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粒小说网 > 此婚是我结 > 第34章 立场何在

第34章 立场何在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盛唐风华银狐逆鳞续南明大明1617

一秒记住【谷粒小说网 www.gulixi.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第三十四章立场何在

    康誓庭和刑怀栩一起坐在后排,电影还未开场,隔壁小情侣已经迫不及待依偎在一起,如胶似漆。

    刑怀栩靠在位置上喝可乐,视线集中在前排段和祥和许珊杉靠在一起絮絮耳语的后脑勺上。

    康誓庭注意到她的沉默,轻声问:“在想什么?”

    刑怀栩松开吸管,沉声道:“我妈妈一直不敢穿无袖或短袖的衣服,因为太瘦,她嫌自己难看。”

    康誓庭默然,想起自己在段家无意间瞧见许珊杉的手臂——那是枯柴一样的身躯,毫无生机。

    刑怀栩放下可乐杯,手指无意识揉搓,几乎就要递进嘴里,让牙齿细细咬咬。

    康誓庭看着她,并不阻拦。

    刑怀栩的手指最终只是碰碰嘴唇,便交握着搁在大腿上,左手轻轻旋转右手无名指的戒指。她没什么表情,嘴角也很自然地抿着,可康誓庭清楚,她心底难受。

    难受到痛苦,痛苦到自责,自责到愤怒,愤怒到难以解脱,最终只能自我压抑。

    影厅里的灯熄灭,屏幕上亮起电影公司logo,旁边的小情侣发出笑声,前排有人站起身,给迟到的观众让路。

    黑暗中,康誓庭朝刑怀栩伸出手。

    刑怀栩一开始以为他要爆米花,谁知爆米花桶递过去,却被他放到另一边,那手仍旧坚持地伸着。

    刑怀栩疑惑过后,试探地将自己的手轻轻放到他掌上。

    康誓庭立即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他的手比刑怀栩大许多,掌心也温暖许多,刑怀栩被他握着,原本有些凉的手很快温热起来,渐渐,那血气顺着血脉流进心脏,鼓鼓跳动,再漫延向四肢百骸。

    这世上有种暖,大概叫做康誓庭。

    直到电影散场,康誓庭才放开刑怀栩的手,和她一起去楼梯那儿等段和祥夫妇。

    段和祥喝了酒,电影中途便睡着,许珊杉担心他着凉,整晚都忙着给他盖衣服,也没把电影看到眼里,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心满意足,相携回家的时候笑得宛如曾经热恋。

    段琥要回学校宿舍,搭的是康誓庭和刑怀栩的车,往停车场去的时候,他东张西望,不知在找什么。

    “看什么?”刑怀栩问他。

    段琥摸摸脖子,“不知道刑嗣枚回家了没,商场停业后,这里就没什么人了,她不会又一个人到处乱走吧。”

    “担心的话,可以给她打电话。”刑怀栩说。

    段琥摇头,“我才不打。你为什么不打?你是她姐姐。”

    刑怀栩自嘲笑道:“她爸不是我爸,她妈不是我妈,我已经不是她姐姐了。”

    段琥叹气,“也是。”

    康誓庭去开车,让这姐弟俩站在避风处等待。

    段琥显然心事重重,刑怀栩问他,“还在想嗣枚?”

    段琥瘪嘴,“如果人能够一分为二就好了。”

    “为什么要一分为二?”刑怀栩问。

    “有种情绪叫做迁怒,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夏蔷对妈妈做过的事,所以也不能原谅刑嗣枚。”段琥说:“可等我冷静下来,又觉得在这件事上,刑嗣枚究竟犯了什么错呢?如果人的情感全被迁怒主导,那这世上很难找到完全无罪的人,可人正因为是情绪化的生物,才必须要有立场,站到你最重要的人身边的立场。”

    他的手插在裤兜里,十八岁少年意气飞扬,眉宇间却已经有了对世事的迷茫与思索,“我的立场从始至终就是爸爸妈妈和姐姐你,其他人,我顾不上,也不想顾。”

    他微微笑,“姐姐你也是一样的,对吧?因为坚定立场,所以只能抛弃感情里怜悯的那一面,变成一个坚强的人。”

    “不要这样想。”刑怀栩挽住段琥的臂弯,替他拢好外套,“真正的强者,不是看自己能伤害到多少人,而是看自己能保护多少人。”

    ===

    一场春雨接连下了大半月,尤弼然夜里踩着高跟鞋跨越老屋的门槛时,手里的雨伞扑簌簌甩出一圈雨漪,她进门便喊,“栩栩,咱们去泡温泉吧,去去湿气。”

    刑怀栩从卧室里走出来,手里捧着杯热茶,“不去。”

    尤弼然将伞搁在门边,见到鞋架上康誓庭的拖鞋,一脚踹飞,“康誓庭这么沉得住气,到现在都没把你办了?”

    刑怀栩翻白眼,“关你什么事?”

    尤弼然嘿嘿笑,“我可等着呢,等你打自己脸的那一天。”

    刑怀栩转移问题,“虞泓川怎么样?”

    提到这位新上任的执行总裁,尤弼然一个头两个大,“你确定是在替我找帮手,而不是给我添堵吗?这位大哥上任半个月,我脸上都冒出六颗痘痘了!”她边说边撩头发,怒气冲冲,“什么执行总裁,分明是总裁杀手!”

