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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遭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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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眨眼儿间,这日子倒是过的极快,眼看着桃花一片儿一片儿落尽,那炎炎的苦夏便撵着脚儿的赶过来了。瞧着这日子过的虽快,可这一眨眼儿宫里却已是连连儿地迎了两道喜事,一道便是四皇子齐祯娶步军统领沈烨的长女沈箬华为正妃,另一道便是皇帝将五皇子齐礿母家旁支的表妹苏皖赐婚与齐礿为正妃,不久便要成婚。

    沈箬华,如蘅却是有些意外,但又觉得意料之内,意外的是,前世这沈箬华从未与齐祯有何联系,但意料之内的,便是沈箬华的家世,沈箬华出身算来也是周周正正,步军统领的长女,不提旁的,光只看步军统领这个位置,在京城便不可小觑,那衙门设在宫里的崇文门,掌管整个内城的护卫,一向多疑的皇帝肯将这样一个势力安安心心给了齐祯,可见对其的信任了。

    如蘅微一哧,齐祯如今仍旧与前世一般,端的是兄友弟恭,对皇帝是百般的孝顺,瞧着又是难得不争不抢的人,难怪皇帝能放下戒备来。

    可谁又知道,正是这不争不抢,瞧着不温不火的人,一旦争起来,才是厮杀的序幕。恍然记得前世里,除了大大咧咧的九皇子得以安享后半生,其余的皇子皆是被圈禁至死,抑或是死在发配的路上。

    这便是齐祯,那个如沐春风,淡然和然的四皇子。

    至于那苏皖,因着小娘子入宫给佟皇后请安,因而赐婚前在坤宁宫见过一两次,怎么说呢?的确有几分模样,不过骄纵有余,端庄不足,倒像是马氏一族出来的,瞧着那荣贵妃倒是甚喜这小娘子,极力促成了这段婚事儿,不过也是,有句话说的虽然糙但却形容的极好,肥水不流外人田,这桩婚事儿一定,那马氏便出了一位贵妃,一位皇子妃,也算有个皇子,若是这苏皖将来诞下皇孙,倒也给她马氏一族争气了。

    京陵的夏夜是潮热里带着一丝凉意,如蘅让瑶影搬了个小竹椅搁在庭院儿里那株葡萄架下,小娘子穿着夏日里的月白纱六幅缎面绫裙,缎面儿上是晕染的荷塘莲叶,舒袖上一抹淡墨山水,穿在身上薄如蝉翼,透着一丝丝凉意浸在小娘子柔嫩的肤质上,只觉得丝丝入扣。

    小娘子柔柔儿躺在小竹椅子上,右手轻轻打着扇,一双水盈盈的眸子凝着天上,只觉得那夜空就跟一匹墨色缎子,上面缀着一颗一颗的鲛珠,瞧着一闪一闪的,倒是比这世间再华贵的宝饰也乍眼多了。

    就在这时,一个丫头模样的垂首小声走过来,渐渐走出黑影里,才瞧着是瑶影,只瞧着瑶影凑过身道:“姑娘,方才九皇子身边儿的魏珠过来悄悄递话儿,说九皇子邀姑娘往御景亭一去。”

    小娘子微一愣,眸中些许有些诧异,是啊,如今眼瞧着日头都落了,也算不得早了,这会子九皇子寻她做什么?

    如蘅虽是迟疑,但终究人家已经邀了,自个儿若是不去到底是不好,说来她与九皇子倒也算得交情好的,阖宫上下都是清楚的,如此小娘子便也不避讳,回屋里添了件儿水蓝遍地散绣玉兰交领褙子,因着清净,便只带了素纨一人,瑶影几人送到门外头,便瞧着素纨在前面打着灯,小心扶了小娘子一同去了。

    若论起来,玉粹轩到御景亭倒是有一段距离,因着小娘子入宫一向行事低调,断不会用了輦轿,因而两主仆便这般悠悠步行而去。

    待刚入了御花园,便让人觉得分外恬静,皎然的月色,淡淡的花气袭人,小娘子的软面儿绣鞋踩在卵石路上,发出细细碎碎的声音,打破了园里的宁静。

    眼瞧着眼前有些黑,素纨小心扶了扶小娘子道:“姑娘小心。”

