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乱

推荐阅读:弃宇宙剑来渡劫之王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飞剑问道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

一秒记住【谷粒小说网 www.gulixi.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葵退后了一步,像被记忆的浪潮拍打而退了这一步。

    “小葵。”孟非的心脏也仿佛停止了,他意识到什么。

    她笑着哭,“我真是一个贱人,我真是贱得彻底……我真是贱得彻底!”

    “小葵!”他试图去握她的双臂,但她退得更厉害,几乎把司仪撞出去。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什么也说不出来了,脑袋里一片空白,只有这三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啊!”孟非也哭了,吼叫着,歇斯底里的挠着头,吼叫着:“啊!啊!啊!”

    “对不起,对不起。”她把头上的花朵都摘下来,深深朝着他鞠了一躬,然后冲下台,朝外狂奔而去。身后是孟非发疯一般的嘶吼声,但她跑走了,第二次离开这里,自己的喜宴,再也没有回头。

    “连波西,我恨你。”她上前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往墙上撞了一下。那时他正坐在楼道里等她,这一声很沉很痛,但都不及两个人的心痛。他等了很久,有赢的把握,但也有输的恐惧,终于她来了,虽然动了他最讨厌别人动的头发,让他撞得生疼咬牙,但他也一把掐住了她的后颈,把她的脸扯到嘴唇边,然后疯狂地亲吻。

    两人的亲热,太过用力,像是厮打,像是凶狠,像是发泄多年的不猛,两人拖着行李,还一边扭抱在一起,费劲地打开房门,然后冲进去,疯狂地扔掉一切,扫平桌子上的一切。葵把头上乱七八糟的发夹和簪花统统扔掉,解开盘扣,除去一身鲜红色的嫁衣,繁琐的衣服脱得她披头散发,大汗淋漓,他已经上身*大笑着看她,然后亲吻, 心痛得抽了一下,还是亲吻,二人互视,胶着的目光,浓得分不开扯不断,随即又是深吻

    无休无止,亲吻,纠缠。

    终于完全*得看见对方,二十年的第一次,但她想像过的。

    不是温柔的,也不是缠绵的,而是最用力最使对方疼痛的一场酣战,结束后,每个人的身体上不知道要留下多少乌青,嘴角也是紫红的,有鲜血染在手上,桌面上,像葡萄酒洒过。背景是声嘶力竭的情歌。

    “连波西,我恨你,我恨你。”很痛,她颤栗着向后仰着脖子。

    “我知道,我知道。”他稍微轻一点,但还是忍不住要蛮横一点,否则这女人不懂得摘下假面具,以真面目示人,“嘘,别说话,别想,跟着我。”

    跟着你什么?她躺在桌子上,仰着头,几乎看到后面那台电视机,眼泪也倒泪而去,落到刘海里,像盐洒在伤口上,哪哪都痛。

    “连波西,你是我的!我的!”

    他哼了一声,咬她,“疯了吧你,这是我该警告你的,疯女人!你从头到脚都是我的!”

    “去死!”她咬他的手指。

    于是他又那样让她痛了一次。

    渐渐,排山倒海的事情过去了。安静了很久。

    她怔怔地看着天花板发呆,好安静,奇怪,竟然这么安静,逃婚的人,竟然也没有人吵上门打上门来?她负着罪,背着荆棘,还在这里做下二十年来没有尝试过的事,只是和心里上过千万道锁的那个人……

    喜欢一个人,喜欢得这么罪孽,她继续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其实并不觉得有多快乐。

    “在想什么?”

    “在想……”

    “嗯,在想什么?”他温柔的,完全不像过去的他。牵住她的手,十指交握,“还疼吗?”

    “不是,我在想别的事。”

    “嗯,什么呢?”

    “如果我们,你和我,能从一开始就这样,就两情相悦,就说互相喜欢然后在一起多好。可是我们却各自走得曲曲折折,我们之间有抹不去的邬米迦,有安宰臣,有孟非……我忘不掉,你忘得掉?”

