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粒小说网 > 夕城依漫 > 第一百三十三节:冲锋陷阵

第一百三十三节:冲锋陷阵

推荐阅读:弃宇宙剑来渡劫之王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飞剑问道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

一秒记住【谷粒小说网 www.gulixi.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溪水中的一叶扁舟,在水中轻荡着,伴着晚霞的余晖,送来或高或低的晚歌,漫无目的的顺流而下,青山绿水中品尝着自由的味道

    频动东风柳丝垂/笑语桃枝肥/海棠未雨/销魂时候/缭乱花飞/穿帘燕子双飞去/暗锁小山眉/兰灯初上/夜香初驻/独看晚霞隐

    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一切都是人间仙境,真愿沉醉不复醒,可惜罗雀总是噪舌,在半醒未醒的梦境里,幽玥更像沉沉梦去,却被打扰,在梦里都是冯怜的吆喝声,这女人颠覆了所有女人的传统,用她自己的话说是自己的男人,“快醒醒,醒了吧?”幽玥只能微锁眉头,被拉回清明世界,立马周身被疼痛包绕,特别是肩头,恨不得拿刀削去,疼的每一根神经都在疯狂的叫嚣,“疼-----疼----”话还没喊完,不知何物已下肚,片刻之后,从五脏六腑中升起一股缥缈感,更神奇的是肩头不疼反而是麻木感,似乎肩头的肌肉全变成了石头,硬邦邦冰凉,毫无知觉。

    入眼的便是卿天羽那胡渣满面的脸,那从肌肤里冒出来的小黑茬像庄稼地里割过的麦桩,很坚硬很挺拔的样子,面庞也消瘦了不少,原本一个风华绝代的公子哥被一个不修边幅的小老头取代了,那眼袋又黑又浓,透出了疲倦与辛酸感,但一双眼睛依旧炯炯有神,那里面装的是一片清明,“可疼了?”还未等幽玥回答,卿天羽一头栽倒被褥上,立时鼾声如雷奔,幽玥用手探去,气息沉稳,原来是睡着了,抬眼见一旁的冯怜,除了头部、浑身上下绷了几处绷带,瞧那神气活现样,应该无大碍,“他谁着了?”冯怜惊的用手托了托下巴,生怕坠了,“他太累了,让他休息一下吧!”冯怜立马闭嘴,可又不甘心的问道:“可是两军正对峙,主帅……”,“不是还没有战鼓声吗?”幽玥拉过棉被给熟睡中的卿天羽盖上,他此时掩去了他平日里咄咄逼人的气势,安静的像个孩子,沉沉睡去,可那握剑的手时刻按在剑柄上,似乎下一刻剑将出鞘,见血封喉。

    吃饱喝足后的幽玥,身体没之前刚醒来那么沉重,人也精神了几分,命人将自己扶出船舱,躺在床甲上的躺榻上,江面宽阔,可惜被双方战船给挤满了,卑人虽说吃了败仗,可主力依旧在,这场水仗,躲不了,逃不及,双方已对峙几天几夜了,可都按兵不动,只有那高扬的旗帜正诉说着一场即将到来的暴风雨,这是场力量悬殊的对抗,卿天羽这三十几艘大船还是从对方手中抢来的,凿开的洞被及时用桐油木板赌上了,船上的甲士全是拿钱买来效命的,有时候不得不说,钱财真是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好东西,真的可以使鬼推磨,虽然世间每个人都一样,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可是却是人见人爱,它就是那鬼斧之功,能解世间之事。卿天羽用重资买来的雇佣军,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两者的比较在装备及人数上,但兵书上不是说,行军作战在精不在多吗?古来以少胜多的战役不是没有,命运有时也是很公平的。

    “王妃一个人在想什么,这么聚精会神”不知何时,曹君问登上甲板,江风吹起他的衣袍,猎猎作响,那鬓角被风掠起的发,带着完美的弧度在飘动着,幽玥含笑打量曹君问,他也是一奇人矣,整日里不是算计人心就是在铜臭里滚摸打趴,可阳光下,全身毫无铜臭的气息,反而是兰出幽谷的淡雅,特别是手中一柄湘妃竹扇更是摇出了他的风度与气魄,也难怪,精的跟鬼一样的冯怜会栽在他手上还心甘情愿,无名无分也要生死相随,曹君问崭然一笑道:“王妃如此打量在下,让在下心中着实局促不安”

