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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章◇短寿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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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皇后是一个很幸运的人。

    当然,一个人是否幸运取决于这个人是否有足够的能力。

    张皇后无疑是一个十分有能力的人。

    她的家世十分普通,家中兄弟也并不出色,当初被指婚给朱祐樘时,她的第一反应却是在想自己的下场。

    一个无家族帮扶的女子,嫁给不受宠的太子为妻的下场。

    若是她不得太子喜爱会如何?若是太子宠幸妾室会如何?若是太子最终没能登上帝位,那又会如何?便是太子能够登基,日后她面对着众多家族强势的妃嫔时,又会是怎样的下场呢?

    好在,张皇后确实是一个十分幸运的人。初次相遇时,朱祐樘对她一见倾心。她出嫁之后,朱祐樘待她极好,再没有旁人。那之后,朱祐樘顺利地登上皇位,册封她为皇后,且在她尚未怀孕的情况下,便向众臣表明今后绝不选妃的态度。

    从古至今,朱祐樘是唯一一个完全与民间百姓相同,真正做到一夫一妻,连私下偷腥之举也不曾有过的帝王。

    张皇后何其有幸,能够嫁给朱祐樘;而她又是何其不幸,只能眼睁睁看着帝王的重担一点一点的摧毁朱祐樘本就不算健康的身体。

    对于毫无规矩,镇日惹事的灵璧,张皇后是极其宽容的。在尚未登基之前,朱祐樘便已将他的身世悉数告之了张皇后。朱祐樘的毫无保留,使得张皇后对他多了一层感激,也因此,张皇后待灵璧亦是十分袒护。

    好在灵璧虽熊,却也知晓分寸,除了偶尔揍揍贪官,在朱祐樘的默许下接手了东厂并锦衣卫,倒也未再惹出事来。

    此刻,张皇后立于寝殿之中,神色中带着少有的慌乱。就在刚才,她的夫君在与朝臣议事时忽然晕倒,眼下虽然醒了,可她终究还没见到人,哪里能够安心。

    就在她心绪不宁之时,换好衣裳的灵璧走了进来。

    “嫂子莫慌。”灵璧上前握住张皇后的手道,“眼下哥哥病着,阿姐又去了别处办差,家里只有嫂子一个,嫂子千万要振作才行。”

    张皇后听得此话,双眼泛红,勉强露出笑容,便拉着灵璧一同前往乾清宫了。

    当两人赶到乾清宫时,正瞧见几位大臣陆续走出,打头尖的便是与灵璧私交甚好的王恕王尚书。

    灵璧心中有气,冷着脸恨恨地想,这群大臣好没人性,哥哥方才晕倒,他们竟等着哥哥醒转过来,硬是将朝事议完才走的么!想到此处,灵璧咳嗽几声,向最前面的王恕递了眼色,示意他等一等。

    不远处的王恕瞧见灵璧的眼色,果然走得慢了些。

    张皇后见灵璧面带怒意,忙劝慰道:“我知你心中想着什么,只是若无你哥哥的允准,又有哪位大臣敢在此时继续议事呢?”

    灵璧听得此话,面色缓和了几分。

    两人走入乾清宫时,正瞧见朱祐樘伏在案前批阅着奏本。他的脸色实在称不上好看,唇色也有些发白,整个人显得十分憔悴。

    张皇后瞧见眼中,疼在心里,一时只觉千言万语哽在心头。若非灵璧在,恐怕她便要哭倒在朱祐樘的怀中了。

    朱祐樘一抬首瞧见来人,眼中先是一亮,随后似是想到什么,面容上带有些尴尬。

    “我这便要休息了,休息了。”朱祐樘看着张皇后,语气中微带着讨好,“还剩下几本,瞧完今日就彻底歇下了。”

    张皇后侧过脸,颤声道:“怎么,今日不去文华殿了?不听日讲了?莫非三日后的经筵你也能抛开?”

    朱祐樘站起身,尴尬地笑了笑,不敢说话了。

    灵璧见朱祐樘虽面色憔悴,却已恢复了精神,便稍稍放下了心。她瞧了瞧生气的张皇后,又瞧瞧面色尴尬的朱祐樘,笑眯眯道:“我瞧见哥哥没事便好啦,我饿了,我想要去吃东西。”说完,她便溜达着走了出去。

    待讨了一食盒的点心之后,灵璧便出了乾清宫,找到了不远处悠闲等候的王恕。

    “都怪你!”灵璧一下坐在地上,将食盒揭开,没好气地冲王恕道,“要不是你,哥哥怎么就病倒啦!”

    王恕也撩袍坐在地上,沉声道:“这么多位大臣在,怎么就怪我?”

    灵璧瞪他,“要不是你提议开什么午朝,让哥哥连午觉也没得睡,我哥哥能病倒吗?今日因为你说了好多话,午朝开了好久,你打量我不知道么?”

