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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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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鹊惧怕太子,又见太子妃对着咄咄逼人的惠贵妃没有丝毫怯意,被他的身份与态度所震慑,心里胆怯,她曾听闻太子那日大婚盛况,皆是帝后大婚规制,这太子妃必定十分受皇上皇后以及太子的重视,况且惠贵妃位分在他之下,她一个奴婢如何敢打,她踟蹰了下还是不敢,朝惠贵妃低声道:“娘子,论理你不能私自处罚太子妃,还请三思啊。”

    “没用的东西!”惠贵妃瞪了她一眼,转头看向一旁的陈德礼吼道:“你去!”

    陈德礼不如喜鹊思虑多,平日又是仗着惠贵妃惯喜欢欺负人的,在他眼里惠贵妃最大,此时听见忙躬身说是,嘴角咧出一丝阴险,拿起手上的静鞭便走到师玉卿跟前。

    师玉卿双眉紧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长得清秀,身子单薄,个子也小,但他样貌出众,气质自华,有大家公子之派。

    陈德礼走到他身前想挥鞭子,但对着他这般出众的样貌,也怵了三分。

    惠贵妃掖了掖鬓角的碎发,见他站在那里安静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朝身后的两名太监道:“让他跪下。”

    师玉卿闻言忙道:“惠贵妃,按照宫规你无权让我跪下!”

    惠贵妃一怒,“宫规?哼!将他给我按住!”

    师玉卿声音陡然升了几许,下巴微微抬起:“我是太子妃,你们敢!”这声镇住了正要迈步的内监们,众人面面相觑看着惠贵妃不敢轻易行事。

    惠贵妃勃然大怒,胸口一阵起伏,用手指着他,斥道,“你不过仗着太子,居然敢在我面前大声放肆!你怕是刚进宫闹不清楚状况呢!今日就让你知道个究竟!给我打!”

    她一双说着怒视了师玉卿一眼,又朝陈德礼瞪了一眼,对方点头不等师玉卿再开口,上前猛得一甩静鞭,师玉卿一直留意他的动静,反应也稍快,伸手一握,啪得一声,鞭子被师玉卿握紧在手中,师玉卿手心一痛,留下一道血红的印记。

    师玉卿毕竟是贵族公子,又是嫡子,深得老太君与夫人宠爱,虽有几位庶出的兄弟姐姐给他为难,终究没受过任何皮肉之苦,接住鞭子也是情急之下来不及退开而做出的动作,陈德礼这一鞭子用力颇狠,他接住鞭子一霎连带着身子略有不稳,险些跌倒,手心只觉火辣辣的一阵疼痛,让他不禁倒吸了口气,又不愿叫出声,紧紧的皱着眉忍耐着,怒斥陈德礼:“你好大的胆子敢打我,当真是不要命了!”

    陈德礼打得突然,陆福等人跪在地上低着头并未来得及反应,待反应过来,他一鞭子早已落下,陆福想都没想起身护在师玉卿身前,帮他挡下第二道鞭子:“请贵妃娘子放过我们太子妃,奴婢甘愿替太子妃受罚!”

    陈德礼原先两鞭子力气是一起使的,等师玉卿话音一落,已经挥出了第二鞭子,被陆福挡下,他被师玉卿唬得一愣,心下一慌看了眼惠贵妃,她冷眼瞧着轻哼了一声,摆了摆手朝身后的太监示意,即可便有人上前将陆福拉开,费劲的拖走大声哭喊拼死挣扎的陆福。

    陈德礼想再甩一鞭子已经因为师玉卿的震慑有了犹豫,秋芷双手张开挡在师玉卿身前,大声急道:“贵妃娘子,太子妃位分比娘子高,断没有私自惩罚太子妃的道理!”

    惠贵妃生平最恨别人提及位分二字,早已气红了眼,她狠狠瞪了秋芷一眼,咬牙道:“位分?哼,我面前岂有你一个奴婢说话的分?掌嘴!”

    师玉卿见秋芷被人拉开打了几巴掌,又见其余跟着他的宫人为了自己都收到了伤害,心里又急又气,向前一步,摄住听了惠贵妃催促,刚要挥鞭子的陈德礼,让他动作停止在空中,不敢朝师玉卿再落一鞭子,怒目而视向惠贵妃道:“惠贵妃你既然要找我的麻烦,又何苦拿他们出气!”

