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粒小说网 > 侯门有喜 > 第32章 还魂

第32章 还魂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盛唐风华银狐逆鳞续南明大明1617

一秒记住【谷粒小说网 www.gulixi.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元夕坐在床沿,安荷替她将裤腿放下,喜滋滋道:“夫人的脚,我看再过两日就要全好了呢。”她眼珠溜溜一转,又笑道:“多亏了侯爷日日亲自照料。”她将亲自两字咬的极重,语气中尽是调侃之意。

    元夕脸上一红,含羞瞪她一眼。从那日两人和好以来,萧渡每日都会到她房里来陪她说说话,为她扭伤处按揉上药。安荷每次抢着要接手,他却说丫鬟们手轻,按不对力道。可每次按着按着,便少不了按到些不该按的地方。

    安荷见她脸颊微红,双目含春,忍不住朝莺儿递了个眼色,两人便一起捂嘴轻笑了起来。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呼喝声,隐隐夹着哭喊和叫骂声。元夕心中莫名生起些不安,便对安荷道:“外面出了什么事?扶我出去看看。”

    安荷连忙道:“夫人的腿伤还没好,怎么能四处走动。”

    元夕摇头道:“不过是一点扭伤而已,也不至于路都不能走了。再说闷了这两日,我也想出去走走。”

    安荷却一把将她按在床上,强硬道:“这脚上眼看就要好了,要是今日出了什么事,侯爷怪罪下来,奴婢可担当不起。要不,还是让奴婢帮你出去看看吧。”

    她也不等元夕回应,转了身就往外走,一推门,却正好撞见李嬷嬷顶着满脸愁云走进院中,眼眶微微红肿,好似刚刚哭过,元夕的心又往下沉了几分,连忙让安荷把她叫进来。

    李嬷嬷进得门来,却遮遮掩掩不愿开口,一直到元夕板起面孔,强行逼问下,她才说出缘由。原来是那丫鬟坠儿的爹娘自乡下赶来领回尸骨,谁知坠儿的尸体在运往义庄的前一天却不见了。府里的管事也说不出缘由,只答应多赔些银子了事。那两人眼看自家女儿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哪能善罢甘休,不由分说就冲到院内闹了起来,说要找侯爷和夫人讨个说法,后来便被几个家丁赶出门去。

    李嬷嬷说到此处越发悲愤,忍不住抹着泪道:“他们两个老实巴交的乡下人,哪能和有权有势的宣远侯府斗。只是了可怜坠儿,清清白白一个姑娘送进来,竟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你说坠儿的尸体不见了?”元夕皱起眉头,追问道:“怎么可能不见了。不是说她是投河自尽,那尸体后来是如何处置得?”

    “我也是听说,那日坠儿的尸体捞起后,便被放着等第二日送入义庄。可当天晚上那尸体竟无缘无故失踪了,当值的小厮全推脱说不关他们的事。”李嬷嬷掏出张帕子擦了擦眼泪,又露出唏嘘表情,道:“一具尸首,说没就没了,到底是无心还是有意,又有谁说得清。”

    元夕听得心中闷闷,问道:“坠儿的爹娘走了吗?我想去看一看他们。”

    李嬷嬷惊讶地抬头道:“夫人脚上还有伤呢,这只怕不合适吧。。”

    元夕道:“他们大老远地来了,领不到女儿的尸体,又被赶了出去,肯定十分不好受。我到底也算侯府的主人,去见一见,好歹也让他们心里安慰一些。”

    李嬷嬷犹豫了一番,终是点了点头,和安荷扶着元夕朝角门走去。元夕一走到门前,就看见两个穿着粗布衣裳的老汉和婆子,正坐在台阶上不断叹气、拭泪,两人回头瞥见门口元夕一行人:李嬷嬷他们是认识的,她身边这人穿着打扮不俗,再看李嬷嬷的恭敬神色,也大概能猜得是个主子的身份。

    李嬷嬷看两人眼中露出浓浓的疑惑之色,忙道:“这位是宣远侯夫人,平时一向对坠儿颇为照顾。听说了你们这件事,心中过意不去,便想着来看看你们。”

    那二人互看一眼,那婆子突然冲上来道:“就是你们,是你们害死坠儿的!”

    安荷和李嬷嬷吓一跳,连忙扶着元夕往后退去,谁知那婆子跑到一半,突然双腿一软跪了下来,哭喊道:“都是我的错,不该贪着那几两银子,把坠儿买进侯府。求求夫人把坠儿还给我们,把我们的女儿还给我们!”她一边哭喊一边不断磕头,目中的绝望之色令在场之人无不动容。

    元夕觉得心里好像被什么狠狠一撞,朝他们深鞠一躬,道:“坠儿的事是侯府对不起你们。”她从头上取下一朵珠花,放在那婆子手上,道:“以后有什么难处,便拿这珠花来找李嬷嬷,我能帮你们就会帮你们。”

