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试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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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打不通，房子竟然也易主了。
看着门后一脸狐疑的看着自己的陌生人，王凯脸上神情变换，“抱歉，认错门了。”
颓然若失的离开，王凯站在小区外，看着如织人流，呆了片刻，骑上电车，去了开云药业。跟保安打了个招呼，王凯叼着烟，蹲在马路牙子上等待。
一支烟抽完，一双高跟皮鞋出现在眼前。王凯抬头，看到了笑意盈盈的赵文芳。一身白领打扮的赵文芳，看起来干练又清爽。
起身，王凯微微一笑，“好久不见了。”
“是啊。”赵文芳道，“你找我？还是找陈沫？”
王凯尴尬的挠了挠头，“其实……找你也一样。”
赵文芳笑了笑，双手抄在裤兜里，歪着头看着王凯。王凯道，“我想跟你打听一下8715的事情。”
8715，是陈洁给王凯注射的药剂的编号。
赵文芳眉头微蹙，道，“怎么？”
王凯道，“这一管试剂，到底有什么作用？”
赵文芳上下打量着王凯，“你……出现症状了？”
“呃，那倒没有。”
“哦……”赵文芳眼神中竟然闪过一丝失望，“8715啊……理论推测，应该就是一种单纯的变身药剂。具体临床效果的话，还未经过证实。怎么？你有什么……有什么想补充的吗？”
王凯张了张嘴，却又忽然一愣。
是否可以询问赵文芳，问她8715有没有传染性？如果问了，她会不会多想？一定会吧。她是个很聪明的女人，一定会根据自己的问题，推测出一些事情来。
那样的话，岂不是等于出卖了小徐和姜小江？
真若是被开云药业知道小徐和姜小江被传染而变身的话，自己和她们，大概会引起开云药业的注意——这未必是什么好事！
而且，如果真的是自己害了小徐和姜小江——已经很对不起她们了，却再把她们拉进水坑，就太不应该了。
王凯犹豫良久，说道，“就是因为目前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变化，所以十分担心。我经常担心，我会不会在某一天，像陈沫那样，突然变身。”
“这个不好说，每个人的体质都不同，每一种试剂的效果也不尽相同。具体你会在多久之后变身，我也不能给你一个具体的答案。”赵文芳苦笑摇头，“而且，对于药剂，我也不是很了解。”
王凯应一声，转移话题道，“陈沫还好吗？我去她家找她，开门的不是她。”
“哦，她的几处房产都卖了。”
“为什么？”
赵文芳抿了抿嘴唇，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总之，她现在过得不算很好。不过你放心，有我在，饿不死她。”
“呃。”
“怎么？爱上她了？”
王凯一愣，忍俊不禁，“别逗。”
“呵呵。”
“相识一场，而且，我还从她手里赚了不少钱，关心一下，也是理所当然的。”
“有道理。”
“那个……也没别的事儿了，你忙，我先走了。”王凯骑上电车，看着似笑非笑的赵文芳，摆摆手，离开了。
电车骑得飞快。
冷风一吹，王凯的思绪也渐渐清晰。
如果真的如自己怀疑的那样，如果自己身上真的携带了变身病毒，并且有可能通过某种渠道传染给别人的话——这个秘密，一定要死守！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任何人都不行！
王凯发现自己手心里都是汗，脊背上却是一阵阵发冷。
