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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娇喘微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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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山河里,缓缓穿过梦境的凉秋中,不知是谁,清唱着,“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那些梦境,深深里的拾寻,偶然留下指爪泥印,已散成亭匀的清雾,原来我们,连一声再见,也来不及说。

    正当我已绝望得,咬舌自尽时,房门被一道劲力震开,白色身影飘到近前,我身上的重压倏然省去。整个人,已经被这白色身影抱在怀中,甜腥的液体,在我口中溢了出来。

    我看清了他的面容,为什么还是宇文承祉,为什么还是他,他像游魂,要用最恶毒的方法,送我入地狱。更多的血流出来,我咬住自己的舌头不放,在真正的绝路上,我却只剩下这个决绝。

    他手疾眼快,点中了我的穴道,掰开我的上下颚,让我松开了舌头。

    然后,他抱着我,破窗而出。

    平日里车水马龙的大街,不知为何,一片肃穆,一眼望不到边的御林军,将这座万花楼团团围住。他们的雕弓,在日光下,闪着慑人的光,上面有渴血已久的深壑。

    这个临风一瞥,其实瞥到了很多东西,我瞥到陌生的银甲将军身后,一身腥红的仕儿,她怎么会到这里来?我暂无暇想她,因为我要想的是,这些御林军如何做到的,阒寂的守在这里,只等着宇文承祉破窗而出,万箭齐发。

    我听到,一声接一声的“放箭”,那些雕翎箭,密不透风的压过来,如霜的寒气,几乎冻结了尘世的红尘气息。我神思尚清明,揆度其所以,已了然于胸。一定是婉吉来送我一程了。

    弓弦引动,揉破黄金万点轻飞,从此,阡陌也要劫断,再无连结,各成去路不见归路。

    但我不知宇文承祉的功夫竟那般好,游走于万箭之中只是与那些雕翎箭相近未近,似中未中,非中有中,如鬼魅一般。在万箭之中轻易辗转,动辄化却,轻飘飘的像朵云片儿。

    我的双脚。落地时,能感觉到,宇文承祉解开了我的穴道。

    脖子转动灵活,清楚看到,仕儿身后一个女子闪身而出。她定定的看着我。狠夹着双目,嘴唇努起时,盛放一个微笑,微扬起颊来,“好妹妹,几位殿下都去参加行香之礼。两个人,一个也没来找你。不,是三个。三个人,一个也没来找你。你不过是他们爱过了,也就厌弃了的玩物。男人最看重的不过是权势,还有那些,能帮助他们得到权势的人。今日。就让我将你做成他们永远的怀念。承祉,刚刚你怎么不直接将她扔下来。你瞧她娇喘微微的样子,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来,可是要力不禁风旋旋消了。”

    她语毕又很端庄的,向我笑了一下,重声说,“放箭!”我目不转睛的瞧着她,慢慢擦去唇上的鲜血,落入掌心的血滴,妖娆惊目,一会儿,细细密密缭绕进掌纹之中,不可逆转的相融。

    婉吉不仅要杀了我,她还要我在死之前难过,她真的很恨我。

    可我会难过吗,我的心在问自己。

    我的目光只凝在掌心,记忆将这些生杀,轻易埋葬,若要我难过也是为了我心中爱着的人。

    弓弦引动,春花秋月都要从这又眼睛中了去,我似乎看见颉利说的中原,有蓝水,远从千涧落去。

    那些箭镞,清晰显出锋利的形态来,随着清日的风,其实是比清日的风更快。可是一道白影,竟然比这箭头的更快跑得还快。眨眼间,他已经揽过我的肩。

    我本能的瞧他,但那张线条明快的脸,瞬息被雪一样的白色遮盖,我已经瞧不到他的脸。

    流星赶月一般而来的箭镞,追赶不上他的高度,终于失却了力气,“啪”的一声落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宇文承祉将我揽在怀中,避过了那只箭。

    婉吉似乎是不能置信的瞧着他,转瞬也变得泰然,“承祉,连你也被迷惑。”

    她退步回去时,冷冷的注视着宇文承祉,她显然是生起气来,将她的目光束得又高又远,让人那样难以捉摸,她已不再说什么,只是说,“放箭”两个字又肯定,又付诸力气,因为,它已经代表一切舍弃与决绝。

    这一次万箭齐发。

    我仰起头,瞧着那些闪闪寒光,点点扑来,而在它们背后还是蓝天浮云,幽幽摇摇。我想,这么快就要换个死法,真不知是太幸运还是太不幸。

    白色的身影飘起来,扯来云日之变,他用白袍罩住了我。

    他的白袍子,似乎有很多的作用,带来很大的一股风,那些箭都跌了势头,落了下去。我只觉得身子一轻,已经被他带到空中去了,那么高,像两只大鸟飞过千宇层楼。

    最遗憾的是,不能回头瞧一眼婉吉的表情,要在痛楚中表现冷静,不知冷静多一点会妩媚,还是痛楚多一点会动人。

    当我如梦初醒般,与宇文承祉咫尺对望时,我已经到了长安城外。四周翠色青青,夏风静静的拂面,我的手,还紧攀着他的衣袖不放。

    因为,我还觉得晕很晕,不过,我的手似乎感觉到他的胳膊上有温热的液体流出。我觉得真古怪,猛然发现他的胳膊上正插着一只雕翎箭,其实上面的那根雕翎挺好看的,而他也还用这只手抱着我。我又看了一眼,那箭确定是插在他胳膊上的,他要是不疼,我也没办法,这个人的武功可真高,我又眼含佩服地,看了他一眼。

    我想发一个声音,蓦然觉得舌头很痛,转瞬痛得难以忍受。

    他猛然侵步过来,我已无力趋利避害,只想,要杀要剐随他了。他扼住我的下巴,分开我的上下颚,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瓷瓶,取出两粒药丸,二指轻合,已辗成粉末,强迫着我吞了下去。清香出尘的味道,完好遮盖了血腥甜腻,那些四处蔓延的痛,略作收缩,已经变得清浅。

    我瞪着他,不知道他救我,又是为了如何的折磨我。

    他看也不看我一眼,撕掉了多余的袖子开始起箭。

    我晕血,捂住眼睛不敢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