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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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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想要做成这一切,光靠她身边这几个人肯定是行不通的。

    她也知道,许嬷嬷手里掌控着她娘泰和公主的人脉,但她娘当年十八岁出嫁,二十三殇逝,活得又短,嫁得又远,就算有人脉,到如今又能剩多少,哪里比得上安和公主数十年如一日地在宫里钻营的势力?

    所以,她必须要将父亲这边遗留的人脉聚拢起来了。

    择期不如撞期,过两天正好是古家派人和许嬷嬷联系的日子,清安思忖了一番,干脆同太后撒娇耍赖地要来了出宫的腰牌,兴致勃勃地开始了两生头一次的出宫之行。

    慈宁宫有专门的采买侧门,太后还是不放心她,想点一支侍卫跟去保护,却被清安严词拒绝——开玩笑,带上这么多人一起出宫,谁还不知道她的身份,她就算想做些什么,也定然会束手束脚,还不如低调点,更加自由。

    霁月晴空都是古家的家生子,会一些拳脚功夫,晴空尤其是以保护清安为目的培养的,功夫十分不错,而霁月则是以情报专长,其余的小丫头则是宫里的宫女,因为来来去去的并不长久,清安也不怎么信任,倒是扎根在景蕴轩的太监总管罗程,带着他的小徒弟小路子,虽然是宫里人,却被清安接纳,融入了自己的心腹圈子里。

    这头一次出宫,罗程也不放心这个他从小看大的主子,干脆留下小路子给看守景蕴轩的许嬷嬷跑腿,自个儿执起鞭子,当起了赶车的马夫,白嬷嬷和晴空随侍在清安身边,霁月和几个小宫女坐另一辆马车,两辆马车就这么低调地驶了出去,暗处十来条身影悄无声息地缀在了马车后,跟着出了宫。

    别看罗程是内侍总管,在皇宫食物链中也是养尊处优的一号人物,手底下的功夫真不赖,马车赶得又快又稳,几乎感觉不到颠簸。马车也被布置得十分舒适,厚厚的大毛褥子将车榻车壁都包裹得软绵绵的,外面再罩一层滑如水的素净扬州丝绸,人坐在里面,就和陷入了云彩里差不多。

    清安是第一次出宫,皇宫外很长的一段路都是空旷的,连树木都很少,她也不嫌无趣,兴致勃勃地从车窗特特留出来的一道缝隙里往外看,真真是一副土包子进城的模样。

    “这皇城边上,除了来往的官员侍卫,几乎没什么人迹,待过了千机桥,才算是脱离了皇城范畴,真正热闹起来。”白嬷嬷在一旁悄声给清安解释。

    “是呀,郡主,咱们京城是东贵西贱,南贫北富的格局儿,咱们祖宅就在东边白马胡同那儿,一整个胡同都是咱们家的。”晴空也凑趣道。

    清安真没想到,出了皇城,这地界儿依然属于皇城,只觉得往日的自己眼界小得可怜,倒也并不难过,左右这辈子她会想着法子过自己喜欢的日子,以后出了宫,开眼界的机会多得是!

    听到晴空说起自己未来的家,她眯着眼微微笑,心里充满憧憬,周身气息暖融融的,寻不到一丝冰雪痕迹。

    大约行了三刻钟,单调的景色慢慢开始晕染了色彩和声音,窗外行人见多,打扮富足,面色红润,宽阔平整的大道两边也出现了形形色色装饰堂皇的店铺,灰色的瓦,白色的墙,青色的路面,与清安以往那个不是朱红就是明黄充斥了种种鲜艳色彩的世界大相径庭

    ——原来房子不光是朱红柱子琉璃瓦,还有灰扑扑的外表,原来还有人穿抹布(景蕴轩里的抹布都是细棉质的)做的衣服……

    罗总管没在这里停下,依然往前赶车,又走了一阵子,行人更多,商贩吆喝的声音也渐次出现,行人不再穿着绫罗绸缎,倒是棉衣麻布居多,也不那么细致,精神状态虽好,但却不及先前看到的人红润。

    一副惟妙惟肖的民生画卷在清安眼前徐徐展开。

    “这么远啊?”

    清安只觉得眼睛都不够看了,仿佛也走了很久,却依然没到目的地。

    白嬷嬷闻言笑了,“不远呢,郡主,才行了半个时辰罢了,罗程是想让您感受一下民间的氛围,所以还绕了一条道,从北区穿过,这边大多是富裕人家聚居,还算安全热闹。”

    古家的老宅在东城区靠近皇城的地儿,并不需要走多远,罗程知道这是郡主第一次出皇宫,有心讨好,特地转了个弯,清安果然喜欢,完全沉浸在了这个全新的世界里,看处处都是新奇,马车忽然一个呼哨停了下来,总算罗总管技术过硬,清安正走神呢,也只是踉跄了一下,没有摔倒或者撞到。

    “怎么了,罗叔?”晴空扶住了清安,连忙问道。

    照宫里的规矩,凭罗程的年纪和地位,被人喊一声“罗爷爷”也是应当应分,不过霁月晴空到底不是土生土长的宫里人,愣是叫不出口,折中了一下,就喊了“罗叔”,罗程也笑眯眯地应着,一点也没有主子的丫鬟小瞧他的心思——事实上,他心里还喜滋滋的,一个切了根的在众人眼中不男不女的公公,被人叫一声叔,就好像他身为男人的身份还是被人承认的,他的尊严依旧完好无损,他心里能不美吗?这一美,可不就更加死心塌地了。

    “没事,前面出了点小冲突,堵住了路,现在掉头也来不及了,主子稍候,老奴去——老奴好像看到安和公主的座驾了,还有那个骑马的——唔,应该是安信伯顾家的二公子,嘿,原来是他们啊……”

    鉴于罗程最后那句话格外意味深长,充满了不可说的内涵,清安少有的好奇心也被挑动了起来,她悄悄把窗缝掀得大点,好看得清楚点。

    “罗叔,怎么啦?”清安皱着眉,不悦地问道。

    这条是去古家老宅的必经之路,两边都是达官贵人的家,有的甚至一条胡同都是人家的后门围墙,这路自然不差,能容三辆马车并行穿过,按说并不算窄了,可前面那辆车驾就大刺刺地停在路中间,一点也没有堵住了路的自觉。

    眼看着就到了古宅,清安心情甭提多激动了,偏在这时被堵在胡同口,就好像热刺刺的心被一盆冰水迎头浇透,别提多扫兴,清安纵然是个好脾气,也不高兴了。

    罗程大概看明白了前面的纠葛,容长白净的脸上闪过一丝轻蔑,轻声回道,“郡主莫要担心,是安和公主的次女长宁郡主,车驾路过这里,看到安信伯家的顾二公子,一时心情激动,这不,把人堵在这里,不让走呢!”

    “长宁郡主?顾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