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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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昭在楚惜的照料下伤势大好。再加上她开的一副内调的药方,身体已经可以随意活动了。斩靳备了一辆马车,又按楚惜的吩咐又备了些药材,几人便离了小镇,向并州而去。

    自那日在小镇碰到西秦士兵后,楚惜一直都惴惴不安的。不过那些人似乎只是过路,并非是冲她而来。楚惜不禁祈祷着,也不知邺城如今是个什么情况。依沐铎的那睚眦必报的性子,定会将对她的怨恨发泄到华奕的身上。更何况,华奕还射了他一箭,不知道那箭毒有无解药。最好是没有,废了他的一只胳膊那才痛快,看他还如何嚣张?

    楚惜这样想着,眉眼不自主流露出一丝兴奋。云昭靠在马车另一侧,一直暗中观察着她的表情。先是忧心重重,再是无奈叹息,这会又变成了暗自窃喜。云昭也不禁觉得楚惜甚是有意思,真想上前一问。她到底在想什么,会在半刻之内变幻了三种情绪?

    “楚姑娘要不要用点清茶?”云昭忍住了笑,压低声音提醒道。

    楚惜一怔,方才想起身边还有一个人。刚才她那怪异的表情,定是被他全看去了?他不会以为自己是神经病吧?

    “唔……我还不渴!”楚惜一脸囧态,嗔了云昭一眼。小脸绯红,侧过身找了个软垫装睡。

    云昭只是浅笑,不在言语。继续低头翻着手中的书。他竟不知,冷若幽莲的她,还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主子,再行几里路就到并州了!”斩靳在外禀告道,似乎在等待云昭的示下。

    “先找客栈落脚,然后……等!”云昭眸底闪出一丝狡黠,等那个字显得特别的意味深长。楚惜睁开双眸,却纹丝未动。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楚惜也发现云昭虽然性格温和,举止有礼,但是骨子里透着一种疏离淡薄。看似亲近,实则距离甚远。

    她本无意探究,却又是个好奇宝宝。他在并州等什么?密林中的杀手为何要杀他?而他又到底是什么人?一连串的问号在脑中翻转,反而让她睡不住了。

    “既然睡不着,不如就起来吧!这几日并州城中有灯会,我们安顿好可以去凑个热闹!”

    楚惜一听,双眸盯着云昭,一个激灵坐起身来。有一种被扒光的感觉。这个男人难道会读心术?还是自己太不会掩饰?让他觉察出什么?

    “楚姑娘若是乏了,灯会改日再去也可以!”云昭望着楚惜突然冷下的脸,有些不明所以。她最近几日的确有些奇怪。

    “择日不如撞日,我也正想领略一下并州的繁华!”楚惜嘴角扬起一丝笑意,端起案几上的茶杯轻啄了几口。

    云昭缓缓合上了手中的书,眸光掠过她灵动的美眸,扑捉到了一缕冷然。云昭不禁轻叹,两个有秘密的聪明人,若要相交,怕是不易。若是他肯卸下心房,情况会不会有所好转?

    马车很快便驶进了并州城。宽阔的青石街道,商铺临立,彩旗飘扬。道路两旁摆满了各式的小摊,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在车外连绵不绝。熙熙攘攘的人群,从马车旁穿过,楚惜隔着窗格向外张望,好似是在哪个古镇一日游。眼底露出一丝兴奋。

    马车绕过两条街,最终停在了一家酒楼前。酒楼楼高数十丈,足有四层。迎街的六扇门齐开,几名店小二正热情的迎来送往着进出的客人。

    楚惜跳下马车,抬头观望。金漆黑底的门楣招牌上写着三个字—居雅楼。每扇门两侧都挂着不同的对联。几丈长的布幡从四楼顶垂下,居雅楼三个字在阳光下耀眼夺目。楚惜也不禁被眼前大气的建筑吸引了,这样规格的酒楼,就是放在现代也是五星级的标准。

