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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难舍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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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子仪拍了拍阿美的肩膀,见她清醒些了,这才道。“去收拾吧,时间不多了,得快一点才行。”

    阿美终于意识到了这事的严重性,有些着急地搓了搓手道。“主人,大子的尿布怎么办?还没干呢,只有十来个了,怕路上不够用啊。”

    “阿美。”叶子仪按住阿美的肩头,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地道。“我们,不带永忆走。”

    “什么?主人,大子他这么小,怎么能离开娘亲?咱们若不带他离开,他怎么办?谁能照料他?”阿美说着,回头望了眼榻上的小永忆,咬了咬唇。“若是丢下他,大子也太可怜了些。”

    “永忆有他阿爷相护,不会有事的,况且还有这么多高人在他身侧,没人能伤得了他。”叶子仪说着,黑眸转向大殿殿顶,欣慰地道。“有这些能人在,永忆会平安长大的。”

    说罢,叶子仪漫步走到大殿中央,对着那殿顶跪地一拜,神情肃然地郑重叩头,起身清声道。

    “小儿得诸位高能大贤相护,小女子感激不尽,日后公子与大子还需各位鼎力相帮,大恩不言谢,阿叶愿祷告上天,以求苍天降福诸公,此恩此情,阿叶终生不敢或忘!”

    叶子仪站起身来撩衣下跪,郑重地叩了三个响头,如此三次,行罢了三跪九叩之礼,殿顶上忽然传来个苍老沉浑的声音。

    “此是我等分内之事,夫人不必多礼。”

    言罢了这一句,大殿中再无声响,叶子仪跪地重重一磕,眼泪簌然滑落。

    延月殿内,明亮的灯光如同白昼,叶子仪站起身来,便就这么站在大殿中央,留恋的目光扫过这殿中每一个角落。

    再也回不来了,这里一灯一物都有他们的记忆,有他们的开始,也有他们的结束,只是,再也回不来了。

    “夫人。”拂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叶子仪转回头,看了眼他手中那盛着衣裳的漆盘,轻轻闭了闭眼。

    “都布置好了么?”叶子仪上前接过托盘,放在了几上,拿起最上头的一件抖了开来,竟是件侍卫的青衣。

    “依公子所言,人已准备妥了,夫人快些收拾吧,还能睡上一两个时辰。”拂右看了眼叶子仪手上的那件衣裳,打量着叶子仪单薄的身子道。“夫人还是许我等相送一程吧,只勇一人,怕是难保夫人平安。”

    “如今梁王正盯着这里,若是人多了,怕是惹他怀疑,咱们只待鸡鸣之时行事,若无差错,我们应该可以平安出城。”叶子仪说罢,对拂右深深一揖道。“两年来,多承兄长照料,阿叶谢过了。”

    “阿叶,你这是做什么?”拂右侧身避过,扶起叶子仪道。“你是公子夫人,便是我的主母,护你是分内之事,我如何能承你这个谢字?”

    “拂右大哥,我走后,你一定要照顾好阿成,他要带着永忆,还要与两国王上周旋,必会诸多坎坷,永忆太小,若是有人有心用他要胁阿成,阿成怕是会为这孩子丢了性命,若是万不得已……”

    叶子仪顿了顿,转眸看向榻上的永忆,涩声道。“若是真有那么一天,请哥哥一定要取永忆的性命,保住阿成。”

    “什么?”拂右瞪大了眼,一把抓住叶子仪的手腕儿急道。“阿叶,你说什么?”

    叶子仪回过头来,眼中的泪水在灯火下如同水晶闪耀,她看着拂右,忽然一笑,泪水顺着眼角便滑落下来。“哥,为了让阿成活下去,为了让他成就霸业,我什么都舍得。”

    “永忆是公子大子,也是你的孩儿,便是拼了性命,我也不会让他伤一分一毫,你如今交托我这事,我办不到!”拂右说罢,把叶子仪的手重重一甩,转身就要离去。

    “哥!”叶子仪‘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拂右哑声道。“算是我求你!不要让永忆成为阿成的负累!不要让阿成为了永忆涉险吧!”

    “阿叶,我便是死,也不会让永忆受一星伤害的!”拂右大步走出幕帐,却是刚刚掀起帐帘,便见到了站在那幕帐后的公子成。

    拂右微微躬身,向着公子成一抱拳,低头从公子成身旁走过,却是未发一言。

    公子成依旧在那幕帐前站着,他许久才慢慢抬步,伸出手去揭开了那紧闭的黑色幕帐。

    幕帐后,叶子仪趴在地上绝望地哭泣着,她那隐忍的哭声深深地刺进了他心里,直如一把利刃一般,割得他五内俱痛。

    眸光紧紧地锁在叶子仪身上,公子成脚步极慢地走向她,那一步步,直似有千斤重,及至她身边,他慢慢蹲在她身侧,伸出双臂将叶子仪圈入了怀中。

    “阿叶,”公子成叹息一般的呼唤响在叶子仪耳边,靠在他怀中,她勉强忍住心中的悲凉,好一会儿才哑声道。“阿成,你陪陪我,好不好?”