    小娘子微微颌首,正欲朝前走,却骤然瞧到前面不远处的地上一抹沉沉黑影,倒是把小娘子唬得一跳,连着朝后倒退了好几步,素纨壮着胆子把灯往那儿一照,却是把人又是好一顿惊,只瞧着六皇子齐祄坐在那花影旁,面色酡红,还未凑身便能闻到一股酒气,正闭着眼,呼吸稳而轻,可见是酒喝得都醉倒了。

    “姑娘,是六皇子!”素纨惊诧地回过头来。

    莫说素纨惊,就是她也惊,堂堂皇子醉倒在御花园,这若是让皇帝知道了,只怕好一顿怒斥重罚看能不能消火儿。

    “瞧六皇子这模样,想来自个儿也是走不动的,素纨,你去十三所六皇子*里叫人来将六皇子扶回去,记住,悄悄的,莫让人知道了。”

    小娘子微一偏首,睨了一眼睡在那儿的六皇子,便转眼同素纨说着。

    素纨瞥了眼小娘子,到底有些不放心,正在迟疑,却听得一个不高不低的声音道:“哎哟我的爷,你怎么在这儿睡着了,这若是让圣上知道了,非得剥了奴才的一层皮不可。”

    如蘅打眼儿瞧去,六皇子身边儿的常新惊得六神无主的正要去扶齐祄,突然一转眼瞥到了一旁的如蘅,又是一愣,这才忙不迭儿的行礼道:“奴才给安阳郡主请安。”

    “起来吧。”

    如蘅瞥了眼仍旧沉睡不醒的齐祄道:“六皇子这是打哪儿来?”

    常新苦着一张脸道:“今儿安郡王得了一坛好酒,派人请了我家爷去,眼看着该回来了,谁知道回来的人说爷不见了,把奴才们好一顿急,又不敢惊动上面,便只得私下里悄悄寻,这可算找着了。”

    如蘅瞧着常新那皱鼻子皱眼儿的苦瓜脸只觉得有些好笑,这方强自忍了笑意道:“夜里凉,你快扶你家主子回去歇着吧。”

    “唉,奴才这就去。”

    常新忙去扶齐祄,谁知扶了一半儿,常新又皱鼻子皱眼儿的,颇有些为难地看着小娘子道:“奴才有个不情之请,还望郡主救奴才一遭。”

    小娘子微一愣,笑眼瞥向常新道:“你说。”

    只见常新眼珠儿滴溜一转儿,瞥了瞥素纨又收回眸子道:“奴才可能请素纨姑娘帮奴才送我家爷回去?”

    素纨微一愣,小娘子瞥眼瞧去,这才明白了,敢情这常新是扶不动,不过也是,醉了的人没了劲儿,全靠扶的人使力,只凭常新确实有些为难,小娘子抿首一笑,偏首看向素纨道:“我在这儿等你,左右十三所不远,你去帮着送一送六皇子吧。”

    素纨瞥了眼躺在那儿的六皇子,又瞥了眼自家姑娘,迟疑了片刻,终究将手中微晃晃的宫灯递给小娘子道:“姑娘小心些。”

    小娘子笑着微微抿首,常新一瞧着满是激动地喜意道:“奴才谢过郡主,谢素纨姑娘。”

    “去吧。”

    小娘子微微一笑,便瞧着素纨同常新两人颇有点吃力地一边一个扶起齐祄,缓缓没入黑影中去了。

    待过了半晌,一阵微风轻过,倒是有几分冷意,小娘子拿手拢了拢衣襟,微一抬颌,却是发现不远处的暗影儿里一抹熟悉的身影儿,小娘子几乎是不自主地放轻了手脚,微微屈身隐在花影中,小心的瞥眼瞧过去,连呼吸都轻的快没了声音。

    小娘子终究眼角尖,饶是在这暗夜里,也能瞧出前面那裹了暗色披风的娇躯身影儿是韦菀,如蘅微一皱眉沉吟,这会子了,韦菀却是不带一人,偷偷摸摸的做什么?

