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粒小说网 > 新唐 > 第六十九章 病倒了

第六十九章 病倒了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一剑独尊牧龙师临渊行万古第一神

一秒记住【谷粒小说网 www.gulixi.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五月底,洛阳城,皇宫。

    大殿内,皇帝李嗣源脸色铁青的坐在胡凳上,孤独的身影与偌大的宫殿形成鲜明的对比。此时外面非常闷热,虽然还是初夏时节,但是洛阳城却已经掉入了蒸笼内,不断烘烤着城中的每一个人。

    可是即便天气如此,大殿的所有窗户都关着,大门也是紧闭,没有透出一丝空隙。

    就在李嗣源的面前,一个冒着火苗的炭盆近在咫尺,火焰不断跳跃着,李嗣源的脸庞在火光下忽明忽暗,就如同李嗣源此时的心情一般,愤怒,惊诧,恐惧,悲凉,各种情绪交杂在一起,巨大的痛苦几乎让李嗣源晕厥过去。

    “圣人。”

    一个宦官将大门推开一道细缝,然后轻手轻脚的挤进大殿,手中还拿着一封奏章。宦官轻轻唤了一声之后,战战兢兢的将奏章呈了过去。

    李嗣源冷冷的看了宦官一眼,问道:“是哪里送来的?”

    “启奏圣人,是平卢节度使沈谭送来的急奏。”

    “沈谭?”

    李嗣源深情变换了一下,而后苦涩的说道:“平卢镇!难道连从燕也动手了吗?他们为何都如此对朕!”

    宦官不敢回答,只是低着头双手捧着奏章,心中却是充满了恐惧,豆大的汗珠不断落下,让这个宦官感到有些虚脱。

    李嗣源没有继续追问,而是低头目不转睛的看向面前的火盆,同时将旁边地上的一摞奏章拿了起来,然后一份接一份的丢进火盆里。

    “李从珂派兵伪装成贼寇,将朝廷派去的皇子师傅半路截杀……”

    “李从厚派兵夜袭馆驿,纵火焚杀朝廷派去的皇子师傅,殃及周边百姓上百人,大火一昼夜未灭!”

    “派给李从璋的师傅莫名失踪,至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而派给李从荣的师傅虽然平安抵达,但是李从荣对其不予接见,每日派人公开羞辱之,行为乖张至极!”

    李嗣源一边重复着奏章中的内容,一边将数本奏章一个接一个的丢入炭盆中,顿时燃起一阵阵火苗,几乎烧到了李嗣源的衣角,可是李嗣源的语气却越发的阴冷,如同从地府中传来一般。

    这一幕看得旁边的宦官眼角直跳,但是却不敢发出一丝的声响,只觉得此时仿佛凝固了一般,只盼着尽快逃离这里才好。

    待到李嗣源烧光了手中的奏章后,才缓缓抬头,用一种冰冷的声音说道:“拿来!”

    宦官顿时一个激灵,颤颤巍巍的将奏章呈给了李嗣源。

    “……臣平卢节度使沈谭万死奏报:经臣走访探查,通议大夫冯党赶赴登州上任,途径沂水河渡口之时突遭贼人截杀,冯党一行十数人被贼人骗上渡船,被洗劫之后,冯党及大部护卫随船沉入河中,未死者皆被贼人乱枪杀死,冯党留于渡口的部下随后亦被贼人射杀……”

    看完之后,李嗣源脸色阴沉,说道:“这些是哪里来的贼人,竟然敢在渡口当众杀人,而且杀的还是朝廷命官!我大唐天下何时出现这等巨寇?”

    随后李嗣源狠狠的瞪向那宦官,厉声问道:“寻常贼人会有这样的胆子?寻常的贼人能有这样的武力和智谋?如果真的是寻常贼人的话,不去劫掠商贾,却专门在半路截杀朝廷官吏,到底是他们疯了还是朕疯了!”

    宦官哪里敢说话,当即跪倒在地,一言不发,巨大的压力让这个宦官差一点昏死过去。

    “所以,截杀冯党的根本不是什么贼人!他们是谁?”

    始终坐着的李嗣源猛地站了起来,气冲冲的大声说道:“这些是什么人?是什么人!平卢节度使沈谭知道,朕也知道,可是沈谭为什么不在奏章中写明,他为什么要以贼人二字代之!为什么?他在害怕什么!”

    此时的李嗣源已经声嘶力竭,多日以来的压抑和殚精竭虑,让身体本就不好的李嗣源吃不消,自己甚至有些油尽灯枯的感觉。而此时的愤怒恰如烈火一般,还在不断的烘烤着李嗣源已经被掏空的身体。

    突然,李嗣源看着跟前的炭盆,仿佛火光中出现了一张张面孔,有李从珂,有李从厚,有李从荣,还有自己始终以为与世无争的李从燕!