距离小徐的家越来越近，王凯心底却是生出一股恐惧和愧疚来。愧疚可以理解，恐惧缘何而来？王凯不清楚。仿佛一靠近这里，就能想起当初陈洁的“偷袭”。仿佛一看到楼上那些男性租户，就能想起不久之后的“恐怖”。
王凯心乱如麻，捏住了刹车，停在路边，不知何去何从。
人在惶然之际，总会想到家人，想到家。家和家人，总会给人一种温馨之感——至少大多如此。王凯却是个“大多”之外的一个例子。他有些头皮发麻，有种啼笑皆非之感。他的脑海中，蹦出来一个想法，“老爸不会被传染了吧？”
还有自己的那些亲戚，和村里的邻居们……
“老弟，跟你打听个道儿。”一个声音忽然在一旁响起。
王凯循声看去，看到一个中年男人，笑呵呵的掏出烟递过来。王凯心里咯噔了一下，一转车把，迅速离开。
他很慌张。
担心跟自己接触的男人，会不幸感染。担心在将来的某一天，自己的秘密终将被发现，然后被架上手术台，被切片，被研究，被科学家们围着自己讲述各种学术话语……
很多年以后……
世界上的所有男人，都变成了女孩子。作为唯一的男人，王凯不得不东多西藏，甚至不得不描眉画眼、穿上女装，假装成女孩子，以免被穷凶极恶的女人们榨干。但总有一天，王凯会被抓到，并且幡然醒悟，觉得自己必须牺牲自己的“贞洁”！因为，作为最后一个男人，自己有责任和义务，捐献自己所能贡献的种子，为了人类的繁衍和发展，而尽一份力。
是的，为了全人类！
那是怎样一种“伟大”？！
哗啦一声……
路上不知是谁扔的半个西瓜，被王凯的电车前轮撵到，正在胡思乱想的王凯一个把控不好，连人带车摔倒在地上，又滚出好远。
膝盖很痛，背上也很痛。
应该是摔伤了吧。
王凯仰面躺倒在地上，看着昏沉沉的天。
路边，行人和车辆匆匆而过。
没有人停下来查看状况，没有人好心的过来搀扶，没有人愿意招惹是非。当法律不能维护道德底线，谁又有资格来质疑世态炎凉？
感受着大地的冰冷，王凯喉咙里发出一声怪异的声音，片刻，变作自嘲的苦笑。
也许自己想多了吧，也许只是杞人忧天。
以目前的“证据”而言，实在是不能确定自己会是个悲惨的“传播者”。
撑着身子站起来，然后一瘸一拐的走过去，扶起摔得不成样子的电车。重新骑上，王凯回了住处。
刚到楼下，就听到楼上女人的哭喊和男人的叫骂声。
墙根处，抄着手听收音机的小徐看到王凯回来，刚想说话，却看到王凯惨样，不由惊道，“你这是咋了？摔了？”
“嗯，轧到半个西瓜。”
“我去，不要紧吧？”小徐起身过来，接住了王凯的电车。
“没事儿。”王凯走到墙根下，在小徐的马扎上坐下来，一只手轻轻揉着膝盖，眉头皱起。
小徐停好了车子，走过来，看着王凯的膝盖，凝眉道，“咦！见血了啊！抹点儿碘酒。”
王凯看了看膝盖，发现裤子上有点儿殷红，明显是被血渗透了。
看来确实伤的不轻。
小徐扶着王凯进屋，让他在沙发上坐下，转身去拿碘酒，“赶紧把裤子脱了。”
“呃，我自己来吧。”
“害臊了？大男人，有什么，赶紧的。”
王凯也不再矫情，脱了外裤和保暖内衣。看着膝盖上的血，不由的直咧嘴。小徐拿了棉签，小心的帮着王凯上碘酒。“真是，摔得够呛啊这。别的地方没伤吧？”
“背上有点儿痛。”
“等会儿看看。”
“嗯……楼上吵什么呢？”
“嗐，新搬来的那两口子，男人赌钱输了不少，就吵起来了。好像是女人要离婚，男人不愿意，又打起来了。”
王凯凝眉道，“这吵吵闹闹的，算个什么事儿，影响邻居啊。”
“嗯，等会儿你去劝劝吧。”小徐道，“我刚才去了，不顶用。那男的真不是东西，照着那女的脸上就扇。女的也不是善茬，把男人脸上抓的……啧啧……看那架势，俩人儿经常过招。”
王凯沉默良久，忽然点点头，“等会儿我去劝劝。”
“嗯，来，衣服掀起来，我看看你背上怎么样。”
王凯微微转身，掀开上衣。
“嗯，有点儿红……疼吗？”小徐轻轻按了下。
“嘶……轻点儿我去！”
“应该不要紧吧。”
