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粒小说网 > 倾世聘,二嫁千岁爷 > 第170章 :幽府是我的家

第170章 :幽府是我的家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一剑独尊牧龙师临渊行万古第一神

一秒记住【谷粒小说网 www.gulixi.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孩子不能白白死掉……

    不能白白死掉……

    风挽裳的脑子里嗡嗡作响,全都是孩子死掉的残酷事实。

    孩子,她和他的孩子死了。

    她没保护好他们的孩子魍。

    她要活着等他回来吗?

    等他回来了,她该如何跟他说,如何告诉他,他们的孩子……死了?

    “挽挽,你乖乖的,听话好吗?”萧璟棠在门口耐心柔声地劝她,然后示意大夫和妇人试着靠近她檎。

    风挽裳低头看着自己用手护着的小腹,一颗颗泪珠落下。

    对不起,娘没有保护好你,娘也想陪你一起坠入黑暗的。

    可是,娘要等你爹回来,至少,要确定他安然无恙了。

    想通了,终于狠心做了决定,她抬手抹去脸上的泪水,抬头,坚强地对那大夫说,“动手吧。”

    大夫和前来帮忙的妇人差点就欢天喜地了。

    “挽挽,我就在门外,别怕。”萧璟棠安抚她,然后对大夫微微点头。

    门帘放下,他就这般撑着脚伤在外边焦心地等待着,做着无形的守护。

    风挽裳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泪水自眼角滑落。

    原来,这泪,还是流不尽。

    很快,门帘又被撩开,一股药味传来,妇人扶起她,让她把药喝了,大夫又给她一颗可以麻痹疼痛的药,她拒绝。

    她要清醒地感受孩子离开的痛,是她对不起孩子,若是这点痛都无法承受,孩子离开她也是应该的。

    取出腹中的死胎其实也跟小产没什么两样,大夫说,好在才两个多月大,若是再大些,要流掉胎儿,对母体伤害很大,严重些的可能会导致丧命。

    喝下药后,需要一定的时辰发作,对她来说,每一刻都是煎熬,就像在凌迟着她的心。

    等待,是如此漫长,她的心在承受着可怕的折磨。

    终于,一炷香过去,她开始感觉到小腹抽痛,那是孩子要离开身体的前兆。

    她闭上眼睛,咬紧牙关,双手用力攥着下面的床单,因为疼痛,也因为承受失去孩子的痛苦。

    突然,这时候,外边响起异样的声音。

    她因为疼痛,注意力已经无法集中。

    “夫人……”

    外面好像传来皎月的呼喊,很焦急。

    “皎月……”她虚弱地回应。

    “唔……”皎月好像发出痛苦的呻吟,近在咫尺,又好像远在天边。

    可是,等她想再仔细听,再也没听到了。

    也许,是她痛得产生了幻觉。

    对!应该是幻觉,不然她怎会好像听到兵器交接的声音?就好像在战场上厮杀般。

    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老人、女人、小孩的哭喊声……

    “撑着些,马上就好了。”屋里,响起大夫的话,很清晰,清晰到让她从昏沉中惊醒过来。

    “锵!锵!锵!”

    是刀剑的声音!

    不是幻觉!

    外面真的发生了激烈的打斗!

    “皎月……”想起自己方才听到的声音,风挽裳担心地急于出去看个究竟。

    大夫吓得赶紧按住她,“小夫人,使不得啊,胎儿还未完全干净,您待着别动啊!”