    在李嗣源的眼中,那些面孔或是大笑,或是一脸的不屑,或是愤怒的咆哮着,反正没有一张面孔是臣服的,没有一个人是恭敬的,他们全然没有将自己这个大唐圣人放在眼里。

    猛然间,李嗣源觉得喉咙一阵发甜,胸口也传来阵阵刺痛,猛地一阵咳嗽,一口黑血便喷了出来。鲜血落在炭盆中燃起丝丝白烟,盆中的炭火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夹杂着鲜血越烧越旺,仿佛是在燃烧李嗣源的生命。

    李嗣源心中一惊,眼前忽明忽暗,直接跌倒在地,失去了知觉。

    “啊!圣人!”

    宦官见状顿时吓得魂飞天外,手脚并用的扑了过去,然后用公鸭嗓子大声呼喊着起来。

    大殿外面的宫女、宦官和侍卫闻声冲了进来,看到已经昏迷的李嗣源,顿时乱成一团,好不容易才将李嗣源送回寝宫,并且请来了御医。随后宫中大乱,惊呼声终日不断。

    这一天,洛阳城乌云压境,这一天,洛阳城大雨瓢泼。

    明明是正午时分,但是天色却如同深夜一般,雷鸣闪电夹杂着狂风大作,让洛阳城内的每一个人都感到了压抑,以及深深的不安。

    当第一滴雨落下来的时候,皇宫的各处宫门被封闭,驻守宫中的侍卫亲军、左右羽林军士兵如临大敌,不但加强了宫中巡逻,而且大批士兵登上了宫墙,紧张的把守各处。

    紧接着,洛阳府尹身披鱼鳞甲,带着大队兵马出现在皇宫外的玄武大街上,不断驱赶行人百姓回家。此时的洛阳城也大门紧闭,一队队巡城弓兵上街巡逻,大批的驻军也被拉上了城头。

    大雨中的洛阳城,全城戒严了!

    就在全城空巷的时候,冯道府中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太仆少卿何泽单人单马,冒着大雨登门拜访。

    偏厅内,冯道看着衣服湿透的何泽,微微皱眉,说道:“何太仆你今日不该来的,这个时候无为便是福,何太仆为何要冒此风险!依我看,何太仆反倒不如为圣人祈福。”

    何泽虽然被大雨浇了个透心凉,可是此时脸色却红彤彤的,如同吃了猛药一般亢奋,叉手说道:“冯相勿怪,我在太仆少卿这个闲差上已经待了几年,始终得不到重用,我心中实在是不甘!今日是个天大的机会,整个洛阳城的人都在蠢蠢欲动,我为何就不能搏一搏?还请冯相指点迷津!”

    冯道苦笑着说道:“我不过是一个朝中的闲人而已,能给你指点什么?如果何太仆打算听我的,何太仆还是稍安勿躁,这个时候一旦出错,是要出人命的!”

    “如不能出头,我宁可死!况且我来之前已经得到消息,枢密使冯赟、朱弘昭与宣徽使孟汉琼正在密谋,朝中各方都是暗中行动,谁不想抓住这个机会再进一步?难道冯相就没有什么想法!”

    “唉!我只想自保,如此而已。”

    “哼!这些话不要对我说,我何泽虽然不是什么大才,但也不会相信这些敷衍的话。”

    何泽压低声音说道:“我直接说实话,今日前来,我是想与冯相结盟,我在前面为冯相冲锋陷阵,在这个混乱的时候博得一席之地。而冯相在身后为我出谋划策,如何?”

    冯道闻言脸色变了变,而后站起身走到了窗前,看着外面瓢泼大雨,陷入了沉思。

    何泽见状也站到冯道的旁边,等了一会儿之后,眼见冯道依旧一言不发,便焦急的说道:“冯相!今日全城戒严,我冒着风险来求见冯相,还请冯相不吝赐教!当初李从燕离京的时候,冯相还曾出手相助,如今我来相求冯相为何不管,难道就因为李从燕是皇子,而我是一介闲官!”

    话音刚落,冯道猛然瞪向何泽,心中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是如何知道李从燕之事的?”

    冯道自认为做事滴水不漏,李从燕也不会走漏风声,那当初李从燕离京前深夜来访的事情,何泽是从何处知晓的!

    面对冯道锐利的目光,何泽怡然不惧,紧盯着冯道的双眼,四目相对许久,冯道终于长叹一声,说道:“你这是在害我。朝中之事我只管政务,不管争斗,朝中上下包括圣人都是知道的,可今日你却来让我教你如何争斗,你这不是在害我吗?”

    何泽咬着牙,突然跪了下来,叉手说道:“何泽的身家性命就在冯相身上,如果何泽此番有幸再进一步,将来定当厚报冯相!”

    说完,何泽便重重的叩拜在地。

    冯道盯着地上的何泽看了许久,而后转身背了过去。

    “圣人已经病倒了,这个时候你还来找我有何用处!想想你应该找谁?想一想这个时候,应该去找谁!”

    说完,冯道便大袖一挥进了后室,只留下一脸错愕的何泽。

    突然,一声炸雷响起,何泽顿时领悟了冯道的话,这道炸雷仿佛劈在了何泽的心头,让何泽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果然!此事不成,便是全族尽死。可是此事若成,那我何泽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想到这里,何泽打定了主意,带上蓑衣和斗笠,径直出了冯府,上马之后消失在茫茫雨烟之中。

    wap.

    /9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