    幽玥笑起来,像听了个很有意思的笑话,不过目光随声投向了江面,自己刚才的目光是不是太赤裸裸了,“每次见到曹公子,都给我一种很神秘的感觉”自己与曹君问的接触并不多,多年前的庙会只是粗浅的知道他是含蕴城城主,富可敌国,再见就是天娴省亲时,他与自己那一番意味深长的话语,当然也可以说是一副别有用心的说辞,“是吗?王妃或许对在下有少许误会”曹君问一撩衣袖,坐于矮凳上,“王爷应该还未醒吧!在下也没有什么大事,与王妃絮叨几句,可好?”幽玥未想到,自己也就是吐露下真言会引起曹君问这么大的兴趣,“王妃不了解在下,在下平日忙碌居多也未与王妃过多接触,神秘感是没有的,陌生感或许有,王妃有何不解,可以随心所欲提问,在下也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一个人对你越是执礼有节越是一种距离感,曹君问在幽玥面前,从始至终都是执谦谦君子风度,不知为何,幽玥反觉得他越不可接近,是不是自己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这是种错觉,就像你看了件世间接近完美的东西,惊叹不已,可另一方面又告诫自己,世间怎会有完美的东西,一种很矛盾的想法,“聊点私事,你真心爱慕冯怜?”

    曹君问含笑回道:‘’王妃真是性情中人,相信王妃也问出了许多人心中的疑惑,许多人都认为我与她是逢场作戏,其实并不然,虽说在含蕴城,我早有妻有妾,冯怜她也是百花丛中过,但我们彼此震撼了对方的灵魂,,这里面没有权利的诱惑,金银的赎买,譬如王爷就爱慕王妃,可对外人来说,王妃无家势权势,也无过人之姿色,可王爷对王妃就情深不悔,明了禅师虽说不问红尘事,却是世间最洞悉一切之人,他为王妃做的选择,王妃他日定能理解,情字一事,取其心尔,冯怜出生低微,貌甲天下,垂诞她姿色的男人可以说有半个襄凡之多,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更是不计其数,可王爷却对她的容颜嗤之以鼻,冯怜嘴毒却心善,虽说喜欢在深宅内院里搬弄是非,但她无害人之心,她只是喜欢隔岸观火,王妃与她日日相处该明白她爱财却不害财,她在人前喜欢以强示人,其实泪水都流到了人后,她缺乏安全感,渴求呵护却又把自己装成刺猬,因为怕被伤害,而我爱慕她的心,取其善意,我与她有许多相似之处,同道中人,只是展示给世人的方式不同罢了,而世人更喜欢以貌取人罢了”

    幽玥被说的脸微红,曹君问这是含沙射影的说自己以貌取人了,想想自己的确取了世俗之见,略显尴尬,“对不起,我用促狭的眼光看待你了”,“哈----哈哈----哈---王妃此言差矣”曹君问放声大笑:“冯怜用了多少金银买通了王妃对她的这份心意,王妃这是在关心、爱护她”幽玥反思一下也笑起来,冯怜在自己面前一直拿大,原来是为了掩盖她内心的脆弱,她善使毒却从未毒害过人,她嘴毒却从未去害过谁,她手下的姑娘,都心甘情愿追随她,她的身上更多地带着小女人的孤独感,“好吧!说说你对接下来这场硬仗的看法吧!不是机密,可以说说吧!”

