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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荏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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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荏苒,一晃到了武顺十九年。

    继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立府封王,五年时间过去,四皇子、五皇子也即将成人,而嫡七皇子才虚岁十一,皇帝一直没有立储的意思,皇子之间的暗潮汹涌,耐人寻味。

    大皇子妃出自按察司文家,自文家大小姐成为毅王妃,文家就旗帜鲜明的,跟着毅王站在了二皇子礼王身后。毅王的母妃,出生肃毅伯的韩妃娘娘,在宫里也和越贵妃同气连枝。

    二皇子礼亲王,越贵妃之子,娶衡国公府嫡孙女,获得了手握西南八万雄兵的蔡国公府的支持,在加上在后宫有越贵妃和越太后,前朝又有吏部尚书、按察司等的支持,俨然是东宫储君之位的最有利争夺者。

    三皇子福亲王,娶出生宣威伯府的表妹为妻,宣威伯府一直与太傅陈家相交甚密,是嫡皇七子一方的中坚力量。

    皇七子荣亲王,皇后所出,还未成年,因是嫡子加上外家陈太傅府的大力支持,朝中立嫡的呼声也很高。

    妃嫔争宠,皇子争权,朝臣站位,大赵的朝局被搅得风云变幻。

    这些朝政大事,现在还与祁青远无关,他彼时还只是一个看客,他关心的只是与自己生活息息相关的人和事。

    五年的时间过去了,祁青远已经十五岁,长成了一个翩翩少年郎。

    这五年祁青远的生活,就是从国公府到国子监,再从国子监到国公府,偶尔和于耿郭金熙约出去听戏踏青,有时也被管霄翰叫去骑马打猎,日子过得波澜无惊,甚为安稳。

    因为大多数的日子他都是在国子监,所以赵氏这几年想难为他也找不到什么机会,而且他的两个儿子也都长成,祁二少爷祁青喆也十三岁了,她现在一门心思,都在筹谋着把祁青喆送进禁卫军去,天子近卫,一个远大的前程,暂时无暇顾及到他。

    虽然国公府后宅的争斗一直存在,但祁青远已经十五岁了,而且还没成亲,所以女人之间的斗争也波及不到他。

    至于国公府的男人们,国公爷自是要掌舵整个国公府的大方向,世子爷要操心如何把国公府的尊衔延续下去,毕竟国公府的爵位是五代而斩,要是轮到祁青喆这儿,就不是国公爵位了,只是一个侯爵府了。

    所以对祁青远这个庶长孙也不怎么关注,只是年初的时候把他叫了过去,问清楚他今年有考童生试的打算后,勉励了一番也就不管了。

    祁青远也乐的轻松,在府里的日子照例晨昏定省,敷衍过请安的时间后,就回到自己的旷心斋过自己的小日子,他和府里的其他少爷都不亲近,对他们之间的明争暗斗从来不参与。

    出了国公府,祁青远才鲜活起来。

    他的功课底子好,对于今年的童生试他有八成的把握,丁三院其他的几人功课也不差,郑业家学渊源就不说了;于耿因为出身一事,一直憋着一口气,也甚为用功;郭金熙平时虽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他出生商户,他太知道他们郭家,有多么需要一个金榜题名的进士,只有他在科举上有所建树,他们郭家才能摘掉商户的帽子。

    士农工商,阶级鲜明,全家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

    还有夏信鸿和管霄翰,这两个祁青远意外结交的好朋友。管霄翰已于一年前定亲,女方是管父的同僚,御林军统领费将军家的女儿。管父近几年深受皇上宠幸,已晋升为神机营统领,封二品上将军。

    管家炙手可热,管霄翰在他父亲手下当了亲兵,军营最是磨练人的地方,当年那个咋咋忽忽的混小孩,如今已是一个铁骨铮铮的男子汉。

    夏信鸿的情况要糟糕一些,他虽已经过了童生试,但他的母亲于三年前逝世,他刚出孝期不久,一个多前祁青远曾探望过他一次,吓了一大跳,人瘦的不成样子,祁青远想起小时候给他取的外号叫“黑胖子”,现在成了“黑竹竿”了。

    夏母的逝世对夏信鸿的打击是巨大的,曾经的他,虽然胆小怯懦,但仍算是一个开朗的少年,现在他变得沉默寡言,没了往日风采。他把自己关在院子里为他母亲守孝,不管他父亲的宠妾如何在后院作威作福,也不管他父亲攀慕权贵,成为夺嫡的马前卒。一心扑在了读书上面,准备着今年的乡试。

    伍家两兄弟也没断了和祁青远的联系,伍家大哥伍俊,在考取童生试后,娶了师塾先生的女儿为妻,已生有一子,正准备着今年的乡试。

    伍昊在母亲的安排下,也娶了京城一布料商人的女儿,现在他仍然在春喜班,不过这几年祁青远给他提供的几出戏本子,让他在春喜班的地位水涨船高,现在已经是春喜班的三管事了。

