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粒小说网 > 武帝寄奴 > 第038章 以身涉险

第038章 以身涉险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一剑独尊牧龙师临渊行万古第一神

一秒记住【谷粒小说网 www.gulixi.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蒯恩也呆呆地看了半晌。随后他拎起了张士道的人头,追回了他的马,回了营。

    我知道这一战必然惊险,但却没有料到竟然是如此惊心动魄。进攻令一发,所有士兵呼啸着向贼军冲锋过去。只是所有人都恐惧地绕开张士道依然立在战场正中的无头尸体。贼兵士气极度低落,根本就没有迎击就撤退了。

    在我们肃清了永嘉周边的县城之后,卢循知道永嘉孤城是守不住的。于是他放弃了永嘉,逃到了晋安。我军分兵两路,一路占据永嘉城,另一路尾随卢循溃兵到了晋安。

    这天,收到了徐道覆命人射入营中的一封信。

    信中如是说:

    “拜赐大晋国之威,受教于抚军将军、建武将军两位阁下。大晋国虽偏居东南,而元帝原非天命所赐。值此乱世,皇帝、大臣袖手,合当为天所弃。天师道自汉朝创立以来,为世所尊崇。本教秉承天师之旨,救世人于水火。

    本教虽于本朝屡受抑制,然依旧怀赤诚之心,不愿生灵遭胡虏之乱后再遭劫难。抚军、建武乃当世奇才,当为国报效、北定中原、安定河山。何苦两强相争,以至于两败俱伤,以令胡虏得渔翁之利乎?”云云。

    桓修看罢信笑笑,说:“我为刀俎,彼为鱼肉。送此信又何益于事?”

    我寻思了一会儿,对桓修说:“这并非徐道覆最后一搏。他既然能使卢循安于永嘉太守之位,必然也有其深谋远虑。也许这正是我们招降纳叛之时。”

    桓修虽然不以为然,但也不便于驳斥,只是说:“此前不是纳过一次叛么?结果全非我等所想。”

    我说:“诸葛亮也曾七擒七纵才最终降服孟获。虽则此一时彼一时,但是此时之南方并非朝廷全然可控。广州、交州方才平定,浙江以南蛮夷杂居,朝廷若要派员镇守,恐难觅其人;要派兵,则兵多又难得兵源,兵少又不足以立威。”

    桓修想了想,说:“确如德舆所言。且不妨一试。既然要招降纳叛,不知遣何人去较好?”

    我只是提了一个招降纳叛的提议而已,至于派遣谁去,我并没有想好。

    这时,徐羡之站起来说:“假若一时间未得其人,我倒愿走一遭。”

    我提醒说:“此去凶险之至。宗文兄可要三思。”

    徐羡之回答:“既然徐道覆主动来信阐明其立场,我方必然也需有所表态。作为信使入贼营虽然凶险,但贼人在此时也无杀信使之必要。我且去探一探。假若可说,我便说服他们归降。即便是不可说,我自然有办法安然返回。”

    桓修见帐中的众人都没有表态,于是说:“宗文难得如此毛遂自荐。贼营凶险,实不忍你此番前去涉险。但既然有如此大志,吾定壮之。此去需备何人、何物?”

    徐羡之说:“我只需文书一名、兵士两名、马四匹足矣。”

    桓修站起来说:“果为壮士也。其志、其胆全不亚于古之蔺相如。”

    桓修当即修书一封,令信使射入城中,约定明天送使者入城。

    第二天清晨用过餐,桓修领着中军一众参佐、将领,亲自送徐羡之出营。

    望着簇拥着徐羡之的一众近五十人离营往晋安城走去,颇有“风萧萧兮易水寒”之感。不过,徐羡之此去是当蔺相如,而不是当荆苛,我坚信他肯定会不辱使命,并安然返回。我对徐羡之了解较深,知道他是那种不为无把握之事的人。

    近晚餐时分,徐羡之等人果然安然返回。

    早上在中军帐送徐羡之的一众人又聚在中军,听他带回的信儿。

    徐羡之把他在城中的经历向众人讲诉了一遍。徐羡之平日里本就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他的描述尽管十分之轻描淡写,但是众人也听得唏嘘不已。

    跟随徐羡之一起去的那个文书等徐羡之讲完,不得不添加了许多徐羡之没有讲的内容。估计是他嫌徐羡之讲得不够生动,又把徐羡之讲过的几个情节重复了一遍。大家又听得惊叹连连。

    却说徐羡之等五十骑入了晋安城。卢循接见徐羡之的礼仪倒也客气。

    徐羡之首先申明来意,说既然有书信约两军相商,那么便抱以诚意而来,希望卢循、徐道覆能以大局为重,以百姓苍生为重,解散兵力。

    徐道覆则认为贼兵头目都是朝廷重犯,只有兵力在手,才能免除后顾之忧,以免任人宰割。徐羡之明白卢、徐二人依然想故伎重演,战败之际想再次占据某州县休养生息。一旦养精蓄锐之后,必然还会东山再起,为害朝廷,因此,他对于徐道覆的说辞予以了驳斥。

    徐羡之在大堂之面对卢、徐及众贼将的挑衅与辩驳,却一改寻常文静的形象,口若悬河,据理力争。

    就在徐羡之在城中的几个时辰内,他却两次险些死于非命。

    头一次是一个贼将领着十几个贼兵闯进徐羡之休息的房间,徐羡之身边只有一个文书和两个士兵。徐羡之遇到这个险情,并没有着慌,而是端坐在室内,看着两个士兵与十几个贼兵搏斗。直到徐道覆赶到,才化解了险情。

    第二次是卢循设宴招待使者,当徐羡之入席时,徐道覆向他使了个眼色,于是徐羡之借故把茶水倒掉了。事后证明徐羡之的判断没错:这茶是有人提前下过毒的。

    卢循听说有人刺杀徐羡之的事,非常震怒,当堂追查此事。尽管徐羡之说不必追究,可卢循还是用两碗茶分别毒死了两件事的谋主,并派人砍掉了从犯的左臂以示惩戒。

    午后直至傍晚,全是口舌之争。双方立场表明了,但却都没有退步。以至于谁也没有说服谁。这本是我们预料之中的事,所以众人都没有发表议论。大家虽然惊叹徐羡之一行的惊险,但更惊叹于徐羡之临危不惧、稳如泰山、处之泰然之度。

    徐羡之对众人转述了徐道覆对时局的评价。针对王师包围晋安,意欲全歼贼兵的想法,徐道覆剖析说:

    卢循若亡,南方将会更难平定。南方本就游离于朝廷管辖之外,既然朝廷不设官守民,卢循代而为之无所不可。较之孙恩的残暴,卢循毕竟是饱读诗书的文人。从本质上,卢循并不完全是一个天师道的教众,而是一个文人。

    孙恩死后,教众们选卢循继任的事本就由不得卢循自己。尽管一心想为孙恩报仇,但孙恩之死,并非一人所为。卢循之仇、之恨,如果假以时日,必然会淡然。与孙恩比,与大晋国派往南方的地方官比,卢循至少还可以算是一个清官。只不过,是不从属于皇帝的地方官。

    徐羡之之后私下里告诉我说:徐道覆认为卢循之害,较之桓玄之害而言,要小得多。

    卢循一去,南方将会尽入桓玄之手,恐怕将来更难控制。以晋国目前的时局,与其令南方成为一方乱地,倒不如权且让卢循代朝廷治理。朝廷平乱治天下非一日之功,将来宣示以威德,感化卢循及天师道教众不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