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秋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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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情况似乎比东云豪想象的还要糟糕。
按照常理来说，一般人被别人无意之间用水泼了一下，要么是一脸懵逼，要么是非常生气要讨个说法，大度一点的人顶多也就笑笑就算过了，可是这个女孩的反应却一反常态。
她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脸色“唰”地变成惨白，瞳孔收缩到了极致。她一把抱住了头蹲了下去。被水给淋湿的头发聚成了一股，被她的手这么一抓，瞬间就变得凌乱不堪。不过她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些，而是尽最大可能地将自己的身子缩成了一团，失去了血色的嘴唇不住地哆嗦着。她
任由刚刚还捧在怀中的琴谱纷纷扬扬地飘落到了地上。纸张刚一碰触到地面，就沾上了地面上的积水，受到了强大的吸引力，服帖地粘在了地上。虽然限制这种用作记录的纸张是一点也不吸水的，水与墨水并不会晕染开来，但是这地面上的水已经混进了尘土，变得很脏，依旧是在纸张上留下来浅棕色的脏水水迹。
仅仅只是被泼了一下水，这女孩竟然有如此之大的反应，仿佛这花洒中普通的自来水是什么来自邪恶巫师的毒液一般。
东云豪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他伸出手想要碰碰这女孩，让她清醒过来，可是女孩缩成了一团的身体一直在止不住地颤抖着，实在是太惹人怜惜了。
他最后还是不忍触碰。
“那不是音乐科的清帆吗……”围观人群里有人在小声嘀咕。
确实，能获得清帆的钢琴这般成就的人，在学校里基本上都是小有名气的，走在路上，总有人会认出来。
清帆，这个名字挺好听的。
东云豪偷偷地给记下来了。
“走了走了，又不关你的事，别凑热闹了。”另一个围观人士则是这么对同伴说的。
于是，围观的那些好事者逐渐就散开了。
他们之中没有一个是想要上来查看查看清帆的情况的。毕竟这所学校里，其实存在着各种鄙视链。学艺术的看不起普通科，因为他们认为在这所以文艺为重学校里，只有学艺术的都是整个第二区甚至全世界艺术生之中的佼佼者，都是尖子之中的尖子，至于其他类别，那全是混子；普通科的又瞧不起文艺类别的，他们始终觉得自己学的才是步入社会找工作最实在的东西，艺术生都是花里胡哨没什么卵用的；至于体育生，那都是学校里的危险分子，即便别的科的人可能对他们有所偏见，但基本上都是一个屁都不敢放的，毕竟是真的打不过。
艺术生内部竞争也非常激烈，像清帆这种从小到大各种奖杯伴身的人，背
地里早就不知道遭了多少嫉妒，同一个学校里的人，大有那些曾经在比赛中被清帆打败、功败垂成的。如今，他们好不容易才能看见这个“钢琴天才”出糗，偷着乐还来不及呢。因此，自然不会有人站出来为她说话。
但是，作为一名新转过来的“乡下土包子”，东云豪并不懂这些。
清帆一直捂着头颤抖个不停，是个人都知道这一定是有问题的。
冤有头，债有主，这一切确实都是东云豪自己惹出来的，他不负责谁负责？
东云豪实在是担心清帆出什么大碴子，咬咬牙，克服掉自己扭捏的内心，赶紧把清帆扶到了最近的花坛。
他都不敢碰到清帆， 只敢轻轻地拽住对方的袖子，以达到牵引的效果。他还笨手笨脚地把另一只手放在了清帆手臂外三厘米处，以免清帆突然摔倒，自己可以赶紧扶一把。
清帆似乎还处于惊吓之中，一时半会儿还没回过神来，倒也没有反抗，十分乖巧地任由东云豪搀着走。
走到花坛边了，东云豪扶着清帆想让她坐在花坛瓷砖上。这才刚下去一点呢，东云豪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赶紧又把清帆扶直了。
之间他左掏右掏，好不容易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纸巾。这纸巾虽然从来没被用过，但是皱巴巴得跟被擦过千百回鼻涕似的。
东云豪手忙脚乱地就用这纸巾把瓷砖上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灰尘擦去，这才让清帆坐了下去。
以往，他自己是从来都不讲究这些的，可是这一次对待别人，他是格外的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一出什么错，惹了“城里人”生气。
然后，东云豪又想起来，这个妹子的琴谱好想还掉落在原地，于是他又跑回去，把湿漉漉的琴谱捡了回来，又用刚刚那张纸巾将正反两面沾上的脏水给抹去，最后再晾到清帆旁边的瓷砖上。
等这一切都安排好了，东云豪则又开始愁了。
这，照顾女生，到底应该怎么做啊？
东云豪束手无措，感觉自己头秃。
清帆还是毫无动静。
东云豪抓耳挠腮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就跑开了。只不过一分钟，他又回来了，手里端着一杯刚从食堂买来的热乎乎的奶茶。
