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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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之后的一个下午,我接到小佳的电话。她告诉我静桐因为突发急性阑尾炎,需要立即做切除手术,已经在医院准备手术了,问我能否请假过去陪陪静桐。

    而我这几天都在为修改一栋建筑楼图纸而通宵达旦,忙得焦头烂额。老师规定三天后交作业,往后又是期末考试了。这些事都凑在一起,一时之间我根本抽不开身过去。

    “勋杰,你能不能过来一趟,”小佳说,“静桐进手术室前说她一个人害怕,希望你能过来陪陪她,她想见你。她的妈妈也出差中,听到消息后,还在赶过来的路上。现在她的身边只有我和她的室友,我们离得远,还要上课,只能轮流来照顾静桐。她现在最需要的是你,你能过来吗?”

    “可是我现在根本就办法分出一点时间来,机票也未必能订到,”我心急如焚地说道,“小佳,幸苦你了。你现在帮忙照顾着她,我在这边先想想办法。”

    晚上,我怀揣着惴惴不安的心情一边祈祷,一边等待静桐的消息。

    到了晚上九点,小佳给我打来电话,

    “阿杰,你不用太担心,静桐出来了,医生说手术很顺利,现在麻醉时间还没过,等她醒了我打电话给你。”

    晚上十一点钟,我在焦急中给小佳打去电话,她接通了,“啊杰,静桐刚醒来一会儿,目前状况还不错,你不用太担心。”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给小佳打去电话。小佳在电话另一头用满带疲惫的音色说,“静桐现在醒了,我马上把电话给她。”

    “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觉得痛吗?很抱歉,我现在没办法陪在你身边。”

    “杰,我好害怕,你不在我身边,妈妈也不在,还好有小佳和室友。我好想你,你什么时候过来陪我?”静桐在电话那头哭诉起来。

    “对不起,我本应该在你身边陪伴你的,你不用太担心,好好休养。我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立马赶过去陪你。”我说。

    听着心爱的女人在电话里哭泣,我却无能为力,只能不停地安慰,徒唤奈何。

    临近中午时,小佳给我打来电话说,

    “啊杰,静桐的妈妈赶过来了,你暂时不用担心,忙完手头事情再说吧。医生说如果她恢复的快,一个礼拜后就可以出院了。”

    听到小佳这么说,我紧绷的一根弦稍稍放松了一些。照眼下这种情形,我只能老老实实的先把手头上的事情应付完毕,再做打算了。

    三天后,我的设计草图终于完成了,就想着马上过去陪陪静桐。在此之前,我给小佳打了个电话,询问了静桐的情况。

    “啊杰,静桐已经好很多了,你不用担心,她妈妈已经赶过来了。”小佳说,“啊杰,我跟你透露一个情况。这几天静桐班上的同学和部门的人都过来探望她。其中有一个挺帅气的男生,好像是她部门的部长,每天都过来探望,好像对静桐有点意思,趁此机会追求她呢。你呀,回来多关心关心人家,别让她失望。万一静桐的心被拐跑了,我看你怎么办!”

    “知道了,谢谢你,小佳。”我说。

    过了一会儿,电话交给了静桐。

    “桐,你怎么样了?”我关切地问道。

    “好多了,医生说再过一个礼拜就可以出院了。”她的声音依然有些虚弱。

    “那就好,我现在手头上的事情也忙完了,还有五天就期末考试了。你先暂时忍耐一下,放假之后,我就过去陪你,好吗?”

    “不,你不用过来了,有妈妈陪我,你放心吧。再说,我还没有把我们之间的事情跟她说呢,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反对我现在交男朋友。你还有一个礼拜就考试了,好好复习吧,别因为担心我导致挂科了,丢了学分,就得不偿失了。而且我现在也躺在床上复习,我们还是考完试,回家再见面吧,好吗?”

    “呃,那好吧,你要多注意身体,吃东西要多注意一些。我会尽快回去陪你的。”我说。

    原以为这件事只是我们恋情中一段不和谐的小插曲,只是考验我们稳固的恋爱关系的绊脚石。却不曾想,长期维系我们之间感情的纽带开始松动了。我们的关系开始出现裂缝,以至于她对我产生了龃龉。

    七月初的某一天,完成期末考试的最后一科,从考场出来,意味着我的大一生涯彻底宣告结束了。回家日期早已定好,思家心切,我没有要多呆一天学校的心思,当天下午离开学校,晚上就回到了家。

    久居于异地,心里有一直挂念的人,时时忆起便觉得温暖。由于静桐学校比我晚几天放假,我只好耐心地等待她回来。到了晚上,我便打电话给她,借此排遣相思之苦。

    几天之后,她回来了。她在家休息一日之后,我就迫不及待地约她出来。趁着姑母上班的时候,我把她约带回家里,把她搂在怀里。她轻轻地哭诉道,

    “那时候我多么希望你在我身边啊,可是你不在。进了手术室之后,打麻醉药的那一刻,我在想,万一我要是永远醒不过来了,岂不是连你的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了?那我可就是带着遗憾走了。”

