对劲了，“你说是他们？他们才18岁啊，还没有进过大学，都还只是初中水平，这不太可能吧？”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而且这两个学生有些问题……”
“怎么回事？”一听许校长的语气，田教授就知道了这里面有事，他扫了一眼许校长，眼神里面的默然让那个许校长的后半截话也哽咽住了——他看得出来，自己说的再多，田教授也压根不会听的。
这样的眼神，总是让他郁闷：虽然同样是在最顶尖的学府里面工作，但是这些疯人院的家伙们从来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在他们眼里管理人员全都是傻瓜，那种轻视再怎么掩饰也掩饰不住，至于说自己生物学家的身份……就连化学家都瞧不起生物学家，在物理学家和数学家眼里，自己还是不提专业的比较好。
“既然你这里有他们的资料，那就立即联系一下吧，问问是不是他们两个人做的这个软件，让我也有个数。”
“可以，但是现在有点问题。人家现在查出来了，帝都状元是高考移民，学校正在考虑怎么办……”
“高考移民？”这个词语田教授倒是觉得有些新鲜，在他想来，高考还需要移民本身就是搞笑，不过他对此完全不放在心上，“那算个屁事……你要是担心他们不高兴，就把他们的联系方式给我，我去找他们，告诉他们说这不算个事。”
“田教授，您没有弄清楚，我们说的是该不该收他们两个，这BJ第一名是高考移民，说出去太扎眼了，BJ的家长怕是不高兴……”
“他们不高兴又怎么了？那些有权有势的家长，孩子不早就被你们弄进学校了么？剩下的那些孩子也就是些没门路的，你也不会在乎的，对吧？”
田教授直截了当的话语，让许校长无言以对，他沉默片刻，才再次硬着头皮开口。
“可是这对学校的声誉影响不好……”
“那些有权有势的人随便送孩子进来也对学校的声誉不好，你去告诉他们，我们不收，你敢吗？”田教授顶了回去，也冷笑了一声，“你要是真的有胆子管，就把所有该管的都管了，你要是没有这个胆子，那就全都装看不见就好。脸和官你只能要一样，不能全想拿到手。而且，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对学校声誉有不良影响的事情吗？没有科研成果才是真的不良影响。”
说起来这个，田教授一脸的愤懑，这才是真正值得他在意的事情。
“我们是全国最顶级的学府，我们学校的数学系全国第一。可是，我们并没有顶级的数学家，在世界范围内我们学校的学术水平并不算高。80，90年代的时候，我们没钱，也没有办法下大力气培养数学家，这是国家的遗憾，也只能认了。但是这两年国家有钱了，开始用各种方式选拔人才了，你去看看奥数成绩就知道，这是最好的时代。”
90年代以来，中国的奥数竞赛成绩越来越强。90，92，93，95，97，99，90年代的奥数冠军都是中国，整个90年代的奥数冠军中国竟然包揽了一半以上。在可见的未来几年时间里面，中国的奥数成绩依然还会很强，可以说这是中国数学的黄金一代，田教授也万分相信，20年后，他们这一代人将会迸发出无比耀眼的光辉。
这是中国数学界的未来，比什么公平的高考原则重要得多——更何况，帝都人叫嚣高考要公平？这话简直让人无力吐槽。
“这一代孩子们的未来不可限量，和他们的学术成就相比，那一点舆论屁都不是。高考的目的是选拔人才而不是让每个人都有学上，因为一点风言风语就阻挠了人才选拔，那才是滑稽。帝都的高考分数已经够低了，再考不上燕大那就是他们的孩子自己有问题，来了也没多大用处。出了问题不找自己的原因就知道抱怨？这样的人，凭什么让他们上燕大？”
田教授昂起了头，他的语气也强硬多了，“咱们燕大是为国家培养人才的地方，我们需要的也是最顶级的好苗子。你们往金融，经管这些专业塞人我管不着，政治学院什么的我更是问都不问，但是我们数院看中的人才，你们不能给我们拒之门外，我们要选的人，必须得给我们。”
田教授态度坚决，一点退缩的余地都没有留下。许校长想说什么，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行，我听你的，反正不是个什么大事。你都把话说到为国选材上面了，我还怎么说不？希望你没有看走眼，这一批人将来要是真的能够让学校再进一层楼——不只是国家，我们的学校又何尝不需要人才呢？只是人才……人才真的很难得啊。”
“许校长，有件事情，你给我办一下。”
杜立鼎的计划定完几天之后，在燕大已经引起了不少的变动。在一个早晨，听到外面传来的喊声时，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的许校长手里的茶杯都轻轻地抖了一下。
