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说好的中国人要帮中国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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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大卫叼着香烟从后门出来，一眼就瞧见秦椒同两个男人待在一起。
刚才他听见帮厨讲八卦，说chilli交了桃花运，对方又靓又多金。顿时就坐不住了。现在瞧清来人模样，心头更是酸溜火燎。
他就知道：女人但凡长得好看，就没有一个老实的！
拒绝他时斩钉截铁：“大家海漂不容易，搞事业才是王道。谈感情？我怕影响出刀的速度。”
那时候刘大卫还把胸口拍得砰砰响：“影响就影响呗，女的在后厨本来就干不长久。你没必要这么拼，瞧这小手都不嫩了。等哥混两年再跳个槽，一周几百英镑随便养你。”
这么真心实意，换来的却是一菜刀剁在砧板上让他闭嘴。
说到底，就是瞧不上他呗。
换了这两个穿西装的，还不是仰着脸看人？啊呸！
秦椒现在的确是在仰望。都怪两个靓仔海拔太高，而她自觉有义务在海外维护泱泱大国的文明形象。
验过名片，又听了一通英语加翻译，她已经确定来人不是骗子，来此纯属好心。
简而言之，“全英职业病关怀慈善基金会”搞了个针对亚裔劳动者的健康义诊。根据当时登记的社会保险号码，她当天接受过全套体检，还被查出营养不良、贫血以及乙肝。
有出自慈恩诊所的体检报告为证。
秦椒看完报告，一时间茫然无绪。
社保号码是她的没错，可她真的没做过什么体检。义诊的那个日子正是周末，满汉楼客似云来，她全天都在制作小笼包、虾饺和叉烧酥。
她试着向伯尼解释，但伯尼只相信社保号码。
“我很遗憾，亲爱的。”伯尼一边说，一边情深意切地握住她的手，“理解你的担心，但你必须明白，乙肝不仅对你本人健康有害，也会威胁到你周围的家人、朋友和顾客。我们都知道，厨师是个特殊的工种。现阶段你应该离开岗位休息一段时间，越快越好。别担心，我们会帮助你。”
秦椒还没来得及抽回手，肩上又猛地一沉。
刘大卫环住她肩膀，一副吃醋丈夫的口吻：“嘿老兄，离我的女人远点儿！”
这话是用英语说的，伯尼闻之立即睁圆了眼睛。
“莫挨老子！”秦椒用力甩掉肩上的胳膊，再用手肘将刘大卫撞开两步。
“宝贝儿别这样。”刘大卫歪嘴一笑，继续用英语大声说，“我知道你需要很多钱，我也不介意你背着我去找别的男人。但是你不能把他们带到这里来，我真的会心碎。”
“有病就去治，少在这儿装疯迷窍！”
当初刘大卫就是这样，故意让人误会他们走得很近。在秦椒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全后厨就信了她是刘大卫的女朋友。
伯尼显然也信了，浅蓝双眼流露愧色：“对不起，我想这位先生是误会了。我们来自全英职业病关怀慈善基金会，希望帮助秦小姐解决她的健康问题……”
“健康问题？”刘大卫看向秦椒。
“关你球事！”秦椒并起手掌，做了个切瓜剁菜的手势。
“这么凶，不怕把你的新凯子吓跑？”刘大卫切回中文，顺手接过伯尼递上的名片，弹了两下塞进裤兜。
这瘟丧走后，秦椒定定神正想解释两句，傅亚瑟便提醒她言归正题：“至于那位男士同你是什么关系，这并不重要。”
秦椒觉得就不存在什么正题：“一定是那家诊所搞错了。”
“不可能，慈恩诊所的信誉向来良好。”这回傅亚瑟没有翻译，而是直接回答。
“说好的中国人要帮中国人呢？”秦椒下意识求助于同胞，“帮个忙好吗？先把他劝回去。我们就要开店了，被老板知道很麻烦的。回头请你吃饭呀，真资格的川菜。”
“抱歉，我是伦敦人。”
“哦。”秦椒领会到“伦敦人”三字传递的拒绝和距离，也自觉敛起笑容。
黄皮白心香蕉人嘛，她懂。
“没关系，怪我强人所难。”
傅亚瑟扶了扶无框眼镜，继续道：“如果出错，就只有两种可能。”
黑眸暗沉沉俯瞰下来，莫名让秦椒心头一紧：“哪两种？”
