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粒小说网 > 春光里 > 第九十五章 府里府外

第九十五章 府里府外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

一秒记住【谷粒小说网 www.gulixi.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程大娘有几分好奇:“怎么说的?难道他还要把人带回去?几时?”

    “这倒没说,只是明说绝不能转卖或重加杖责,要是把人打坏了或弄没了,事后他要寻我们算帐的!可见他迟早会来领人。”石掌柜又好言劝道,“姐姐就待那丫头好一点吧,她年纪小小的,也不容易。”

    程大娘不屑的嗤笑一声:“十二三岁不小了!我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把整个家打理得妥妥当当了。若那丫头在别人家里,我自然管不着,可她既然到了我手下,不使唤她多干点活,咱们多亏啊?!小陈管事可没留下她的伙食银子!难不成要让她白吃白喝?!”

    春瑛恨得直咬牙,冷不防被扒在桌沿的程苏伊瞥见她的一抹裙角,嚷嚷起来:“小春在外头偷听!”春瑛吓了一跳,忙低头将早饭送进去,才放到桌上,便被程大娘拧住了耳朵:“死丫头,叫你干点活就拖拖拉拉的,如今还连偷听都学会了,知不知道规矩啊?!你这样怪不得会被人撵出来呢!”

    春瑛忍痛道:“我买了早点回来,听到掌柜和大娘在说话,才不敢进来的,并不是有意偷听。”接着又被大力拍了一记。程大娘冷笑道:“我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做丫头就要守本份,听到主人家说要紧事,就该赶紧避开,不然就要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鬼鬼祟祟的象个什么样儿?!”

    石掌柜忙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她知道错了,又不是什么要紧事,就让她去吧。赶紧吃过早点,今儿还有事要忙呢。”程大娘这才松了手。

    石掌柜又对春瑛道:“你拿一个馒头去,厨房里还有面茶和昨儿剩的烧饼,快吃完了好做活。下回可记得别再犯了啊?”春瑛低头朝他施了一礼,伸手要去拿馒头,程家兄弟迅速抢了自己看中的去,只留下一个最小的,她只得拿在手里。程大娘又在旁边道:“记得把店面扫干净!等活都干完了,上来帮我理丝线和剪线头,午饭你来做,我今儿可没那功夫!”

    春瑛应了退下,回到厨房坐在门槛上,一边就着怎么喝也没法习惯的面茶,吃那只满是肥肉碎的馒头(包子?)和干巴巴的烧饼,一边吸鼻子,忍住泪意。

    程大娘说的话给了她一个不小的打击。小陈管事虽然说等风声过去就接她回府,但谁知道那是几时?好运的话,也就是十天八天,但如果运气不好,也许几年都有可能吧?

    这回她出府的事本就让人摸不着头脑。到底是谁把她送出来的?但不管那是侯爷还是太太,三少爷和周念显然无法反对。是她对他们的期望太高了吧?说到底,他们一个是还未成年掌家的侯府继承人,一个是寄人篱下的前贵公子,前者并不太把小丫头的性命放在心下,而后者……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握,更何况是其他人的?她也许不该对他太过强求了。

    如果把她送出来的人迟迟没将她召回去,那她会怎么样呢?三少爷身边的丫环多的是,能长久待在他身边的也就只有区区几个人。她既然不在,三少爷肯定要另外找人照料周念的,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把她完全抛在脑后了。说到底,她不过是个小丫头而已,在侯府中一抓一大把。她怎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他们身上?

    想想她自穿越以来,都做了什么呀?总是说要存钱赎身,可是一直以来,她都是在依靠别人。希望父亲升管事,靠的是父亲自己努力;希望攀上大少爷争取日后跟随他脱离侯府,靠的是二叔从中斡旋;希望多存些钱,不是靠母亲做针线卖高价,就是靠红玉夫妻好心给她辛苦费;而进了府以后,更是希望三少爷多给赏钱,好让她多存一点银子。

    可是说到底,她自己又付出了多少努力呢?除了用功学学针线外,就是应付地过日子了,就连针线也算不上出色。将来就算成功脱了籍,还不一样是要靠家人去赚钱吗?做生意?她根本就没经验,谁知道能不能做好?即使是开小食店,她的厨艺还没到能独当一面的地步呢!

    什么都只会一点,什么都不出挑,她这样的丫头,应该随时都能找到人替代吧?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如果再不努力一点,如果不让自己变得更有用一点,她随时都会被人牺牲掉的!