    公子成轻轻点头,便就这么坐在地板上,搂着叶子仪,不再说话。

    殿外更鼓声响,殿内烛花闪动,这一瞬间,一切都仿似不会改变,仿佛过了这一晚,他们还能如从前一般恩爱,还能在这殿中如寻常夫妇一般生活下去。

    可是,这些都是奢望了,他们只有这一两个时辰,要说的话太多,要做的事也太多,到了最后,什么也不及这样相拥相偎来得实在,让心里满实。

    “阿成,我走后,若是想我,便看看这坠子,我若想你,也看着它,什么时候这坠子能合在一处,我们就圆满了。”

    叶子仪说着,从衣领中翻出那刻着北斗星图和他们名字的金坠,捏着那坠子,她轻抚着上头的纹路,又是一阵鼻酸。

    “好。”公子成的声音也有些沙哑,他也自颈间取出那项坠,看着那在灯光下散发着黄金特有的光芒的项坠,低低地道。“阿叶,我会尽快接你回来的,一定要等着我。”

    “好。”叶子仪答得很认真,她又向着他靠了靠,把两只金光闪闪的心形叠在一处,笑着道。“但愿郎君心中永远有阿叶一席之地,莫要相忘。”

    “阿叶,我如何会忘?这一生,我只愿与你相守。”公子成脸贴在叶子仪发顶,紧紧闭了闭眼,一滴泪水渗出了眼角,直没入她柔黑的发间。

    “阿成……”叶子仪倚在他颈间,有些费力地回抱住他,低低地道。“我也只愿与你相守,永远……”

    “会的,很快就会了。”公子成紧抿着唇,看着叶子仪散开的裙角,坚定地道。“阿叶,这一次,我定然不会食言!”

    叶子仪抬头,伸臂搂住他的颈子,欺身在他怀抱,温柔地道。“我信你。我的阿成,天下无双,做这天下的霸主,自然是手到擒来,待到你成天下之主的那一天,我一定会回来,做你的王后。”

    “好,一言为定!阿叶,对不住,累你受苦了。”公子成叹息了声,紧紧抱住叶子仪,他左手拉下她的手臂,轻轻握住那莹白的小手,玉白修长的手指与她交握,便就这么沉默地看着殿前那一片虚空,两人都没再说话。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更鼓每一次敲响,都似是敲在了两人心尖上,他们也便就抱得更紧些,仿佛这样能让那流水一般的时间停驻一般。

    四更的更鼓敲过,叶子仪满布血丝的眼睛不舍地看向公子成,眨眼间又是浮了一层清泪。

    这样的夜,实是难熬,那殿角的更漏中的滴水减少一分,她心中的思念不舍便重一分,那割肉一般的痛苦仿佛永远不会停止似的,让她连呼吸都觉得成了负担。

    “四更了。”叶子仪看着他同样血丝满布的眼睛,哽咽着道。“阿成,我舍不得。”

    公子成细细地抚摸着她的发,眼中也有了泪光,他与她对望着,低低地道。“不要说话,会吵醒永忆的。”

    “我也舍不得永忆。”叶子仪眼中的泪涌得更凶了,滑落下来直如洒落的玉珠,她扑在公子成身上,紧紧地抱着他宽厚的背,低低地哭道。“阿成,你再叫我几声子仪好不好?我想听你叫我的名字,好想听你叫我的名字。”

    “好,子仪,子仪。”公子成紧紧地闭上眼,抚摸着她脑后的长发,低低地,温柔地道。“子仪,子仪,子仪,子仪……”

    这一声声呼唤飘在耳边,仿佛是一曲魔咒,公子成本就低靡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直如上好的乐音,叶子仪在他怀中不住点头,直蹭到脸都红了,公子成带着哽咽的声音才慢慢止歇。

    贴在公子成怀中,叶子仪轻声道。“阿成,我是你的妻,今生今世,你只有我一个妻,旁人再美,也不许你看,那些美人再是年少鲜美,你也不能动心,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一个人的,我也是你的,这一生,这一世,我只念着你,想着你,便是为你粉身碎骨,也甘愿!”

    公子成的脸紧紧地贴上叶子仪发顶,他眼中的泪如同清泉一般落下,许久才哑声回道。“好。”

    两人便就如此在殿中相拥着,叶子仪抚上他的背脊,自他的肩头看向大榻上还在酣睡的永忆,心中无尽的酸楚。

    命运一直在跟她开玩笑,给了她第二次生命,给了她最好的恋情,却偏偏不让她圆满。

    这一次又一次的分离,一回比一回更加痛彻心髓,她爱的人似乎注定都不能在她身旁,便是在身旁,也是波折重重,也罢,也许分开了,对她,对他,都是好事,她还有几年时间可以陪陪阿福,还能在暗处为他的夫君助力,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