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粒小说网 > 狱警日记 > 狱警日记(连载)(89)

狱警日记(连载)(89)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盛唐风华银狐逆鳞续南明大明1617

一秒记住【谷粒小说网 www.gulixi.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所谓“围子”(也有叫槽子的),用警官的话说,就是几个犯人在一起伙吃伙喝。照犯人的理解,就是几个比较谈得来的人,在一起生活。不管看守所,还是监狱,都流行“围子”,而且屡禁不止,现在仍然流行,因为对犯人而言,“围子”的好处,至少有三个——

    1、这是拉帮结伙的一种形式,遇到事可以一致对外,团结就是力量嘛!

    2、人都有倾诉的****,但犯人很多话是不能乱说的,如果被人“捡药”,要被警官训斥、乃至惩罚。所谓“捡药”,就是犯人跟警官打小报告,这是警官相当支持的积极靠拢政府干部的行为。“捡药”的人,在犯群中被称为“药娃”。一般情况下,本“围子”的人相互不会“捡药”。

    3、节约开支。犯人没钱的不用说,有钱的也是家属每月或者每周上点帐。看守所或监狱免费供应的饭菜,犯人称之为“桶儿”。咋说呢,光吃“桶儿”,那吃得面黄肌瘦是肯定的。国家的政策是好的,每个犯人的生\ 活费,好像是拨的一百多元,应该可以生活得很不错,但由于管理上的原因,实际上犯人生活得很差,这点以后的章节,我会专门讲述,此处略过。犯人为了利用有限的钱,把生活开得更好,“围子”是必不可少的。比如:一份小炒卖5元,吃一顿,不划算,吃两顿,怕馊。最好的办法就是加入“围子”,大家轮流买,每顿都可以沾点油荤。

    我的第一个“围子”,是跟吴伟伟和张鸥。

    进第二天,我终于想起在哪儿见过吴伟伟,恍然大悟地跟他讲。吴伟伟听了,笑问:“xxx是你什么人?”

    我答:“堂兄。”

    吴伟伟说:“哦!你堂兄啊!他跟我是朋友,我‘黄起’的时候,他还帮过我。”说着,吴伟伟又转头对刘莽子说:“你看,幸好这两天我心情好,手不痒,不然要是昨天打了他,才笑人了。”

    刘莽子说:“那是,我跟你说了好多次,别动不动就打人,你看,听我的正确吧?”

    吴伟伟大笑,开始讲他和我堂兄的故事,意思不外乎有两个——一是让我知道他和我堂兄的交情;二是从侧面告诉其他人,我是他朋友的堂弟,要想惹我就要先过他那关。

    我刚来,什么都还不懂,虽然账上有钱,但不晓得可以登菜。所谓登菜,就是买小炒。为什么叫登菜?是因为犯人是不准用现金的,家属送来的钱都统一上帐。看守所一人一张个人账目卡,称之为“折子”。买烟买菜买日用品,都先到“召集”那儿登记,然后统一放。但实际上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拿到“折子”,通常“折子”是由“召集”统一保管,这样就有猫腻——“召集”就有条件用别人的钱。

    中午买小炒,我因为没登,就只能看着别人吃。本来我刚进来,肚子里油水还多,并不馋,但因为人有我无,感觉好似低人一等。正郁闷,吴伟伟喊我到生活间去跟他一起吃。

    在生活间吃饭的只有刘莽子他们那个围子和吴伟伟的这个围子,其他人都在放风间挨到猪毛吃。人走到哪儿都分三六九等。

    刘莽子的围子共四个人——刘莽子、吕大爷、张振国、王医生。另外小四轮在跟他们当“水手”,所谓水手就是跟他们洗衣服洗碗外加泡茶递烟的人,相当于旧社会的家丁小厮。

    吴伟伟的围子就他跟张鸥两个人。我因为没花钱,无缘无故别人请吃肉,多多少少有点腼腆。张鸥说:“你随便点,既然喊你过来了,大家就是朋友,有吃的大家就一起吃,别管哪个买的。身体第一。”

