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粒小说网 > 春浓花娇 > 第二百二十四章,郑二官人

第二百二十四章,郑二官人

推荐阅读:弃宇宙剑来渡劫之王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飞剑问道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

一秒记住【谷粒小说网 www.gulixi.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龚苗儿坐家里冥思苦想,旁边的桌子上摆着残茶,身边地上落着烟灰。很少抽烟袋的他,手中拿上了一个玉石烟嘴的烟袋。此时的他,眉头皱得象小老头子,额头上的皱纹不是一个两个地“川”字可以形容。

    “掌柜的,小初姑娘这条线可不能就此丢了,”庄管事的隔个一会儿,就进来说一下,说的时候也是唉声叹气。这些都是生意人,而龚苗儿,他是要死死的贴住楚家。这本来就是一个自称“老江湖”的人,为了家事,更没有“脸面”二字一说。

    庄管事的再来时,龚苗儿愁眉苦脸:“你把我的头都弄晕了。”庄管事的赶快道:“我也晕了,”在对面的小板凳上坐下来,庄管事的从怀里掏出烟袋来,龚苗儿递过火石火捻子给他,两个人相对无言抽起了烟。

    飘飘的烟灰又是一层洒下来,龚苗儿才骤然想到一件事:“我走后,那姓郑的有没有再来过?”庄管事的一听就嘿嘿笑:“他又干了一件破财的事情,把他叔叔郑二官人气得病发,听说快不行了,这几天是没有来。”

    “他又干了什么?破财的事儿不是*。”龚苗儿也笑起来。庄管事的笑得喘不过气来,等顺过气来时道:“说他一个帮闲吃了官司,关进去吃了亏,他送了一笔养伤银子给人,郑二官人知道后,就此一病不起。”

    这次笑得喘不过来气的是龚苗儿:“那郑二,以前我会过一次。下馆子请个人,向来是只添一个荤菜,吃余下的骨头还要带走,说是喂家里的狗。有人刻薄他,说是带回家留着下面。郑草包和郑老夫人两个人住,家里要用十几个下人,郑二家里舍不得用,连老婆带儿子媳妇十几个人,只用两个把门的,一个把前门,一个把后门。亏了他积下那些钱,我看他死了,棺材也是用薄皮的。”

    庄管事的哈哈笑起来:“前天我去王府里打听您,经过郑家府上,见棺材铺子里送棺材去冲一冲,还真是口薄皮棺材。我找不到您,心里闷得很去找个乐子。用手扣了那板材,象一抠就破。害得我想大敲一声,也没敢。”

    “哈哈哈,有这样的守财奴,就有郑谊那样的散财人。郑二的几个儿子我听着倒好,都是本分经纪人。他们老子这样抠门,住在一起怎么习惯。”龚苗儿听过也觉得乐,郑谊那样散财固然让人心痛,郑二官人抠得棺材都不要厚板材,让龚苗儿只是可怜郑二的儿子。

    树上几片叶子沙沙响着,庄管事的再道:“郑二的儿子们都有媳妇,儿子从小过来能忍耐,媳妇们是怎么也过不了。他们家里缝缝补补都是老婆媳妇,这也还罢了。就是吃上,一个月不见一次油水,几个媳妇耐不得,背地里商议着主意。把自己丈夫先打发到铺子上看夜,然后说照顾,都跟到铺子上去吃住。不过家里留一个侍候郑二老两口的,过几天一轮换。我听前门上老六说的,他们家是邻居,应该不错。”

    龚苗儿笑得嘴里烟袋险掉地上,庄管事的陪着他笑过,再道:“如今郑二儿子长成,他没有别的事情,成天就和自己侄子郑草包斗气,每天盯着他花钱。”

    “这也是郑谊爱往外面玩的原因,家里这么一双眼睛盯着他,他哪里自在花用。”龚苗儿说过沉思下来,庄管事的猜测道:“这姓郑的,小初姑娘她…….”

    龚苗儿倒不瞒庄管事的,点头道:“是啊,他再来,我就能多跑一次楚家。”他没有告诉家里任何人,在街上遇到自己对头的事情。怕他们担心,也怕人多猜测多,会打草惊蛇。说过龚苗儿突然想到了站起来,庄管事的此时也恰好道:“郑二病了,咱们虽多年不走动,如今要出去走,正好去拜望。”

    “你说是,我也这么想。我得把那草包弄出来再生些事情,我就好往楚家去报公子。”龚苗儿才不管害到郑谊害不到郑谊,他自己要是被人说动了,是他自己还对小初动心思。再说这家伙不是好人,他不是设了一个局害了小初的名声。龚苗儿决定不客气,侧身对庄管事的道:“让伙计们帮我买几个盒子的点心,下午日头好,我去郑家走一趟。”

    郑家所在的大街上,郑谊和叔叔的房子是相邻的。左边是郑谊和郑老夫人的三进大宅院,门前有两个家人,门里也可以见到花木扶疏。龚苗儿伸头看看,要不是过年小初出了事,本来这郑家的院子,也是龚苗儿快手快脚揽下来。他准备了一堆“长寿松柏”,就是人没有宰成。

    往右边是郑二官人的房子,这门上冷清的多,大门是紧闭的。门是破旧的,门上几道春联细看上去,象是前年贴上的。暗笑的龚苗儿上前去拍门,半天有人回话:“后门进来,后门常开。”

