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東京以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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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时空跳跃究竟是怎么样的?

    藤川凉记得曾看过一本书,书的作者这样向读者解释道:在我们所生活的时空里,其实还存在着许许多多的平行时空。它们象征着我们的过去或是未来,但在时效上却又与「现在」一致。这些平行时空的界限并不分明,甚至有时候我们悄悄从一个时空跳跃至另一个都不曾察觉。比如说我们常会去苦苦寻找一样东西,翻箱倒柜不见踪影,但过了一段时间后却又总在最显眼的地方看见了它。而这个过程便可以看作为我们在某个时间点做了跳跃,从看得见那个东西的现在跳跃到了东西被挪开的未来,虽然时间跨度不长,但在理论上确实存在。

    想到这里藤川凉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书上所说的短时间跳跃她勉强还能理解接受。可像现在这样莫名地倒退了十年,除了最初的惊讶,现在的她更感到迷茫恐惧。她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究竟处在什么位置,不知道如果她擅自参与改变了过去(如果可以的话),处在未来的自己与周围人又会怎样;甚至,她不能确定自己能在这个十年之前的时空里生活多久,会不会在短暂未来的某个时间点再次消失——就像许多描述时空跳跃的影片一般。

    太多太多的未知,太多太多的可能。

    穿过几个街区后便到了家。三层楼的西式建筑,即使在十年之后依然伫立在这片土地。藤川凉穿过庭院走上阶梯,按响门铃后不久便听见了踏踏的脚步声。母亲围着围裙打开大门,看见藤川凉连忙将她推进屋里,一边向餐桌旁的人说:“开饭吧,小凉她回来了。”

    晚餐是喷香的牛肉锅,在暖融融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诱人。席间藤川凉咬着筷子小心地打量四周:那时的母亲还显得很年轻,父亲也还未开始掉发,两人讨论着最近父亲在学校进行的学术课题;已经上了高中的哥哥藤川树则完全不像日后那派成熟稳重的模样,正皱着脸向藤川凉抱怨高中的课业负担与社团的辛苦。末了藤川树吞下一片牛肉,忽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

    他说:“小凉的高中还是会留在本校吧,和哥哥一样?”

    藤川凉一惊,连忙含混地说:“唔……大概吧。”然后她沉默下来。

    她想起最初发现时空跳跃时,自己所想到的便是通过过去将那不愿去想的残酷未来改变,而最直接的方法便是使自己与那个人从未相见。可如果他们在高中时代依然处在同一学校,冒着随时可能相遇的危险显然并不是保险之举。但换个角度,私立立海大附属在神奈川境内向来是最强名校,如果放弃直升入学的机会,那么也很难再在神奈川县内寻得可去的高校。

    这么看来……如果是在更远的地方,比如东京呢?

    那之后藤川凉便回到学校上课,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在运动场上奔跑,在课堂上昏昏欲睡,或是和交好的同伴一同吃午餐,一切都回到了从前。偶尔也会在校园里与那个人擦肩而过,对方依旧是记忆里的模样,只是在那个平行时空里,那时的他们还不曾认识罢了。每当这时藤川凉总会在心里轻笑,她想,不仅是现在,即使在未来他们也不会再有相熟的可能。

    然后忽然间便释怀了下来。

    她对自己说,既来之,则安之。

    冬天如期而至,寒风从陆地另一端吹来,最终归于苍茫大海。或许是因为事先确定了目标的关系,国三最后的时间似乎过得飞快。藤川凉只觉得似乎昨日还在寺内为新年祈福,转眼间竟连入学考试都被抛在脑后。这个春天因为寒流的关系比往年来得更迟,樱花悄然绽放的时候藤川凉最后一次穿上国中制服,手握毕业卷轴站在连接礼堂与教学楼的那条花树繁茂的甬道上。她看见运动场内有不少后辈正沿着跑道反复练习冲刺,脚步嗒嗒,阳光下混在树叶簌簌的轻响中是那么干净好听。那是些新的人,新的故事,新的未来,而这一切与她无关。

    她想着,用力夹紧了手肘上的书包。那里面有她的入学通知,来自东京都著名的强豪冰帝学园,也是藤川凉父亲曾经的母校。对藤川凉而言,以25岁的心智来应付15岁级别的高中入学考试显然绰绰有余,而家中除了兄长对她突然的决定抱以极大的不解外,父母尽管起初也表示惊愕,但最终还是尊重了她的决定,他们说:“如果想趁着年轻闯一闯,那就放心去吧。”

    校园内其实并没有太多感伤的气氛,立海大附属直升的传统让这其中的多数人在高中依旧能以同学相称。藤川凉一路穿过吵嚷打闹的人群,穿过酝酿眼泪向前辈索要制服第二颗纽扣的女孩,穿过落英缤纷的观樱道。她深吸了口气,最后看了一眼这片自己度过了国中时代的土地,然后便转身离开。她想起很久以前进入这所学校的第一天,她也是这样抬头仰望这宏伟的建筑与广阔的森林,心中是对未来的无限憧憬。而那或许便是万劫不复。

