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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苒是豁出去了,她算明白了,这男人当她小孩子一样耍弄,在一边看着她费尽心机的敛财,计划着赎身出去,不定多乐呵呢,说起来,她也不是家生的奴才,没个不让赎身的理儿,就是把前头那些攒下的体己都给了他,得个自由身出去,她还就不信,自己有手有脚的,还混不上口饭吃,非得在他眼皮子底下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可凭着一时之气,冲口而出之后,徐苒心里又有些后怕,她早过了天真的年纪,很清楚,即便在现代法制的社会里,有权有势的人,也可以为所欲为,更何况现在是古代,对女人来讲,这是个毫无人权的社会,却赋予了男人绝对的权利,即便律法上规定典了身契的丫鬟可以赎身,但顾程如果不放她,恐怕有的是法子整治她,但话已经出口,想收回来也不可能了,索性梗着脖子硬挺着,心里也存着一丝侥幸,或许顾程气急就放了她去呢,虽然这种侥幸的机率微乎其微,但事到如今,也只能往好的方面想了。

    顾程哪想到大姐儿会在这时候跟他撕破脸,这还真不像大姐儿的风格,这丫头有心计,应该很清楚,这会儿跟他闹掰了,对她没有半分好处,但她仍旧选择跟他对着干,从她那张小嘴儿里吐出的字眼,句句刺心,真把顾程的脾气给激了上来。

    怒到极致,顾程反而笑了,就是笑的有些瘆人:“爷走爷的阳关道,你过你的独木桥,大姐儿,爷再问你一次,这可是你的真心话?”

    徐苒瞪着他,咬着嘴唇不说话,顾程伸手钳住她的下颚,阴沉沉的低吼:“说话儿?”徐苒吓的一激灵,一咬牙开口:“是。”

    这丫头真够硬气,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呢:“行,爷成全你,只不过赎身之前,有件事爷需的先知会大姐儿,爷这书房里近日失了盗,丢了许多物件银两,有一支金簪子不见了影儿,你日常在书房里伺候,可瞧见了不曾?”

    徐苒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说什么?那些东西,不是……”说到这里,徐苒闭上了嘴,这厮安心要栽赃在她身上,便是她把先头那些体己给舅舅拿出去,说不得更坏,顾程若真报了官,这信都县的县太爷又岂会秉公断案,到时他使唤几个钱,还不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说不准,连她舅舅都害了,大姐儿还说错估了这厮的阴险程度,她狠狠瞪着他,那目光恨不得上去撕咬他一顿才解气。

    “爷问你话呢,怎么不应了,若不应,爷可让旺儿去报官了,到时候若在哪里搜将出来……”顾程的话没说完呢,忽的大姐儿直扑了过来,把他推到在榻上,劈腿便骑在了他身上,一双小手掐在他脖子上,咬牙切齿的道:“我掐死你个混蛋,混蛋,老娘不陪你玩了,今儿咱俩就同归于尽,老娘拉上你垫背值了。”

    顾程没防备,真被她扼住咽喉,显见这丫头恨到极致了,吃奶的力气都使唤上了,只可惜终究是个女子,被他掰住手腕一扭,身子一翻,两人就调换了位置。

    顾程钳制住她的手脚,不让她乱动撒泼,徐苒被他按在身下一动都动不了,知道大事已去,不禁悲从中来,这都什么事啊!本来穿到这里来,白捡了一个青春少女的身体,还以为是好事呢,谁想偏遇上顾程这个色胚,成天跟他动心眼子,比她前世上班都累,做小伏低的伺候他,好容易得了几个体己钱,打算着赎身出去,不想他轻飘飘几句话就成了赃物,呜呜……她不干了,她想回去,回去,呜呜……

    徐苒泪如雨下,哭的那叫一个伤心难过,一边哭,还一边嘟囔什么回去回去……刚头跟他拼命的泼辣劲儿,这会儿一丝不剩,跟个孩子一样哭的毫无形象,倒让顾程苦笑不得。

    想他顾程硬气一世,怎么就摊上这么个磨人的丫头,打不是,骂不是的,刚才这张小嘴儿里吐出绝情的话,能气死他,一看诡计未成,又想着掐死他同归于尽,这会儿实在没招了,跟他这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上了,依着刚头顾程那心思,怎么也要把这丫头收拾老实了,让她日后再莫生出赎身的念头才是,这会儿瞧见她好不可怜的样儿,心里却又好生受不得。

    叹口气,放开她的手脚,哼了一声道:“哭什么,你倒委屈上了,爷的委屈可与何处说去?”