    “王妃,你看”幽玥随着曹君问的指向远眺,密密麻麻全是战船,对方船高矛尖,硬碰硬将是死路一条,自古以来兵不厌诈,大船有优势可也有劣势,灵活度不够,水浅处就会搁浅,而且造船者为了防止上下兵士的乱窜,各司其职,而让船舱与船甲分开,只要扣死通风口,船舱里的人一个也活不成,而且大船的调度也不利,只要王船倒,其余就会群龙无首,当然,这都是在下乐观的看法,谁都无法否认,这是场关乎生死的硬仗,我方若败,只剩下引颈自刎这条路可走,王爷靠装疯卖傻逃出了襄凡,保住了肆硕骑主力,僮礼军师在临淄经营数年也是困难重重,王爷死里逃生受封而来,立脚未稳,卑人又不服管束,凶狠难战,大家都堵上了身家性命,我也是”

    “哈哈哈---,没想到曹公子到王妃这来吐苦水来了,平日里激励士气,你可是勇者无畏,今日怎如此消沉了”僮礼拾级而上,幽玥未想会是僮礼,刚准备起身行礼被制止,“王妃受伤,不要折了老朽的寿,你们看”放眼望去,十丈之外有艘小船如离弦的箭朝主船飞奔而来,距离太远,看不清字号,但摇晃中黑色的旌旗带着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在这白茫茫的江面上异常显眼,江里的水似乎会他的意,都为他让了路,此时江面上风乍起,也为对方助了势,幽玥一时措手不及,两军对垒,未通战鼓,这是先锋,可是后面没有援军?那这是孤胆英雄?这种做法不亦于白白送死吗?

    “这可是出不错的好戏”曹君问摇扇笑叹,瞧那种神情与冯怜平日里损人时的表情一模一样,幽玥有点惊叹,看来古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句话是对的,“王爷一直夸王妃机智过人,王妃前几出计谋,可谓是女中诸葛,可惜老夫都未观摩过,今日就劳烦王妃再略施小计,老夫连日劳累,去休息了”幽玥被僮礼这句惊的魂快出窍了,对方来攻,虽是一人,但也是敌人,这边主帅、军师却酣卧梦乡,让自己这个大病初醒的女人来对付,这是何意?杀鸡焉用牛刀?还是连日来真的太过辛劳?真的累到了极致?“王妃再想啥,本人愿陪王妃在这观看这出跳梁话剧”幽玥被曹君问拉回现实,僮礼军师这是何意,锻炼自己还是太过于信任自己抑或是轻敌?看不上这个孤单英雄?这么重的责任就莫名其妙落到自己的肩头。

    幽玥的瞳孔在逐渐缩小,对方的孤船越来越大,横刀立马的敌将有了模糊的轮廓,乍见之下,若不分辨还以为是轩辕三光,此时幽玥脑中的思路快速旋转、分析眼下战况,此人孤身前来,是犯兵家孤立无援之错,那么他就是以命相搏,走打蛇打七寸这步棋了,既然是擒贼先擒王这个理,那就……“来人,通知外围船让道,让对方进来,让所有船只收旗”幽玥感觉全身肌肉都绷起来,“去传令给轩辕三光,这是他立头功的机会”

    “王妃这招疑兵计用的挺好的,来个瓮中捉鳖,这孤单英雄冲着帅旗来的,可惜马上要

    深陷泥潭,两眼一摸黑的日子不好过呀!”曹君问不慌不忙闲闲的夸道。“我就奇怪,所有人都在养精蓄锐,就你在这插科打诨,你不需要休息?”幽玥纵观眼下,有点疑惑,这青天白日的,全军上下偃旗息鼓,大部分将士都在酣睡之中,不怕敌方来袭吗?卿天羽估摸是累极了,这点幽玥有点内疚,卿天羽这样守护自己是让内院里的女人嫉妒发狂的, 可是……“王妃哪里话,曹某人一入睡就雷打不动,当然曹某人是商人,商人为利起早,也是无可厚非的”