    她的人生从此将迈上新的轨道。

    三月中旬藤川凉搬至东京,开始独立生活。家中为她在东京寻得了一间单身公寓,一居室的屋子,附带厨房厕所,对于单身女性而言刚刚好。公寓地处离学校距离适中的住宅区,周边设施齐全交通便捷,乘坐电车便可到达学校。搬家那天货运公司在傍晚五点半将全部行李运抵,陪同前来的父母核对物件后签单,他们将公寓简单收拾一番,又一起吃过晚饭后便在女儿的坚持下匆匆赶回了家——毕竟第二天还有工作。兄长藤川树还未从社团的假期集训中归来,但他还是抽空打来了电话,嘱咐妹妹在东京要照顾好自己。

    送走父母后藤川凉便撩起袖子撕拉起纸箱上的胶带,一不留神小刀划过指腹,血丝立刻渗了出来。她蹲在地上愣了半晌,不由记起大学时代第一次独自租房时,自己也曾因为同样的原因割破了手。而那天那个人也恰好在一旁帮忙整理,见此情景连忙将藤川凉拖到一旁,为她清洗伤口并小心包扎,而现在却只剩下她一个人。藤川凉想着想着便顺势坐在了地上,曲起身子将头深深埋进膝盖里,手上的伤口一时竟也忘了疼。她想还真是该死,这个春天她没有染上花粉症却得了无可救药的怀旧病。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但就是没办法戒掉。

    夜风透过大开的窗户灌了进来,纱质窗帘被搅得哗哗作响,窗外则是万家灯火,隐隐还能听见远处电车压过铁轨的声音。藤川凉头一次清醒地认识到,现在她在东京,一个人。身边没有父母没有朋友没有所谓的挚爱,从此以后她必须独自承担那些回忆与未来,而这或许便是让一切重新来过的代价。想到这里藤川凉起身拍去膝上的灰,简单冲洗了伤口,然后她带齐钱包与钥匙,出门去买纱布创可贴及其他日用品。

    这栋公寓建在一座坂坡上,七层,没有电梯。进入底楼大厅后一至三楼下行,四至七楼朝上走,楼顶有巨大的露台(听说夏日祭的时候能望见远方的烟花,但藤川凉不以为意,毕竟暑假时她不会留在东京)。每层楼有两户人家,因为毗邻冰帝学园(初等到大学部)与商业区的关系多是独居的学生或上班族。藤川凉住在五楼,据房东佐野太太说隔壁的住户是已经工作的年轻人,有一个与藤川凉年龄相仿的弟弟,常会来看他。而那男子的家境其实不错,本家就在附近,但他在工作后仍旧坚持独自搬出,为求独立。“现在这样有进取心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少了呢。”佐野太太不忘感叹。

    藤川凉在出门时特意按响邻家的门铃想打声招呼,但迟迟无人应门,显然户主并不在家。她走出公寓,沿着坂坡踏在东京的土地上。初春的夜风还透着凉意,夹杂着植物的气息,清冽好闻。路旁的樱树枝上则爬满鼓鼓的花苞,像是在期待一年一度的盛放。两旁住宅的窗里透出暖色灯光,抬起头,电线横切过月亮,一时间连月色清冷竟也不觉得。世界五大经济圈之一的东京,无数电影或文学作品中光怪陆离的东京,还有成年后自己所接触到的东京,藤川凉发现它们与现在自己眼前的东京都不同。此时此刻夜幕中的东京住宅区像是睡着了的猫,敛起爪子也闭上了碧色的眼。

    她在便利店买齐了需要的东西,排队结帐时身后有西装革履的上班族打电话。“……我马上就到家了……嗯,告诉爸爸妈妈不必担心……你也早点回家吧。”说完便与电话那头的人告别,“那么晚安,小凉。”藤川凉猛地直起背脊,片刻后便为自己的举动感到可笑。单字凉本就是个常见的名字,因此在陌生的东京,即使遇到同名也没有必要大惊小怪。这样想着,她看着收银员将找零与收据放在托盘上,将这些塞进钱包后便提着塑胶袋走出自动门。

    其实内心多少是有些寂寞的吧,或许说嫉妒也不为过。当她独自行走在这样的夜,世界上也有一个与自己素不相识的“小凉”,在离自己咫尺之遥的地方,有人温柔地向她道出晚安。

    藤川凉攥紧了手中的袋子,仰起头用力吸了口气。

    这是她的选择,她不该懦弱,不会后悔。

    她绕路回家,打算从另一端登上坂坡。那边临近商业区,相比之下显得热闹许多。卖场,柏青哥,拉面馆,录像店。路过书店时正看见一个男生提着袋子走出。容貌俊秀身材高挑,鼻梁上架着的圆眼镜则为他增添了几分儒雅。藤川凉觉得眼熟,正回想时却看见他的脚步顿了顿,眼神有些游移。然后他对着藤川凉的方向招了招手,语调上扬,出乎意料竟是略显暧昧的关西腔。

    ——“哟,是小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