    潜意识里,小娘子觉得那韦菀是不安分的主儿,因而思量了片刻,终究小心沉然的踮起了步子,轻手轻脚的偷偷在后面儿远远跟着。那韦菀倒是警醒的紧,几次如蘅都是差点暴露了,那颗心差点没从嗓子眼儿跳出去。

    过了半晌,如蘅只觉得那韦菀是越走越远,越走越偏,正在犹豫着还要不要跟时,却猛一打眼瞧不着人了,如蘅微一震,警醒的看了看四周,的确不见一人,黑乎乎的,只瞧着远远儿的宫殿楼宇透着模糊的光。

    小娘子心下一沉,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便敛手敛脚的欲往回走,刚一迈开脚,却是陡然听到一些细细碎碎的声音,因着这里荒僻,因而甚是沉寂,沉寂的仿佛呼吸声都能清楚听到,如蘅眸中微微凝着,屏气静静听着,听着像是个女子的声音。

    莫不是韦菀?小娘子立即跳出这个想法,便小心寻声儿瞥过去,当瞥到花影草丛中,小娘子彻底听清了声音,也彻底看清了东西,心却是噔的一下,整个人死死定在那儿,再也挪不动步子,虽说这一世如蘅是未出阁的小娘子,可在前世里也是出嫁做了新妇的。

    听着这一浪高过一浪,半是痛苦半是渴望的呻吟,她若再听不出是什么那便是个棒槌。更何况她如今站的这个地儿真是极好,身边儿的花草将她掩的严严实实,而透过那细碎的缝儿,在她眼前却是实打实的一副活的春、宫、图。

    然而这幅图的女主人不是韦菀,却是让人极意外的人,徐才人,同顺嫔一批进宫的秀女出身,只不过进了宫没有顺嫔那样好的运气,过了这大半年仍旧是不温不火的才人罢了。然而让如蘅惊异的却是徐才人身前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一向与她不对头的五皇子,即将娶妻,开衙建府的齐礿。

    如蘅小腿有些僵硬起来,硬生生瘫坐在那儿,只瞧着那徐才人身下垫着刺绣的薄软纱衣,而她柔柔儿的身躯只着一缕半褪不褪的杏红缠枝蔷薇肚兜儿。

    如蘅手心儿捏着一把冷汗,只见那徐才人粉面含春,青丝凌乱而又暧、昧的散在光光的香肩上,那白嫩的肌肤若隐若现,一对儿白嫩如玉的酥臂软软环着齐礿的脖子,柔若无骨的紧紧贴在齐礿身前。

    而齐礿呢?不消说,办这些事儿哪有穿着衣服的,只不过象征性的身上披了件儿薄衫儿,那一双诡魅的桃花眼此刻像是蒙了一层薄薄的雾,薄唇微勾,半是挑逗半是玩味的掐了一把徐婕妤的小腰。

    徐婕妤娇吟一声,却是随着齐礿的动作,婉转的一波高过一波。这二人如今倒是颠鸾倒凤,欢畅的紧,孰不知不远处的如蘅却是半边儿身子的僵冷了,小娘子生生吸了一口气,徐徐吐出来,强自镇定下来,渐渐回复理智。

    她知道,此刻最好的便是自己快些离开这个隐晦之地,否则一旦让眼前的两人发现,她必是死无葬身之地!

    宫里最忌讳的是什么?正是这些宫廷丑秘,若当真被人发现,莫说眼前的齐礿不会放过她,就是当今的皇帝也不会放过她,是啊,儿子勾上了老子的妾室,不论怎么讲,那都是不能搁在太阳底下的宫廷丑闻,皇帝一向好面子,为了他的脸面,为了皇家的尊严,他自然不会把这儿子怎么样,顶多一顿怒斥禁足,但这可有可无的徐婕妤,还有她这个小小的郡主,自然便是这场秘闻的牺牲品。

    小娘子越思量心越寒凉,她知道,不能再迟疑了,多呆一刻,自己离死期便越近,想到这里小娘子手中一紧,缓缓的缩起手脚,一点一点轻微朝草丛里隐,而两手则死死扒住地下,一点一点把身子往后挪,眼瞧着眼前的两人正酣畅自如并未发现自己,小娘子依然不敢放下一颗心,眼瞧着眼前的两人渐渐的要没在花草中,小娘子激动地一颗心都要蹿到嗓子眼儿了。

    然而就在这时,只听“啪嗒”一声,似是一颗小石子落在了小娘子身旁的草影中,如蘅整个身子猛地一震,手脚都要软了一般。

    “谁?”