作为全国最高学府的校长，许校长一向都是极为受人尊重的。虽然他的级别不高，权力不大，但是只要听到了燕大校长这个称号，就算是再怎么狂傲的人也要对他维持一些面子上的尊重。
中国是一个讲究尊师重道的国家，教授本身就是很受人尊重的职业，而全国最高学府的校长，这更是一个人人敬仰的身份。这样的身份在人们眼中就是有文化，有知识的象征，就算是他偶尔会念几个错别字，人们也绝对不敢说他文盲，以他的身份，敢对他大呼小叫的……
也只有学校里面那几个疯人院的家伙了。
想到那些家伙，许校长忍不住郁闷。大清早就要见到他们，这一天的好心情全都毁了。
许校长一直都认为，燕大这个级别的大学里面没有蠢材。疯人院的那些家伙们虽然常被外人说他们怪咖，其实他们压根不是什么不通俗物，不是不懂上下尊卑，就是懒得尊重别人。那些人眼里只有学术，学术之外全是闲事，没有学术成就的校长和打杂的没有区别，没什么需要特别尊重的。
他们不在乎领导，可是自己却又没法和他们记仇——毕竟，他们要是不疯魔，哪里还有科学进步？
思虑之间，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数学系的田教授走了进来，他一句客套话都没有，直接走过来坐下了。
“你可能不知道，我要告诉你一个事。arXiv.org网站上面，最近刚刚刊登出来一篇新的文章，这篇文章是针对开普勒猜想的，他提出来的是对开普勒猜想的验证。在这篇文章当中，这个作者设计了两个程序，用来验证黑尔斯教授对开普勒猜想的证明——这个文章已经被黑尔斯教授观看并且采纳了，而且还向陶德教授作了介绍，希望陶德教授采纳这种验证方式——简而言之，这两个程序的出现，有可能真正的使得开普勒猜想完成最后一个环节的验证，彻底证明这个在数学界多年未能破解的悬案。”
“所以，又一个数学猜想被证明了——这是一件好事，可是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arXiv.org网站，许校长当然是知道的。对于这个学术网站他也是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可对于田教授的激动，许校长多少有些不理解：虽然这确实是顶级的数学界大事，但是和燕大有什么关系？
虽然燕大一向号称是全国最顶级的学校，而且还号称全国数学第一的学校，但是说起来比较尴尬的是燕大在数学方面的成就如果和国外的顶级高校比真是差了很多。国外的数学进步日新月异不假，但是这对燕大似乎也没有多大影响：匹兹堡大学的教授成就再高，碍他们什么事了？
“这件事情和我们的关系非常密切——因为这两个针对开普勒猜想的验证程序，就是我们燕大的人开发出来的。在网站上面，那两个程序和验证方式被公布后，曾经有人问过作者的真实身份。作者明确表示，作者一共有两个，是双胞胎兄弟，他们是中国人，而且他们在网上留的信息表示，他们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我们学校？”许校长这一次才挑了挑眉毛，他首先想到的是这样的消息竟然不通过正规渠道发表，而是跑去网站自己发，这个做法实在有损于学校的荣誉，放着正规的杂志不发表论文而要走网络途径简直不可容忍。
可是在考虑完了这个之后，他也是一阵狂喜。能够参与到这种课题的研究之中去，这也是足以让学校自豪的事情。诚然，开普勒猜想的证明当然不能算是燕大学生搞出来了，但是这个猜想历时400多年，高斯，陶德，黑尔斯等人纷纷投入研究，最终给这个研究课题封顶完成最后一步的却是燕大学生……这说出去已经足够了不起了。
这种难题想要自己解决太难了，能够参与到其中已经足以自豪了。
学校的学生竟然有这种水平，出乎他的意料。他也想到了最现实的问题，马上脱口而出，“这两个学生是谁？是数学系的吗？”
“这就是我来找你的问题：我已经查找了数学系的所有学生，但是数学系没有双胞胎兄弟，也没有人做过这样的事情。我怀疑是别的系的人做的，但是信息工程那边也说没这样的人。他们在网上给出来的信息完全对不上，我找不到这两个人，所以才来找你。”
“完全没有这两个人？”
“是的，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许校长也愣住了，他呆了半晌，突然之间，他想到了什么，“数学系的双胞胎，我想起来了。这一届考我们学校的学生里面，有一对双胞胎，李主任才向我提到过，帝都的状元和燕北的状元似乎是双胞胎，还都报的数学系……这事我还没查呢。”