    他愣了一下,不知道她竟然在这个时候想这样庞大的问题。

    “唉……想这些作什么呢。我们可以不用忘,但可以不去想啊,可以绝口不提。向日葵啊,我说,把你的理想主义和完美主义全都扔走好不好,我们可以重新开始,而且我们不是已经重新开始了嘛,我们已经完全是不同的关系了。葵,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

    最后一句,她听得心惊肉跳,如果闭上眼睛,简直不能想像自己是清醒着。

    “连波西,我恨你。”

    “我也恨你,葵。”他不假思索的回答,但是笑了,“现在开始该改口了吧,说你爱我吧,葵。”

    “连波西,我恨你。”

    “哈哈,你卡带啊。”他笑,侧脸看她,她的神情竟是冰凉的,“你不是吧,你又在想什么?到底想什么?我们不胡思乱想了行吗?”

    她闭上眼睛,面无表情,静默了很久,但是做不到……

    “你回去吧。”她说。

    “啊?”

    “你先回家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她起身,机械地穿衣服。

    “哈……切,你在开什么国际玩笑。”连波西平常的说话腔调顿时回归了。

    “等我调整好情绪,也许会再给你打电话。”

    “这台词以前可都是我对别人说。”他光着身子起来拥抱她,从背后环抱住,亲吻她的肩膀和后背,“亲爱的,别闹了,不就是逃个婚嘛,多大的一个事,我和你一起承担。赔钱,不怕,打架,不怕,要你,不给,我态度明确吗?亲爱的?”

    葵觉得尽管被他抱得很紧,但听起来,都像是他在叫另外一个人,那个名叫邬米迦的女人。

    他抢婚的情境尚历历在目,一个人可以变化得那么快吗?一个人一辈子到底能有几个亲爱的?葵不知道,葵扭头看着他,那么美得一副眉眼,看得人心神荡漾。孟非岂及他万分之一,可她不是也曾下定决心嫁给孟非嘛。

    如果没有连波西,今晚的鸳鸯枕上,躺着的难道不该是自己和孟非吗?

    命运到底在玩弄一些什么?她晃了晃头,她觉得自己不诚恳,一切不纯粹。

    连波西,是哪一个连波西?

    向日葵,又是哪一个向日葵?

    回不去二十年前最单纯的那一个了……

    “你先回去吧。”

    “不要。”他抱着她发嗲。

    “走吧。”她开始挣脱。

    “干嘛啦。”他撒娇。

    “我真的不想!”她推了他一记,他退了半步,松开手,脸也板起来了。

    “向日葵你唱哪出?”

    “我没在给你演,我累了。”

    “我喜欢的人累的时候,我不能陪在她旁边吗?!我希望你累的时候也一样需要我!难道我不累吗?!我在日本,当我想到你,想到我和你之间到底是怎么了,我都快疯了,每晚都合不上眼,我问自己我到底要做什么,我是谁,我怎么了,我这些年都在搞什么!我弄清楚了来找你,为什么你变成这样!”

    “也许我早就变了啊,我没和你说过?”她耸耸肩膀,语调有七分像他,模仿得很好。

    他当然知道她这腔调是学自己的,听起来不舒服,“你玩什么啊?”

    “怎么了呢?”用问题回答问题,也是连波西最大的本领,用一堆反问来扯开话题。

    “向日葵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啊?”

    “让我想想啊。”她穿着一件衬衣,没扣好扣子,就这么裸着胸膛,学着他说话的顽劣姿态,看起来竟妩媚至极。

    “向日葵!”他一把捏住她的下巴,狠狠捏着,“少给我来这套。”

    “我不喜欢你啊。”她笑,“我不喜欢你现在的样子,不喜欢你千变万化的造型,不喜欢你打扮,不喜欢你迷奢侈品,不喜欢你招三惹四,不喜欢你那些浮夸的朋友,不喜欢你的职业,不喜欢你的……”

    “对,不喜欢我的整个整个。”他一把将她抱进怀里,“换我喜欢你就好了,行吗?换我喜欢你,可以吗?”