    “放开我,让我出去看看!”她的声音已经很虚弱,有气无力,脸色也苍白得吓人。

    外面的打斗很激烈,皎月一个人挡不住,萧璟棠也残了双腿,根本应付不来的。

    她已经连累他后半生极有可能都无法行走了,若是再让他为了保护自己再付出什么,她都不知道还有何颜面再活下去。

    还有皎月,她还期待着能看到将来更好的天都,她也不能出事。

    “小夫人,你这样是会造成血崩的啊!”大夫用力按住她,边迅速从身上摸出迷香,拧开瓶盖,放到她鼻子前让她嗅。

    风挽裳一个猝不及防,一个轻轻的呼吸后,她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双眼缓缓阖上,缓缓地,彻底陷入黑暗中,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她身上已经料理妥当,到处都是血腥味。

    屋里,除了她,没有别人。

    她很虚弱,虚弱到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抬手,抚上小腹,明明没有显怀,可是再抚上去,只觉得很明显地空了,没了,真的彻底失去了,一条生命就这样从她的身子里离开了。

    又是泪流不止,祭奠着她刚刚死去的孩子。

    想起自己昏倒前所听到的声音,再看向门口,那张花蓝色的门帘上飞溅着触目惊心的血渍。

    风吹来,微微拂动门帘,带来死亡的气息。

    外面,静如死灰,她心里头发慌,“皎月……”

    声音太过虚弱,外头的让根本听不见。

    她强撑着身子,缓缓坐起来,很艰难,很艰难地下榻,穿上鞋子都要费好大,好大的劲,然后,一路扶着桌子,扶着一切所能扶的东西往外走去。

    好不容易,她终于走到门口,停了好一会儿,看着溅着血的门帘,好久,好久,才鼓起勇气去掀开。

    然而,还没等她掀开,一只血手已经从下面伸了进来,她吓得赶紧靠在一边的门墙上,小腹,还在痛。

    “挽挽……”

    是萧璟棠的声音,有气无力,似是垂死挣扎。

    她赶紧伸手去掀开门帘,眼前的画面让她呆住,仿佛看到了一辈子的恶梦。

    血,到处都是血。

    到处都是尸首,老人,小孩,都不放过。

    她还记得这些人,昨日还在院子里其乐融融的,还那么好心地劝她想开些,还给她送鲜鱼汤喝,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他们竟都已经……

    “挽挽,缉异司的人来过了。”萧璟棠说。

    她僵硬地低头看去,就见他的脸上都是血渍,双腿也满是血,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他就趴在地上,趴在门口,从地上的血迹来看,好像一直在这里用性命阻止敌人进屋,所以,他的双腿……是被踩踏的吗?

    然后,她在另一边看到了皎月!

    皎月就倒在那堆渔网上,一动不动,风吹起她的发,好凄凉。

    “皎月!”她按着隐隐作痛的小腹,用尽所有力气迈出门槛,踉跄地扑过去,抬手,颤抖地不敢碰她,“皎月,皎月……”

    可是,无论她怎么喊,皎月都没反应,她惊慌地摇她,“皎月,你应应我……应应我啊,皎月……”

    最后,悲痛欲绝地趴在她身上,“皎月,你应应我可好?连你也丢下我了吗?我不准,我不准啊!”

    风,一阵阵地吹来,吹来一阵阵的血腥味,她怎么也喊不醒皎月,怎么也喊不醒。

    皎月是被人直接锁喉而死的,就连她的手指甲里都是敌人的衣物碎屑,似乎直到断气了都还想着保护她。

    “皎月,你这么忠心做什么!你心里留有一点点仇恨多好,也许,那一丝丝仇恨会让你不那么拼命的。”

    这一刻,她真的希望皎月恨的,如果仇恨能让她没那么忠心的话,她真的宁愿她恨。

    “挽挽,对不起……”在那边的萧璟棠痛苦地捶地,恨自己无能。

    “不,不是你对不起,是我,是我对不起皎月,是我对不起这里死的所有人。”风挽裳看着死了一地的渔民,看着死了都不瞑目的皎月,再一次颤抖地伸出手去为她合上眼睛,“皎月,对不起,是我没用,是我拖累了你……”

    皎月,昨夜才跟她说她的身世,才跟她说想要看到更好的明日。

    而今,她却死了,她的明日永远也不会再有了。

    风挽裳再也承受不住,仰天,崩溃地大喊大叫,“啊!!”

