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盛唐风华银狐逆鳞续南明大明1617

一秒记住【谷粒小说网 www.gulixi.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见他竟然袒护司徒璟,韦氏险些吐血,难道司徒璟是他儿子,司徒渊便不是?

    蛰伏了多年,原就为报今日之仇,光许婕妤一死不能解她心头之恨,韦氏手在袖中握成拳头,一字一顿的道:“许婕妤当年瞒天过海,致使渊儿蒙冤,一早犯下欺君大罪,该当株连九族,还请皇上下令!”

    司徒恒成心头一震,她这是要诛杀许家几百余条人命,包括司徒璟。

    他沉声道:“许婕妤已经偿命,多少弥补罪过,至于许家与璟儿,父子兄弟,罪不相及,朕未彻查,不能就此妄断。”

    “妄断?”韦氏猛地站起来,“当年皇上为何却能妄断?不过是凭一个道士的胡言乱语,皇上就把渊儿判了罪!如今抓到罪魁祸首,皇上竟然知道什么是妄断了,真真叫人大开眼界!”她声音尖利,好似锐器划地之声,穿破耳膜,“许家一家狼狈为奸,又岂会有良善之徒?不然当初许侯爷也不会被发配了,还请皇上莫要犹豫,许家不能留人,必会乱国!”

    她咄咄逼人,涂抹差点喷到他脸上。

    瞧着那凶狠的神情,司徒恒成心知韦氏太过激动,根本无法与之理论,他站起来道:“朕自有论断,皇后请回罢。”

    韦氏身子微摇,想起她母子俩这些年所受的痛苦,到头来,在司徒恒成心里也不过是阵轻风,什么都算不上,只觉眼前一黑,顷刻晕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消息传到外面,司徒修心知这二人必是起了争执,他原在此等候司徒恒成召见,连忙快步走入殿内。

    已经有宫人扶着韦氏去内室。

    “父皇。”司徒修询问,“母后如何了?”

    司徒恒成满脸疲惫,叹口气道:“你母后原本身子便虚弱,一时激愤……”他说着看向司徒修,又觉得这儿子也是可怜,被许婕妤养大,恐是不知许婕妤背地里打得主意,原本还想询问几句,奈何刚才被韦氏质问,他一下没了心思,摆摆手道:“你先回吧。”

    司徒修白来一趟,沉默片刻道:“父皇,五哥他委实没有参与。”

    “朕自会查个水落石出。”司徒恒成道,“你暂时也放下手中事务,在家静候。”

    司徒修应了声是,告辞退下。

    听说韦氏昏迷,司徒渊从景阳宫赶来,走入内室见到司徒恒成也在,正坐在交椅上,他忙上去行礼,司徒恒成见他满脸担忧,柔声安抚道:“太医瞧过了,并无大碍。”

    司徒渊松了口气:“这就好了。”又道,“母亲今日睡眠不好,许也有些关系。”

    他立在床前,双手垂在身侧。

    纤瘦的身影像他这父亲,司徒恒成打量他的侧脸,心中五味纷杂,缓缓道:“你母后想治许家株连九族之罪……只她原先不是那样心硬的人,是朕。”他叹口气,声音略有些沙哑,“渊儿,这些年委屈你了,是朕的疏忽,当年不曾细查。”

    终究该说出的话,却隔了那么久,他才能开口。

    司徒渊心中泛苦,不知该如何接这个话。

    要让他这样真的轻飘飘就原谅父亲,只怕不能,可父亲是皇帝,一国之君,要取这世上任何人的性命,都不过是他一句话就能成的事,想起母亲多次要他改善与父亲的关系,他嘴唇张了张。

    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默然,半响道:“父皇,当年五弟尚小,必不会参与此事,株连九族不可取。”

    竟然为司徒璟求情,司徒恒成有些讶然,朝司徒渊看去,后者很是坦然,好像觉得自己说这些是理所当然的,他甚至又道:“孩儿知道被冤枉的滋味,不愿五弟重蹈覆辙,还请父皇三思。”

    他不想像母亲那样,把所有的仇恨都泼向仇人,许婕妤所有的亲人都不放过,那没有意义,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假使说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他要修补的不是所受的苦,而是享受将来的平静与安然。

    他实在倦了。

    皇家的恩怨情仇,让他厌倦。

    司徒恒成对此倒颇是欣慰,这果然是他的嫡长子,胸怀宽广很有气度,他站起来,拍拍儿子的肩膀:“朕自有分寸,你在这儿陪你母后。”

    他往外走了去。

    司徒渊在床边坐下来,低头看着韦氏。

    在他不曾去和光宫时,母亲尚且年轻,神采奕奕,但这几年的时光实在太蹉跎她了,竟然生出那么多的白发,他伸手去摸了摸,眼睛暮然红了。假使自己还在京都,只怕母亲会不死不休,非得让他去争那个太子之位,可他知,自己已是无能为力。而母亲期望越大,失望也会越大,可他如何开这个口?如何能让她明白呢?一时只觉愁肠寸断!