    张鸥是个爱好的人。一般人进了看守所,换上囚服,剪了光头,看上去不是倒霉相,就是刁恶相,但张鸥不,早早迟迟看上去都清清爽爽的,即使每天挑猪毛,也总是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像随时准备赴宴的样子。

    张鸥是个货车司机,跑长途,拉矿,不说见多识广,至少对社会底层相当熟悉。他是盗窃进来的,但并不是混混。在押室他相当低调,是个聪明且世故的人。

    张鸥猪毛挑飞快,每天比其他人至少提前四十分钟完成任务。完成任务后,他悠悠闲闲地喝茶,吸烟,不帮任何人挑。

    张鸥给我留下的最深刻的印象是离婚——在看守所离婚,打击是最大的,因为在焦虑刑期多长和未来的服刑生涯如何面对的同时,又多了一项焦虑。压力之大,可想而知。更何况,人在逆境中,有来自亲人和异性的鼓励,要容易度过难关些。对已婚的囚徒而言,妻子是坚强的精神支柱,即使挂着个虚名,不管不问,也比离婚要好得多。

    张鸥的妻子在看守所来看望了张鸥三次。第一次是送被子;第二次留了封信,信上有一句话很有点意思——“当初我为你留了长,如今我为你剪了长”;第三次来,就是离婚。

    张鸥离婚回来,脸色难看得吓人。刘莽子叫张鸥好好休息。张鸥在生活间躺了十多分钟,爬起来继续挑猪毛。一时间,押室内鸦雀无声——这是男人之间的理解和尊重。过了一会儿,张鸥起身挨个烟,笑说:“都咋了,我没事儿,摆你们的龙门阵啊!”于是大家七嘴八舌的开始说话,但话题有心无心地总围绕着女人和离婚。

    刘莽子对张鸥说:“这样的女人没得意思,离了好,男人才进来几天嘛!就离婚,真正的无情无义。”

    吕大爷感叹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潘驼背说:“离了好,没得意思!劳改单位有句话——老子在里面吃馒头,婆娘在外面舔****。麻辣妈妈,老子在外面弄钱的时候,就晓得用钱,一关进来,人就闪了,女人啊!真她妈的不是个好东西。”

    吴伟伟见张鸥又听来闷起了,故意岔开话题,讲他当年是如何踏入江湖的。吴伟伟说:

    “小时候,家头穷,读初中的时候,想买一双白网鞋,不贵,好像就十元钱左右一双,但爸妈硬不拿钱买。同学些又都在穿,好没面子嘛!就跟一个同学一起去偷我们乡供销社伙食团的菜票,偷了拿到学校头悄悄买给同学,那段时间潇洒惨了,鞋买了不说,天天吃肉,后来初中毕业,农村头呆没意思,就到市里边来混,结果惹事了,给人追杀。打了几架下来,给王老君看上了,收我当徒弟,就这样开始混黑社会。本来过得还是好,但后来我师傅被抓了,我又年轻,一时间找不到钱用,只好约几个人开始蛮干,偷轮胎,偷汽车,派款,抢劫……啥都干!就偷轮胎那次运气霉,那个守仓库的老头,缩在角落里睡觉,我们侦查了几遍都没现,放心大胆地偷,结果那老头醒了,起来阻止,还喊,只好几刀儿把他割了。这下背了命案,就黄起了。反正都黄起了,逮到就是死,做事就根本没有顾虑了,快活一天算一天。不然咋背这么多命案呢?”

    吴伟伟一边感叹一边回忆,押室的话题又转到混黑社会究竟有没有意思上。这下人人大议论。最后归结于一句话——看各人的运气。

    刘莽子那个围子里的王医生,是血库里的领导,可能是贪污,和支持血头被抓的。显然自认为是国家干部出身,看不起混黑社会的,所以唱起了埋死人时祭司唱的歌。我第一次听觉得奇怪,心想这老头怎么唱这个,后来听他没事就唱,才了解这是他的爱好。只是不知道他年轻时是干这行的,还是无意中学会了这招,引以为荣,常常卖弄.

    ppa{netet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