    然后,她看到有什么正缓缓从体内流出,她低头一看,看着那些暗红染红了衣裳,她笑了,疯癫般地笑。

    “挽挽!”萧璟棠大惊,朝她爬过去。

    可是,她已经倒下了,倒在自己的血泊里。

    “挽挽……挽挽,你撑着点!”萧璟棠越是着急爬向她,越是爬不过去。

    这时,一阵人马赶来,就像及时雨般地出现。

    “少爷!”

    是萧府的总管孙一凡。

    他从马上下来,几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更不敢相信他家少爷会那般狼狈地在地上爬行。

    “快!救她!”萧璟棠指着已经昏倒在地的风挽裳,几乎是用吼的。

    孙一凡赶紧让身后的人上前救人,自个上去扶起主子,“少爷,您的腿……”

    “别废话!赶快让人救她!”萧璟棠完全不顾自己已经彻底没救了的双腿,只一心记挂着风挽裳,本能地想跟上去,却忘了自己的腿无法行走了,在跌倒以前,孙一凡及时伸手扶住他,再让一人过来,一同搀他过去。

    马车迅速驶离渔村,留下一部分人善后。

    原本平静安逸的渔村,一下子尸骸遍地,永远的,安静了。

    ※

    渔村的那场悲伤,即使过了一个月风挽裳也忘不掉,不,应该说,一辈子都忘不掉。

    她再一次醒来是在萧府,在她曾经住了八年的屋子里醒来。

    醒来,已经是十日后,之后,她被逼着一直在屋里养身子。

    因为大夫说,她小产后又悲伤过度,导致险些发生血崩,身子一定得好好调养,否则将来不止身子遭罪,可能再也无法怀上孩子。

    这一个月里,发生了好多、好多事。

    萧璟棠的双腿彻底残了,此生都再也无法行走,若非对他的那一份愧疚,若非他的苦苦哀求,她不会留下来养身子。

    醒来后的那些夜里,每一次闭上双眼,都是皎月死不瞑目的画面,都是满地尸骸的画面,就像一个恶梦一样,永远也醒不来。

    听说,当时是萧璟棠拼死挡在门口,钟子骞才放弃杀她的,但是他也为此付出了代价,而大夫也被杀死了。

    而今,她能活着,是萧璟棠一双腿,以及很多条生命换来的,包括皎月!

    她身上背着很多条生命,就算不想活,也得为他们活着!

    萧璟棠因为还挂着驸马之衔,回到天都后,钟子骞也不敢再对他怎么样了,既然在渔村已经放过她了,自然,也不会觉得她再有任何威胁。

    “挽裳,少爷又不喝药了,你能跟我过去看看吗?”孙一凡匆匆来找她。

    站在窗前看着外边蝴蝶飞舞出神的风挽裳,淡淡回过身去,本想拒绝的,但是想了想,还是同他前往。

    这一个月,变的还有萧璟棠的性子,变得颓废,脾气很差,完全颠覆了之前的沉稳。

    而她,从住进萧府的那一日起,就已是谣言四起。

    来到萧璟棠住的地方萧府的主楼,原本喜爱敞亮的他,此刻,屋子的门窗全都用黑布遮住,不让一丝光渗入。

    黑暗的屋里,弥漫着浓浓的酒味,地上到处都被摔得一片狼藉,也没有点灯,稍一不小心就可以叫人跌倒。

    她很熟悉地找到了烛台,上前把烛火点亮,毕竟也是来往八年的地方,再如何陌生也还是会记得。

    “谁让你们点……挽挽?”烛光亮起,照亮屋子,也照出那张脸,坐在地上喝酒的萧璟棠看到是她,连忙收敛态度,看向她,“你怎么来了?”

    风挽裳看着一地的酒坛子,再看向他不修边幅的脸,上次,他去看她的时候,是她醒来后不配合调理身子的时候。

    那时候的他,还很振作。

    她走过去。

    “你别过来!”还没等她走近,萧璟棠忽然大声喝止,连忙将手里的酒坛子挪开老远,也把周边的那些都能挪多远就挪多远,对她说,“你一沾酒就昏,我不想再看到你昏了,再也不想。”

    血从她身子里缓缓流淌出来的时候,天知道他有多害怕,有多慌。

    风挽裳看在眼里,却也没流露出什么,只是站在那里,淡淡地说,“你上次来见我的时候是如何跟我说的?而今,你又在做什么?你让我好好活着,你呢?你在这里自哀自怜,自我放弃是吗?”