    那婆子直勾勾地盯着手上的珠花,颓然道:“人都死了,我们要这些还有什么用。”她泪水潸然不绝,与那老汉互相搀扶着,颤颤巍巍朝外走去。

    侯府檐下红彤彤的灯笼,映着他们孤单而绝望的身影,喜庆与悲戚交织在一处,让元夕生出深深的无力感。

    她扶着安荷塌回门槛,觉得头有些晕沉,猛地向前一栽,竟跌入一个坚实的怀抱之内,抬头便看见萧渡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孔,耳边响起他温和而醇厚的嗓音,“怎么总是这么不小心。”

    一旁的安荷和李嬷嬷连忙朝他行礼,随后立即识趣地找了个由头离开。萧渡扶她在院内的凉亭中坐下,又小心地看了看她的脚踝,问道:“还疼吗?”元夕神情恍惚地摇了摇头,眼泪却再也忍不住地跌落下来。萧渡吓了一跳,正要询问,只见她盯着他认真道:“坠儿她,根本不是自杀得!”

    萧渡目光一敛,道:“你刚才见过她的爹娘了?”

    元夕瞪大眼,道:“你知道这件事?”

    萧渡点头道:“我一回来,刘管事就和我说了这件事。”他又扶着她的头靠在自己怀中,柔声道:“这件事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根本无需自责。”

    元夕却摇头哽咽道:“坠儿是被人害死得,她死后还死死护住肚子,可见她在出事的最后一刻还想保护腹中胎儿,又怎么可能带着胎儿寻死。她出事前曾经来求过我。可我没法帮她,现在明知道她是枉死,却不能和她的亲人说明,我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她抬起头,带了些愤怒道:“她到底怀得也是你们萧家的骨肉,将她落胎赶出已经十分残忍,为何还非要要她的命。”

    萧渡叹了口气,掏出张帕子替她细细擦去脸上的泪,沉默了许久,才道:“她怀得根本不是萧家的骨肉。”他见元夕露出惊讶的表情,叹了口气,道:“因为二弟他,根本不可能有子嗣。”

    元夕猛地一震,握住他的手有些微颤,一时间难以接受。萧渡又继续道:“王姨娘在怀他时,莫名生了一场大病,所以他刚出生就十分体弱,能活下来已经艰难。后来他身子一向虚弱,一直到娶妻之后,曾经请过许多名医来看,却都只说他先天不足,必定无法生下子嗣。”他顿了顿,道:“这件事只有极少的人知道,本来不应说给你听。但我仍是告诉了你,就是想让你不要这么自责下去,你明白吗?”

    元夕听得目瞪口呆,这才明白为何萧卿会如此放纵,为何王姨娘会有这么大的恨,为何王诗琴端庄的外表下掩藏着那么多的,她将整件事细细想来,竟莫名觉得身上有些发冷,于是靠回萧渡怀中,又将他紧紧抱住,渴望汲取一些温暖。

    萧渡轻轻抚着她的发顶,又道:“所以坠儿这件事本来谁也不想捅破,将她赶出侯府,已经是仁至义尽。她腹中胎儿和二弟无关,他们又有什么理由再去害她。”

    元夕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道:“那坠儿到底是怎么死得?谁会害死她,还偷走她的尸体。”

    萧渡伸手将她紧蹙的秀眉的抚平,道:“她是曾经来求过你帮她,可是她先骗了你,你并不欠她什么,明白吗?”

    元夕心中仍是堵得慌,幽幽叹了口气,正要说话唇却被猛地堵住,唇齿交缠间带了些安抚的味道,和风细雨般,令她内心逐渐安定下来。过了许久,萧渡才抬起头,轻叹道:“所以不许再想别得了,现在顶要紧的事就是养好你的腿伤。“他想起自己的打算,嘴角便带了丝笑意,道:“等你的腿好了,我带你去田庄散心,看得出你很喜欢那里。”元夕心头暖意融融,拉起他的手与他十指相缠,将头靠在他肩头,放纵自己沉溺在这难得的温情之中。

    是夜,微风吹得湖水泛起丝丝微澜,一片还未燃尽的纸钱被风吹得落入湖心,又迅速沉入湖底。

    离湖面不远的一处黑暗中,燃起一小簇火光,在暗夜中,如同鬼火一般幽幽爆着火花。淡黄色的纸钱飞舞,伴着火光的吞噬,化作浓黑的烟,一路飘远。

    一个穿着青布衣衫的年轻人,正对着湖面跪坐,一边偷偷烧着纸钱一边低声哭泣。他的声音极轻,生怕会惊醒了旁人,眼中却是满满的痛苦与悲戚。

    这时他突然感到身后有动静,吓得连忙转身,便看见一双穿着绣花鞋的芊芊细足,他觉得这双鞋有些眼熟,连忙战战兢兢往上瞅去,只见一张熟悉的面容,望着他凄凄道:“小进哥,你来拜祭我了吗?”那年轻人吓得惊叫一声,跌坐在地上,而站在他身前那人,突然自眼眶中流出血来,目光也变得阴冷,恶狠狠道:“你以为我会忘了是谁害死我得吗?从今日起,所有负了我的人,我都绝不会轻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