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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九章 晏殊的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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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戊寅,诏礼部贡举。

    王安石在拼命反抗未果后,被洗刷的唇红齿白,捯饬成了粉嫩嫩的小鲜肉,忍着浑身的刺痒参加了殿试。

    三篇文作得好,万岁称赞。问起诗词,也是字字珠玑,颇有新意。

    上悦,赐一甲第一名。

    赵祯这个心态不阳光的家伙,甚至还当着方仲永的面说:“王爱卿虽不曾六元及第,但治国之才还是不弱于方仲永的。从今以后,也可以让令姐多了个倚仗。”

    多亏王凌薇深明大义,没有中了阶级敌人的离间计。不然的话,方仲永多半要后宅不宁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方仲永的恩人王曾,因为在景祐元年的省试中坚持原则,点方仲永为省元,恶了张尧佐,被贬出京。

    从天圣年间的首相到穷乡僻壤的州官,是个人都适应不了。特别是看着自己以前的副手吕夷简首相当的风生水起,心里别提多郁闷了。

    直接写信给吕夷简求他照拂一二?拉不下面子。

    王曾于是给自己的老朋友宋绶写了封信,侧面打听一下消息。

    这一日,宋绶来拜访吕夷简,把王曾的想法说了说。

    吕夷简也觉得有个熟人办起事来方便,欣然答应。但贸然起复王曾为参知政事,吕夷简还没有那个本事。自己退位让贤,他又没那个觉悟。

    恰逢知枢密院事空缺,吕夷简就奏明赵祯,把王曾补了上去。王曾就这样低调地重回京城。

    次相李迪出身贫寒,对吕夷简的世家公子哥的做派很是看不顺眼。

    对吕夷简任人唯亲、结党营私的做法更是大加抨击,很有点范仲淹的味道。

    兼且李迪乃宋真宗景德二年的状元,对吕夷简的不学无术更是在私下里多有讥讽。

    吕夷简对这个固执的穷酸也是够够的,烦他烦得不得了。

    一旦两个人互相看不顺眼,那就不论对方做什么都是错的。哪怕他说太阳是圆的,你都能找出一万个理由反驳。

    幸亏两位大佬都是有身份证的人,没有像市井流氓一样骂街甚至是扭打起来。

    但吕夷简已经决心除去这个眼中钉、肉中刺了。起复王曾,一来是抹不开面子,二来也是为替换李迪做准备。

    不久,吕夷简发动攻势,指使谏院心腹,大肆攻讦李迪不法事。地方的爪牙也以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做助攻。

    所谓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赵祯一看,李迪这么不得人心,为河蟹计,为国家的安定繁荣计,罢李迪为刑部尚书,知亳州,后又改任相州知州。

    圣旨发出后,赵祯又觉得不忍心,改任资政殿大学士、翰林侍读学士,留任京师。

    宋绶看时机成熟,代王曾到吕夷简府上试探。

    谓吕夷简曰:“您与孝先兄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交情深厚。若有机会提拔,还是要尽朋友之义啊!”

    吕夷简很是豪爽地说道:“孝先兄当年为首相时,对某多有照顾。某岂是那不知好歹之辈?公垂只管放心便是。”

    宋绶素知吕夷简刚愎,担心其不能容人,劝说道:“王公老而弥坚,个性刚烈,明公还请多担待才是。似今日,本应王公前来致谢,只是……”

    吕夷简大笑道:“公垂未免太小觑某家了!尽管放心吧!”

    世界上最尴尬的事情莫过于曾经的下属成了自己的上司。

    在吕夷简假惺惺地上奏请辞,议立王曾为首相未果后,王曾这位次相就开始到政事堂上班了。

    退休老干部什么的,是最难伺候的。因为他们沉浸在昔日的荣光里,动不动就摆老资格。

    首相到位,政事堂诸公是要起身行礼的。宋绶、蔡齐、晏殊等皆起身,唯有王曾不愿意对昔日对自己执礼甚恭的吕夷简行礼。

    吕夷简由是不喜。

    又一日,议赐常州学田五顷事。

    王曾以为赐田太少,不能显皇恩浩荡。

    吕夷简生硬地说道:“我意已决,公勿复多言!”

    王曾亦不喜。

    如是三番五次,两人积怨愈深。

    被吕夷简弄下台的李迪,更是发了疯一般地收集吕夷简的黑材料。

    就吕夷简那公子哥的做派,违法乱纪的事儿还不是一抓一大把?

    当然了,寻常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对于首相这一级别基本没什么杀伤力。

    响鼓需用重锤。

    于是,李迪上奏称吕夷简私交荆王赵元俨(传说中的八贤王),曾经补任其门下的僧人惠清为守阙鉴义。

    别看赵祯一副老好人样子,那也要分什么事。

    首相私交宗室,行不法事。往大了说,这是可以动摇皇权的事情。

    事情很严重,朕很生气!

    查!给朕彻查!