    她愣住,不知道是不是被这句话感动到了,她缓缓抬起手,想要同样地抱紧他……

    门外,忽然传来奇怪的声音和味道。

    “怎么那么浓的汽油味?”波西转过身朝门口看,门缝下,浓稠的液体大量的流淌了进来。

    随之门外忽然嘈杂起来,抢夺声和谩骂、哭喊声,乱成一片。

    “非非啊,你不要这样吓妈妈啊,把打火机给我,为了这种女人不值得啊。”门很尖的一嗓子,孟非的妈妈嚎哭。随即是很多人七手八脚冲上来把孟非按住。门外吵成一片。

    “穿好衣服,去阳台,别在屋里待着,他可能随时点火,很危险。”连波西催促向日葵。一边穿衣服,一边打电话。

    “你拨去哪里?”

    “报警。”

    她急忙摁住他的手,“不要报警,会毁了孟非的。”

    “你疯了,他要纵火烧死我们,如果外面的人也跟着一起发疯,我们俩都很危险。”

    “可是报警会毁了他的,真的。”向日葵不能想像一个老实男人在婚礼上失去了新娘,还要被抓进警局的悲哀下场。那对他一定是巨大的创伤。

    “你穿好衣服立刻去阳台。”他以她男人的身份命令她,不准她多插手这件事,显得很MAN,却又不近人情了。

    “连波西……”她试图夺他电话,但他披上外套,用力揽着她去阳台,推门而出,楼上楼下全是人,底下站着的,窗子里探头出来张望的。邻居听到有人泼汽油要烧楼,也在报警,其实拦住连波西也没有用。

    楼下男方家属,看到向日葵立刻指着骂:“那个女人出来了。”

    “怎么有你这样不要脸的女人啊。”

    那些人劈头盖脸骂,全没了婚礼上喜气洋洋祝福的表情,只是因为看见新娘子现在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连波西把向日葵拥入怀里,替她紧紧捂住耳朵。

    “别怕。我和你在一起。”他吻她额头。

    向日葵尽管开始变得有些会发狠,但毕竟没经历过这种场面,她在颤抖,在害怕,而且承认自己有罪,是个恶人。她做不到像连波西一样,理直气壮的站在这里,连波西觉得是为了爱就没有错,可她却辜负了孟非,伤害了这个男人,以至于他竟然会想要焚烧汽油来毁灭她。一切都是报应。

    她扭过头去,不敢看,不敢听,也不敢面对。

    警车和消防车一起来了,现场很乱,也许舅舅他们也在人群里,但大量邻居的围观,现场拥挤,几乎分不清楚谁是谁。

    一队警察和消防队员上楼,在门外制服了孟非,门外有咒骂声和哀求声。

    警察要求屋里的人开门,连波西让向日葵留在屋里,他去开门。但是门刚打开,孟非的家人不顾一切往里冲,警察一时间竟没拦住,连波西脸上直接捱了一拳,孟非妈妈也闯进了屋子,径直找到向日葵,照死里扇了一掌,直接把向日葵扇懵了,两眼发黑。

    “你这个贱女人,到底有什么好,我儿子瞎了眼睛会看上你!”孟非妈妈破口大骂,她的小姐妹也要往里冲来帮腔,被警察拦住。

    “都疯了吧,全是汽油,全冲过来干嘛啊!”某个警察吼了一声。

    但群情激愤的样子,场面很难收拾。

    “我也不想活了,汽油就汽油吧,你把我儿子害成这样,我和你一起死。”孟非妈妈上前死死抱住向日葵,打她,掐她。向日葵竟然毫不还手,任她打骂。连波西冲上来,一把抓住孟非妈妈的头发,将她扯到地上。

    “有什么冲我来,这原本就是我老婆,和你儿子没关系。”

    话音未落,警察赶过来了,制止所有人。

    “别吵了,全跟我们回去,别在这里闹!我们要清理现场,统统出去!”

    警察摁住连波西,孟非则被外面的警察给带走了。孟非妈妈急忙哭着赶出去,一边披头散发回头骂向日葵:“你这种人缺德,活该不得好死的,丧门星!有父母生没父母教的!没有好下场。”

    她的朋友们也跟着骂,任警察怎么喊也不停。

    向日葵始终不说话,渐渐松开连波西的手,连波西回头看着他,有些诧异,有些失望。但向日葵不说话。

    舅舅在楼下焦急地喊:“向日葵!你在楼上吗?!你还好嘛!”

    可是很快被叫骂声打断了,楼下似乎又在撕打,乱成一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