    刑怀栩心想果真找对人了,凡夫俗子可收拾不了尤弼然。

    两个人正要一起往卧室去,尤弼然的手机忽然响了,她接起一听,双眉立即挑得高高,满脸难以置信,“不是说他在公司吗?怎么这时候过来?”

    刑怀栩正要问,大门外已经传来敲门声,康誓庭的声音在夜色里沉沉响起,“栩栩,是我。”

    “靠!快快快!爬墙!”尤弼然拉住刑怀栩,拔腿往后院跑,谁想后院雨季路滑,她慌不择路,自己趔趄歪倒,扯着的刑怀栩没她好运,直接扑通摔得四脚朝天,屁股几乎裂成两半。

    尤弼然手忙脚乱去扶刑怀栩,刑怀栩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推尤弼然,“你先躲起来,他要进来了。”

    “我躲哪儿啊?”眼见那墙是不好爬了,尤弼然急得瞎转。

    “卧室,”刑怀栩捂着尾椎,“卧室床底下!”

    “什么鬼?”尤弼然边骂边往卧室跑,刚钻进床底,就听到客厅康誓庭已经开门进来了。

    “栩栩?”康誓庭喊。

    “我在这!”刑怀栩在后院里回应,“……救命……”

    康誓庭打开后院的灯,见刑怀栩仰面卧倒在薄薄雨幕里,想爬却爬不起来,他一口气梗在喉咙,差点吓死。

    这都摔第几回了?

    康誓庭冲过去将刑怀栩扶起,“伤到哪儿了?怎么会摔的?”

    “脚滑……”刑怀栩搂着康誓庭的肩想站起,康誓庭见状,将她打横抱进卧室。

    刑怀栩的睡衣全湿了,康誓庭从衣柜里翻出新的,问她能不能自己换上。

    等康誓庭去厅堂,刑怀栩扶着屁股开始换睡衣,新睡裤刚穿上,裤脚就被床底下伸出的手拽了拽。

    尤弼然满头满脸的灰,气急败坏问她,“怎么办?”

    刑怀栩趴在地上,与她对视,“他不会留下来过夜的。”

    “我怎么觉得他就是故意的?”尤弼然气得捶地板,“凭什么我前脚来,他后脚也到?”

    这话提醒了刑怀栩,她忽然想起去年春节和李闻屿订婚告吹后她独自回到学院路,并未通知任何人,康誓庭也很快赶来,像是等在她家门外般。

    见刑怀栩深思,尤弼然拍拍她脚踝,抱怨道:“你知道你床底下有多脏吗?”

    话刚说完,康誓庭又在外头敲门,“栩栩,你换好衣服了吗?我进来了。”

    尤弼然再次骂娘,倍感荒唐地缩回床底。

    刑怀栩坐在床沿揉屁股。

    康誓庭送来热茶,“有没有摔到骨头?下回再着急,都别乱跑,你总这么摔来摔去,总有一天要摔坏。”

    刑怀栩捧着热茶轻轻啜两口,“这么晚,你怎么突然来了?”

    “我得到消息。”康誓庭坐在刑怀栩身旁,脚脖子后就是尤弼然嫉恶如仇的脸,他还蹭了蹭,蹭得她一鼻子灰,“润盈百货的进口食品区这两个月营业额不断下降,他们的市场部认为是段家食铺分流了他们的客源,毕竟两边选址接近,竞争较直接。”

    康誓庭说:“润盈要对段家食铺下手了。”

    市区里较大的购物区本来就那几处,都是商家必争之地,比起润盈百货广而杂,段家食铺重在快捷有效的购物体验和物美价廉的商品销售,确实夺走不少客源,可论整体实力,小小的食铺哪里会是百货的对手,也从未听说哪家百货以石击卵,要去收拾小店的。

    刑怀栩却道:“不稀奇,润盈是刑家的产业,六年前就全交给刑銮治全权负责了。”

    刑銮治要收拾刑怀栩,自然瞄准了刚刚起步的段家食铺。

    “公私不分。”刑怀栩说:“三叔意气用事,迟早栽跟头。”

    康誓庭让她多喝几口热水,才问:“你打算怎么做?”

    “食铺是段叔的心血,也有你的资金,我保证过要让你赚钱,自然不能任他们打压。”刑怀栩推开水杯,想起床底下的尤弼然,忍不住又问,“你就为了这消息深夜来找我?你完全可以打电话。”

    康誓庭笑道:“怎么,你今晚不方便见我?”

    刑怀栩理所当然道:“这个时间,我都要睡了。”

    康誓庭挑眉,“你大半夜跑后院睡觉吗?还不开灯,顺便急急忙忙摔一跤?不知道的以为你在藏什么。”

    “……”刑怀栩张口结舌,片刻后勉强道:“我突发奇想要去看看雨。”

    康誓庭笑眯眯的,“没想到你还挺有生活情趣的嘛。”

    刑怀栩努努嘴,舌头在牙齿上舔了一圈,就是不说话。

    康誓庭揶揄她,“要优雅。”

    “哼。”刑怀栩嗤之以鼻。

    床底下尤弼然趴累了,用力捏了下刑怀栩脚踝,刑怀栩这才想起得赶他走,便二话不说推他往外走。

    外头还在下雨,康誓庭撑起伞,摸摸刑怀栩微湿的发,叮嘱道:“把头发吹干再睡,我走了。”

    说完,他直接踏入雨幕,黑色的伞和黑色的西装,瞬间融入夜色,神神鬼鬼的,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刑怀栩一直站到他消失不见,才重新关好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