    惠贵妃冷笑道:“你还有心思替别人求情?”

    师玉卿在宫人的保护下,看着他们如此心里难受,怒斥道,“惠贵妃,我毕竟是父皇下旨赐婚嫁给太子的太子妃,位分在你之上!惠贵妃不调查清楚就以下犯上,私自处罚我,就不怕父皇怪罪!”

    惠贵妃一听他提及位分正要发作,喜鹊见着师玉卿不好招惹,赶忙劝道:娘娘,皇上一向宠爱太子,娘娘您打了太子妃等于打了太子的脸。”

    惠贵妃眯着眼睛,一脸怒容,手中帕子捏得扭变了形,想到太子她欲言又止,只是眼瞳里有恨意透出:“我就是要出这个气。”

    师玉卿怫然作色,指着打秋芷与其他宫人的内监道:“我以太子妃身份命令你们住手!”

    惠贵妃没想到师玉卿根本惧自己之威,让她讨不到好,心底亦有了退意,手中帕子捏紧拭了拭鼻尖。

    喜鹊见她失言说出心里所想,顿时慌张起来,她定了定心神又在她耳边小声道:“大皇子吃了太子多少亏,娘娘只看大皇子的份上儿吧。”

    惠贵妃想到大皇子,心底一惊,暗自磨了磨牙根,揪紧了丝帕,眼睛狠狠一闭,正要挥手让众人停下。

    而那陈德礼一心想讨好惠贵妃立功让她更赏识自己,提拔自己,心下一狠,也不顾师玉卿的身份便要再挥一鞭子伤了他让惠贵妃高兴。

    突然,一道身影从假山后出现,一脚踢翻了陈德礼,众人定睛一看,正是太子贺靖逸!

    在场众人被惊了一跳,除惠贵妃之外所有人连忙跪下,战战兢兢的低着头。

    陈德礼被贺靖逸一脚踢飞数十丈远,躺在地上一时动弹不得。

    惠贵妃看见贺靖逸来了,心里顿时慌乱了起来,她方才只因被猫惊吓恼怒,再者因为想到皇后和太子平日如何与自己和大皇子作对,心里便想拿师玉卿出气,此时见着贺靖逸一反往常的镇定自若,高高在上的神态,显露出她从未见过的肃杀之气也慌了神,一时六神无主。

    师玉卿见贺靖逸来了顿时松了口气,但此番与惠贵妃有了如此大的冲突,只怕开罪了她,他垂下头,心中寻思着自己会不会给贺靖逸惹来麻烦,手心火辣辣的疼,他咬牙忍着一声都没吭出来。

    贺靖逸第一时间挡在师玉卿身前,瞧见他微微颤抖的手,忙举起拿到眼下细看,瞧见他首先一道深深的红痕溢出血珠,眸中晦暗不清,眼底瞬间泛了红。

    陆福和秋芷也赶忙跑了过来,瞧见师玉卿布满血污的手,心疼自责不已,朝两人跪下道:“太子殿下,是奴婢没用,没能保护好太子妃!奴婢罪该万死!”

    师玉卿瞧着两人脸上的伤心里难过,尤其秋芷,双颊红肿还透着血痕,忙抬头看着贺靖逸求情:

    “殿下,跟他们无关!”

    待要再说唇被贺靖逸食指堵上,贺靖逸点点头,给他一记安心的眼神,朝允冬海示意。

    允冬海忙不迭的将两人扶了起来,心疼的看着两人身上的伤摇头。

    贺靖逸一把拥住师玉卿,视线第一次放到了惠贵妃身上,声音冷若寒冰:“惠贵妃。”

    惠贵妃听见这一声仿佛催命般的召唤,身子一抖,佯装镇定的仰起脖子道:“是太子妃先放畜生伤害我在先,我不过依照宫规办事。”

    贺靖逸听着她微带颤抖故作镇定的声音,一边嘴角不带任何感情的勾起,师玉卿深知惠贵妃势大,恐她会对贺靖逸与皇后不利,给他们惹来麻烦,收回了方才的气势,朝贺靖逸低声解释道:“那不是我的猫,我见他有趣想捉来摸摸,并没有看见假山后的惠贵妃。”