    对方孤船明显是意气用事,无任何准备,孤身前来,此时有点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主帅不见,帅船也无,在慌乱中被十余艘小船堵住了去路,船头之人虽岿然不动,但隔空也能嗅出焦急的味道,“来人去通知,团团 围住,先不出手”幽玥有点纳闷,对方此举有何意义,为了争一个马革裹尸的声明吗?孤军入敌不是白白送死吗?难道对方准备强攻?开战?可是江面宽阔,敌船纹丝不动,这又是为何?幽玥并不忧心这突如其来的孤船,忧它身后的十万大军,可对方无半分援救之意,抬眼瞧曹君问那满面兴奋状,幽玥觉得答案他早已明了,幽玥没了先前的疏远、客套,直呼其名:“曹君问,你们胆敢安心入睡,理由是什么,我一时想不破”曹君 问故作谦虚状,笑道:“王妃一定没读过《水经注》,对江湖水利状况不清楚,这几日洱沧水倒流,我们本在下流,这回却变为上流,对方逆水行舟是自讨苦吃,更何况船大阻力也就越大,我们可以养精蓄锐,高枕无忧,对方天天被战鼓惊扰,不得安生,这不,刚停,就有猛人熬不住了,找我们火拼来了”,“看来这激将法玩的不错,卿天羽这只老狐狸,身边全围了一群狐狸精”幽玥心想,当然不说,谁又不比谁傻,“王妃,卑人痛恨我们阳人有一点就是,诡计多端,王爷当年杀卢取临就用了招回马枪,杀贼杀王,但俗话说的好,兵不厌诈,行兵作战自古如此,比的是兵器也是脑袋”曹君问继续说道:“王妃刚才的神情在欣赏中掺杂了一点鄙弃,可见内心是诽腹我们的”幽玥被曹君问的话逗笑了,自己有这么明显吗?这么成精的狐狸,本就是窝狐狸精,却还不许别人说,十足十的虚伪,“好了,快看,交手了!”

    只见轩辕三光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挥出一片灿烂的光幕,似点点繁星自星空中坠落而下,光幕斩灭了激射而来的虹芒,手腕轻抬,凭空隔物,化险为夷,而后长刀像长了眼似的朝对方的要害猛砍,刺眼的刀芒直冲而起,宛如灿烂的银龙一般,仿佛要与天上劈落而下的闪电连接到一起,对方的实力也不容小觑,见招拆招,见缝打空,在招式上并无出彩处,更多的像实打实的硬打,拼的是臂力与毅力,刀枪相撞,幽玥看着都感到手腕阵阵疼痛,轩辕三光一个跨步,来到对方左边,一把抓住对方的长枪,一手快速出拳,一击下未中快速抽身,刀光迎着江面的水光被舞得迷了众人的眼,幽玥也在心中暗自喝彩,真想不到,当年那个在赌场上喝五喝六的地痞被卿天羽挖掘出来,成了位得力的先锋,这股蛮力,不怕死的打法,对方很快就招架不住,节节败退下来,看的幽玥是胸襟澎湃,激动不已,恨不得亲自去摇旗呐喊助阵一番,刚抬起的手臂,那钻心的痛告诉自己,是个伤兵呀!“出其不备,左边,嘿,这招叫排山倒海,当心门面,对方……”幽玥激动的语无伦次,似乎年少时的侠女梦眼下正实现了,自己手提红缨,威风八面,将来敌斩杀于军旗之下,横刀立马,所向披靡,守护一方安宁,还未等幽玥兴奋完,对方已成一具尸体,死于轩辕三光刀下,一切早已结束。“真没想到这个老赌鬼除了会赌,身手还是矫捷的,卿天羽的先锋大将非他莫属”幽玥由衷的赞道,“王妃不要看他平日里五大三粗样,对待夫人可是绕指柔”幽玥好奇,听曹君问这意思,轩辕三光成亲了?可怎么没听冯怜八卦呀!难道是机密事连冯怜都不知道,“谁呀?”幽玥好奇极了,能喜欢轩辕三光性子的女子大有人在,可接受的就不多见了吧!“王妃一定听过此人,见没见过曹某不知”曹君问含笑,卖起了关子,幽玥已明,此人定与冯怜有关,而且还是冯怜手下的得意干将,好好的白菜就这样被猪拱了,冯怜不是不知,是故意不愿提,可冯怜在襄凡,生意那是五花八门,达官贵人的风花雪月也做,柴米油盐生活起居也有,手下的女子甚多,“谁呀?”幽玥真的想不到,“哈哈---哈---哈哈----”不知曹君问想到什么搞笑事,自己开怀大笑起来,“是言灼,当年轩辕三光一改本性,对言灼是呵护备至,嘘寒问暖,感动的言灼非君不嫁,把个冯怜气的半死,找了轩辕三光狠狠打了一架,直悔言灼这朵花插在牛粪上了,哈---哈哈----哈哈---为这事,冯怜气了言灼半月,见了轩辕三光就骂,冯怜护短是出名的,最后还是僮礼军师出面,说平此事”