他走得太急了，有那么几滴奶茶都溅了出来，沾在了他的虎口上，但是他也不敢停下来擦一擦。其实他心里挺害怕自己离开这一分钟，清帆会不会突然有什么情况。
等他回来的时候，清帆似乎已经缓过来了，双手已经不抱着头了，而是安安静静地叠放在了膝盖上。
东云豪登时松了一口
气，傻乎乎地把奶茶往前一递。
清帆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奶茶。“真的很抱歉，麻烦到你了。真的很对不起。”她反而先一步一个劲地道起歉来， 声音轻轻的，弄得东云豪很是不好意思。
她没有喝奶茶，而是把它捧在了手心捂着。原本发凉的指尖终于重新获得了一丝温度。
她又问道：“这杯奶茶多少钱？我转给你吧。”
东云豪慌了，连连摇手：“不用不用。本来就是我不对，这杯奶茶就算是我赔给你的。只要你没事就好了。”
清帆捧着奶茶，鼻尖上的水珠还没有完全干，她抬起头，对着东云豪挤出一个微笑：“你叫什么名字？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东、东云豪。”他咽了一下口气，完全不知道此刻自己脸上是个什么样的表情，“我叫东云豪，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清帆笑而不语，她低下头，轻声说道：“谢谢你。”
东云豪感觉自己的心脏漏了一拍。
“不……不用谢、谢！”他回得结结巴巴的。
场面一度很尴尬。
东云豪啊，东云豪，你又不是没有见过妹子，怎么紧张成这样了？连话都说不起来，这也太难看了吧？还是不是个男人啦？
他在心里疯狂骂自己。
为了消除这种尴尬感，东云豪决定要问点有意义的东西。
“冒昧的问一下，你是恐水吗？”
清帆歪着头思考了一下，回答：“可能是有一点吧。”
什么叫可能有一点？自己恐不恐水自己都不知道吗？东云豪扶额。
“那个……”清帆又开口了，“你能不能帮我守住这个秘密，就是不告诉别人？”
哈？东云豪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恐水难道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非要瞒着别人不可的吗？再说，刚才除了东云豪，少说也有五六个人看到了那一幕了，也不算是什么太隐秘的事情了。既然如此，清帆说的不告诉“别人”，这个“别人”指的是谁？
但是，东云豪只是乖乖地点了点头。因为他知道，只要是清帆提出来的要求，自己肯定是会答应的。
清帆冲着东云豪笑了一笑，她笑起来的时候真好看，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一般，似乎有繁星点缀。
这一笑，东云豪瞬间放弃了思考。
值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涌上了心头。
虽然东云豪也不知道自己值了些什么。
然而，情况似乎比东云豪想象的还要糟糕。
按照常理来说，一般人被别人无意之间用水泼了一下，要么是一脸懵逼，要么是非常生气要讨个说法，大度一点的人顶多也就笑笑就算过了，可是这个女孩的反应却一反常态。
她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脸色“唰”地变成惨白，瞳孔收缩到了极致。她一把抱住了头蹲了下去。被水给淋湿的头发聚成了一股，被她的手这么一抓，瞬间就变得凌乱不堪。不过她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些，而是尽最大可能地将自己的身子缩成了一团，失去了血色的嘴唇不住地哆嗦着。她
任由刚刚还捧在怀中的琴谱纷纷扬扬地飘落到了地上。纸张刚一碰触到地面，就沾上了地面上的积水，受到了强大的吸引力，服帖地粘在了地上。虽然限制这种用作记录的纸张是一点也不吸水的，水与墨水并不会晕染开来，但是这地面上的水已经混进了尘土，变得很脏，依旧是在纸张上留下来浅棕色的脏水水迹。
仅仅只是被泼了一下水，这女孩竟然有如此之大的反应，仿佛这花洒中普通的自来水是什么来自邪恶巫师的毒液一般。
东云豪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他伸出手想要碰碰这女孩，让她清醒过来，可是女孩缩成了一团的身体一直在止不住地颤抖着，实在是太惹人怜惜了。
他最后还是不忍触碰。
“那不是音乐科的清帆吗……”围观人群里有人在小声嘀咕。
确实，能获得清帆的钢琴这般成就的人，在学校里基本上都是小有名气的，走在路上，总有人会认出来。
清帆，这个名字挺好听的。
东云豪偷偷地给记下来了。
“走了走了，又不关你的事，别凑热闹了。”另一个围观人士则是这么对同伴说的。
于是，围观的那些好事者逐渐就散开了。
他们之中没有一个是想要上来查看查看清帆的情况的。毕竟这所学校里，其实存在着各种鄙视链。学艺术的看不起普通科，因为他们认为在这所以文艺为重学校里，只有学艺术的都是整个第二区甚至全世界艺术生之中的佼佼者，都是尖子之中的尖子，至于其他类别，那全是混子；普通科的又瞧不起文艺类别的，他们始终觉得自己学的才是步入社会找工作最实在的东西，艺术生都是花里胡哨没什么卵用的；至于体育生，那都是学校里的危险分子，即便别的科的人可能对他们有所偏见，但基本上都是一个屁都不敢放的，毕竟是真的打不过。
艺术生内部竞争也非常激烈，像清帆这种从小到大各种奖杯伴身的人，背
