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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府的马车,比简珞瑶曾经坐过的马车都要奢侈华丽——这是必然的,萧长风堂堂皇子,圣人亲封的睿王,出入不奢华,如何对得住他这么尊贵的身份?

    简珞瑶从早晨睁开眼,从衣食住行,便处处感受到与她过去十几年生活,翻天覆地的变化。

    好在是往好的方向发展,所谓由俭入奢易,她相信自己很快便能习惯这种幸福生活的。

    马车里铺着柔软的波斯毛毯,鲜艳的花纹,将整个车厢装点得温暖动人,好想脱了鞋踩在上面。

    简珞瑶收起了蠢蠢欲动的脚,对萧长风笑了笑。

    车厢里的暖和的,应该是出发前有人在里边烧了炭,烤得暖烘烘的,用厚厚的帘子一遮,与外面还带着薄冷的春风相比,简直就是两个世界。

    不过简珞瑶没有闻到炭的味道,反倒是车厢中央的小桌子上,点燃的香炉袅袅生烟,未知名的浓郁香味,将一切味道掩盖。

    简珞瑶摸了摸鼻子,有些发痒。

    桌子上还摆着茶水,滚烫的热水,在茶壶口吐着浓浓白烟。

    萧长风和简珞瑶各带了一人入宫,随萧长风上车的是长顺,他对萧长风道:“王爷,王妃,可要沏茶?”

    简珞瑶没说话,萧长风看了她一眼,道:“沏罢。”

    “是。”长顺应声,桌子底下有个暗格,抽出来便是摆着茶具的抽屉,长顺用镊子把茶具取出来。

    红云有眼色的凑过去,低声问:“顺公公,需要我帮忙吗?”

    长顺看了她一眼,笑道:“旁边的暗格里有些吃食,麻烦红云姑娘帮忙端出来。”

    红云将装点精致的吃食一一端出来,摆满半个桌子,剩下的半边桌子长顺用的。

    不用长顺提醒,红云便在询问萧长风和简珞瑶要吃什么了。

    萧长风回了句不用。

    简珞瑶本也不想吃,刚用过早饭,还没怎么消化呢,不过看到里头还有一小碟橘子,她便让红云剥了一个来尝尝。

    刚说完话,感觉到一阵痒意爬上鼻腔,简珞瑶控制不住,忙捂着唇鼻打了个喷嚏。

    安静的车厢,这个喷嚏称得上惊天动地,几人不约而同的看过来,红云急忙放下剥到一半橘子,用帕子擦了擦手便朝简珞瑶伸过来,想知道她额头是不是发热了。

    “姑娘莫不是昨儿受寒了?”

    简珞瑶身子往后仰,躲开了红云的手,刚想摇头,后脑勺被一只大手托住了。

    眼角余光能看到一小节暗红色云纹的袖口滚边。

    简珞瑶愣住,红云也不敢说话了,萧长风却瞥了一眼,声音清冷:“还不继续?”

    红云恍然大悟,忙将受惊后缩回去的手又伸出来,终于成功摸到了简珞瑶的额头。

    简珞瑶:……

    不就是摸个额头,怎么弄得好像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一样?

    片刻后,红云收回手,恭敬的道:“额间热度正常,应该不是发热。”

    一听这语气,便知道是特意回禀给萧长风听的。

    感觉到后脑勺的大手缓缓拿开,简珞瑶忙坐直身子,道:“我身子很健康,没有受凉。”

    萧长风用不信任的目光在她脸上扫了扫,但是没说话,简珞瑶也不能逮着他不停的解释。

    还是长顺比较了解自家主子的心思,呈上热茶后,对红云道:“即便没有发热,也指不定受了轻寒呢,红云姑娘不如给王妃加件衣裳?”

