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塞外篇 一 生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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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开了春,天气逐渐暖和起来,阳光照在身上甚是惬意。窝了一冬天的人们趁着这暖和的阳光开始活动起来,老苏固将自己那把已经微微发白的老藤椅搬到院子里面,将心烦意乱之事都抛之脑后,好好的享受起这午后的阳光来。在院子的另一边,苏张氏和儿媳妇将衣服,被褥都拿出来晾晒,好除去这一冬天的潮湿之气,婆媳俩边敲打被褥,边低声交谈着,生怕将苏固吵醒。
儿媳妇王氏出自洛阳的富贵之家,自幼锦衣玉食,早些年,苏固在朝中为官,在文章上又显名在外,因此结下了这门亲事,哪想到朝中十常侍当道,做官多得使钱,苏固为官清廉,哪里有钱可使,十常侍便随便寻了一个理由将他罢了官,苏固一气之下就举家回了家乡扶风,本就没甚积蓄的苏家,生活日益艰难,这几年先是辞退了下人,后又开始典当东西,因此苏张氏对这个知书达理,勤俭持家的媳妇总有一丝歉疚之情,安慰道:“这两年在苏家你受苦了。”
“婆婆,一家人哪用说两家话,我既嫁入苏家,便是苏家人了。”王氏甚是乖巧,知道婆婆心中对生活的忧虑和担心,紧接着安慰道:“如今父亲被苏家选为族中长老,每个月会有一些孝敬钱,再加上阿大每月教授私塾,生活总是可以维持的,婆婆不必过分忧虑。”
哪想到张氏听了这话之后,眼中的忧愁,更添几分,她先瞅了一眼依然躺在那闭目养神的苏固,然后才低声道:“今年族长主动上门,对着你爹爹说了一大堆恭维话,又让他做族中长老,我只怕是他们想让……”接下来的话张氏没有说出来,王氏却是清楚的,在扶风有两大家族,一个是祖上出过苏武的苏家,一个是祖上出过马援的马家。这苏家因为苏武对汉朝忠贞不二而起家,因此便以忠为家训,苏武去世之时,更是留下祖训,苏家每隔五年就得派一名子孙,去他当年放羊的地方看看,以示后人不要忘了这个忠字,而今年正好是苏氏子孙要远去塞外的年份。
当时族长上门的时候,王氏也有几分疑虑,只是苏固却是欢喜异常,作为儿媳妇的她便只能将疑虑按在心底不提,此时听到婆婆说出来,虽然双眼中的忧愁更是浓厚,却也只能往好的方面说:“婆婆却是多虑了,本家本就只是苏家旁支末系,再说了阿大和我还未有子嗣,而阿二更是苏家的灵龟儿……”说到这三个字时,婆媳俩本能的闭上嘴,只见苏固好似一点反应都没有,方暗自松了一口气,两人都失去说话的兴致,象征性的拍打了几下被褥之后,都回屋去了。
灵龟儿三字却像会走路般愣是蹦进了苏固的耳朵,苏固只是表面上平静假寐,脑子里的思绪早就飞了开去。苏固有两个儿子,大儿子苏平忠实孝
顺,早早的便依着苏固的要求,娶王氏为妻,儿媳王氏各方面都没得挑,然而令人遗憾的是进门两年了,肚子却一直没有大起来,婆婆张氏暗地里各种补品,各种偏方都寻摸了不少,却总是不见起色,念及此苏固只能是暗自叹气;二儿子叫苏真,却是天资聪颖,苏固虽说不上鸿学大儒,但也在文章上颇有造诣,小有名气,天分加上自幼受苏固熏陶,十岁便能出口成章,过目不忘,因着马家已经出了一个麒麟儿马超,有好事的扶风人便将他称之为灵龟儿,然而苏真却在十三岁那年摔了一跤,睡了三天三夜,醒来之后是性情大变,原来甚是谦恭有礼的他,却忽然一反常态,行为乖张,做事异常,经常在院子里面仰天长叹,有时候更会冒出些常人听不懂的话语出来,更有人时常听他骂贼老天,那可真真是大逆不道了。