“没事儿，我心里有数。”王凯把上衣拉下来，又一瘸一拐的回了房间，换了一身衣服，洗了一把脸，才去了二楼。
二楼东户，是整套出租。夫妻二人是做生意的，收入不错，再加上还需要地方当仓库，所以整个201室，都被他们租下了。
王凯敲开门，看着一脸怒气的男主人，笑呵呵的说道，“怎么了这是？还吵着呢？”
男主人干笑一声，道，“房东兄弟，有事儿吗？”新搬来的住户，以为王凯小徐，都是这栋楼的主人。
“没啥事儿，来看看。多大个事儿啊，吵个没完了？”说着，王凯递上烟，直接进屋，“大男人，就不能让着点儿媳妇？”
男主人眉头微微挑了一下，跟着进来，请王凯坐下。
“嫂子呢？”
“屋里呢。”男主人叹气，指着脸上明显的抓痕，道，“兄弟你看看，看看给我抓的。”
“呵，听说是赌钱输了才吵架的？”
“嗯……”男主人道，“这几天生意清闲，跟哥们儿打个牌，也就输了几千块小钱，可是惹了这娘们儿了！”
卧室的门忽然被人打开，双眼通红的女主人嘶吼着骂道，“你他妈放屁！几千块小钱？你可真有钱了！挣俩钱还知道自己姓什么吗？你说说你，过年那几天，你说放松一下打个牌，我不管你，输了一万多！年后该消停了吧？还不是一样找借口打牌！从腊月里到现在，你自己说！你输了多少？！一次次给我保证不赌博了！说话跟放屁一样！狗改不了吃屎！”
“你骂谁！别以为有人在我不敢打你！”
“你打！你打啊！你打死我！”
好家伙，两人疯了一样，扑到一起，手脚并用。王凯赶紧上前拉扯，不幸还被那女人挠了一下。
……
小徐拿着棉签，抹着王凯脸上的抓痕，绷着笑，道，“别人不会以为是我抓的吧？”
“怎么会。”
“不好说。”小徐道，“很多人以为咱们是两口子。”
“呃。”
“这两天少出门。”小徐道，“我可不想被人当成泼妇。”
王凯笑笑，又道，“那两口子是干什么生意的？我看屋里堆了好多东西。”
“网店啊。”小徐道，“具体买什么的，我也不清楚。说起来，以后租房子，得打听清楚了。别到时候有什么违法经营的，咱们也要跟着倒霉。”
“是啊。”王凯说着，伸了个懒腰，横躺在沙发上。这一天折腾的，有点儿心力憔悴的感觉。
小徐放下碘酒，拿起遥控器，选着台，“晚上吃什么？”
“随便吧。”王凯双目无神的看着电视，脑海中浮现起楼上那个好赌的男人。心里琢磨着，刚才跟他也算是“近距离接触”了，不知道多久他会变身——如果自己真的是“传播者”的话。
仔细想想，又觉得亏心。
那男人跟自己无冤无仇，自己为了“试验”，竟然要害人家。
真是良心有愧。
“我去，你多久没洗脚了？”小徐忽然抱怨。
王凯道，“也没几天。”
“没几天？还几天？赶紧穿上鞋，臭死了。”
“嗐，这样舒坦。”王凯道，“我这双球鞋不好，臭脚，晾晾就好了。”
“滚滚滚！不穿鞋就赶紧洗洗脚。想熏死我！”
王凯实在是懒得动，心累，身体也累。“帮我打洗脚水。”
“你想多了。”
“我腿疼，背也疼，走路不方便。”
“过分了啊！”小徐瞪着眼。
王凯是真的不想动弹，恨不得就在这睡一晚得了。被小徐缠的没法，从口袋里摸出十块钱。“给我打洗脚水，我给你十块钱。”
小徐一愣，看了看王凯手里的钱，“二十！”
王凯失声笑了，本来是开玩笑，没想到小徐还当真了。略一迟疑，王凯又摸出十块，一起递给小徐。
小徐乐呵呵的打来了水。
王凯有些哭笑不得，“我说，你这么有钱，至于吗？”
“小时候穷。”小徐美滋滋的说道，“二十块钱，赚的轻松啊。记得以前给人装车，要辛苦几个小时，累死累活的装一车，才能……”
又开始了。王凯赶紧打断小徐的唠叨，“嘿……我再给你二十，你帮我洗脚吧。”
“五十。”
“那算了。”
“四十，不能再少了。”小徐道，“我跟你说，我年轻时候，跟人学过脚底按摩，洗脚很专业的。四十块钱，绝对物超所值！”