    红云还真的考虑了一下,不过目光扫过小桌子的时候,终于想到了缘由,道:“许是这熏香味道过重,姑娘平日都不爱用香。”

    长顺愣了一下,便见自家主子清冷的目光扫过来:“打开车帘罢。”

    简珞瑶揉了揉鼻子,道:“不必,我只是一时不习惯,现在已经好了。”

    然而萧长风只是瞥了红云一眼:“给你主子加上衣裳。”

    好罢,领导最大,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简珞瑶只能乖乖点头。

    其实就算她不点头,也没什么区别,萧长风的命令,她的丫鬟也不敢不从。

    红云麻利的抖开薄披风,披在简珞瑶身上,还心灵手巧的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那头长顺也放心的拉开了车帘。

    帘子一掀开,带着几许寒意的春风便灌进车厢,将先前的暖意通通吹散。

    简珞瑶舒服的躲在披风里面,感觉受到了领导的照拂,也不能没有一点表示,便对长顺道:“风这般大,把王爷的披风也取来加上。”

    长顺歉意的笑道:“回王妃,出来得急,忘记给主子带披风了。”

    实际上是他主子身强体壮,一入春便用不上这东西御寒,所以根本没准备。。

    为了女主人的面子,长顺特意用了个委婉的说辞,一面解释一面瞧着自家主子,不过虽然主子仍是面无表情,长顺却知道自己表现对了。

    “忘了?”简珞瑶愣了一下,顿觉自己这个王妃做得很不称职,连领导有没有带披风都没注意到,按理说这事应该是她来叮嘱的。

    出发前她到底干什么去了?

    简珞瑶回忆了下自己今日做过哪些事:身体不适的从床上爬起来,沐浴,化妆,妆扮好后被郑嬷嬷催着用早膳,吃完饭又被人领着踏上马车。

    都是被人引导着去做的,她今天好像还没有自主意识。

    想到这里,简珞瑶不由看了萧长风一眼,其实刚睡醒的时候,她还是很清醒的,就是后面被他折腾闹得,浑身都不舒服,只想在床上熬过一天,自己都顾不过来,能想得到他才怪。

    不过——简珞瑶很快又意识到,这不是借口,以这个时代“夫大于天”的标准而言,她做得的确很不称职。

    思及此,简珞瑶在心里轻轻的叹了口气,什么时候都要把对方放第一位,自己永远在第二位甚至更厚,这种没有人权的生活,真令人伤感。

    但所谓有得必有失,她之前还感叹自己的生活由俭入奢,身份比之过去更是天壤之别,已经从小家碧玉迈上“权贵”阶层,运气好还能带着家族一起飞黄腾达。

    这些自然也不是白得的。

    相应的她也要承担这个身份该承担的责任。

    感谢上辈子近十年的职场生涯,简珞瑶一瞬间便将心态调整过来,真心实意的道歉:“怪我疏忽了,若王爷因此而受寒,那真叫我无地自容,红云,把车帘打下来罢。”

    的确是她的疏忽,虽然她不能确定这一次之后就能面面俱到,毕竟这是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但简珞瑶觉得自己必须将态度摆正。

    “是。”红云闻言便要去扯下车帘,一直没作声的萧长风却忽然道:“不必了,开着罢。”

    红云又忙收了手。

    简珞瑶侧头,看向萧长风:“王爷不冷?”

    萧长风摇了摇头。

    简珞瑶不信,正好瞧见他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毫无预兆的伸手过去,刚轻轻触了触手背,对方便一个翻转,径自把她的手包裹在大掌内。

    长顺和红云没想到会见到这样一幕,皆愣了一下,然后垂下头不敢直视,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缩小再缩小。

    被温暖燥热的大掌包裹住,简珞瑶也愣住了,这位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她只想试试他的手冷不冷啊。

    现在看来他确实一点都不冷。

    甚至还火热得不行。

    萧长风握住简珞瑶的手时,俊眉便不由自主的一皱:“衣裳穿得不少,为何手还这般凉?”

    “妾手脚一向冰凉,跟穿多穿少无关,王爷不必担心。”

    萧长风不可置否的点点头,脑子里却不由自主的想到早上,滑腻的小手像是带着火把,在他胸膛上下肆意点着火。

    明明火热得很,哪里冰凉了?