    春喜班在京城颇受达官贵人的追捧,近年来佳作不断,虽然其他戏班子有时候也有惊艳的剧目出演,但总的来说,春喜班还是稳坐京城第一戏班之名。

    伍家早就搬出了城西的旧弄堂,在长春坊置了一个两进的小宅院。近几年,祁青远给他们的几出戏本子,总共赚到了一千多两银子,伍家兄弟也分到一些。再加上伍俊考中了童生试后,就不用向官府缴纳人头税了,伍家的日子是越过越好了。

    “少爷,管家大少爷遣人送来一张急帖,邀您午后过府一叙。”力行恭敬的把一张明红烫金的请帖递给祁青远。

    祁青远轻轻应了一声,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他正在练字。

    今年是大赵立国一百二十年整,周边各国纷纷遣使来贺,武顺帝下旨,举国欢庆一月,取消京城的宵禁。

    每次周边国家派遣使臣出使他国,为显示本国国力,文采武功方面,各国之间照例都有一番较量,而且今年是科考之年,还有半年就是秋闱,国子监一边要重点培养出参加各国比试的人才,一边为了让参加科举的人能安心读书,就放了其他学子一个月假期。

    祁青远在旷心斋已经歇了几天,虽然他也准备参加两个月后的童生试,但他一贯主张劳逸结合,在考前,他还是留了时间用在练字下棋上。

    “水到渠成”,几个大字跃然在纸上,祁青远摇摇头,他练的是隶书,先习曹全碑,再临乙瑛碑,隶书讲究的是化圆为方,化弧为直,先前被管霄翰的帖子分去了一丝心神,几个字到底失了往常的水准。

    他把毛笔递给力勤,示意他把书案收拾好,边走到旁边的铜盆里净手,边问力行道:“霄翰可有说是什么事。”

    力行一边拿起干帕子给祁青远擦手,一边埋头回道:“送帖子的人没说,只说务必请您下午去弘威将军府走一遭。”

    祁青远沉吟,管霄翰找他难道是为了他的婚事,上次两人见面,他说他成亲的日子快定下来了,今日是为了这事么?

    “既然如此,力行,吩咐奶娘摆饭吧;力勤跑一趟车马处,让他们下午安排一辆马车。”祁青远吩咐道。

    简单的用了午膳,祁青远带着力行和陈大川出了府。随着年龄的增长,祁青远出府已经不需要再向世子爷报备了,陈大川这几年也一直在他身边做长随,只要他出门,他都随身伺候着。

    至于力行,倒是被祁青远收服了,都说英雄难逃美人关,小厮也如此。

    自五年前国公爷寿辰,祁青远被诬陷,力行力勤被罚打了板子,于嬷嬷把梨雨派去照顾他们二人起居,力行就拜倒在了梨雨的石榴裙下,两人眉来眼去了两年,被于嬷嬷火眼金睛发现了,主动求到了祁青远跟前。

    按说国公府少爷身边的丫鬟,一般都是在少爷在懂事后,被主母提拔成少爷的通房。力行和梨雨私下定情,按国公府的规矩,就是打死也不为过。

    不过祁青远一没收通房的想法,二来借机想把力行收为心腹。在爱情面前,赵氏让他监视祁青远一举一动的使命,就没那么重要了。

    祁青远承诺在他成婚后,就为他和梨雨做主请婚,这样一来,祁青远终于收服了他的一个贴身小厮和贴身丫鬟,近几年行事也方便了许多。

    管霄翰家在出宫门不远的正阳街上,祁国公府的马车停在管府门口,祁青远一下车,就看到弘威将军府的牌匾,气势凌然,威武磅礴。

    祁青远不是第一次来管府,守门的兵勇也都认识他,也收到了自家少将军的命令,见祁青远到了,就领着祁青远进府。

    武将的府邸自没有什么精致的景色,弘威将军府的建筑风格是大气简朴,穿过前厅,就是演武场,管府的侍卫每天都在这里演练。

    不过一路走来,祁青远越来越奇怪,因为带路的兵勇走的方向,竟不是管霄翰住的院子的方向,往日里他来管府,不是在管霄翰的院子里喝茶聊天,就是在演武场骑马练弓。

    祁青远有些疑惑的朝带路的兵勇问道:“这条路通往府里何处,你们少将军在哪里等我?”

    兵勇恭敬的声音传来:“少将军吩咐,要是祁少爷到了,就带您到我们大将军的书房,少将军在书房等着您。”

    “将军的书房?你是说管大将军?”祁青远着实有些诧异,他虽也拜见过管大将军几次,不过就是请了安,寒暄几句而已,匆匆几次会面,连话都不曾多说,管霄翰怎么让人把他带去他爹的书房?

    带着一肚子疑问,随着兵勇到了管大将军的三穗堂。守门的侍卫前去禀告,祁青远打量着四周,堂前栽着几棵苏铁树,还有一些叫不出名的小盆栽,四周那点点绿叶,在阳光中发青发亮。顺着三穗堂的小路看去是一个大的跨石门,匾额上写的“所向披靡”,跨门之后是十多米高的大假山峥嵘挺拔,气势雄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