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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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同桌,王徽是感受最深的,他从小到大的哥们一入情网,吃嘛嘛香,连性格都不再那么冷漠。

    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

    “哎吴原,你太不够义气了。”王徽手捂胸口,故作伤心,“这都要毕业了,我连你女朋友一根头发都没见到。”

    吴原低头削铅笔,“你还是别见比较好。”

    王徽好奇,“为什么?”

    吴原撩了一下眼皮,“怕吓到你。”

    王徽,“……”

    是长的有多磕碜?他嘿嘿笑,“没事,我胆大。”

    王徽等了又等,以为他那么说,肯定有希望了,谁知吴原开口,“再说吧。”

    “你就藏着吧。”王徽拿出一袋子花生米边吃边说,“我跟你说啊,女孩子不能太宠,小心她登鼻子上脸,到时候你就管不住了。”

    吴原说,“是他管我。”

    “你让她管你?”王徽张大嘴巴,一脸难以置信,他有点接受不能,“吴原,你傻啊。”

    吴原不以为然,“以后我管他。”

    王徽闭上嘴巴,他觉得他的哥们是真的傻了。

    吴原把铅笔刀还给王徽,“我这个跟你那个情况不同,以后你就知道了。”

    以后?王徽翻白眼,好奇心又重了。

    他了解吴原,既然不说,那就真的不想告诉他,至少现在不想。

    四月,王徽考体育那天,下着毛毛细雨,他有点闹肚子,体力方面的问题不是很大,但是心情很低落。

    100结束后王徽沮丧着脸,“老师,我估计我这回悬了。”

    陆慎行瞥他,“那回去吧。”

    王徽,“……”就不能准我发发牢骚吗?

    陆慎行翻翻书里的剧情,片刻后问王徽,“800米能不能上?”

    好一会,王徽使劲抓抓头发,咬牙点头,“能。”

    陆慎行淡定的坐在长椅上,旁边是体育老师,焦急的搓手。

    “王徽没有问题。”

    听他万无一失的语气,体育老师头疼,王徽正常发挥是没有问题,但是以他今天的状态,很有可能垫底。

    王徽活动四肢,专心热身,枪响,他如一支箭,迸射出去。

    和原剧情一样,王徽中途被甩下来,情绪受压力影响,脱离整个队伍,吴原在赛道外陪他跑到终点。

    那一刻他们挥洒汗水,相视而笑。

    陆慎行抱着胳膊旁观,忍不住感慨,青春真好。

    高考倒计时不到十五天,离别的伤感弥漫在教室里,懵懵懂懂的年纪,他们已经明白,有聚有散。

    王徽问吴原想报什么学校,吴原说会在省内的学校里面挑选。

    “那我们以后见面难了。”王徽遗憾的笑,“我答应了林琳,一起去m市。”

    吴原看向讲台上的男人,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高考的时候全班统一住在一个旅馆,陆慎行提醒他们哪些东西必须带进考场,又有哪些东西绝不能带进去。

    “老师,万一我把准考证丢了怎么办?”

    “尽快通知我。”

    “老师,万一我忘了带笔袋怎么办?”

    “告诉监考老师。”

    “老师,如果……”

    回答了十几个万一,如果,假如,要是,陆慎行扶住额头,这是你们高中三年的最后一场考试,能不能上点心?

    吴原和王徽一个考点,陆慎行就没去看。

    传言中恐怖的黑色六月终究成为过去,对于高三年级来说,哭过,笑过,青春既是告别,也是开始。

    吴原考的很好,填志愿的时候他的脸上更多的是犹豫不决。

    “我不想离你太远。”

    陆慎行把他手里的高考指南拿走,翻到其中一页,用笔勾上,又快速勾了几个,“在这几个学校里面挑选。”

    吴原蹙着眉头,“这些都很远。”他查过,有两个坐火车要十多个小时,这样他周末回来就不可能了。

    陆慎行严厉的看着吴原,“你是小鸡吗?离不开鸡妈妈?”

    下一刻他嘴角抽搐,这话一出去,他自己也没捞到什么好。

    “吴原,你自己决定。”陆慎行背过去。

    吴原最后还是选的那几个985里面的其中一个,选的专业临床医学,和原剧情一模一样。

    拿到通知书,陆慎行和吴原躺在学校后面那条河边的草地上,手指相扣。

    “老师,我想吻你。”

    “吻吧。”

    然后他们亲|吻彼此,抵死缠|绵。

    斜阳西照,微风拂过水面,大片芦苇轻轻摇曳,白色的花絮飘飞,铺天盖地。

    吴原拿着通知书回去,迎接他的不是夸奖和欢笑。

    “学费要三千多?”王翠秀长叹,“这么多啊……”

    吴东强蹲在门槛上,“四年就要一万多,还要生活费,吃人呢!”他粗声说,“念什么大学,别念了,跟你三叔学手艺,做个木匠就行了。”

    吴原的身子一顿,他捏紧通知书,“学费我自己想办法。”

    “吹牛都不打草稿。”吴东强呿了一声,“你以为钱是那么好挣的?回来,你老子话还没说完!”