    寒风从车外灌进来,虽然披风将大部分风都挡住了,车内温度却骤然降低。

    简珞瑶右手被燥热的大掌包裹,很有些舒服,索性将左手也伸过去,笑嘻嘻的道:“王爷的手这般暖和,跟火炉似的,不如替妾将左手也暖一暖?”

    跟领导适当的亲近也是很有必要的,再说了,比这更亲密的事都做过,拉个小手对简珞瑶来说根本不在话下。

    她笑得一派自然,仿佛天经地义,萧长风倒也配合,干脆伸出两只手,把简珞瑶一双小手都拢住。

    简珞瑶倒没想到他外表看着冷冰冰,私下却这般配合,双手被拉住。坐姿便有些不舒服,她干脆挪了挪,整个人都挨着萧长风坐。

    长顺和红云已经彻底把头低下,不敢看紧紧挨着的两人,心思也是各异。

    红云纯粹是高兴,睿王看着这般冷漠的一个人,对自家姑娘的态度却堪称温柔体贴,这还只是刚成亲第一日呢,以后只会越来越好。

    真叫人惊喜!

    长顺心思倒复杂许多,虽然看着都是王妃在主动,可伺候了这么多年,自家主子什么性子,他又不是不清。

    主子若不乐意,谁也别想靠近,纵有王妃之名也不行。

    然而主子这么快便能纵容王妃至此,在他看来是无关名分的,且王妃家世不行,也没有让主子忌惮的地方,会破例,仅仅是因为王妃这个人。

    难怪琳琅要慌乱了——长顺不由想到,琳琅心比天高,原想被主子带到王府,便是高看她一眼的表现,心里便存了些不该有的心思。

    而按照王妃的身份,没有娘家帮衬,自个儿想在王府站稳脚跟,首先便是要先讨好王爷,琳琅那般急着凑上去,表明身份,王妃再顺水推舟,她说不定就真开脸了。

    只可惜王妃刚刚进门,琳琅就开始手忙脚乱了。

    昨日他还不能理解琳琅为何慌乱,甭管是主子叮嘱自己照看王妃,还是让人把东西搬到王妃的正院,亦或是在王妃睡去时,宁愿王妃屋里的下人伺候,也没让琳琅她们过来——这些在他看来,都极为正常。

    王妃身份再不好,也是圣人亲自赐婚的,成亲这日多少双眼睛盯着,主子但凡有一点对王妃不好,只怕今儿就有人到圣人跟前嚼舌根,状告主子不敬父皇了。

    但是,长顺瞧见自家主子将王妃双手拢进掌内,王妃许是坐着不舒服,往他肩上靠了靠,主子便不着痕迹的调整了姿势,压低肩膀,让王妃靠得更舒服……

    这些总不是看在圣人的面子上给的罢?

    思来想去,长顺也想不出自家主子为何对王妃特殊,但是很佩服女人的直觉。

    琳琅对王妃又忌惮又害怕,不是没理由的。这才刚刚开始,约拖到后面,琳琅所求之事越不可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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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厢内无人说话,气氛却并不尴尬。

    风哗啦哗啦的吹,简珞瑶靠在萧长风肩上,他大半边身子替她挡住了风。

    温暖的体温源源不断的传来,再加上四骏马车缓缓行驶,平稳得几乎感受不到简珞瑶以前坐马车时的那种颠簸,今早运动过度的简珞瑶又有些昏昏欲睡了。

    不过还没闭上眼睛,马车已经到皇宫了。

    四郡马车,郡王以上才能坐的,且马车上还有睿王府的标志,侍卫只在马车外瞧了一眼,拱手行礼道:“属下见过睿王爷,睿王妃,睿王里边请。”