“你可拉倒吧。”王凯道，“连洗带按才几个钱？再说了，人家那什么环境？人家那沙发，是能躺着洗脚的。你这能行吗？你想好了，二十块钱，不挣白不挣哦。你想想，你年轻那会儿，给人搬砖，要搬多少，才能挣二十块钱啊。”
电话打不通，房子竟然也易主了。
看着门后一脸狐疑的看着自己的陌生人，王凯脸上神情变换，“抱歉，认错门了。”
颓然若失的离开，王凯站在小区外，看着如织人流，呆了片刻，骑上电车，去了开云药业。跟保安打了个招呼，王凯叼着烟，蹲在马路牙子上等待。
一支烟抽完，一双高跟皮鞋出现在眼前。王凯抬头，看到了笑意盈盈的赵文芳。一身白领打扮的赵文芳，看起来干练又清爽。
起身，王凯微微一笑，“好久不见了。”
“是啊。”赵文芳道，“你找我？还是找陈沫？”
王凯尴尬的挠了挠头，“其实……找你也一样。”
赵文芳笑了笑，双手抄在裤兜里，歪着头看着王凯。王凯道，“我想跟你打听一下8715的事情。”
8715，是陈洁给王凯注射的药剂的编号。
赵文芳眉头微蹙，道，“怎么？”
王凯道，“这一管试剂，到底有什么作用？”
赵文芳上下打量着王凯，“你……出现症状了？”
“呃，那倒没有。”
“哦……”赵文芳眼神中竟然闪过一丝失望，“8715啊……理论推测，应该就是一种单纯的变身药剂。具体临床效果的话，还未经过证实。怎么？你有什么……有什么想补充的吗？”
王凯张了张嘴，却又忽然一愣。
是否可以询问赵文芳，问她8715有没有传染性？如果问了，她会不会多想？一定会吧。她是个很聪明的女人，一定会根据自己的问题，推测出一些事情来。
那样的话，岂不是等于出卖了小徐和姜小江？
真若是被开云药业知道小徐和姜小江被传染而变身的话，自己和她们，大概会引起开云药业的注意——这未必是什么好事！
而且，如果真的是自己害了小徐和姜小江——已经很对不起她们了，却再把她们拉进水坑，就太不应该了。
王凯犹豫良久，说道，“就是因为目前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变化，所以十分担心。我经常担心，我会不会在某一天，像陈沫那样，突然变身。”
“这个不好说，每个人的体质都不同，每一种试剂的效果也不尽相同。具体你会在多久之后变身，我也不能给你一个具体的答案。”赵文芳苦笑摇头，“而且，对于药剂，我也不是很了解。”
王凯应一声，转移话题道，“陈沫还好吗？我去她家找她，开门的不是她。”
“哦，她的几处房产都卖了。”
“为什么？”
赵文芳抿了抿嘴唇，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总之，她现在过得不算很好。不过你放心，有我在，饿不死她。”
“呃。”
“怎么？爱上她了？”
王凯一愣，忍俊不禁，“别逗。”
“呵呵。”
“相识一场，而且，我还从她手里赚了不少钱，关心一下，也是理所当然的。”
“有道理。”
“那个……也没别的事儿了，你忙，我先走了。”王凯骑上电车，看着似笑非笑的赵文芳，摆摆手，离开了。
电车骑得飞快。
冷风一吹，王凯的思绪也渐渐清晰。
如果真的如自己怀疑的那样，如果自己身上真的携带了变身病毒，并且有可能通过某种渠道传染给别人的话——这个秘密，一定要死守！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任何人都不行！
王凯发现自己手心里都是汗，脊背上却是一阵阵发冷。
距离小徐的家越来越近，王凯心底却是生出一股恐惧和愧疚来。愧疚可以理解，恐惧缘何而来？王凯不清楚。仿佛一靠近这里，就能想起当初陈洁的“偷袭”。仿佛一看到楼上那些男性租户，就能想起不久之后的“恐怖”。
王凯心乱如麻，捏住了刹车，停在路边，不知何去何从。