    “咦,你看----”一艘小船如刚才一般朝对方奔去,“那是轩辕三光,他干什么?”幽玥大惑不解,此人重复刚才的故事,一人一舟朝敌方猛冲过去,“他这是要做孤胆英雄吗?怎么做这种没脑子的事,这与送死有何区别?脑子去哪了?被洱沧水泡软了吗?”幽玥有点气急败坏,刚还在对轩辕三光赞赏有加,可一转眼,他就打了自己的脸,“还在这杵着干啥,快传令,把他劫回来”幽玥真恨不得破口大骂轩辕三光,这土匪的匪气怎么就磨不平呢?

    “稍安勿躁,王妃,轩辕三光虽说有蛮力但不会蛮干的,他不爱惜自己的命也要爱惜娃和言灼的命,我看他别有所图,此时就算去劫船,也来不及了,派人以逸待劳,静观其变”曹君问也被轩辕三光此举弄的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但他与轩辕三光私交甚好,两人可是把酒言欢的好兄弟,幽玥被曹君问的一席话说的脸微红,自己太失策了。

    轩辕三光此时心中是怒火中烧,他的理智被大火烧干殆尽,对方实在欺人太甚,派个人就过来挑衅,自己不给对方点教训实在太丢肆硕骑的脸,一心向前冲,对方外围船只也让开条水道,明知是陷阱,也要不顾一切冲进去,抡起双斧,见人就杀,来人就砍,心中大火燃烧正旺,无处发泄,“奶奶的,多杀一个赚一个,杀一双赚一双,格老子的”大声骂道:“鬼孙子的,欺负老子没人了”双斧舞的密不透风,旁人靠近不得,早已杀红了眼,不论是谁,也不计较退路,轩辕三光像头蛮牛,低下头,竖起角,抛开四蹄,拼命飞奔起来,箭像飞起的蝗虫般飞扑而来,饶是再英勇的战士也抵不住箭阵的强攻,轩辕三光很快败下阵来,躲在高旗大杆后寻安身之地,敌人发起进攻,潮水般涌来,双手难敌四拳,身上很快挂起彩,刀伤剑伤无数,伤口滋滋向外渗着鲜血;“奶奶的,老子还怕了你”轩辕三光意识到危险正在逼近,孤胆英雄快穷途末路了,一斧将帅旗砍倒,趁着棋倒人惊时刻,纵身跳水,逃命去了!

    距离太远,幽玥看不清对方的战势,在黑压压的敌军中根本找不到轩辕三光的身影,但敌人的包围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像正在聚集的蚂蚁,幽玥心如蚁啃,轩辕三光定是凶多吉少,若卿天羽一觉醒来丢失一员大将,自己是余生难安的,见对方帅棋轰然倒塌,一个身影纵身跃入江中,大喊:快!去救!快!曹君问二话不说,转身离去,只余下急促离去的脚步声,余音、余音,扣在心底的正弦之音。

    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

    雪暗凋旗画,风多杂鼓声,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静静的等待,一切都归于平静,一切都静止了,只有江水在不停的流动,时间正如这江水,一去不复返,人生也是如此,前路茫茫,不可思昨日也不清楚明天,对明天是期待对昨日是缅怀,幽玥觉得自己有种空虚之后的疲乏感,似乎一下子被什么抽干了血液,只留下一副皮囊,昨天的自己永远也不会猜测到今天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十六岁就是人生中的一个分水岭,从此一切都颠覆了,从未想过,当年自己随手翻阅的兵书计谋,有一天自己会绞尽脑汁用于实践中,当年与虎子、圆豆们戏玩甲长与贼的游戏,纯粹是为了开心,没想到有一天虎子要真刀真枪的去拼,而自己亲身经历那血淋淋的一幕,懂得了一个道理:乱世之中是没有桃花源的,只有一统,天下处处皆是桃花源,而一统的代价便是流血牺牲,用一代人的鲜血来换取后代人的安宁,不知值与不值。