    这就放行了,简珞瑶暗想待遇又升级。

    她也算是入宫多回的人了,宫门检查严格,她以前入宫,就算是皇宫的马车来接,到这里也要下车供人检查,如今身份一变,待遇也就跟着变了。

    不过该遵守的规矩还是得遵守,内宫里不许马车行驶,便是圣人的亲儿子也不能破例。

    到了内宫门口,马车停下了,长顺和红云先下车。

    萧长风动了,松口开手,简珞瑶却只将左手抽回,因为右手还被人攥着。

    简珞瑶是被萧长风牵着右手下车的,跟在马车外的瑞王府侍从,还有内宫门外的侍卫和宫人,俱是震惊的看着他们。

    可能是没见过这么光明正大秀恩爱的。

    简珞瑶心里想,被这么多人瞧着,面上也没有半点扭捏,坦荡的令人不好意思围观。

    也确实没什么好扭捏的,他们是合法夫妻,只是虐狗而已,算不上伤风败俗。

    简珞瑶巴不得越多人看到,不管是在王府立足,还是建立自己的人际圈,前期都需要靠领导的赏识提携。

    换句话说,有个身份尊贵还宠爱她的丈夫,完全能弥补她拼爹拼不过别人的缺憾。

    睿王和睿王妃在宫里光明正大的牵小手,一直牵到慈宁宫外才放开。

    听到萧长风夫妻来了,仍是岑姑姑出来迎接。

    岑姑姑原就对简珞瑶,恭贺了睿王大婚之喜后,变看着简珞瑶笑眯眯的道:“睿王妃气色比上回入宫还好些,主子这几日还念叨,等见了王妃这脸色,也是要欢喜的。”

    简珞瑶便亲切的同岑姑姑寒暄着,一路进了正殿,简珞瑶每回来慈宁宫,都是满屋子的人,这回也不例外。

    其实并非凑巧,太后年事已高,并不日日要妃嫔请安,隔三差五的见一回,接见命妇闺秀自然也是在这些日子里,不会单独召见。

    今日知道睿王和睿王妃要来拜见太后,后宫嫔妃自然一早便来给太后请安了。

    也不是全都到齐了,有宫务要处理的皇后,请完安便先走了,经常身体不适告假的元贵妃,今儿也没来,还有正经婆婆的淑妃,还在昭阳宫等儿子儿媳见完长辈去见她。

    但不管元贵妃今日是为何没到,简珞瑶却是歇了口气的,后妃谁都能看在萧长风在一旁的份上不为难她,唯有元贵妃不会有这个顾忌。

    果然如岑姑姑所说,简珞瑶刚请了安,太后便把简珞瑶拉了过去,笑眯眯道:“哀家一直在等这声皇祖母呢,今儿终于等到了,也不白担你一声皇祖母,沅柳,将哀家准备的改口费拿来。”

    岑姑姑应声去了,屋里众娘娘便在打趣简珞瑶。

    “睿王妃这一来,太后娘娘就把咱们抛一边了,果然是远香近臭呢。”

    简珞瑶努力装新媳妇的娇羞,乖乖靠在太后身边不说话。

    这时一个简珞瑶脸生的女子微微捂了唇,一双美眸笑盈盈的道:“孙媳方才在慈宁宫外,瞧见一对璧人携手走来,还看愣了会儿,现在才知道,原来是三弟和弟妹呢,当真是男才女貌。”

    话刚落音,年轻女子旁边的年长些的女子立即接话道:“毕竟是新婚燕尔,年轻人又气血旺,举止亲昵些也正常,你个没见过世面的,这也值得拿来说?”

    前面的年轻女子语气还好些,被后边之人一说,意思便大变样了,年轻女子忙笑道:“您说的是,是我太大惊小怪了,毕竟三弟平时性子冷清,头一回见他这样,便有些失态了。”

    这两人一唱一和,再加上旁人细细的打量,好像她跟萧长风在慈宁宫外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一样。

    简珞瑶听得很想笑,却是忍住了,抬头,直直的看过去,盯着年轻女子笑道:“这是二皇嫂罢?”