又过一年之后,苏真好似病情好转,对周围的事情开始感兴趣,文章是再也不看了,却是喜欢上了舞刀弄枪,扶风本就武风很盛,这一点老苏固倒也不甚反对;却还好酒,而且不知怎的酒量极好,十几岁的半大孩子愣是将扶风的游侠,混混们都喝的服服帖帖,倒是多了酒豪之称;更好游山玩水,名山大川,古迹遗址,都甚是喜爱,前面两项还可以容忍的话,那这个简直就是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了,于是乎灵龟儿这个光环是褪得个干干净净,原本指着灵龟儿苏真光耀门楣的苏固想到此,再也忍耐不住,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翻身坐了起来。
却说扶风城中,有一董家酒楼,老板号称已经开了几百年了,咱们大汉朝的高祖皇帝刘邦都来这里吃过酒,这酒楼有没有开这么长时间苏真不知道,刘邦来这儿吃没吃过酒他也不知道,不过这儿的酒确实是比别的地方醇厚,这也是为什么苏真喜欢来这儿喝酒的原因,虽然比后世的佳酿还差半条街,可毕竟聊胜于无了。只见董家酒楼二楼,靠窗处,坐着一少年,约十四五岁,还没怎么发育的他绝对说不上俊朗帅气,一袭白衣,因着常年读书,一股书生气扑面而来,倚窗而坐,端酒独酌,再加上眉宇间透露出来的那股与这年龄绝不相称的成熟,自有一种独特而与众不同的气质。苏真,端着酒杯,看着窗下来来往往的人们,自己始终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真耶,梦耶。从二十一世纪穿越到这苏真的身体上以来虽然两年有余,却依然混混沌沌,初始时,自然是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自己那一世的亲人,朋友,说没有都没有了,后来时间一长虽慢慢接受,可也总解不开自己的心结,既然随时可以穿越而走,那自己又何必努力,浪费那精气神,人生如戏,当及时享乐,于是乎就最终演变成现在的纨绔公子,整日借酒消愁,游山玩水,想着想着他又大口灌了一口酒,就当是南柯一梦
吧。
坐在他身边的也是一少年,年纪约莫比苏真大两岁,此人姓陈名调,年纪轻轻就使得一把快剑,在扶风郡是数得着的游侠,那次他喝多了时,曾向苏真吹嘘自己手中这把剑能斩落空中飞燕,现在苏真却是不信的。刚刚穿越之时,每每想起后世的中华武术博大精深,又或有内家气功云云,就大感兴奋,因此对功夫极感兴趣,这也是他和陈调交好的原因之一,然而无数次他把陈调又或其它游侠灌醉之后,发现众游侠倒都有几分武艺,或仗着力大砍劈,或仗着灵巧闪避,或仗着胆气过人,或仗着出剑迅速,然而远没有后世武侠小说中那种真气运转一周天,更没有打通任督二脉之说,一切都得苦练,穿越而来的他,哪愿意吃这个苦。陈调见苏真又灌了一大口酒,赶紧抢过杯子来,笑嘻嘻的道:“一会儿再喝吧,这回来赌酒之人,可是汉中有名的酒豪,咱可不能给扶风丢脸啊。”
苏真年纪虽然只有小,可是却比陈调多了一世为人经验,多了几千年的见识,对这种无限拔高的伎俩见得多了,闻言笑嘻嘻的道:“是不是有人开了盘口,赔率多少?”
两人已是熟极,陈调被他揭穿,倒也不着恼,道:“城东的混混张三,你也见过的,这回赔率是一比三。”末了,又补充道:“真是看不出来,你比我小两岁,什么都门清,靠!”最后他学了一句苏真的口头禅。
“张三是知道我的酒量的,来的是什么人,张三竟然不看好我?”这个赔率,不由让苏真有些好奇,不过这个好奇心很快又被另一个好奇心就压了下去,他知道陈调此人平常最讲义气,手中绝无余财,问道:“你压了多少钱?”