    说句笑话,没有哪一个官员是经得起彻查的。

    一查,此亦一是非,彼亦一是非。吕夷简因而被斥责不得祭天大礼,李迪被降为太常卿、知密州。

    一朝首相,不能出席最重要的祭天大典礼,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及至吕夷简与王曾的矛盾爆发,两人争相上疏,说自己年迈昏聩,不能理事,乞骸骨。

    赵祯再蠢,也知道两人有了矛盾。

    特意先诏王曾入宫问道:“公欲再为首相乎?”

    王曾受不了重话,辩解道:“老臣行事昏聩,蒙官家不弃,再次简拔为次相,已感激涕零,不敢奢求。”

    “那为何朕听闻,政事堂中终日吵闹,以致时有延误处理政务之事?”

    王曾直言道:“臣有罪。是臣看不惯吕夷简招权市恩,滥用公器,是以有些争执。臣有罪!”

    赵祯笑道:“王公向来稳重,莫要学那谏院风闻言事才是。”

    王曾斩钉截铁道:“吕夷简纳知秦州王继明馈赂事,众人皆知,非臣妄言。”

    赵祯不愿意偏听偏信,又诏吕夷简当面对质。

    于是,两位大佬再也矜持不住了,如同泼妇骂街一般,在御前展开了一场对骂。

    一时间,唾沫横飞,污言秽语不断。

    赵祯怒其君前失仪,将他们逐出宫去,另问责宋绶、蔡齐。

    宋绶语向夷简,蔡齐间附王曾。

    赵祯再怒,尽逐之。

    赵祯无奈地向陈琳说道:“你看看,这就是朕的心腹重臣!一个个结党营私,要之何用?”

    陈琳笑道:“官家勿忧!朝中人才济济,有的是想进政事堂效力的。再说了,政事堂诸公也不全是结党之徒,晏大人就很洁身自好嘛!”

    赵祯说道:“晏同叔资历尚浅,不能服众啊!先以陈尧佐、王随暂代吧!”

    见陈琳似乎还有话说,赵祯道:“我知你素不喜参与朝政,此番作为是因为方仲永的缘故吧?”

    陈琳道:“官家慧眼如炬,老奴僭越了。”

    “朕也很看好方仲永,他日必定是要重用的。但骤然以晏殊为首相,方仲永就不能再掌军了。朕听闻方仲永执掌马军,训练颇有成效,军威日盛。若再有功绩,可独当一面啊!”

    甲子,宰臣吕夷简罢为镇安节度使、同平章事,判许州;王曾罢为左仆射、资政殿大学士,判郓州;参知政事宋绶罢为尚书左丞、资政殿学士;蔡齐罢为吏部侍郎,归班。

    吕夷简、王曾似乎是级别没降,待遇也没变,但宋朝的官职,前面的都是虚的,讲究的是最后一项,也就是所谓的差遣。以首相次相充任地方知州,可谓是极重的惩罚了。

    转眼间,政事堂为之一空。

    当日下值,晏殊又让方仲永到他家喝茶。

    看着欲言又止的老泰山,方仲永笑道:“岳父大人可是为政事堂之事思虑?”

    晏殊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排位在我前面的几位,尽遭贬谪。这几日,我在朝中很是忙碌啊!哈哈!”

    “小婿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我至亲,但说无妨。”

    “岳父大人以为吕坦夫为何等人?威望如何?人脉如何?”

    晏殊沉吟了一下道:“公允来说,吕相能力出众,实为辅弼之不二人选。在朝中的威望、人脉更是无出其右者。我不如也!”

    “那么官家因何要罢免于他?”

    “自然是因朋党之争,惧其尾大不掉,未雨绸缪了。”晏殊回过意来,笑道:“你这小家伙,说话毫不爽利!你只管直言老夫人望、才具不足以担此重任就是了,何苦拐弯抹角绕个大圈子!”

    方仲永苦笑不已:“不是怕您老人家生气吗?”

    晏殊摆摆手:“常言道,宰相肚里能撑船,老夫这点肚量都没有,焉敢奢望首相之位?

    听你如此一说,我倒还想起另一桩事来。若是老夫执政,按惯例你要担任闲职避嫌的。断然没有文武两途皆在你我之手的道理。

    也罢,老夫还是当个富贵闲人吧!免得碍了某人的青云之路。”

    方仲永忙不断告饶:“若老泰山一心想要争取这个职位,小婿愿意一力成全。”

    次日,诏下:以知枢密院事王随、户部侍郎知郑州陈尧佐并为平章事,吕夷简尝密荐二人可用故也。以参知政事盛度知枢密院事,同知枢密院事韩亿及三司使程琳、翰林学士承旨石中立并参知政事,枢密直学士王鬷同知枢密院事。

    地球人都知道,王随外宽内严,才略不济,陈尧佐老迈昏聩,不堪驱使,这一任命过渡的意味显而易见。看来老岳父晏殊的机会真的来了呀!

    当然,晏殊的运气还真不是盖的。

    虽然没有顺利上位,但也侥幸地躲过了一场大灾难。

    以盛度为首的这一届的领导班子真的是流年不利,仅仅任职一年,几人就全被罢免。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