    萧璟棠羞惭地低头,“挽挽,劝别人容易,自己做起来很难,我终于体会到奶奶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了。”

    “……对不起。”风挽裳愧疚地道歉,她没有资格去责骂他,真的没有。

    是因为她,他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不,我不是怪你的意思,我不后悔,真的,我不后悔。”萧璟棠看向她,轻轻一笑,“也许,这就是上苍安排的,我当初负了你,而今,用一双腿来还。”

    “都过去了,没什么负不负,还不还的;你为救我丧失双腿能力是事实,你希望我怎么做?”风挽裳直接问。

    萧璟棠表情错愕,深深地看着她,带着一丝渴望,“倘若,倘若……我要你回到我身边呢?”

    风挽裳定定地看向他,眼里毫无波澜,很淡,很凉。

    良久,她摇头,“我活着,是为等他回来。”

    “万一,他这辈子都回不来了呢?”萧璟棠伤心地问,心,好像被砸空了好大一个洞。

    “那我就等一辈子,等到老,等到死,至少还有一个念想支撑着我活下去。”风挽裳坚定地说。

    萧璟棠沉吟半响,故作轻松地笑道,“我只是想试试你的反应,看来,与我想象的不差。”

    笑容背后很苦涩。

    风挽裳只是牵强地扯了扯唇,“那你真正的要求呢?”

    只要她能做的她都愿意去做,只要他愿意振作起来,当然,除了她的心换人住。

    萧璟棠看着她,考虑了很久,才说,“我们重归于好,可好?”

    “……”风挽裳不语。

    他笑,“放心,重归于好不是过去的那种我的疯狂我的好,而是,不要再当陌生人,也不要再彼此对立。我们,当家人可好?”

    “这样子你就能振作了吗?好!我们当家人!”即使心里排斥,但这是她欠他的。

    萧璟棠笑着点点头,眼里却是黯然的。

    因为不想再那么陌生,想要看得到她,想要靠近她,所以,即使是强求来的,他也要。

    至少,还能是家人。

    “来人。”他朝外喊。

    孙一凡立即进来,带了个家丁,上前一同把他架到凳子上坐好。

    “我待会要出府,回幽府看看。”风挽裳忽然说。

    这些日子,她也向府里人打听有关幽府的事,但是大多都是含糊其辞,不清楚,不明白,她一直都放心不下。

    本来就打算今天离开萧府,回幽府的,那里才是她的家。正愁着如何开这个口,正好孙一凡找上门来了。

    萧璟棠愕然,有些担心,“你的身子,好了吗?”

    “嗯,已经无碍了。”风挽裳淡淡地回答,一下子经历那么多后,她已经不再是那么淡然温柔,转而,变得有些冷漠,也变得寡言了,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嗯,回去看看也好。”萧璟棠失落地点点头。

    风挽裳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开,走出门前,停下脚步,有些犹豫地说,“有时间我会来看你的,你……好好休养。”

    萧璟棠脸色刷白地看向她,“你这话……是何意思?”

    她要一去不回了吗?

    “幽府,是我的家。”风挽裳不敢回头,怕看到他受伤的神色。

    虽然,是她对不起他,但她只能选择自私。

    “那里,已经很危险,没有九千岁的幽府,不安全。”他还在试图劝她。

    风挽裳微微勾唇,“所以,我回去等他回来,就算没有他,那里还是家。”

    萧璟棠沉默,他的挽挽又固执了,而且固执起来没人劝得了她。

    好半响,他才勉强挤出笑容,“孙一凡,送挽挽回去。”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回去。”风挽裳拒绝。

    “我坚持。”萧璟棠强硬地说,他不放心她。

    “……好。”无奈,风挽裳只好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