    爱原来是一种酒,饮了就化作思念。

    会在乎青春的人,就势必已经青春不在了,就如十六岁已远去。

    会察觉自己在流浪的人,就势必要结束流浪了,因为吾心归处便是吾乡。

    曾经,世人都会认为一生很长很长,长到根本不用计算昨天的流逝,也不用感慨落日西沉,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也会爱上许多如诗如画的美景,后来才发现,青春已去,韶华已走,空余思念,思曾经爱过的人,恋曾经远去的景。

    当如梦般的青春岁月悄然逝去,当如烟的往事随风飘散,当梦想被击的粉碎,当爱已成昨日,当心灰意冷蔓延了五脏六腑……在滚滚红尘中伫立,顿然觉察我迷失了方向,也失去了自我,那一刻蜷缩在一个角落,紧紧拥抱着灵魂,是否有温馨的港湾等我离去,飘荡的灵魂得以安息,而不是无处可放的漂泊。

    “王妃”轻声的呼唤将幽玥从伤感的十六岁生辰思绪中拉回现实,不由苦笑,自己一个人时,越来越喜欢发呆,“郝峰,轩辕三光可救上来了?受伤了吧!扶我去看看”郝峰怕幽玥太劳累,婉拒道:“王妃身上有伤

    ,就不要劳心劳神了,轩辕三光是受了伤,大夫看了说并无性命之忧,王妃就不要去了吧!”,“去吧!”幽玥想去见识一下这位孤胆英雄,自己对轩辕三光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当年,万事万物都在变,这个观点是不对的,每个人都是千里马,可惜不是每匹千里马都能遇到他的伯乐,幽玥想把自己脑海里的那个轩辕三光赶走,重新认识这位卿天羽的得力先锋干将-----轩辕三光!

    人不能囚着自己的灵魂,更不能局限了眼光。

    轩辕三光像只被江水泡发了的海参,躺在船板上一动不动,身上的黑衣被水浸的发光,面庞上的刀疤显得更狰狞,面相无太多变化,之前的威武不屈气概早消散了,冯怜跪在一旁,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面色上竟有几分凄楚,印象中的轩辕三光是扯嗓子高喊:开赌啦!买定离手!还从未见过这副尊容。

    “你老子不想活就早死,老娘回头就把你药死,不要拖累我家言灼和娃,老娘肯定告诉你,你前脚死,言灼后脚就嫁人,替你守寡你想都不用想”冯怜开始喋喋不休的训斥:“你这头猪拱了老娘最好的白菜,想一死了之就不管了,门都没有”

    “你这死婆娘,嘴巴这么毒,我家言灼还说你仁德道义,是个屁!”

    “想死就早说”冯怜嘴上不停,手上干净利落在止血包扎,故意戳伤口,痛的轩辕三光呲牙裂嘴,“老娘真是想不通,言灼才貌双全,达官贵人、公子王孙围着她真是里三层外三层,怎会看上你这个大老粗,你说你有啥,那明明是火坑,只能眼睁睁的看她去跳,你说……”

    “冯怜,求你个事”

    “你有什么屁事求老娘”

    “若有一天老子死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老子婆娘和娃,老子的娃可是老子心头肉,谁要敢动老子心头肉,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他”

    “去你的,说什么丧气话”冯怜拿起布条塞住轩辕三光的嘴,“嘴臭,说出的话也臭气熏天”

    这一刻,幽玥热泪盈眶,铁汉柔情正是如此吧!字字刻薄却句句暖心,另一种意义上的关怀,你若死我便替你生,这应该是世间最够情谊的承诺吧!人是会变的,善恶本在一念间,那个嗜赌如命之人早死去,现在是个护妻爱子的好丈夫,好父亲,说抱负显得太古板,是一种爱吧!大爱无言,人生一世,有爱有情,带着情爱上路,一路不会寂寞,一路花开满地,绿树成荫。