“第一种，你担心丢掉工作，所以不愿认领这份体检报告。”
“你是说我撒谎？”
“难道没有？”男人冷冷指出，“之前的电话，你让诊所秘书认为你无法用英文交流。她很担心你，所以才找到我。”
秦椒一怔。
冰冷的目光朝下，落在她刚看完的报告上：“其实你不需要翻译，不是吗？”
这就有点尴尬了。
一开始只是调戏骗子，后来就真是自然而然……
嗐，喜欢讲中文有错吗？喜欢好听的声音有错吗？
“这事是我不对。”她大方承认，然后反击，“一码归一码，你总不能因为吃到烂土豆，就说我的蛋炒饭也难吃。”
“一只蟑螂背后必然有成千上万只。”
“信不信由你。我是个厨师，有厨师的职业操守，真有乙肝绝不会害人害己。”
“是吗？”男人薄唇微掀，报出一串数据，“在英华人中，患有乙肝的人口为9.48%，其中餐饮从业者占57.3%，这是上个季度的最新数据，刊登于《皇家内科医生协会学刊》10月号。感染率居高不下，正是由于大多数患者既不及时就诊，还要刻意隐瞒。”
他顿了顿，继续道：“假装存在语言障碍，就是一种常见的逃避方式。电话挂机是另一种。”
他的语气平淡如前，听在秦椒耳中却像是指责，还带着类似划清界限的轻蔑。
总之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很微妙。如果是伯尼说的，她肯定不高兴，但不会像这样窝火，还有一种遭到背刺的气愤。
迎着那双和自己同样黝黑的眼睛，秦椒笑笑：“你也是华人，我能这样怀疑你吗？”
“假设不是你撒谎，就只剩下另一种可能。”男人眸光微闪，“你的社保账号被盗用，又或者……被你借给了别人？”
秦椒脸色瞬变，电光火石间想到一个名字。假如真是那样……
“如果是盗用，建议报警。如果是你主动，你和对方都已经触犯法律，建议尽快自首——前提是，你真的不想害人害己。”
他朝一旁侧了侧脸：“也可以选择把实情告诉这个家伙，他是真的乐于助人。”
“你们总算沟通好了！说吧，需要我做什么？”被晾了半天的伯尼兴奋起来。
纠结数秒，秦椒断然摇头：“这事和我没关系，我也不需要任何帮助，再见！”
“哎，你会说英语？”伯尼眨眨眼，“那真是太好了！听我说——”
秦椒快步离开，只听见背后冷冷的金属音：“行了伯尼，这根本是浪费时间。”
刘大卫叼着香烟从后门出来，一眼就瞧见秦椒同两个男人待在一起。
刚才他听见帮厨讲八卦，说chilli交了桃花运，对方又靓又多金。顿时就坐不住了。现在瞧清来人模样，心头更是酸溜火燎。
他就知道：女人但凡长得好看，就没有一个老实的！
拒绝他时斩钉截铁：“大家海漂不容易，搞事业才是王道。谈感情？我怕影响出刀的速度。”
那时候刘大卫还把胸口拍得砰砰响：“影响就影响呗，女的在后厨本来就干不长久。你没必要这么拼，瞧这小手都不嫩了。等哥混两年再跳个槽，一周几百英镑随便养你。”
这么真心实意，换来的却是一菜刀剁在砧板上让他闭嘴。
说到底，就是瞧不上他呗。
换了这两个穿西装的，还不是仰着脸看人？啊呸！
秦椒现在的确是在仰望。都怪两个靓仔海拔太高，而她自觉有义务在海外维护泱泱大国的文明形象。
验过名片，又听了一通英语加翻译，她已经确定来人不是骗子，来此纯属好心。
简而言之，“全英职业病关怀慈善基金会”搞了个针对亚裔劳动者的健康义诊。根据当时登记的社会保险号码，她当天接受过全套体检，还被查出营养不良、贫血以及乙肝。
有出自慈恩诊所的体检报告为证。
秦椒看完报告，一时间茫然无绪。
社保号码是她的没错，可她真的没做过什么体检。义诊的那个日子正是周末，满汉楼客似云来，她全天都在制作小笼包、虾饺和叉烧酥。
她试着向伯尼解释，但伯尼只相信社保号码。
“我很遗憾，亲爱的。”伯尼一边说，一边情深意切地握住她的手，“理解你的担心，但你必须明白，乙肝不仅对你本人健康有害，也会威胁到你周围的家人、朋友和顾客。我们都知道，厨师是个特殊的工种。现阶段你应该离开岗位休息一段时间，越快越好。别担心，我们会帮助你。”
秦椒还没来得及抽回手，肩上又猛地一沉。
刘大卫环住她肩膀，一副吃醋丈夫的口吻：“嘿老兄，离我的女人远点儿！”