    春瑛抬头扫视周围一圈,再看看手中难以下咽的烧饼,咬牙下了决心。这种日子,她绝不会过一辈子的!

    外头又传来了程大娘的叫喊:“你吃什么要花这么长时间?!以为自己是小姐吗?!快来打扫铺面!马上就要开门做生意了!”

    时间分明还有足足一个时辰,他们一家子才刚开始吃早饭呢,难道要逼得她得胃病不成?!

    春瑛暗自腹诽,但又不敢不听,只能匆匆吞下剩余的半个馒头,喝两口面茶,便抓过一把扫帚跑到前头店面去了。

    她要负责的只是清扫地板,货架上有一匹匹的绫罗绸缎,柜台里有帐本和银钱,这些要紧地方是不会让她碰的。不过这不代表她能享清闲,等扫完了铺子,她还要擦干净店中的桌椅、烧水洗茶具泡茶,再打扫后院前后两栋小楼,最后还要到程大娘跟前,替她理顺绣花要用的丝线。近午时她要出门买菜准备午餐,饭后清洗好锅碗瓢盆,又要浆洗全家衣物,完事了,再到程大娘那里打下手——这位母夜叉级别的人物出人意料地绣得一手好花,丝毫不比路妈妈差,她接了许多衣服、袜帕、床单帐幔之类的活计回来做,却没心思料理锁边、镶流苏、熨平、剪线头等琐碎事,索性都交给春瑛,自己专心多绣几幅花好赚钱。

    春瑛没想到自己那手平平无奇的针线活,居然也派上用场了,托这点小本事的福,程大娘在她的吃穿方面没有太过克扣,也没剥夺她睡眠的时间,而且心情好时,还会带讽带骂地教她几点小技巧。春瑛本来没有别的想法,但现在却改了主意:如果自己的针线做得好,也算是一门谋生的手段吧?除此之外,还有厨活、打扫、察言观色,以及这个时代民众的日常生活习俗,等她把这些都学好了,就算没法回侯府,她也能凭自己的本事在这个世间活下去!

    当春瑛在饱受奴役的日子里立下志向的同时,庆国侯府内却是另一副景象。浣花轩中一片宁静,大小丫头们仍象平日那样,悠闲地做着针线,偶尔交流一下最近打听到的八卦,说笑几句。

    曼如却没加入到这种交流中去,她独自坐在离正屋不远的游廊下,借一株桂花树的枝桠遮挡住半边脸,埋头做着三少爷的一件新衣,时不时抬头瞥一眼左耳房的门,眉间微微露出一丝忧虑。

    露儿远远看到她一个人坐在此处,便走过来笑道:“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跟大家伙儿说说笑笑的多热闹?这活计又不急。”

    曼如有些不自然地笑道:“虽说不急,但早些做好了,心里也踏实些,你且去吧。”目光又情不自禁地瞟向耳房。

    露儿哂道:“有什么不踏实的?如今一天比一天热了,你这衣裳即便做好了,至少也要等到秋天才能穿!”她往曼如旁边一坐,顺着后者的目光望向耳房,便笑道:“你是觉得南棋来串门子有些古怪,所以才会多加留心,是不是?放心,她如今已是太太屋里的人了,况且又是从小儿认得的,到咱们院里来坐坐,也是平常事儿,梅香姐姐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曼如勉强笑笑,心神不宁地低头做活,一不小心就戳到了手指头,幸好露儿被对面走廊上走过的晨儿吸引了注意力,才没留意到她的异状。

    露儿看着晨儿走远,皱眉道:“我昨儿就想说了,晨儿腰上系的那竹报平安的碧玉佩,好象很眼熟,我记得春儿有一个,是三少爷赏她的。她当宝贝似的收在梳妆匣子里,从来没上过身。那可是好东西,咱们府上的船队从南洋捎回来的,只几位少爷小姐有,雕的花样也是各不相同,外头可没处买去。晨儿怎么会有?连流苏的颜色式样也跟春儿那个一模一样!”

    曼如一听她提起春瑛,便满心不自在:“是么?兴许是晨儿看到春儿的玉佩样式好,便弄了个一模一样的,其实也没什么稀奇。”

    “谁说没有?”露儿一脸不赞成地望向她,“我就不信你没看出来!春儿在园里摔伤那日,因二门上催得急,梅香又不在,是兰香叫晨儿把她的行李收拾一份送出去的,剩下的东西都由兰香自己锁起来了。如今晨儿身上多了好几样春儿的旧物,谁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也做得太过了,真当我们都是瞎子不成?!你一向跟春儿交好,怎的也说起浑话来了?”