    手里拎着点心盒子,这来探病的人要从后门进。好在龚苗儿久知郑二为人,转到后门去看,果然两扇小木门虚掩着。进来见左右厢房门前都有妇人坐着纳鞋底子说话。见到龚苗儿手中的点心盒子,妇人倒不怕羞要避开,反而用手一指:“房东家往里走。”

    龚苗儿忍不住发笑:“哦,多谢大姐。房东家原来在里面。”原来郑二见儿子媳妇多在铺子上住,把空余的房子租给了人。

    这一对叔侄,郑二是极会节俭积财,郑谊是极会大手花钱。

    在房里的郑二此时正和侄子郑谊在生气,他惯于劳作的人,睡了几天面色有些浮肿。因是春天的时疫来得凶猛,眼眶子也陷了下去,有些吓人。除了这些吓人外,郑二眼中的凶狠的神色更是吓人,他正恶狠狠道:“这些钱都是我郑家的,不管是大房二房,都姓郑。大哥和我兄弟一生劳苦挣了来,你就平白送人许多。去!给我要回来。快去问那个张,张什么吉要回来。”

    郑谊因叔叔病了不能争执,鞠躬作揖道:“二叔,等你好了,我买东西还请二叔经手,父母留给我的钱,凭着二叔赚好了。只是这笔钱,是送了朋友的,为着朋友面上,怎么能要回来。”郑二官人被侄子这一番话气得直翻白眼,郑谊又说了一句:“再说也不多。”郑二官人嗓子里一阵痰喘格格响,眼看着气得白眼翻过去,黑眸翻不过来。

    这叔侄说话,房中只有他们两个人。郑谊吓得上前一步扶起叔叔,在他胸前一阵抚,背上一阵拍,才把郑二官人弄得回了气。才回气,郑二就手指郑谊,不顾自己病,脸色涨红继续和侄子生气:“这不多,是多少?”

    “二叔,不过三百两银子。”郑谊小心地道:“您老人家千万别生气,您上次帮我买的鼻烟壶,花了一千六百两,您赚了六百两也不止是不是。”郑二官人喘着粗气:“原来,你都知道。”郑谊从旁边桌子上取了一碗水,偏身子坐在炕上扶着郑二官人喝水,眼睛里有了泪:“二叔,你可不能死,你要是死了,我可怎么办。”

    郑二官人气吁吁:“我死了,你可以自在花钱!呸,你休想!前天晚上你回去,我就把你的兄弟们都喊起来,我,我对他们说,要是我临死前来不及说话,这就是我最后的话。要是我死了,让你兄弟们继续赚你的钱,骗你的钱也行,哄你的钱也行。把你骗干了哄干了,你放心,他们会管你一碗饭吃,不会让你流落街头。这是我郑家的钱,是我郑家的。”郑二官人恼上来,双手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用力死死扭住郑谊的衣襟,翻来覆去就是一句:“是我郑家的钱。”

    “二叔,”郑谊哭起来:“你不能死你不能死。你活着,我出门买东西,要是别人要得太高,我说一声回来让二叔来买,他们就会价格降些。你可不能死,你千万要活着。你活着虽然话多,可是你不能死。”

    房里号啕大哭起来,郑谊边哭边道:“象我买紫檀桌椅,一开始要三千两,我说让你经手,就降下去五百两;还有我今年赏花的衣服,裁缝要五百两手工钱,我说找二叔办,他就降下去三成。这余下的钱,还够我喝一回花酒。…….”

    郑谊正在历数郑二官人活着的好处,郑二官人被他这实话气得人直哆嗦:“你那赏花的衣服,倒要几百两手工钱,那破木桌子,花了两千五百两?”郑谊边哭边纠正道:“是紫檀木的。”郑二官人狠狠骂道:“你就是个二百五。”腿一蹬,人气得晕厥了。

    “二叔,你醒醒,”郑谊大哭起来,这一次哭声响,外面的人一拥而进。龚苗儿正和郑二的儿子说话,见大家都变了脸色,也随着进来。大家掐人中的掐人中,灌热水的灌热水。郑二官人悠悠醒转,先不看儿子,象是儿子媳妇老婆一概不重要。他只直盯盯眼珠子不转对着侄子冒冷光,喘息道:“我家老实商贾,就是出了个你,被人看不起。你……让我死了以后,怎么见大哥,怎么见祖宗哦。”郑二官人捶胸顿足,病弱的人把自己身子捶得“啪啪”响。

    房中郑二的儿子们,当然对着郑谊没有好脸色。父亲的病就是这位堂兄气的,在众人眼前,又要把不过染了时疫的父亲郑二差点儿气死。郑谊在这样指责的目光注视下,当然是魂不附体。听叔叔一再指责自己让人看不起。郑谊突然迸出来一句:“二叔你活着,你只要不死,我让人看得起。我念书去,小时候人都夸我聪明,我当官去,我赶考去!”

    这些话房中的人没有一个信的,只有郑二官人直眉瞪眼睛,对着侄子气喘吁吁来了一句:“口说无凭!”郑谊立即跟上:“我要是说了不做,二叔把我打死吧。”

    “好!”郑二官人这一声中气十足,把他的儿子们吓了一跳。再看父亲郑二,满面红光的坐直了,吩咐儿子们道:“给他请先生,给他买纸笔,让他把钱花在这上面一些,比出去乱吃乱喝的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