陈调先自顾自的也喝了一口酒道:“这回谁都不看好你,来人是汉中大商赵家公子赵仁,他十岁时就开始跟着其父走汉中到塞外这条商路,据说这条线上塞内外谁也喝他不过。”说着,说着他猛地一拍桌子道:“还是小爷我最够义气了,将我那祖传宝剑,当了一两银子,压你赢,为了我那祖传宝剑你也得赢啊。”
苏真一看还真是,陈调那号称爷爷的爷爷传下来,从来不离身的宝剑确实是不见了,不由有些感动,暗想他可算是自己这个时代来第一个朋友了吧,这种生活的气息,朋友的情义和那一世依稀有些相似,只是物是人非,陈调内心感慨良多,他又想起大哥苏平,对他这个弟弟甚是宠爱,作为私塾先生的他手头肯定不宽裕,早晨临出门时却依然偷偷塞给他一百文钱,无论是哪个年代亲情依然让人温暖,难能可贵,如果是梦,为什么生活却依然如此的真实。念及此,苏真将刚刚从大哥苏平那里弄到的一百文钱递给陈调道:“给我全压上。”
已经开了春,天气逐渐暖和起来,阳光照在身上甚是惬意。窝了一冬天的人们趁着这暖和的阳光开始活动起来,老苏固将自己那把已经微微发白的老藤椅搬到院子里面,将心烦意乱之事都抛之脑后,好好的享受起这午后的阳光来。在院子的另一边,苏张氏和儿媳妇将衣服,被褥都拿出来晾晒,好除去这一冬天的潮湿之气,婆媳俩边敲打被褥,边低声交谈着,生怕将苏固吵醒。
儿媳妇王氏出自洛阳的富贵之家,自幼锦衣玉食,早些年,苏固在朝中为官,在文章上又显名在外,因此结下了这门亲事,哪想到朝中十常侍当道,做官多得使钱,苏固为官清廉,哪里有钱可使,十常侍便随便寻了一个理由将他罢了官,苏固一气之下就举家回了家乡扶风,本就没甚积蓄的苏家,生活日益艰难,这几年先是辞退了下人,后又开始典当东西,因此苏张氏对这个知书达理,勤俭持家的媳妇总有一丝歉疚之情,安慰道:“这两年在苏家你受苦了。”
“婆婆,一家人哪用说两家话,我既嫁入苏家,便是苏家人了。”王氏甚是乖巧,知道婆婆心中对生活的忧虑和担心,紧接着安慰道:“如今父亲被苏家选为族中长老,每个月会有一些孝敬钱,再加上阿大每月教授私塾,生活总是可以维持的,婆婆不必过分忧虑。”
哪想到张氏听了这话之后,眼中的忧愁,更添几分,她先瞅了一眼依然躺在那闭目养神的苏固,然后才低声道:“今年族长主动上门,对着你爹爹说了一大堆恭维话,又让他做族中长老,我只怕是他们想让……”接下来的话张氏没有说出来,王氏却是清楚的,在扶风有两大家族,一个是祖上出过苏武的苏家,一个是祖上出过马援的马家。这苏家因为苏武对汉朝忠贞不二而起家,因此便以忠为家训,苏武去世之时,更是留下祖训,苏家每隔五年就得派一名子孙,去他当年放羊的地方看看,以示后人不要忘了这个忠字,而今年正好是苏氏子孙要远去塞外的年份。
当时族长上门的时候,王氏也有几分疑虑,只是苏固却是欢喜异常,作为儿媳妇的她便只能将疑虑按在心底不提,此时听到婆婆说出来,虽然双眼中的忧愁更是浓厚,却也只能往好的方面说:“婆婆却是多虑了,本家本就只是苏家旁支末系,再说了阿大和我还未有子嗣,而阿二更是苏家的灵龟儿……”说到这三个字时,婆媳俩本能的闭上嘴,只见苏固好似一点反应都没有,方暗自松了一口气,两人都失去说话的兴致,象征性的拍打了几下被褥之后,都回屋去了。
灵龟儿三字却像会走路般愣是蹦进了苏固的耳朵,苏固只是表面上平静假寐,脑子里的思绪早就飞了开去。苏固有两个儿子,大儿子苏平忠实孝
顺,早早的便依着苏固的要求,娶王氏为妻,儿媳王氏各方面都没得挑,然而令人遗憾的是进门两年了,肚子却一直没有大起来,婆婆张氏暗地里各种补品,各种偏方都寻摸了不少,却总是不见起色,念及此苏固只能是暗自叹气;二儿子叫苏真,却是天资聪颖,苏固虽说不上鸿学大儒,但也在文章上颇有造诣,小有名气,天分加上自幼受苏固熏陶,十岁便能出口成章,过目不忘,因着马家已经出了一个麒麟儿马超,有好事的扶风人便将他称之为灵龟儿,然而苏真却在十三岁那年摔了一跤,睡了三天三夜,醒来之后是性情大变,原来甚是谦恭有礼的他,却忽然一反常态,行为乖张,做事异常,经常在院子里面仰天长叹,有时候更会冒出些常人听不懂的话语出来,更有人时常听他骂贼老天,那可真真是大逆不道了。又过一年之后,苏真好似病情好转,对周围的事情开始感兴趣,文章是再也不看了,却是喜欢上了舞刀弄枪,扶风本就武风很盛,这一点老苏固倒也不甚反对;却还好酒,而且不知怎的酒量极好,十几岁的半大孩子愣是将扶风的游侠,混混们都喝的服服帖帖,倒是多了酒豪之称;更好游山玩水,名山大川,古迹遗址,都甚是喜爱,前面两项还可以容忍的话,那这个简直就是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了,于是乎灵龟儿这个光环是褪得个干干净净,原本指着灵龟儿苏真光耀门楣的苏固想到此,再也忍耐不住,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翻身坐了起来。