    太后仍拉着简珞瑶的手,拍拍她的手背道:“是你二皇嫂,难得没人介绍你也认得。”

    “孙媳见过蒋嫔娘娘,二皇嫂坐在蒋嫔娘娘身旁,又生得这般出色,一猜便知了。”

    太后点头笑了,亲昵的道:“真是个聪明的丫头。”

    诚王妃也笑道:“三弟妹姿容绝色,在你跟前,我倒担不上出色,不见三弟也爱极了吗?”

    “二皇嫂缪赞了。”简珞瑶笑道,“二皇嫂珠玉在前,弟妹哪敢自称绝色,想必二皇嫂刚成亲那会儿,二皇兄对你更是体贴入微罢,二皇嫂现在倒是打趣弟妹来了。”

    简珞瑶说完便低下头,一脸羞涩的样子,其实是装不出脸红,只能这样掩饰。

    看似被简珞瑶盛誉的诚王妃,面上的笑意却有片刻的龟裂。

    她称简氏绝色,无非是暗讽她以色事人、不庄重,没有皇家媳妇的样子,简氏非但全盘挡回来,最后一句话更是讽刺她如今没有丈夫宠爱,因为嫉妒简氏才故意找茬。

    诚王妃一时怒极,正想反讽回去,岑姑姑却已经将东西搬出来了,一尺高的送子观音玉雕,在光线强的地方看,玉质通透清澈,没有丝毫杂质。

    竟是上好的和田白玉,这么大一座,已经称得上价值连城了,比圣人上回赏给萧长风羊脂白玉雕还要贵重许多。

    满屋的女人已经看呆了,简珞瑶只听到吸气声一片,其实心里也有些震惊,岑姑姑将玉雕端到跟前,她并没有立时伸手去接,而是迟疑道:“皇祖母,这太贵重了,孙媳妇受之有愧……”

    “正所谓长者赐不可辞,东西是重是轻都是心意,尽管拿着。”太后笑着抚了抚简珞瑶的手,“哀家就喜欢你这孩子,大方又聪明,好容易嫁进来了,若能早日给哀家诞下曾皇孙,别说送子观音,你就是要天上的月亮,哀家也给你摘下来。”

    这话一出又说得底下不少娘娘在手心里绞帕子了,太后竟是这般看重睿王妃,暗示她早日生下曾皇孙,不知是否有意支持睿王?

    这回别说诚王妃,一直在默默看戏的安王妃,脸上和煦的笑意也终是挂不住了。

    太后却不管自己在宫里抛下怎样一个炸弹,又令人赏了萧长风,拉着小夫妻俩说了一通要恩爱的话。

    过不了多久,有宫人来报,圣人那儿已经散朝了,太后这才放开简珞瑶的手,笑道:“你们父皇得了闲,想是等你们过去请安,快去罢,别让他久等,瑶儿有空记得常来看哀家便是。”

    简珞瑶乖巧的点头:“只要皇祖母不嫌弃,孙媳妇定日日来打扰。”

    “那可别。”太后瞅了萧长风一眼,打趣道,“你们新婚小夫妻,还是多处处,哀家才不当这个碍眼的人。”说着,又摆摆手,“行了,去跟你们父皇请安罢。”

    去给圣人请安,比给太后请安简单多了。

    都知道这个时候睿王和睿王妃会过去,御书房这会儿没别人打扰,圣人对这个自己亲自指婚的儿媳妇,明面上也不会挑出理来。

    简珞瑶和萧长风一过去,跪地请了安,财大气粗的圣人便大手一挥,是要赏的节奏。

    这时圣人身后的李成忽然上前,不知在圣人耳边说了些什么,圣人顿了顿,忽然笑道:“既然母后如此大方,朕也不能小气了,朕库房不是还有一座青玉雕石榴蝙蝠吗,也一并赏给老三媳妇罢。”