    司徒修回到王府,正当申时,裴玉娇听见他来了,抱着熙儿走到门口。

    熙儿扑到他怀里,小手里拿着个葡萄,往他嘴里一塞:“爹爹,吃葡萄。”

    儿子给的,自然喜欢,他囫囵就吃了下去。

    裴玉娇哎呀道:“皮都没剥呢!”

    他不在意的道:“又吃不死人,无妨。”

    抱着儿子坐下,换了鞋,他看向裴玉娇:“想必你也知道了。”毕竟许家一家都被抓了,京都皆知。

    她点点头,坐在他旁边:“父皇把你叫去,问什么了?”他到底是许婕妤亲手养大的,这点关联她还是明白,恐怕他受牵连。

    “母后病了,便没有问。”他道,“你不必担心,父皇并不曾疑到我身上,倒是五哥,不知父皇会如何处置。”

    裴玉娇叹口气,许家这是第二次遭受重创,不止家族倾覆,连许婕妤都死了,说起来,司徒璟也挺可怜的。二人正说着,马毅进来禀告:“刚才宫中派了黄门去怀王府,请五王爷去宫里了。”

    原本许婕妤一死,司徒璟就去求见司徒恒成,想最后看看许婕妤,谁料被司徒恒成使人赶了回去,现在又请,恐是要审理。

    过不了几日,结果便出来了,许家抄家,男人被充军发配,女眷入教司仿,至于司徒璟,因涉及许婕妤藏有馨儿一事,隐瞒不报,杖责二十,且罚俸禄两年,不得参政。这定论多多少少有些出乎司徒修的预料,比他想象的重,但也可见司徒恒成对许婕妤的痛恨,幸好他在司徒璟身上还是留了情面。

    这也是值得庆幸的了。

    许家自此退出朝堂,司徒璟失去生母,在他心里,也知自己大概还失去了做太子的资格,免不得要借酒消愁,司徒修去王府看他,一时找遍院落也没见到人,使人去问袁妙惠。

    对于这个男人,她如今已是失望透顶,不止没能力,命也实在不好,摊到这样一个母亲,端会连累人,她嫁给他,也是倒了大霉。现在许家没了,司徒璟也不可能成为储君,简直就像个笑柄一样。

    她都不知怎么出门见人呢!

    叹口气,抱起女儿司徒琼,为今之计,她也不能和离,而司徒璟要东山再起,恐怕只能指望谋反或者下一位新的君王了。她朝外走去,见到司徒修,面上愁容满面,与他道:“七弟,王爷恐是去灵山了,许婕妤不就葬在那里吗?哎,我真怕他想不开,这几日他就总在说,对不住大哥……早上去的,到现在还未回。”

    司徒修眉头皱了皱。

    袁妙惠道:“琼儿还小,我不放心把她放在家里,可王爷那里我也不放心,还请王爷护送咱们娘儿俩去灵山找一找王爷,我真怕他……”她垂下泪来。

    灵山并不远,来回大约两三个时辰,不过他不喜袁妙惠,并没有答应,想一想道:“五嫂还是留下罢,五哥我自己去找,琼儿年纪小,万一着凉伤到身体就不好了。”说罢,便转身而去。

    袁妙惠有些恼火,但想到司徒修既然肯去,那便是与司徒璟还有几分感情的,现在司徒璟落到这个境地,还能依靠谁?也只有他了,毕竟司徒熠是宿敌,司徒渊被许婕妤陷害,没恨死他都算好的了。

    她又抱了司徒琼回去。

    一直到天黑司徒修才回,裴玉娇知道他去了趟灵山,问起司徒璟。

    “他不在那儿,伤还没有好全呢,竟还到处走。”司徒修略有责备,但也明白司徒璟的苦闷,叹口气道,“我明儿使人再找找。”

    裴玉娇担心他饿着,叫厨房端来一早热着的饭菜,谁料刚吃得两口,张太医来了。

    他放下银箸,问道:“你请得?怎么本王不知,哪里不舒服吗?”他握着她手臂,“我今儿在外一天……”

    裴玉娇忙道:“不是不舒服,是这两日小日子推迟了,也不清楚是不是,故而没特意告诉你,也是刚才丁香说起才去请了的。”

    “有了?”他大喜,忙让张太医把脉。

    张太医仔细诊断,半响笑起来恭喜道:“娘娘确实有喜了。”

    真是怀上了呢,裴玉娇很是欢喜,急着问道:“张太医,这孩儿一定是个女儿罢?”

    尚在肚子里的孩子,哪里有一定之说,张太医满脸疑惑,不知裴玉娇何出此言,说道:“娘娘,孩儿还小,如今并不能判断。”

    怎么又不能判断了,不是他出得主意?所以司徒修听从了,每回总是花样不少,就她都使出不少力气呢,裴玉娇道:“张太医,不是有那种法子的吗?”

    “什么法子?”张太医奇怪。

    裴玉娇刚要解释,司徒修打断她:“不是说还小嘛,等过阵子才知,你别问东问西的了,太医还有事儿呢,是吧?”

    他说着就把张太医送出去,转头刚一踏入内室,便看见裴玉娇叉着腰,一双杏眼瞪得圆圆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