这话是用英语说的，伯尼闻之立即睁圆了眼睛。
“莫挨老子！”秦椒用力甩掉肩上的胳膊，再用手肘将刘大卫撞开两步。
“宝贝儿别这样。”刘大卫歪嘴一笑，继续用英语大声说，“我知道你需要很多钱，我也不介意你背着我去找别的男人。但是你不能把他们带到这里来，我真的会心碎。”
“有病就去治，少在这儿装疯迷窍！”
当初刘大卫就是这样，故意让人误会他们走得很近。在秦椒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全后厨就信了她是刘大卫的女朋友。
伯尼显然也信了，浅蓝双眼流露愧色：“对不起，我想这位先生是误会了。我们来自全英职业病关怀慈善基金会，希望帮助秦小姐解决她的健康问题……”
“健康问题？”刘大卫看向秦椒。
“关你球事！”秦椒并起手掌，做了个切瓜剁菜的手势。
“这么凶，不怕把你的新凯子吓跑？”刘大卫切回中文，顺手接过伯尼递上的名片，弹了两下塞进裤兜。
这瘟丧走后，秦椒定定神正想解释两句，傅亚瑟便提醒她言归正题：“至于那位男士同你是什么关系，这并不重要。”
秦椒觉得就不存在什么正题：“一定是那家诊所搞错了。”
“不可能，慈恩诊所的信誉向来良好。”这回傅亚瑟没有翻译，而是直接回答。
“说好的中国人要帮中国人呢？”秦椒下意识求助于同胞，“帮个忙好吗？先把他劝回去。我们就要开店了，被老板知道很麻烦的。回头请你吃饭呀，真资格的川菜。”
“抱歉，我是伦敦人。”
“哦。”秦椒领会到“伦敦人”三字传递的拒绝和距离，也自觉敛起笑容。
黄皮白心香蕉人嘛，她懂。
“没关系，怪我强人所难。”
傅亚瑟扶了扶无框眼镜，继续道：“如果出错，就只有两种可能。”
黑眸暗沉沉俯瞰下来，莫名让秦椒心头一紧：“哪两种？”
“第一种，你担心丢掉工作，所以不愿认领这份体检报告。”
“你是说我撒谎？”
“难道没有？”男人冷冷指出，“之前的电话，你让诊所秘书认为你无法用英文交流。她很担心你，所以才找到我。”
秦椒一怔。
冰冷的目光朝下，落在她刚看完的报告上：“其实你不需要翻译，不是吗？”
这就有点尴尬了。
一开始只是调戏骗子，后来就真是自然而然……
嗐，喜欢讲中文有错吗？喜欢好听的声音有错吗？
“这事是我不对。”她大方承认，然后反击，“一码归一码，你总不能因为吃到烂土豆，就说我的蛋炒饭也难吃。”
“一只蟑螂背后必然有成千上万只。”
“信不信由你。我是个厨师，有厨师的职业操守，真有乙肝绝不会害人害己。”
“是吗？”男人薄唇微掀，报出一串数据，“在英华人中，患有乙肝的人口为9.48%，其中餐饮从业者占57.3%，这是上个季度的最新数据，刊登于《皇家内科医生协会学刊》10月号。感染率居高不下，正是由于大多数患者既不及时就诊，还要刻意隐瞒。”
他顿了顿，继续道：“假装存在语言障碍，就是一种常见的逃避方式。电话挂机是另一种。”
他的语气平淡如前，听在秦椒耳中却像是指责，还带着类似划清界限的轻蔑。
总之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很微妙。如果是伯尼说的，她肯定不高兴，但不会像这样窝火，还有一种遭到背刺的气愤。
迎着那双和自己同样黝黑的眼睛，秦椒笑笑：“你也是华人，我能这样怀疑你吗？”
“假设不是你撒谎，就只剩下另一种可能。”男人眸光微闪，“你的社保账号被盗用，又或者……被你借给了别人？”
秦椒脸色瞬变，电光火石间想到一个名字。假如真是那样……
“如果是盗用，建议报警。如果是你主动，你和对方都已经触犯法律，建议尽快自首——前提是，你真的不想害人害己。”
他朝一旁侧了侧脸：“也可以选择把实情告诉这个家伙，他是真的乐于助人。”
“你们总算沟通好了！说吧，需要我做什么？”被晾了半天的伯尼兴奋起来。
纠结数秒，秦椒断然摇头：“这事和我没关系，我也不需要任何帮助，再见！”
“哎，你会说英语？”伯尼眨眨眼，“那真是太好了！听我说——”
秦椒快步离开，只听见背后冷冷的金属音：“行了伯尼，这根本是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