“两个状元都报的数学系？这是好事，这状元很有追求啊，至少比报金融什么的好……”田教授想要把话说完，但是说到一半，他自己也意识到这话不太对劲了，“你说是他们？他们才18岁啊，还没有进过大学，都还只是初中水平，这不太可能吧？”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而且这两个学生有些问题……”
“怎么回事？”一听许校长的语气，田教授就知道了这里面有事，他扫了一眼许校长，眼神里面的默然让那个许校长的后半截话也哽咽住了——他看得出来，自己说的再多，田教授也压根不会听的。
这样的眼神，总是让他郁闷：虽然同样是在最顶尖的学府里面工作，但是这些疯人院的家伙们从来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在他们眼里管理人员全都是傻瓜，那种轻视再怎么掩饰也掩饰不住，至于说自己生物学家的身份……就连化学家都瞧不起生物学家，在物理学家和数学家眼里，自己还是不提专业的比较好。
“既然你这里有他们的资料，那就立即联系一下吧，问问是不是他们两个人做的这个软件，让我也有个数。”
“可以，但是现在有点问题。人家现在查出来了，帝都状元是高考移民，学校正在考虑怎么办……”
“高考移民？”这个词语田教授倒是觉得有些新鲜，在他想来，高考还需要移民本身就是搞笑，不过他对此完全不放在心上，“那算个屁事……你要是担心他们不高兴，就把他们的联系方式给我，我去找他们，告诉他们说这不算个事。”
“田教授，您没有弄清楚，我们说的是该不该收他们两个，这BJ第一名是高考移民，说出去太扎眼了，BJ的家长怕是不高兴……”
“他们不高兴又怎么了？那些有权有势的家长，孩子不早就被你们弄进学校了么？剩下的那些孩子也就是些没门路的，你也不会在乎的，对吧？”
田教授直截了当的话语，让许校长无言以对，他沉默片刻，才再次硬着头皮开口。
“可是这对学校的声誉影响不好……”
“那些有权有势的人随便送孩子进来也对学校的声誉不好，你去告诉他们，我们不收，你敢吗？”田教授顶了回去，也冷笑了一声，“你要是真的有胆子管，就把所有该管的都管了，你要是没有这个胆子，那就全都装看不见就好。脸和官你只能要一样，不能全想拿到手。而且，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对学校声誉有不良影响的事情吗？没有科研成果才是真的不良影响。”
说起来这个，田教授一脸的愤懑，这才是真正值得他在意的事情。
“我们是全国最顶级的学府，我们学校的数学系全国第一。可是，我们并没有顶级的数学家，在世界范围内我们学校的学术水平并不算高。80，90年代的时候，我们没钱，也没有办法下大力气培养数学家，这是国家的遗憾，也只能认了。但是这两年国家有钱了，开始用各种方式选拔人才了，你去看看奥数成绩就知道，这是最好的时代。”
90年代以来，中国的奥数竞赛成绩越来越强。90，92，93，95，97，99，90年代的奥数冠军都是中国，整个90年代的奥数冠军中国竟然包揽了一半以上。在可见的未来几年时间里面，中国的奥数成绩依然还会很强，可以说这是中国数学的黄金一代，田教授也万分相信，20年后，他们这一代人将会迸发出无比耀眼的光辉。
这是中国数学界的未来，比什么公平的高考原则重要得多——更何况，帝都人叫嚣高考要公平？这话简直让人无力吐槽。
“这一代孩子们的未来不可限量，和他们的学术成就相比，那一点舆论屁都不是。高考的目的是选拔人才而不是让每个人都有学上，因为一点风言风语就阻挠了人才选拔，那才是滑稽。帝都的高考分数已经够低了，再考不上燕大那就是他们的孩子自己有问题，来了也没多大用处。出了问题不找自己的原因就知道抱怨？这样的人，凭什么让他们上燕大？”
田教授昂起了头，他的语气也强硬多了，“咱们燕大是为国家培养人才的地方，我们需要的也是最顶级的好苗子。你们往金融，经管这些专业塞人我管不着，政治学院什么的我更是问都不问，但是我们数院看中的人才，你们不能给我们拒之门外，我们要选的人，必须得给我们。”
田教授态度坚决，一点退缩的余地都没有留下。许校长想说什么，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行，我听你的，反正不是个什么大事。你都把话说到为国选材上面了，我还怎么说不？希望你没有看走眼，这一批人将来要是真的能够让学校再进一层楼——不只是国家，我们的学校又何尝不需要人才呢？只是人才……人才真的很难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