    王恕噎住,不说话了。

    灵璧将一叠奶汁角塞进王恕怀里,半晌喃喃道:“我哥哥身体不好,你们不能这样难为他。”

    王恕默然片刻,道了声是。

    待灵璧再次进入乾清宫时,张皇后已经走了,朱祐樘正歪在榻上,手里拿着一卷书。

    “阿璧来了。”朱祐樘柔声道,起身将灵璧拉至榻上坐下。

    灵璧瞧着他,咬唇小声道:“哥哥,你今日吓死我了。”

    朱祐樘轻声哄她几句,而后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神色温柔且充满怜惜。

    灵璧趴在朱祐樘的腿上,闷声道:“哥哥,你以后可不可以每日少做些事,你的身体会扛不住的。”

    自朱祐樘登基以来,他的所有时间便几乎耗费在处理国事之上。先是早朝,下朝之后去文华殿与内阁议事,待吃了午膳后,午朝便要开始了。下了午朝,他便会挑出几个要紧的折子,召见一些大臣前来商议。待到了晚上,他便会伏在案前批阅奏折,这一批便是大半夜。

    除此之外,为了持续学习,朱祐樘每日还要抽出时间让大臣对其进行日讲,每隔一段时间,还要聚集贤能之士举办一场经筵,与众人一道讲读经史,议论朝政。

    登基这一年来,朱祐樘从未休息过一日,他原本已养得十分健康的身体也重新虚弱起来。张太医日日来为他请脉之时,面上也总见不着笑脸。

    闻言,朱祐樘笑了笑,轻声道:“大明需要做的事,还很多。”

    “可是,再如何去做,事情也总是做不完的啊。”

    “所以才要努力多做一些。”

    灵璧不说话了。

    朱祐樘见灵璧生气,勾着唇角,伸手拍拍她的粉颊,又戳戳她的额头。灵璧一下拍开朱祐樘他的手,低低冲他哼了一声。

    “说起来,我家小阿璧快要及笄了呢。”朱祐樘怜爱地瞧着灵璧。

    灵璧抿抿嘴,这才缓和脸色,神气道:“及笄之后,阿璧就可以嫁人了!”

    “嫁人啊……”朱祐樘仍是笑着,可他的眼神中却忽然间多出一种无可奈何的深沉,“阿璧,你说……哥哥为你指一门能让你远离京城的亲事可好?”末了他又道,“若嫁了人,阿璧便不可再如此任性了。”

    灵璧只觉朱祐樘这番话说得奇怪,心中不禁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往日朱祐樘提起她的亲事,只说不着急,定要好好计较一番才行,若是两人私下相处,朱祐樘还会拿花满楼打趣她,还说他不舍得放人,要让花满楼多等几年。怎么今日说起话来,朱祐樘竟生出要将她立即远嫁的心思了?

    她直起身,蹙眉看着朱祐樘,见朱祐樘面带笑意,眼神认真,一时又觉得恼怒,又觉得委屈。

    “我不要!”灵璧眼中起了水雾,嚷嚷道,“什么嫁人,不嫁了,不嫁了!”

    朱祐樘“哦”了一声,道:“连花满楼来娶,你也不嫁了?”而后又道,“若是花满楼不娶,阿璧便再挑个人家嫁可好?女儿家的,等不得。”

    灵璧一噎,气得浑身发抖,再也不想搭理朱祐樘,转身便哭着跑开了。她一路上皆是浑浑噩噩的,只觉今日的朱祐樘十分奇怪,好似心里藏着许多事情,几乎要将他压倒了一般。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待到公主府时,她整个人已彻底冷静下来。

    一连三日,灵璧不曾踏出公主府一步。待到第四日时,灵璧只说身子不爽,着人去请来了张太医。

    张太医到的时候,灵璧正窝在花满楼怀中闭目养神。因那日灵璧回来时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花满楼心中担忧,便对灵璧十分迁就纵容,就连灵璧趁机对他动手动脚,花满楼也只是躲开,并不曾开口责备。

    一时间张太医请了安,认真为灵璧诊了脉,而后宽慰灵璧与花满楼,只说是近日思虑太重,多出门走动走动即可。

    灵璧应下,而后瞧着张太医道:“我今日找张先生来,并不只为把脉。”

    张太医恭敬听着,并不言语。事实上,早在来到公主府之前,他便已猜出了灵璧的用意。只是,若此刻得知了皇帝的真实情况,恐怕这位公主会夜不能寝,坐立不安,莫说是出门走动,便是喝上几服安神药也是不起作用的吧。

    想到此处,张太医垂下的眼睛中透出几分无奈。

    “张先生,”灵璧郑重道,“你便实话告诉我,我哥哥的身体究竟如何?”

    张太医刚要开口,灵璧忽一皱眉,挥手不耐道:“若是假话,便不要拿出来说了。”

    末了,她放下手,微微垂首,放缓语气道,“是我为难先生了,哥哥定是不许你说的。可张先生……你是知道的,我有个教医术的师父,虽说医术不如你高明,但他懂武功,会些以内功心法相辅的医治法子,没准儿对哥哥有用。”

    一瞬间,张太医双目发光,神色激动难以自持。他直起身,向前几步道:“公主的师父现在何处?”

    灵璧看他道:“你将哥哥的症状说与我听,我悄悄去找他。”

    张太医略定了定神,瞧了花满楼一眼。

    灵璧见状淡淡道:“我七哥不是外人。”

    张太医沉吟片刻,开口道:“皇上的身子骨本就虚弱,落胎时带了病,幼年时又不曾好好调养,原本成年后身子已逐渐好转,可如今皇上日日劳碌,不分昼夜,又将好容易养出的底子熬干了。”

    说到此处,张太医忽然顿住了。半晌,他似下定了决心,忽然向着灵璧跪下道:“公主,皇上这病若再不好好调养,那、那就要出大事了啊!那日臣替皇上把脉时,竟然诊出了……诊出了短寿的脉象啊!”

    灵璧双目一睁,只觉心中有一口气不得纾解,仰头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