人在惶然之际，总会想到家人，想到家。家和家人，总会给人一种温馨之感——至少大多如此。王凯却是个“大多”之外的一个例子。他有些头皮发麻，有种啼笑皆非之感。他的脑海中，蹦出来一个想法，“老爸不会被传染了吧？”
还有自己的那些亲戚，和村里的邻居们……
“老弟，跟你打听个道儿。”一个声音忽然在一旁响起。
王凯循声看去，看到一个中年男人，笑呵呵的掏出烟递过来。王凯心里咯噔了一下，一转车把，迅速离开。
他很慌张。
担心跟自己接触的男人，会不幸感染。担心在将来的某一天，自己的秘密终将被发现，然后被架上手术台，被切片，被研究，被科学家们围着自己讲述各种学术话语……
很多年以后……
世界上的所有男人，都变成了女孩子。作为唯一的男人，王凯不得不东多西藏，甚至不得不描眉画眼、穿上女装，假装成女孩子，以免被穷凶极恶的女人们榨干。但总有一天，王凯会被抓到，并且幡然醒悟，觉得自己必须牺牲自己的“贞洁”！因为，作为最后一个男人，自己有责任和义务，捐献自己所能贡献的种子，为了人类的繁衍和发展，而尽一份力。
是的，为了全人类！
那是怎样一种“伟大”？！
哗啦一声……
路上不知是谁扔的半个西瓜，被王凯的电车前轮撵到，正在胡思乱想的王凯一个把控不好，连人带车摔倒在地上，又滚出好远。
膝盖很痛，背上也很痛。
应该是摔伤了吧。
王凯仰面躺倒在地上，看着昏沉沉的天。
路边，行人和车辆匆匆而过。
没有人停下来查看状况，没有人好心的过来搀扶，没有人愿意招惹是非。当法律不能维护道德底线，谁又有资格来质疑世态炎凉？
感受着大地的冰冷，王凯喉咙里发出一声怪异的声音，片刻，变作自嘲的苦笑。
也许自己想多了吧，也许只是杞人忧天。
以目前的“证据”而言，实在是不能确定自己会是个悲惨的“传播者”。
撑着身子站起来，然后一瘸一拐的走过去，扶起摔得不成样子的电车。重新骑上，王凯回了住处。
刚到楼下，就听到楼上女人的哭喊和男人的叫骂声。
墙根处，抄着手听收音机的小徐看到王凯回来，刚想说话，却看到王凯惨样，不由惊道，“你这是咋了？摔了？”
“嗯，轧到半个西瓜。”
“我去，不要紧吧？”小徐起身过来，接住了王凯的电车。
“没事儿。”王凯走到墙根下，在小徐的马扎上坐下来，一只手轻轻揉着膝盖，眉头皱起。
小徐停好了车子，走过来，看着王凯的膝盖，凝眉道，“咦！见血了啊！抹点儿碘酒。”
王凯看了看膝盖，发现裤子上有点儿殷红，明显是被血渗透了。
看来确实伤的不轻。
小徐扶着王凯进屋，让他在沙发上坐下，转身去拿碘酒，“赶紧把裤子脱了。”
“呃，我自己来吧。”
“害臊了？大男人，有什么，赶紧的。”
王凯也不再矫情，脱了外裤和保暖内衣。看着膝盖上的血，不由的直咧嘴。小徐拿了棉签，小心的帮着王凯上碘酒。“真是，摔得够呛啊这。别的地方没伤吧？”
“背上有点儿痛。”
“等会儿看看。”
“嗯……楼上吵什么呢？”
“嗐，新搬来的那两口子，男人赌钱输了不少，就吵起来了。好像是女人要离婚，男人不愿意，又打起来了。”
王凯凝眉道，“这吵吵闹闹的，算个什么事儿，影响邻居啊。”
“嗯，等会儿你去劝劝吧。”小徐道，“我刚才去了，不顶用。那男的真不是东西，照着那女的脸上就扇。女的也不是善茬，把男人脸上抓的……啧啧……看那架势，俩人儿经常过招。”
王凯沉默良久，忽然点点头，“等会儿我去劝劝。”
“嗯，来，衣服掀起来，我看看你背上怎么样。”
王凯微微转身，掀开上衣。
“嗯，有点儿红……疼吗？”小徐轻轻按了下。
“嘶……轻点儿我去！”
“应该不要紧吧。”
“没事儿，我心里有数。”王凯把上衣拉下来，又一瘸一拐的回了房间，换了一身衣服，洗了一把脸，才去了二楼。
二楼东户，是整套出租。夫妻二人是做生意的，收入不错，再加上还需要地方当仓库，所以整个201室，都被他们租下了。
王凯敲开门，看着一脸怒气的男主人，笑呵呵的说道，“怎么了这是？还吵着呢？”