    他话未说完被贺靖逸拦住:“我明白。”

    贺靖逸复又抬头看着惠贵妃,冷冷道:“今日之事,我已让人禀告父皇及母后,这猫究竟是谁的,从头至尾究竟怎么一回事,我一定会调查清楚。”

    惠贵妃虽早已没了之前的嚣张,想着皇帝会知道心下害怕不已,但也不想在气势上输给贺靖逸叫下人们看了笑话,硬声道:“太子能如此还我一个公道最好。”

    贺靖逸幽深如寒潭的双目盯在她的脸上,忽然勾起嘴角,露出冷酷的笑意,留下一句:“我们来日方长。”

    贺靖逸抱着师玉卿转身离开,允冬海、陆福等人连忙紧跟在他身后。

    惠贵妃听见他那句,瞳孔因恐惧而长大,险些站不稳身子,踉跄一下向旁边一歪被喜鹊扶好。

    喜鹊急道:“娘子,太子恐怕不会轻易罢休,这可怎么办啊。”

    惠贵妃本就不安被她一说心里更慌,甩手扇了喜鹊一掌:“没出息的东西,我还会怕他?”

    话虽如此,急速的心跳和忐忑却骗不了自己,她皱着眉看着被两个小太监扶起来的陈德礼,一甩手:“回宫!”

    惠贵妃被众人抚着往合和宫方向去,她手指握拳攥紧了手里的帕子,想了想低声对喜鹊道:

    “去,把大皇子找来,我有事和他商量。”

    贺靖逸将师玉卿抱进了东华殿,小心翼翼的将他放在了床上,此时允冬海差人请来的太医早已等在了外面,听见召唤忙躬身进来为师玉卿处理伤口。

    师玉卿低着头,乖顺的配合太医医治,太医在太子专注的注视下战战兢兢给师玉卿包扎完,又替他把了把脉才起身恭敬站好。

    贺靖逸忙问道:“如何?太子妃身体怎样?”

    太医恭敬回道:“太子妃的鞭伤看着吓人,实则不深,每日按时换药,注意伤口不要吹风见水即可,太子妃受了些惊吓,精神不好,臣开剂安神药给太子妃调养,多休养些日子便好。”

    贺靖逸等他说完,点了点头,在师玉卿身边坐下,看着他缠着纱布的手,伸手将师玉卿的手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脸色更沉。

    允冬海忙躬身朝太医客气道:“有劳常太医了,您这边请,奴婢着人跟您去拿药。”

    太医点点头,拱手朝贺靖逸道:“臣告退。”

    贺靖逸依旧沉着脸,朝他点了点头,常太医连忙低着头快步退了出去。

    师玉卿心里忐忑不已,张了张嘴还是抿紧了唇瓣,低着头不敢看贺靖逸一眼。

    “还疼吗。”

    伤口上了药,已经缓解了疼痛,师玉卿摇摇头,“不疼了。”

    他低着头,没有看见贺靖逸眼里满满的疼惜。

    “为什么不看我,是怪我来晚了吗?”

    师玉卿忙抬起头急道:“臣没有怪殿下。”他着急解释,手一握紧,疼得呲了呲牙。

    贺靖逸忙伸手将他手掰开:“别乱动,当心伤口。”

    师玉卿待疼痛缓解了便道:“殿下,是臣的错,不该招惹惠贵妃的,给殿下添麻烦了。”

    他脸上的内疚和懊悔让人瞧着怜惜。

    贺靖逸脸色不好看,开口道:“和你无关。”

    师玉卿低眉道:“是臣贪玩要追那只狮子猫,才惊了惠贵妃,引起这件事的。”

    他想起惠贵妃母家权势,想起朝堂上的斗争,咬了咬唇小心翼翼道:“我是不是给殿下树敌了。”

    贺靖逸手指在他柔嫩的脸上摩梭温柔道:“瞎说什么。”

    师玉卿仍旧忐忑,眨了眨眼睛,又道:“陆福,秋芷他们为了我受了不少伤,殿下,可不可以为他们好好医治。”

    贺靖逸点点头,柔声道:“已经找太医看过了,你好好把伤养好,这件事我自会处理。”

    师玉卿待要再说,听见允冬海来报,说皇上皇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