    一个眉眼精明的店小二,看到马车立刻迎了上来。此时云昭也下了马车,正好立在楚惜身后。二人皆是仙云之姿,站在一起竟是那般的和睦。

    “公子夫人里面请,不知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楚惜听着店小二竟称呼她夫人,面色一红。瞪了一眼店小二,下意识的与身后的云昭拉开了距离。

    “三间上好的厢房!”云昭浅笑,也不反驳。吩咐斩靳赏了一锭银子,快步跟上了楚惜。

    “他口无遮拦,你到打赏他。我到不知云公子竟是这般随意!”楚惜言语带着几分怒意,抬步便进了酒楼。门口几名男子,见到仙姿玉貌的楚惜,眼底皆是惊艳之色。

    “楚姑娘天人之色,不乏窥探之人。让他们误会总比烂桃花来的好!”云昭瞟了一眼几名轻佻的男子。快了一步,上前握住了楚惜的手。

    楚惜低呼一声,满是怒意的眼眸望向身侧笑意阑珊的云昭。本想挣扎,却发现大厅的食客正朝她望来。

    “看,果然是桃花不少!”云昭眸光带着暖意,笑的更沉。脸庞的两只酒窝带着几分孩子气。楚惜低头,别过了他的目光。任由他这么亲密的牵着,二人上了二楼。

    他说的对,孤男寡女难免遭人误会。更何况她还顶着华曦这张在哪都备受受关注的脸。

    “那女子好美啊!像仙女下凡一样!”

    “再美也已是他人妇!你看她身边的那名俊逸不凡男子,二人真是般配啊!”

    楚惜转上二楼,便听到楼下对她与云昭的议论。其中还伴着几声叹息和夸赞声。楚惜无奈的跟着云昭,走入一间雅间。一进门,楚惜便甩开了云昭的手,绯红已漫到了耳根。

    此时酒楼正值膳时,酒楼人满为患,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大厅中央的圆形舞台两名浓妆艳抹戏子正在唱戏,台下不断传来喝彩声。楚惜坐在珠帘后,冷着一张小脸。云昭知她是恼了,却没上前去赔罪。而是转而离开了雅间。

    楚惜透过珠帘看向门外,只见斩靳正立在云昭一侧低语。斩靳身后立着一名微胖的中年男子。男子一身锦缎,穿戴皆是不俗,正恭敬的向云昭行礼。之后便从袖中取出一张明黄色锦帛呈给云昭。

    云昭接过锦帛,却向楚惜的方向看来。似乎早就知晓珠帘后有人偷窥。楚惜立刻低头,心跳差点脱了拍。心中不禁暗咒,他一定是故意的。

    “楚惜,你真是活倒了!怕一个古人作甚?看就看了,他又能把你怎样?”楚惜给自己暗暗打气,眸光又转向珠帘。此时那名中年男子已不见踪影,云昭与斩靳私语了几句,便回到了雅阁。

    “点心一样没动?不合口味吗?”云昭撩开珠帘,温煦的目光看着案几的甜点,好似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她不曾恼他,他也不曾察觉她窥探的目光。

    “呃,没什么胃口?”楚惜目光转向舞台,装出一幅兴致勃勃看戏的样子。既然他打算遮过去,她自然乐见其成。他们本就萍水相逢,又何必深究对方的身份和目的?这几日,她对云昭好奇心的确有些过了。

    云昭落座,也不再言语。二人各自独坐,心思各异。舞台上的戏正唱到高点,台下的喝彩声此起彼伏。只是却全然引不起楚惜的半点兴趣。

    楚惜双手托腮,眼眸流转,百无聊赖的把弄着手中的茶杯。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烦躁,忽然从椅上站起身。

    “我乏了,先回房了!”

    “好!”云昭简洁的回道,也不多做挽留。目送楚惜离开了雅间。嘴角扬起一记玩味的笑容,她果真很有意思。

    楚惜头也不回的向楼梯走去,不经意间,却在另一间雅阁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心中咯噔一下,这还真是冤家路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