    曼如心中暗惊,忙笑道:“瞧我这张嘴,我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如今晨儿跟咱们等级相当,又得太太青眼,咱们就算要说她的不是,也要考虑再三才好。春儿的东西上头又没写她的名儿,晨儿若不认,咱们又能拿她怎么办?若是她反告我们一状,说我们心存妒忌,故意污蔑她,吃亏的反倒是我们了。”

    露儿脸色和缓了下来:“这倒也是……只是任由晨儿胡来也不成。咱们浣花轩里从前何曾有过这种事?兰香姐姐也太糊涂了,总要叫晨儿知道知道规矩才好!再者,春儿平日积攒的那些东西,也值不少银子,如今她受了重伤,正是要用钱的时候,丢了东西,不定怎么着急呢,咱们想办法把她的东西弄回来,给她家送回去,也好救救急。”

    曼如想起了失踪数日的春瑛,心里便不是滋味。她想起那天听到别的丫头说,在花园里撞见了二少爷和他的随从,再加上三少爷带着春瑛出门,回来却只有一个人,而且还说春瑛受了伤被送出府了,但她娘却证明春瑛并未回到大院,受伤出府一说显然是谎话。

    这种种迹象表明,春瑛的失踪跟二少爷绝对脱不了关系。也许,因为她戴着珠花被二少爷看到了,就此被灭了口,三少爷只是碍于兄弟名声,才不敢声张。曼如先是为自己摆脱了嫌疑而松口气,继而又对春瑛的悲惨结局心生不忍,好歹是从小儿一处长大的,虽说她近来与自己生分了,可旧日情谊不是说丢就能丢的。

    替春瑛要回“遗物”,也算是为她做了一点事吧?曼如正要答应露儿,忽然想到,露儿是要升大丫头的,自然不怕,但自己的前程却有些说不准,到时恐怕还要靠太太撑腰,晨儿眼下颇得太太欢心,得罪她会不会太不智了?万一惹恼了太太,岂不糟糕?又想到自己若不是因为春瑛,也不会惹上二少爷那样的麻烦,一狠心,便咬牙道:“咱们轻易出不去,又怎么送回她家?万一晨儿把东西弄丢了几样,春儿家里人反赖是咱们拿了,又怎么办?况且这些事不是咱们说做就能做到的,晨儿不是小丫头,哪会乖乖听咱们的话?”她心中颇为笃定,露儿的性子和软,只要事后哄一哄,事情就揭过去了,不会因此产生心结。

    露儿脸上闪过一丝意外:“你这是怎么了?你家跟春儿家不是一个院的么?托你娘捎一程就好,再不济也可交给秋玉。秋玉绝不是不讲理的人,自然知道咱们是好意。”

    “我跟她家里人相处多年了,自然心里有数,你若不信,就自己去。”曼如一口咬定,不想再跟露儿多说,便收拾好针线篮子起身,“我累了,歇歇去,你慢坐。”

    她匆匆穿过游廊要回房间,却看到梅香掀起了耳房的帘子,大叫:“十儿,过来一下。”十儿在前院应了跑过来,在门口嘀咕两句便进了房。曼如隐约听到“珠花”二字,脸色一变,瞥见露儿起身离了原位,周围也没什么人留意自己,便放轻了脚步走近左耳房窗外,侧耳细听。

    屋中人说话的声音有些陌生,曼如认得那是南棋的:“你说那天做珠花,春瑛得了一对粉紫莲花的,是粉色珠子的花芯,紫色珠子花芯的只有一只,是曼如得了,是不是?”

    曼如心中一紧,便听到十儿回答说:“是这样没错。春儿常戴在头上呢,只是前些天……就是她摔伤的那日,一大早起来,她要找那对珠花,却少了一只,也不知道丢哪儿去了。”她有几分好奇,“二姐姐,你问这个做什么?”

    “不过随口问问。”南棋轻声细语,“有个丫头捡到了一只差不多样式的珠花,却不知道是谁的,我替她问一声罢了。只是我听说那花芯是紫色珠子的,这么说,一定是那曼如的了?”

    曼如当即吓出了一身冷汗。

    (回来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