地里早就不知道遭了多少嫉妒，同一个学校里的人，大有那些曾经在比赛中被清帆打败、功败垂成的。如今，他们好不容易才能看见这个“钢琴天才”出糗，偷着乐还来不及呢。因此，自然不会有人站出来为她说话。
但是，作为一名新转过来的“乡下土包子”，东云豪并不懂这些。
清帆一直捂着头颤抖个不停，是个人都知道这一定是有问题的。
冤有头，债有主，这一切确实都是东云豪自己惹出来的，他不负责谁负责？
东云豪实在是担心清帆出什么大碴子，咬咬牙，克服掉自己扭捏的内心，赶紧把清帆扶到了最近的花坛。
他都不敢碰到清帆， 只敢轻轻地拽住对方的袖子，以达到牵引的效果。他还笨手笨脚地把另一只手放在了清帆手臂外三厘米处，以免清帆突然摔倒，自己可以赶紧扶一把。
清帆似乎还处于惊吓之中，一时半会儿还没回过神来，倒也没有反抗，十分乖巧地任由东云豪搀着走。
走到花坛边了，东云豪扶着清帆想让她坐在花坛瓷砖上。这才刚下去一点呢，东云豪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赶紧又把清帆扶直了。
之间他左掏右掏，好不容易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纸巾。这纸巾虽然从来没被用过，但是皱巴巴得跟被擦过千百回鼻涕似的。
东云豪手忙脚乱地就用这纸巾把瓷砖上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灰尘擦去，这才让清帆坐了下去。
以往，他自己是从来都不讲究这些的，可是这一次对待别人，他是格外的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一出什么错，惹了“城里人”生气。
然后，东云豪又想起来，这个妹子的琴谱好想还掉落在原地，于是他又跑回去，把湿漉漉的琴谱捡了回来，又用刚刚那张纸巾将正反两面沾上的脏水给抹去，最后再晾到清帆旁边的瓷砖上。
等这一切都安排好了，东云豪则又开始愁了。
这，照顾女生，到底应该怎么做啊？
东云豪束手无措，感觉自己头秃。
清帆还是毫无动静。
东云豪抓耳挠腮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就跑开了。只不过一分钟，他又回来了，手里端着一杯刚从食堂买来的热乎乎的奶茶。
他走得太急了，有那么几滴奶茶都溅了出来，沾在了他的虎口上，但是他也不敢停下来擦一擦。其实他心里挺害怕自己离开这一分钟，清帆会不会突然有什么情况。
等他回来的时候，清帆似乎已经缓过来了，双手已经不抱着头了，而是安安静静地叠放在了膝盖上。
东云豪登时松了一口
气，傻乎乎地把奶茶往前一递。
清帆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奶茶。“真的很抱歉，麻烦到你了。真的很对不起。”她反而先一步一个劲地道起歉来， 声音轻轻的，弄得东云豪很是不好意思。
她没有喝奶茶，而是把它捧在了手心捂着。原本发凉的指尖终于重新获得了一丝温度。
她又问道：“这杯奶茶多少钱？我转给你吧。”
东云豪慌了，连连摇手：“不用不用。本来就是我不对，这杯奶茶就算是我赔给你的。只要你没事就好了。”
清帆捧着奶茶，鼻尖上的水珠还没有完全干，她抬起头，对着东云豪挤出一个微笑：“你叫什么名字？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东、东云豪。”他咽了一下口气，完全不知道此刻自己脸上是个什么样的表情，“我叫东云豪，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清帆笑而不语，她低下头，轻声说道：“谢谢你。”
东云豪感觉自己的心脏漏了一拍。
“不……不用谢、谢！”他回得结结巴巴的。
场面一度很尴尬。
东云豪啊，东云豪，你又不是没有见过妹子，怎么紧张成这样了？连话都说不起来，这也太难看了吧？还是不是个男人啦？
他在心里疯狂骂自己。
为了消除这种尴尬感，东云豪决定要问点有意义的东西。
“冒昧的问一下，你是恐水吗？”
清帆歪着头思考了一下，回答：“可能是有一点吧。”
什么叫可能有一点？自己恐不恐水自己都不知道吗？东云豪扶额。
“那个……”清帆又开口了，“你能不能帮我守住这个秘密，就是不告诉别人？”
哈？东云豪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恐水难道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非要瞒着别人不可的吗？再说，刚才除了东云豪，少说也有五六个人看到了那一幕了，也不算是什么太隐秘的事情了。既然如此，清帆说的不告诉“别人”，这个“别人”指的是谁？
但是，东云豪只是乖乖地点了点头。因为他知道，只要是清帆提出来的要求，自己肯定是会答应的。
清帆冲着东云豪笑了一笑，她笑起来的时候真好看，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一般，似乎有繁星点缀。
这一笑，东云豪瞬间放弃了思考。
值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涌上了心头。
虽然东云豪也不知道自己值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