    徐苒听见他这话,不似要怪罪她的语气,倒像极无奈的样儿,遂偷着瞄了顾程一眼,只见他脸虽还黑着,却有些回缓之色透出来,这是要辖制她,并不真的要把她怎样了,心里飞快转了数个主意,哽着嗓子说了一句:“谁家丫头不让赎身的,偏你家这样死拽着人家不放,难不成要在你家里当一辈子奴婢。”说着还抽搭了好几声。

    顾程见她这样不讲理的话都说出来,便道:“爷何曾说让你当一辈子奴婢了,不是说了,要纳你进来,给你个体面身份,白日里跟你舅舅也是如此说,你舅却说依着你的主意,势必要赎身出去的,爷早知道,你是个没良心的丫头,却总想着,爷对你如此护持疼宠着,怎也要有些情意存在了心上,哪里想到,你半点情意皆无,竟一门心思要离了爷去,你自己拍着你的心想想,爷待你如何,怎生就捂不热你这丫头了?”

    徐苒暗嗤一声,心话儿,说的好听,纳进来还不是你的小老婆,却知不能实话与他,便低着声儿道:“这几年你贪着新鲜,瞧我在心上,待过几年不知又如何了,那花儿便是再娇艳,也不过一两日光景,便要凋谢零落,更何况女子,待青春不再,与其在你眼前添堵,倒不如早早的离了,或许还能留下些念想。”

    大姐儿这话说的自怜自叹,颇为伤感,倒把顾程给感动了个一塌糊涂,一时彻底回缓过来,抱住她,亲了一口道:“大姐儿当爷是什么人了?”

    徐苒暗道,我当你是个老色胚,面上却做出一番更加伤心难过来道:“便是你长情,却更惹的我招了众怒,如今二娘三娘面上虽不说,心里不定如何恨我呢,你在家时,她们自然不会如何,若你走了,寻个由头,不定就发落了我去,与其如此,不如我自己先赎身出去的好。”

    顾程搂他在怀里道:“你这心里都惦记着些什?,她们怎敢如此,不怕爷回来发落了她们去,说到这儿,爷却明白了,闹半天是怕爷去了京城,家里没个给你倚仗的人,怕被欺负了去,是也不是?”

    说着,低头去瞧她,只见大姐儿抿着唇,看着他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儿,就是一句话不说,顾程明知道,这丫头又跟他使心眼子呢,可就是过不得,搂着她亲了几口道:“只你不惦记着赎身出去,爷万事都能依着你的,你却说说,心里什么想头?”

    徐苒不想顾程如此痛快,她心里刚头就转了几个念头,其中一个,便是既赎身失败,至少要保证自己的安全才是,她说的那些话并非虚言,后院那两位,面上看着跟菩萨似的,说不得私下里就是阎罗王,这女人嫉妒心一起,什么事干不出来,她便是日日防着也没用,她是奴婢,人家是主子,早晚吃了暗亏去,既这回豁出去闹了一场,便要闹出些好处来才值。

    只这些直接说出来恐不妥,要拐个弯才能收效,想到此,便身子一软,越发缩进顾程怀里道:“你这次去京里,可否连我一并带了去?”

    大姐儿声儿里尚带着些许委屈,越发显得娇糯惹人怜,且她温香的身子紧紧偎在自己怀里,顾程那心早软的不知怎样了,低声道:“刚还打算着要离了爷赎身出去,怎么这会儿又离不得了,非要跟着爷去京里,真真,爷拿你这丫头一点儿法儿了都没有,若无事只去京里游玩,带你去无妨,这一回爷却有正经事呢,况,这一路车马劳顿,甚是辛苦,哪及你在家里头呆着自在。”

    他话音一落,却听大姐儿道:“不带就说不带,却寻这些借口作甚,只你不在家里,又不准我赎身,倘若被人欺负了去怎好?”

    顾程听了吃吃笑了一声:“真被爷猜着了,刁钻死的丫头,有爷在,谁敢欺负你,爷今儿应你,若谁欺负了你,待爷回来加倍给你找回来可好?”

    谁知大姐儿却不依道:“若被欺负的命都没了,便等你回来又有什么大用。”

    顾程没辙的道:“依着你却要如何?”

    徐苒这才道:“莫如让我跟着舅舅家去……”她刚吐出半句,顾程脸色已阴下来:“你还是惦记着赎身?”

    徐苒白了他一眼道:“赎什么,你便不放,我能去哪里,我如今却只得舅舅一个亲人,又是这些年不见,舅母表弟都不曾见过面儿,怎过得去,便是舅舅常来探看,这里又岂是说话儿的地儿,不如索性你准我住些日子,横竖你也不在家,我去住了,也省得在府里闲呆着无事,回头跟旁人起了龌龊,还要你家来烦恼,岂不两全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