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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爱恨沉沉已难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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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谁会一直清醒

    没有谁会一直沉睡

    做过那么多梦,开心的,难过的,幸福的,痛苦的,你有多少梦有真正记得清楚呢?

    最怕的不是人会做梦,也不是梦醒来的失落伤感

    而是,你明明就没有沉睡,你梦里所有的悲喜,都是最最真实的存在。

    由不得你,继续自瞒。

    “穆凉,这就是你所谓的良人”娘亲背对着她,不愿意再看她一眼。穆凉哭得身嘶力竭,跪在地上求娘的原谅,一向坚强的罗氏在收到前线信笺后,颤抖着几乎倒下。

    爹是什么样的心情,写下这份家书,告诉娘,他们的穆棱战死沙场,本想将尸首运回,但长途跋涉实在不可行,只能葬在塞外。穆凉的大哥,直到死都没能再回到自己的家乡,孤苦寂寞地被永远地留在塞外。

    娘要你,永远.......都不要跟.......这个人在一起

    永远不要...忘记你爹..和你哥

    她求着娘亲不要死去,不要留她一个人,但那血一直从娘的伤口和嘴里渗出,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在死人遍地的都城街上,她抱着死去的娘亲,倾盆大雨将她打得冰冷,可是她的心似乎更冷,那一刻她觉得,她也死了。

    她挣开这个拥抱,转过身对着表情有些惊愕的赵辰燮,她嘴角耻笑说:皇上,现在的穆凉,还有什么可以利用吗?如若今天只剩下孑然一身的穆凉对皇上来说这躯体还可用,那可否请皇上答应,过了今夜就放了我。

    赵辰燮脸上的情愫,从惊讶到清醒,最后苦笑,怒吼,:你以为,朕要的就是你的身体吗?朕至始至终都爱着你,你为何看不见?你为何只苦苦追究那些过去?

    穆凉冷笑:穆凉不敢要皇上的爱,皇上的爱会杀人,杀害我爹娘和兄长,杀害楚封哥哥,杀害聂国百姓,这份爱,穆凉承受不起。赵辰燮微眯着眼,眉头微微一蹙,他酒后头仍旧有些昏眩,有些站不稳,扶住树干,用一只手扶住额头。

    待片刻清醒,他转身:穆凉,你我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是我对不起你,但我不会让你走的,因为我不能没有你。

    话毕,他已走出。若不是她肩窝隐约可闻见的酒气,她还以为那只是一场梦。

    你只知道,你不能没有我,可是你知不知道,这世间我也只有我自己了。她慢慢蹲下,抱紧自己的双臂,将头埋在发下,仿佛如此心里能好受一点。

    你对我如此心狠,我又怎能无视家仇国恨,与你相爱?

    墨绿色身影拂袖离去,未看见不远处有一名身穿粉色绣着银丝雪梅百褶裙,妆容淡丽秀雅的女子凝望的眼神。女子有一双细长的柳叶眉,也有一双狐狸一般的眼睛,她看了看男子离去,眼睛更加复杂,轻轻推开门,只看见庭院中蹲着那个女子。

    她走路极轻,身后的婢女明了地守在门外。穆凉回头看见她,缓缓站起来:是你?

    杜云意微微颔首:是我。

    第一次见到杜云意,她也是这般清冷的样子。

    陪着冷楚封出席穆老夫人的寿宴上,冷楚封身形修长,身穿一身米白祥云图腾锦袍,袖边与颈边是勾勒金丝的袖领,长发束起,简洁高贵。

    他那天,是想去与未来的王妃碰个面,趁着穆老夫人寿辰,带上一对云白玉如意当贺礼。未曾料想,他会真的看上那个小姑娘。

    杜云意身着淡橘抹胸纱裙,外披银丝钩织的纱衣,头绾成双发髻,斜插白玉镶翠芙蓉簪。与二殿下出现在穆府,着实令人惊艳其美貌。

    穆凉与杜云意相坐无言,烛光下,还是穆凉先开了口:你们晋国果然是好手段,把我们聂国的人个个玩得团团转。杜云意抬起眼,皱了皱眉,而后又看向别处:你我各为其主,自是知道身不由己。但我今天来,并不是要你原谅或者理解,我来是要帮你出宫。

    穆凉看向她:怎么帮我?

    杜云意脸色有所缓和,将一封信从袖中拿出,放在她们之间的桌子上:你看了这封信,便会明白。穆凉拆开信,那熟悉的字迹令她难以置信:这,这是我二哥的字,我二哥没有死?她在杜云意的颔首下,确定了这世上还有她的亲人这件事,将信放在心口就像抱着她的二哥穆轩一样,喜极而泣。

    杜云意起身欲走,听到穆凉的声音又停下脚步,穆凉问:你为何帮我?