却说扶风城中,有一董家酒楼,老板号称已经开了几百年了,咱们大汉朝的高祖皇帝刘邦都来这里吃过酒,这酒楼有没有开这么长时间苏真不知道,刘邦来这儿吃没吃过酒他也不知道,不过这儿的酒确实是比别的地方醇厚,这也是为什么苏真喜欢来这儿喝酒的原因,虽然比后世的佳酿还差半条街,可毕竟聊胜于无了。只见董家酒楼二楼,靠窗处,坐着一少年,约十四五岁,还没怎么发育的他绝对说不上俊朗帅气,一袭白衣,因着常年读书,一股书生气扑面而来,倚窗而坐,端酒独酌,再加上眉宇间透露出来的那股与这年龄绝不相称的成熟,自有一种独特而与众不同的气质。苏真,端着酒杯,看着窗下来来往往的人们,自己始终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真耶,梦耶。从二十一世纪穿越到这苏真的身体上以来虽然两年有余,却依然混混沌沌,初始时,自然是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自己那一世的亲人,朋友,说没有都没有了,后来时间一长虽慢慢接受,可也总解不开自己的心结,既然随时可以穿越而走,那自己又何必努力,浪费那精气神,人生如戏,当及时享乐,于是乎就最终演变成现在的纨绔公子,整日借酒消愁,游山玩水,想着想着他又大口灌了一口酒,就当是南柯一梦
吧。
坐在他身边的也是一少年,年纪约莫比苏真大两岁,此人姓陈名调,年纪轻轻就使得一把快剑,在扶风郡是数得着的游侠,那次他喝多了时,曾向苏真吹嘘自己手中这把剑能斩落空中飞燕,现在苏真却是不信的。刚刚穿越之时,每每想起后世的中华武术博大精深,又或有内家气功云云,就大感兴奋,因此对功夫极感兴趣,这也是他和陈调交好的原因之一,然而无数次他把陈调又或其它游侠灌醉之后,发现众游侠倒都有几分武艺,或仗着力大砍劈,或仗着灵巧闪避,或仗着胆气过人,或仗着出剑迅速,然而远没有后世武侠小说中那种真气运转一周天,更没有打通任督二脉之说,一切都得苦练,穿越而来的他,哪愿意吃这个苦。陈调见苏真又灌了一大口酒,赶紧抢过杯子来,笑嘻嘻的道:“一会儿再喝吧,这回来赌酒之人,可是汉中有名的酒豪,咱可不能给扶风丢脸啊。”
苏真年纪虽然只有小,可是却比陈调多了一世为人经验,多了几千年的见识,对这种无限拔高的伎俩见得多了,闻言笑嘻嘻的道:“是不是有人开了盘口,赔率多少?”
两人已是熟极,陈调被他揭穿,倒也不着恼,道:“城东的混混张三,你也见过的,这回赔率是一比三。”末了,又补充道:“真是看不出来,你比我小两岁,什么都门清,靠!”最后他学了一句苏真的口头禅。
“张三是知道我的酒量的,来的是什么人,张三竟然不看好我?”这个赔率,不由让苏真有些好奇,不过这个好奇心很快又被另一个好奇心就压了下去,他知道陈调此人平常最讲义气,手中绝无余财,问道:“你压了多少钱?”
陈调先自顾自的也喝了一口酒道:“这回谁都不看好你,来人是汉中大商赵家公子赵仁,他十岁时就开始跟着其父走汉中到塞外这条商路,据说这条线上塞内外谁也喝他不过。”说着,说着他猛地一拍桌子道:“还是小爷我最够义气了,将我那祖传宝剑,当了一两银子,压你赢,为了我那祖传宝剑你也得赢啊。”
苏真一看还真是,陈调那号称爷爷的爷爷传下来,从来不离身的宝剑确实是不见了,不由有些感动,暗想他可算是自己这个时代来第一个朋友了吧,这种生活的气息,朋友的情义和那一世依稀有些相似,只是物是人非,陈调内心感慨良多,他又想起大哥苏平,对他这个弟弟甚是宠爱,作为私塾先生的他手头肯定不宽裕,早晨临出门时却依然偷偷塞给他一百文钱,无论是哪个年代亲情依然让人温暖,难能可贵,如果是梦,为什么生活却依然如此的真实。念及此,苏真将刚刚从大哥苏平那里弄到的一百文钱递给陈调道:“给我全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