    “怎么好好哭了?”不知何时卿天羽已来,见到在一旁流泪的幽玥,心酸无比,上前解开披风将幽玥裹住,从头到脚只露出了一张小脸,双手拥住幽玥的双肩温柔的问道:“怎么了?受委屈了?”幽玥一下子满脸通红,这突如其来的柔情搅得她心乱如麻,“手怎么这么冰凉?回去休息吧!”幽玥不自然的抽回被卿天羽包裹着的双手,那种男性的阳刚之气让她心如鹿撞,理智上是排斥的可感情上却是渴求,从何时起,自己对他有种不可言不可说的依赖,很多看法也在潜移默化中悄然改变,似乎有千言万语呼之欲出,可到嘴边却难吐一言,又从何时起,自己打消了悔婚的念头,是拥抱自己时,还是为自己撕心裂肺时,还有自己是用怎样的心情去对待那个吻,难道师父的选择是对的?拂花正明艳,嫁与有缘人。而自己的有缘人就是卿天羽,那付穆宣呢?他终究只是自己生命里的过客,一切早已尘埃落定,可遇而不可求,是自己奢侈太多了,“七哥,我没事,只是风大吹迷了眼”幽玥可不想被别人看笑话,用虚伪的话语来支撑起一点点自尊心,看到正一脸戏谑的卿天羽,脸红透了半边天,这人真讨厌,睡足休息好了,还学会了打趣人。

    ‘’轩辕三光,这孤胆英雄怎么伤感起来,安排身前身后事了”

    “王爷,王妃,王爷,王妃……”

    “肆硕骑所有将士听令,本王对天发誓,若你们战死,本王定完成你们身前身后事,从今日起,所有上战场将士,将遗愿写好,本王有生之年尽力完成”卿天羽很严肃很庄重,听的所有人泪流满面。

    “谢王爷!”轰然下跪声里全都是满满的感激之情,人心都是肉长的,活在红尘中怎可能做到一丝不挂的来又一丝不挂的去,牵绊太多,谁又舍离去,卿天羽给的是一个承诺更是一份责任,原来冰山之下也有绿色,“都退下吧!轩辕三光你好好去疗伤”

    见众人散去,幽玥也准备离去,传来卿天羽的问声:“幽儿,若有一天我战死,你怎么办?”揪心的痛,幽玥万万没想到卿天羽会问出这么凄惨的问题,死是多么可怕呀世间谁人不惧死,可是卿天羽不是这么多愁善感之人呀!以前他的心一直很冷,冷的让人嗅不到一丝丝的人情味,什么时候他也在渴求温情,幽玥突然起了玩心,调皮起来笑道:“你死我也改嫁呀!”话一出口才发觉自己这是啥意,“哈哈----哈哈----”卿天羽开怀大笑起来,穷追不舍的问道:“幽儿,你再说一遍,你要嫁给我,是不是?是不是?”幽玥被追问的满脸通红,真恨不得狠咬自己的舌头,自己在胡言乱语什么,这句话不是不打自招吗?难道在内心深处自己已然接受卿天羽了吗?自己爱他吗?不知道,难道是一岁年龄一岁人,成熟的想法与年少时的天真是截然不同的,考虑更多的是明日。