男主人干笑一声，道，“房东兄弟，有事儿吗？”新搬来的住户，以为王凯小徐，都是这栋楼的主人。
“没啥事儿，来看看。多大个事儿啊，吵个没完了？”说着，王凯递上烟，直接进屋，“大男人，就不能让着点儿媳妇？”
男主人眉头微微挑了一下，跟着进来，请王凯坐下。
“嫂子呢？”
“屋里呢。”男主人叹气，指着脸上明显的抓痕，道，“兄弟你看看，看看给我抓的。”
“呵，听说是赌钱输了才吵架的？”
“嗯……”男主人道，“这几天生意清闲，跟哥们儿打个牌，也就输了几千块小钱，可是惹了这娘们儿了！”
卧室的门忽然被人打开，双眼通红的女主人嘶吼着骂道，“你他妈放屁！几千块小钱？你可真有钱了！挣俩钱还知道自己姓什么吗？你说说你，过年那几天，你说放松一下打个牌，我不管你，输了一万多！年后该消停了吧？还不是一样找借口打牌！从腊月里到现在，你自己说！你输了多少？！一次次给我保证不赌博了！说话跟放屁一样！狗改不了吃屎！”
“你骂谁！别以为有人在我不敢打你！”
“你打！你打啊！你打死我！”
好家伙，两人疯了一样，扑到一起，手脚并用。王凯赶紧上前拉扯，不幸还被那女人挠了一下。
……
小徐拿着棉签，抹着王凯脸上的抓痕，绷着笑，道，“别人不会以为是我抓的吧？”
“怎么会。”
“不好说。”小徐道，“很多人以为咱们是两口子。”
“呃。”
“这两天少出门。”小徐道，“我可不想被人当成泼妇。”
王凯笑笑，又道，“那两口子是干什么生意的？我看屋里堆了好多东西。”
“网店啊。”小徐道，“具体买什么的，我也不清楚。说起来，以后租房子，得打听清楚了。别到时候有什么违法经营的，咱们也要跟着倒霉。”
“是啊。”王凯说着，伸了个懒腰，横躺在沙发上。这一天折腾的，有点儿心力憔悴的感觉。
小徐放下碘酒，拿起遥控器，选着台，“晚上吃什么？”
“随便吧。”王凯双目无神的看着电视，脑海中浮现起楼上那个好赌的男人。心里琢磨着，刚才跟他也算是“近距离接触”了，不知道多久他会变身——如果自己真的是“传播者”的话。
仔细想想，又觉得亏心。
那男人跟自己无冤无仇，自己为了“试验”，竟然要害人家。
真是良心有愧。
“我去，你多久没洗脚了？”小徐忽然抱怨。
王凯道，“也没几天。”
“没几天？还几天？赶紧穿上鞋，臭死了。”
“嗐，这样舒坦。”王凯道，“我这双球鞋不好，臭脚，晾晾就好了。”
“滚滚滚！不穿鞋就赶紧洗洗脚。想熏死我！”
王凯实在是懒得动，心累，身体也累。“帮我打洗脚水。”
“你想多了。”
“我腿疼，背也疼，走路不方便。”
“过分了啊！”小徐瞪着眼。
王凯是真的不想动弹，恨不得就在这睡一晚得了。被小徐缠的没法，从口袋里摸出十块钱。“给我打洗脚水，我给你十块钱。”
小徐一愣，看了看王凯手里的钱，“二十！”
王凯失声笑了，本来是开玩笑，没想到小徐还当真了。略一迟疑，王凯又摸出十块，一起递给小徐。
小徐乐呵呵的打来了水。
王凯有些哭笑不得，“我说，你这么有钱，至于吗？”
“小时候穷。”小徐美滋滋的说道，“二十块钱，赚的轻松啊。记得以前给人装车，要辛苦几个小时，累死累活的装一车，才能……”
又开始了。王凯赶紧打断小徐的唠叨，“嘿……我再给你二十，你帮我洗脚吧。”
“五十。”
“那算了。”
“四十，不能再少了。”小徐道，“我跟你说，我年轻时候，跟人学过脚底按摩，洗脚很专业的。四十块钱，绝对物超所值！”
“你可拉倒吧。”王凯道，“连洗带按才几个钱？再说了，人家那什么环境？人家那沙发，是能躺着洗脚的。你这能行吗？你想好了，二十块钱，不挣白不挣哦。你想想，你年轻那会儿，给人搬砖，要搬多少，才能挣二十块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