    她若有所思看向月亮,说:如果二殿下还活着,肯定不愿意你留在这宫中。

    穆凉心里百味交集,再看了一遍信后,将信在烛火中燃尽。

    在塞北的月下,在那山里静默的湖水旁,长相绝色却眼神淡漠的男子,佩着的短刀似乎因为饮足了血而在月色下泛起光,隐约中有些嗜血的戾气。

    三年

    多少个日日夜夜,深受心疾的折磨,尤其是每个月圆之夜,他心病难忍,谁都救不了他,谁都赎不了他。

    那身披背后绣着凶猛却高贵白狼图腾披风的男子,他乌发编束成数不尽的细辫,最后用一环银发扣将细辫简单扎于背后。他垂头看见那一头小狼,是上个月白狼族刚产下的小白狼,眼睛清澈干净,虽有野性,但毕竟是幼狼没有戒心,初生牛犊不怕虎,总爱尾随他来这天月湖畔。

    这小家伙居然在他脚边撒起欢来,讨好谁似的用柔软的背蹭着他的鞋面。

    他缓缓蹲下,抚摸小狼的头,许久没有笑意的他,嘴角却隐约勾起一丝微笑。天月湖畔安静得不行,闭上眼就只剩下耳边的风声和沙石被卷动、树叶被刮动的沙沙声。

    三年了,我很想你,阿凉。

    那把短刀又在黑夜中,幻发深邃的蓝光。

    穆凉从夜里惊醒,她似乎梦见了冷楚封和大哥二哥,在那梨园中,他们对酒当歌,促膝长谈。对着大地和天空许诺,他们每一年都要聚在梨园,比射箭,比喝酒,比骑马,她嫌弃逗趣冷楚封,二哥哥依旧笑看他们俩打闹,冷楚封依旧是个在她面前帅不过三秒就会破功的男子。

    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么快走上离别甚至是诀别的道路。

    穆凉想起那封燃毁的信,那端正清秀如行云流水般的字迹,不正是她二哥穆轩的字吗?从小自己一被爹爹罚抄经书,二哥就会帮她抄写,可是爹爹一看就看出来了,教训他们俩多次无效,最后才放弃罚抄经书这一方法。

    二哥说,穆凉,望你能不忘家仇国恨,此番离开便是重生,与前尘之人便是永别。

    永别.......

    永别.......

    她从枕下拿出那把短刀,那把刻着“燮”字的短刀,她当初就是拿着这把刀穿越千山万水来到晋国求他不要开战,他说什么都可以答应她,唯独关乎拿下聂国之事,他已不能收手。

    这把短刀,他赠与她,她惜之如生命

    他曾许诺,她可用这把短刀得他一个愿望。

    可当她捧着最后的希望,跪在宫门外求他收回成命,他却告诉她,除了晋国,他什么都答应。

    但辰燮啊,我还能要什么呢?

    我什么都不要了啊。

    我什么都要不了了啊。

    再也没有家,没有爹娘和哥哥了。

    这三年来,他们相互纠缠,相互折磨,像是在为过去的爱恋偿罪一般,这三年的每一次相处,都用尽办法让对方难受,曾经爱得有多深,他们现在就有多痛。

    她手心握着那把短刀,缓缓将其搁下。

    愿这一次,真的放下你。

    “皇,皇上,火势,火势来势汹汹,烧得急,奴才都进不去搜救,刚进去的两个奴才都没,没能出来”遇霖殿的管事嬷嬷跪在地上发着抖,害怕这等下脑袋就得搬家。

    遇霖殿起火,火舌舔尽每一处角落,尤其是寝殿。

    宫女奴才依旧在提水救火,可是杯水车薪,根本起不来太大作用,整个遇霖殿一片狼狈与哭喊声。

    “小姐,小姐,”如瑶几乎快要哭晕,她被拦在门外不得进入,“我家小姐还在里面,求求你让我进去救我家小姐”她对拦着她的侍卫说。

    侍卫一直将其推到一边,说里面火势太大了,不能进去。

    如瑶恨极了自己,她要是不今晚睡那么死,就不会连着火了都不知道。待她被其他婢女叫醒,遇霖殿早已烧盛了,看到那漫天大火,她眼泪夺眶而出。

    “小姐,如瑶对不起你,如瑶该怎么办啊”她只能帮着其他奴才提水浇火,如瑶希望天降大雨能浇灭这熊熊烈火,可是那夜,晴朗无霖。

    赵辰燮感到遇霖殿时,看着眼前的那烧红了半边天的宫殿,那还是他专门为她建的宫殿吗?

    “都给朕滚!如果穆凉有个三长两短,朕要你们一个个不得好死!”他双手青筋**,用力挣开拦着他的护卫,可是刚走两步又有更多的护卫抱住他,他睁大了眼,眼前只有盛火慢慢吞噬他的凉儿。

    “皇上,危险啊,请皇上以龙体为重”,李公公忙着抱住主子,皇上要是出了什么三长两短,他们这儿一个都活不了。

    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赵辰燮一向隐忍,可是那夜他却哭了,他吼着:你们放开朕,放开朕啊,凉儿你出来啊。

    待火势渐渐受控制的时候,已经是卯时,距离火烧起来已经四个时辰,侍卫奴才慢慢将火扑灭,剩下呛人的浓烟依旧弥漫在整个遇霖殿的上空,久久不能散去。几名搜查的奴才抬出几具被烧成炭的尸体,其中有一具是女的。一名搜查的奴才用厚厚的布包着什么,呈到赵辰燮跟前:皇上,这是在那女尸旁边捡到的短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