    简珞瑶跟萧长风一块谢主隆恩,心里却想,石榴又是求子,之前太后赏的求子观音更是显眼,这对最尊贵的母子只怕奠定了她今天收礼的风格了。

    果然到了坤宁宫,皇后也不图创新,跟着赏了简珞瑶许多寓意极好的赏赐。

    皇后也没多留他们,赏完又叮嘱了简珞瑶几句,要管理好后院,照顾好丈夫,贤良淑德讲了一通,便把两人打发走了。

    许是因为不是正经儿媳,淑妃自己又是个强势的,皇后也不好多说简珞瑶。

    这让简珞瑶松口气,拜见圣人太后皇后这几位,都只是走个过场,重点在领赏,到昭阳宫却是该打起精神来。

    简珞瑶几次入宫,第一回近昭阳宫,不知是不是心态原因,总觉得昭阳宫比坤宁宫气氛严肃多了,宫人们也不敢多话,来去匆匆,遇到他们甚至头也不抬的请完安就走了。

    这样的氛围,让简珞瑶在心底慎重了再慎重。

    王姑姑出来迎接的,目光锐利的打量了简珞瑶一眼,才对萧长风笑道:“殿下总算来了,娘娘等你们许久了。”

    萧长风道:“让母妃等久了。”

    简珞瑶决定老老实实跟在萧长风身后当隐形人。

    婆媳天生看不对眼,再说还有个让淑妃最为喜爱的白月光在前,简珞瑶自认没多大能耐,能让淑妃消除偏见,重新接纳于她。、

    这个时候最好的就是降低存在感,让淑妃找不到刺,刷好感值那些,至少也要等淑妃对她这个儿媳妇彻底“认命”了以后再来。

    简珞瑶打定主意当鹌鹑,见了淑妃,请了安。

    在萧长风跟前,淑妃倒没有让简珞瑶太过难堪,不咸不淡的喊了起身赐座,简珞瑶有眼色的跟在萧长风后边坐下。

    唯一受到刁难,便是在敬茶的时候,淑妃是正经婆婆,又是一宫之主,完全当得起简珞瑶敬茶。

    简珞瑶直直跪在地上,双手捧着茶杯递给淑妃,淑妃要么久久没接,要么嫌冷嫌热。

    宫人来来回回换了第四回热水,还是萧长风说了一句:“母妃怕是还没准备好喝茶,不如让母妃再准备准备?”

    淑妃脸色立刻拉下来,瞥了萧长风一眼,目光又落到简珞瑶身上。

    这个眼神,看得简珞瑶感觉如寒风过境,不过她心理素质好,端着茶杯的手一动不动,抿唇笑道:“请母妃用茶。”

    淑妃收回视线,冷笑一声道:“古人说得果真没错,娶了媳妇忘了娘,罢了,本宫也不在这碍你们的眼。”说罢,素手终于接过茶杯。

    只是抿了一口,便放在桌上不再碰了。

    无论如何,这茶是终于敬好了。简珞瑶忍着膝盖酸痛站起身,也不敢揉,让红玉扶着到位置上坐好。

    淑妃喝完茶,脸色似有些倦怠,让王姑姑将备好的赏赐拿过来,便让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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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宁宫内,安王妃扶着陈嫔在主位上坐下,细声道:“母妃,儿媳方才听人说,睿王妃在昭阳宫似乎受了刁难,敬茶时热水换了好几回,从昭阳宫出来,睿王妃走路的样子都有些不便呢。”

    陈嫔是圣人跟前的老人,生下大皇子时已经不年轻了,妆容掩不去眼尾的皱纹,她叹道:“淑妃不喜又如何,架不住万岁爷和太后喜欢,你瞧瞧太后和万岁爷赏赐的那些东西?”

    “皇祖母和父皇再喜欢她,她也只是一个五品官的女儿,给睿王添不了半分助力,母妃怕是多虑了。”

    “睿王非嫡非长,圣人却赐‘睿’为封号,比起我儿‘安’和老二‘诚’的平庸无奇,睿王就足矣令人忌惮了,你还道本宫多虑?”

