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夜游症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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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道尽头，黄小竹似乎难以启齿，但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请求我：“昨天晚上我按照你说的，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出去。可是半夜醒过来，却发现有个人正趴在房门的长条玻璃处偷看我们。”\r

    我心里在回忆陈俊冬古怪的笑容，没有回应她。\r

    黄小竹越说越急：“这都不算什么。到凌晨的时候，他还走进病房，站在病床边上一直盯着我们看。语菲，你今天晚上可不可以在医院陪我？我知道我的请求很过分，但是我昨天晚上真的被吓坏了。”\r

    病房的门两边都有一小条玻璃，方便医生和护士观察病人。\r

    我下意识地问：“会不会是巡夜的护士？”\r

    “不是护士。”黄小竹摇头，“怎么可能是护士？病房没有亮灯，走道上的灯却是彻夜亮的。我们在里面可以看清外面走道上的状况，可是从外面却看不清病房里的任何东西。那双眼睛根本不像正常人，我真害怕他会突然把我们都吃掉。”\r

    “这样吧，今天晚上我留下来就是。”\r

    我倒是要看看，是什么“人”整夜不睡觉，在这里装神弄鬼吓人。\r

    谈好晚上陪护的问题，我问：“那个陈俊生是怎么回事？他又来问你要钱了？”\r

    “不是。”黄小竹说：“他今天有点奇怪，过来就是陪我妈陪天。其余的什么都不谈。”\r

    我倒没觉得这么简单，不过既然他没有为难黄小竹，也就没有多问。\r

    回去拿了些驱鬼避邪的东西，又跟白里尘简槐说明情况，我重新回到医院。\r

    下午给黄银荷发药的是个中年护士，看起来很和善，发过药后还安慰了可怜的母女几句。\r

    到了晚上，家属探视的时间过去，住院部准时封闭大门。\r

    病房的灯也陆续熄灭，病人们要休息了。没过多久，连黄小竹在内，大家都睡着了。\r

    我也躺到小床上，迷迷糊糊地酝酿睡意。\r

    刚要睡着，突然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我赶紧睁开眼睛看过去，原来是护士进来巡夜，是中午给黄银荷发药的那个和善护士。\r

    我重新闭上眼睛睡觉。\r

    但是，护士离开没多久，又有人开门进来了。\r

    脚步声很轻，如果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有人进来。\r

    不对劲。\r

    我猛地坐起来，于黑暗中辨认走进来的“人”。它穿整套宽松的蓝白条衣服，脚步轻盈，给人一种它是飘着进来的感觉。\r

    我不由朝黄小银看过去，她睡得很死，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累坏了。\r

    仗着手上有驱鬼符，我壮着胆子下地穿鞋，朝进来的那个“人”走过去，然后快速地把符纸贴到了他的肩膀上。\r

    可是，它不怕驱鬼符，居然半步没停，继续朝我走过来，然后和我擦着身体走过去，一直走到黄银荷的床边。\r

    我傻眼了，难道不是鬼？\r

    可如果不是鬼，它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鬼鬼崇崇地溜进病房？现在又是门禁时间，除去医院的职工和病人们，什么人能这样无声无息地走进来？\r

    我见鬼的次数太多，所以把许多不可能发生的现象都往鬼身上推了。\r

    我忍不住推了推黄小竹，低声叫：“黄小竹，醒醒。”\r

    黄小竹翻了个身继续睡，呼吸平稳没有半点醒的迹象。\r

    怎么会睡得这么沉？\r

    我没心思再去考虑这么多，赶紧朝黄银荷那边看过去。那个悄然飘进病房的“人”，已经走到黄银荷面前，站着半天都没动一下。\r

    那个“人”在黄银荷床边站了一会，并没有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就转身走出病房。\r