    房门在吴原身后关上,隔绝了那些粗鲁难听的骂声。

    王翠秀扫着院子,家里开了个包子铺,而且也就一个孩子,开销不是很大,按理说应该有点积蓄,可是吴东强喜欢打牌,手气又差,还经不起别人激,欠了一屁|股债,亲戚都不待见他们一家。

    仔细想了很久,王翠秀去村里挨家挨户借钱,大家都知道吴原考上大学了。

    谁见了吴东强都羡慕的说“你家孩子有出息”,说的人多了,他长脸了,也就渐渐知道,他的儿子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有出息。

    “小原,这书还是要好好念的。”吴东强说,“爸决定明天去借。”

    吴原一开始没听见,当他听清时猛地抬头,目光凌厉骇人,“高贷?利息有多高你不知道?”

    被那种目光盯着,吴东强莫名有些畏惧,老子怕儿子,算什么事,他梗着脖子吼道,“这事你别管,我有主意!”

    吴原心里嘲讽的笑了笑,面上一片凉薄,“我已经和同学约好的,去他亲戚的酒店当服务员,工资……”

    他捕捉到吴东强听见工资两个字时的眼神,只说了一句,“不错。”

    “那你好好干,别把人得罪了,回头我让你妈给你煮鸡蛋,你带去送给领导,多说说好话。”吴东强说,没有问酒店在哪,什么时候去,安不安全,做什么工作。

    王翠秀问吴原几号去,吴原说的日期比汽车票上的早四天,那四天他去找可陆慎行。

    陆慎行坐在床头抽烟,学费他倒是可以出,但是那么做等于踩吴原的脸,所以他一个字没提。

    “还睡啊?太阳都晒屁|股了。”

    吴原摸到枕头压住脸,声音嗡嗡的,“很困。”

    左耳上一凉,有什么固定在上面,吴原感觉很多年听不到一点声音的左耳听见了一声轻笑,他几乎是失措的坐起来。

    “早就买了。”陆慎行摩|挲着少年左耳的助听器。

    吴原愣了愣,他无数次幻想自己的左耳能听见声音,惊喜来的突然,感激大过激动。

    “不贵。”陆慎行摸了一下吴原的耳朵,“没多少钱。”

    吴原低头用手掌盖住脸,肩头轻微颤动,半响,他说,“老师,你这是在养我?”

    “是啊。”陆慎行也跟着开玩笑,“老师指望你养老。”

    老这个字让吴原蹙眉,他伸手去拿陆慎行的烟,还没送到嘴边就被夺走。

    陆慎行将烟摁灭,“我不喜欢在吻你的时候闻到你嘴巴里有烟味。”

    吴原说,“那你干嘛还吸烟?”

    陆慎行口气充满无力,“有个词叫烟瘾。”

    吴原叹息,心里暗暗做了个决定,以后不碰烟。

    两个月的假期漫长,却在转眼间流逝了。

    入学报道前一天,陆慎行把吴原送到火车站,行李不少,一个大编织袋,还有两个包。

    “你该上火车了。”

    吴原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下巴线条绷的很紧,细亮的鸣笛声响起的那一瞬间,他抱住了面前的男人,眼眶湿热。

    “别太想我。”发觉胸口的衣服湿了,陆慎行有些无奈,“哭什么,又不是生离死别。”他伸手摸了摸少年的头发,“我会常去看你的。”

    吴原偏头揉眼睛,哑着声音说,“我走了。”

    车站送行的人很多,学生,打工的占大部分,他们都是背井离乡。

    陆慎行双手抄进裤子口袋,眯眼望着趴在车窗那里,眼睛通红的少年,他笑着挥手。

    吴原,我给你两年时间成长。

    吴原的大学是在思恋中拉开帷幕的,他是贫困生,学校给他安排了工作,他还找了份家教,课余时间被塞的很满。

    但他依然能抽出时间去想一个人,想的发疯。

    写信成了吴原最大的快乐,他把所有的想念全写了进去,强烈,炙热。

    于是陆慎行每个月都会收到一封信。

    其他老师全知道陆慎行谈了个对象,都说字如其人,看信封上写的地址就知道对方是个优秀的人。

    转眼入冬。

    陆慎行从校门口经过,门房扬起手中的白色信封,大声喊,“张老师,你的信!”

    “谢谢。”

    陆慎行撕开信封,把信纸摊开,漂亮的字映入眼帘,来来回回就一句话,铺满了整张纸。

    老师,我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