    安王妃一愣,垂头道:“是儿媳愚钝。”

    “哪里是愚钝,你是太想当然,和她们一样。”陈嫔摇摇头,声音轻柔,说的话却异常犀利,“甭管睿王妃娘家地位如何,万岁爷和太后若想她立起来,她自然能立起来。不信你瞧瞧,她出身是最差,可宫里这些人日后最捧着的,也只会是她!”

    安王妃恍然大悟:“所以母妃今日才告诫儿媳不许出头冒进?”

    陈嫔点点头:“还不算太蠢,太后摆明了要给她做脸,咱们何苦上赶着给太后添堵。你当她这么些年吃斋念佛,不理后宫,忘了当年太后也是何等的雷霆手段?”

    安王妃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可是母妃,皇祖母毕竟许多年不理事,便是有圣人的孝顺和太后的殊荣,只怕也没甚么用罢?”

    “本宫也不知道。”陈嫔皱眉,随即又松开,道,“且不提太后作何打算,但至少放出一个讯号,元贵妃这回是真的惹着她了,怕没有以前那般的好日子可过,这宫里,又要变天了。”

    安王妃唬了一跳:“元贵妃圣宠几十年,皇祖母能治得了她?”

    “咱们只管好好瞧着便是。”陈嫔似笑非笑,“你别忘了,元贵妃圣宠几十年,视皇后如眼中钉,却从来没能悍动中宫位置半分,太后,原没有你以为的那般简单。”

    ******************************************************

    相比永宁宫的安静,对外称卧病在床的元贵妃,在长春宫内却不太宁静。

    又砸了个心爱的花瓶,指着满地碎片,元贵妃怒骂道:“那个老不死的,总是跟本宫作对!什么送子观音,什么最喜欢简氏,还不是故意要把那贱人母子捧得高高的,打本宫的脸?本宫就不信一个五品官的女儿,她真能喜欢得起来!”

    林姑姑连忙扶了元贵妃劝道:“娘娘既然知道太后这是有意为之,您又何必置气?气坏了身子才真真不划算。”

    “‘睿’字本是本宫看好了,要留给瑀儿的封号,寓意极好,那老不死的偏要赏给老三。”元贵妃气得咬牙切齿,“万岁也是,那老不死的说什么便是什么,再这样下去,后宫很快就没有本宫和瑀儿的立足之地了!”

    “娘娘又多想了,万岁爷只是孝顺,又不是愚孝,不会让娘娘陷入此等困境的。”林姑姑细细劝道,“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太后真要有这能耐,何至于这个时候才出手?”

    元贵妃顿了一下,没再说话,林姑姑再接再厉,继续劝道:“太后再给睿王妃做脸,也无济于事,后宫不得干政,她也不能逼着万岁爷提携简家,其实太后对睿王妃的喜爱,旁人瞧着风光,并无实际用处,否则淑妃今日也不会这般给睿王妃难堪了。”

    林姑姑说着,顺便把昭阳宫今日发生的事禀报了一遍,也是着重强调了简珞瑶出来时腿脚不便,又道:“听闻淑妃见完睿王妃,便回寝宫歇着了,奴婢瞧着她是真头疼,她往日都不肯拿正眼瞧的人,如今成了她儿媳妇,能不头疼吗?”

    这话说到元贵妃心坎上去了,元贵妃怒意稍缓。

    秉着“你过得不好我就放心了”的原则,元贵妃嘴角微微勾了些笑意:“你说的是,本宫不过是被打脸,那贱人的偏头疼,就不知要疼多少年了。”

    “至少三五年内是缓不回劲来的,娘娘擦亮眼睛,好生给殿下选个大名门贵女,到时淑妃又要被气一遭。”

    被元贵妃“念念不忘”的淑妃,此时却在寝宫问:“瑧儿他们回去了?”

    “这会儿应该出了内宫门。”王姑姑细声道,“睿王妃行动不便的消息,现在应该已经传满宫里上下了。”

    淑妃嗤笑一声:“她们想看戏,本宫就让她们好好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