    这是什么状况？出来晃一圈，达到吓人的目的就溜吗？\r

    不行，不能放它跑。\r

    跟着那个“人”走出病房，眼看他在过道里像只孤魂野鬼似的走来走去好几圈，然后又锁定一个病房房，拉开门走进去。\r

    我咬咬牙，刚要跟过去看它在搞什么鬼，一只手突然从旁边伸出来拉住我。我吓得差点尖叫，那人另一只手又快速地捂住我的嘴巴，把我大力拉到一个角落里，才松开我。\r

    我惊魂未定，好在这里灯光足够明亮，也不至于吓破胆子。我看到拉拽我的人是个护士，年纪四十左右。再仔细一看，竟然是今天负责给黄银荷发药的那个护士，也是今晚负责值夜的护士。\r

    我睁大眼睛看着她，“你为什么拖我到这里来？你想干什么？”\r

    “小点声。”护士似乎有些难过，看样子就像要哭了。她低低地哀求我：“求求你，别再跟过去了。”\r

    我一惊，马上问：“你也看到那个人了对不对？它到底是人还是鬼？你为什么不让我跟过去？”\r

    “他是人，是人！”护士忙不迭地说：“小姑娘，我看你像个大学生，怎么能把人说成鬼？这里是医院，咱要讲科学。”\r

    “正常人哪是他那样的？他刚刚都跑进我们的病房来了，差点把我吓死。你如果不能把话说清楚，我直接喊人来算了。”我才不管什么科学不科学，他吓到人就是不对。\r

    “他是我的弟弟。”护士连忙说，“住进这种医院来的，哪还有什么正常人？弟弟这次进医院，已经是第六次了。我爸妈花光了所有积蓄，还东借西凑背了一身的债，他们现在都打算放弃了。我好不容易说服他们给弟弟继续治疗，可不能再被赶出医院了。”\r

    “他是你的弟弟？”我惊讶：“他为什么会那样？大半夜到外瞎逛，会吓到别人的。”\r

    “我弟弟不但精神有问题，还有天生的夜游症。”护士无奈地告诉我，“本来这种病，我们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有一天半夜他突然起来到处乱逛，吓到了别人。然后被吓的人大喊大叫，把我弟弟也吓到了。夜游症发作的时候最怕被人中途吵醒，弟弟被吓到，就这样发了疯病。从此就时好时坏，治也治不彻底，时不时又会发病。夜游症这个病症我让我爸他们瞒了下来，否则医院肯定不会收他住院的。你一喊，我弟弟就会完全失去治疗的机会。”\r

    “夜游症？”我一惊，突然想起我在编辑部工作时，有个编辑曾写过一个很恐怖的故事：一位夜游症医生在梦游的时候，把病人的头都切了下来。被砍掉脑袋的病人越来越多，后来警察通过各种蛛丝马迹才把医生抓获了。\r

    想到这里，我就不淡定了，“你的弟弟有这种病状，万一半夜出来乱逛的时候，伤到其他熟睡的病人，那要怎么负责？不行，这事我不能替你隐瞒。”\r

    “我会看住弟弟的。”护士急忙说：“我已经申请了值夜班，只要弟弟住院一天，我就会看住他一天，不会让他伤到任何人。”\r

    我完全不相信：“可是医院里的病人这么多，你又怎么保证别人不会再次吓着他？”\r

    “我……”护士低下头，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我想起黄小竹她们怎么也叫不醒，不敢置信地问：“你该不会是在病人们的吃食里，做什么手脚了吧？”\r

    “没有没有。”护士赶紧摆手，“我只是在我弟弟住的同层病房里，给病人的水壶里都加了点助睡眠的药。量不大没有任何副作用的，只是让大家睡得沉一点而已。”\r

    我大惊，一个小小的护士竟然能在医院这样只手遮天？\r

    “不行，这件事我绝对不会替你隐瞒。你这样是犯罪。”我坚决地说：“不能因为你弟弟一个人，而让那么多人的生命受到威胁。”\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