    耳边传来一个阴冷的男声,如蘅再也坐不住,猛地一窜身,拔腿就要朝回跑,然而一切似乎都是天定,小娘子刚跑出两步,却见眼前一个身影如一座沉沉的山压在自己面前,小娘子身子一凉,几乎是反射性的要朝后退,却未想到一个猛然的力道一把将如蘅给拽了回来,如蘅狠狠撞在那人身上,齐礿冷冷的将如蘅的下颌钳住缓缓抬了起来。

    齐礿起初也是猛地一惊,但不过一瞬,却是邪魅一笑,修长的手指似有若无的滑过面前小娘子柔嫩的小脸上,如蘅眸中一黯,嫌恶地偏头避开。

    “原来是你,可见是冤家路窄。”

    齐礿暧、昧的凑到小娘子耳边,温热的呼吸打在小娘子颈脖处,如蘅只觉得身子一阵战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小娘子使劲想要挣开身子,然而却被齐礿紧紧扣在手中,贴着他温凉的身躯。

    “啊!”只听得又是一声低呼,小娘子瞥眼瞧过去,却是方才与齐礿颠鸾倒凤的徐才人,这会子身上不过披了方才那垫在身下的薄纱衫儿,头发仍旧有些凌乱,一脸惊慌的看着小娘子,身子微微发颤,在这夜色中犹显的柔弱。

    “你怕什么?”齐礿瞥了眼恍若惊惶无措的小白兔一般的徐才人,唇瓣一勾,优哉游哉反倒有几分不嗤。

    “五皇子,这若是让皇上知道了,我们可如何……”

    齐礿骤然一个眼风射过去,不紧不慢的瞥向眼前的小娘子冷冷道:“父皇如何会晓得。”

    那徐才人惊惶的眸子缓缓瞥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如蘅,几乎是同时,如蘅强自从容立在那儿,不多看一眼的淡然道:“如蘅今日什么也未曾看到,什么也未曾听到,五皇子大可安心。”

    只听得眼前的人轻哧一声,挑眸似笑非笑道:“我若是不安心呢?”

    小娘子身子微微一震,却还是强自镇定的一抬眸,与齐礿对视,温声儿道:“今日三娘若无事,那么一切与从前一般,若三娘出了事,就算圣上不查,佟皇后也不查,更何况为着靖国府,为着冠勇侯府,圣上也不会不彻查,既然大可井水不犯河水,五皇子明智,断没有给自己寻麻烦的理。”

    一旁的徐才人一听,顿时俏脸儿一白,是啊,眼前的小娘子究竟是坤宁宫的人,背后又是整个靖国府和冠勇侯府,若是有半点闪失,早晚也会查到她的身上来,一想到此,徐才人身子一抖,小心翼翼道:“五皇子……”

    “你以为我会杀了你?”

    齐礿阴沉不定的声音打断了徐才人的后话,只瞧着齐礿唇瓣勾起邪魅的笑意,缓缓凑到小娘子耳边一字一句道:“你说,若你成了我齐礿的人,你可还会将今日的事说出去?”

    如蘅眸子生生的定在那儿,身子也僵硬了,小脸儿在月色下惨白一片,孰不知小娘子此刻的心却是寒凉到底。

    感觉到身前小娘子微微有些僵硬,齐礿却是像逗一个玩物一般,不紧不慢继续道:“若生米煮成了熟饭,你说父皇会不会把你许给我?就算佟皇后再不甘,又能如何?”

    小娘子的身子微微有些冰冷,而齐礿却是笑着摇了摇头道:“这倒不是最有趣的……”

    齐礿倏然抬眸死死凝住小娘子似笑非笑道:“最有趣的,是二哥知道你成了我齐礿的人,那波澜不惊的面色可会有些变化?嗯?”

    如蘅的心已经梗到了嗓子眼儿,是的,她很清楚齐礿的性子,若是想做没有什么不敢做的。

    如蘅两手紧紧攥着,手心儿浸着满满的冷汗,小娘子终究抬眸看向齐礿道:“我就算死,也不会嫁给你!”

    齐礿瞳孔骤然一缩,眸子倏地阴沉极了,唇瓣却依然勾起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那我便要瞧瞧你有多烈性?”

    “唰”齐礿猛地伸手,却是一把扯开了小娘子斜襟上的盘扣,如蘅几乎是反射性的一个巴掌狠狠扇过去,却是被齐礿生生钳住了。

    “你不要再指望什么,不会有人来的。”

    齐礿凑到如蘅耳边冷冷撂了一句话,伸手便去撕小娘子胸前的衣襟。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