    卿天羽拥住了幽玥,在这被温暖包围的一刻,幽玥的内心并不想逃脱,两个都很孤独的人在一起彼此渴求着一份温暖,理智告诉幽玥,正如冯怜所分析,卿天羽的确是自己最佳夫婿人选,女人依靠男人,男人需要女人,天地间阴阳才能调和,爱有成千上万种,有如火般,轰轰烈烈,也有如春天般,润物细无声。爱情里更多的是幻想与憧憬,而婚姻却是责任和义务,双方的谅解与包容,它容不下年少时的任性,也包不下不切实际的空想,卿天羽只觉得天地安宁,他只想静静拥着这份安宁到永远,很多时候他也不清楚他爱幽玥什么,但他看见幽玥都觉得是一种快乐,若说一定要给喜欢加一个框架的话,他喜欢幽玥的仁慈与单纯吧!特别是为自己挡下那一箭,他终生难忘,“幽儿,你知道吗?我现在很怕死”,“嗯?怕死?”幽玥不敢相信,这会是那个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铁血王爷发出的感慨,犹记当年初见时,他一身玄衣,走在古庙前的石阶上,冷的彻骨,凉的寒心,疑心重重,对可疑之人,手起刀落,毫不内疚,那时的他,正是一个从死亡边缘走来的恶魔,真是让人感慨万千,曾经的他多心多疑,薄情寡义,是什么让他发出今日的多情之感,“曾经我以为自己就烂命一条,天地间孤立一人,生死无惧,为了权利不择手段,在利用与被利用的漩涡里苦苦挣扎多年,自即从遇到你,很多想法都在改变,在襄凡时,很多时候对你不理不睬。因为我害怕,怕自己无能力护你周全,更怕自己的不慎就毁了你所有,可现在我变得自私了,我想生死都在一起来,想听孩子的欢笑,憧憬明日的太阳,有一个温暖的家,没有勾心斗角的算计,没有尔虞我诈的纷争,很简单,你织布来我种地,你担水来我挑柴,一起去欣赏拂花的开与败,一起去一线天看日升与落,后半生的每一天里都有你的身影,所以为了这个梦,我害怕死亡,死去万事空”褪去的泪水又模糊了幽玥的双眸,内心的大堤被感动的洪水冲毁了堤坝,一泻千里,眼水如奔腾的洪水般止不住,擦不完,幽玥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女孩般,哭的肝肠寸断,也不知为何,只想嚎啕大哭,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换来内心的一方安宁,卿天羽方寸大乱,抹了这颗又来了那颗,甜言蜜语又不知从何说起,急的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你是不是不愿意,所以很难过?”卿天羽对待感情像个傻子,问的傻里傻气,以前的女人在他面前都是千娇百媚,搔首弄姿,从来没有人哭得这么无形象,他不清楚这是答应还是拒绝。

    “我只是太感动了,所以哭泣”

    “那你就是答应了,对吧!”卿天羽像个吃到了糖的孩子般,而立之年的伟岸男子手舞足蹈起来,高兴地合不拢嘴,双手不自觉地搓动着,兴奋的满脸通红,一会儿急走几步,一会儿又伫立不动,嘴巴里一直在喋喋不休,不知一个人在思索什么,所有的表情像走马灯般在脸上一一拂过,“七哥!七哥!”幽玥第一次见这般孩子气的卿天羽,也不怕侍卫们笑话,“我们明天成亲,后天就生一堆娃,然后……”幽玥出言打断正在梦呓中不可自拔的卿天羽,这主帅疯了,在胡思乱想什么,成亲?生娃怎么在他眼中成了过家家,“七哥,看笑话”卿天羽根本听不进去,他落入了自己幻想的陷阱中不可自拔,鲜花全开了,人生一片美好,‘’七哥,眼下还有场硬仗要打,等打完了再说,好吧!”幽玥死死拽住兴奋忘我的卿天羽,生怕做出什么不可思议之事,侍卫们一个个忍俊不禁,想笑又苦着张脸,很是难看。

    “等这仗胜利了就成亲,可好?”

    “好”

    “然后生一堆胖娃娃,可好?”

    侍卫们再也撑不住了,全部轰然大笑起来,幽玥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太丢人了,“七哥,我们走吧!去看看僮礼军师,这仗怎么个打法需理出个头绪来,走吧!”幽玥不管三七二十一,拼命拖走出尽洋相的卿天羽,等卿天羽从“浑噩”中醒来,不敲了这些侍卫们的牙齿才怪,这个傻子,还一个人开开心心、疯疯癫癫的唱起独角戏来,让人瞠目结舌。

    “我们生几个娃比较好?”

    “嗯,这…..”

    “你喜欢男娃还是女娃?”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