    “哪有那么严重,只是一个小手术而已,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我抚摸着她的头发。

    “说的轻巧,你又没有经历过那种痛,疼起来真要命的!为什么你就是不在呢?我希望你能全心全意地爱着我,无论我发生了什么事,只要我需要你,你就立马丢掉手头上的事情,什么都不管不顾,天塌地陷你也会过来紧紧地抱着我,跟我说,别怕了,有我在呢。可是你没有过来,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失望。我在想,是不是你的事情比我的性命更重要了。”

    看着怀里的她楚楚动人的泪眼,令人十分怜爱。我揩拭着她脸庞的泪水,不停地道歉,安慰她,尽自己所能,让她颤抖的身子冷静下来。尽管如此,年轻时候的恋情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受到伤害,让人生出一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

    暑假期间,姑母给我找了一份暑期实习工作,因此两人不能时时见面。八月二十多号的七夕情人节,我们本来约好晚上一起出来吃饭的。那天的工作特别多,我从早上一起忙到晚上下班也没完成,结果领导临时通知加班。我们早已约定好见面的时间、地点,并承诺下班之后我就直接赶往约会的地点。到了晚上,静桐已经在那边静候多时了,而我却迟迟不至。过了下班的时间,我知道等完成了工作肯定赶不上约会的时间了。无奈之下,我只得打电话给静桐取消约会,并向她的道歉,又约好第二天晚上,出来赔罪,弥补自己的过失。

    第二天晚上,在我的百般央求之下,静桐才答应出来跟我吃晚饭。席间,我向她搭话也爱理不理的。我知道她对我大为不满,心里憋了一肚子气,却引而不发,只是默默地陪我吃完这顿饭。

    吃过晚饭,我送她回家。路过一间花店,我买了一束玫瑰和拿出一条精心准备好的手链送给她,正式做出道歉。

    “七夕情人节都过了,那个节日具有的特殊的意义已经过去了,你现在弥补不觉得太迟了吗?”她哭了。

    “我知道错过了约会是我不对,可是我对你的心意是真的。”我安慰道。

    “不,你现在已经不把我放在心上了,”她哭诉道,“你是不是把我骗上床了,就觉得我是个随便的女孩,就可以这样任性地欺负我,觉得什么无所谓了?”

    “不是的,我从来没有这样想!”我极力否认道。

    “还有我住院的时候,多么希望你在身边啊!可你就是不来!”她情绪激动地挣脱我的双手,“你把自己的事情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甚至比我的性命更重要,你太自私了!”

    “这两件事一码归一码,你别扯在一起!这次是我的错,我跟你说对不起。但是你住院的时候,我也心急如焚,你以为我不想去看你吗?事出无奈,我是没办法,你怎么就不替我想想?”我心中陡然串起一股小火苗来。

    “你要我怎么替你想?你那些专业的事情有那么重要吗?比我还重要?你还说考完试过来看我,那时我都出院了,你还过来干嘛?我需要的是你不顾一切的赶过来,陪在我的床边,握住我的手,而你却没有!最后,我是对你失望了才不要你过来的!”她哭诉道,“有哪个女人不希望在自己最虚弱的时候爱人能陪在身边?我只希望我爱的人,他能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陪在我身边而已,这要求过分吗?你呢,不但没有,只知道一味的索取我对你的爱,你自己付出的有多少?你这样我还怎么跟你谈恋爱?我对这段感情一点信心都没有了!”

    听罢此言,我心中泛起一股愧疚之感,赶紧上去安抚她,她又甩开了我的手。

    “你别碰我!你不是不在乎我吗?你还跟着我干什么?还不回去做你的工作!你现在别理我,让我一个人走!”

    她情绪激动起来,声音也比平时提高了不少,街上的行人闻声之后不时地回过头来看着我们俩。

    “对不起,静桐,你给我一点时间好吗?我一定会好好弥补你的,给我个机会好吗?”我请求道。

    “好啊,如果你想要机会,那你现在就去辞工。看看我比较重要,还是你的工作重要!”

    “你别无理取闹好不好!”我有点压不住火,“我需要对自己的工作负责到底,你不要再为难我好不好?”

    “那好吧,既然你不答应,”她顿了顿,舒了口气说,“那我们这段时间还是不要见面了,你去完成你的工作再说吧。”

    “也罢,我看我们彼此都需要冷静下来,冷静一段时间了。”我喟叹一声。

    随后,她拦了一辆出租车就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在街衢上兀自徘徊。我一个人漫无边际的遐想,环顾四周,台风过后的街道的树木的枝干被截断了,宛如失去双臂的维纳斯女神,而我的恋爱心情也被无谓的争吵横刀截断了。自从发生此次争吵之后,直到开学之前,我们才见了一面。我和她开诚布公的谈了一次,对自己的疏忽表示道歉,请求她的原谅,表示自己无意伤害她,况且我还喜欢她。

    大二开学之后的那一个月,即是九月份,我不时的给静桐打去电话,希望借此这微弱的手段维系我们之间不再稳固的感情,不至于因为空间的距离而变淡疏远。即便如此,我们之间再也难以回到当初那种亲密无间的关系了。从电话中的语气中,可以知道,她对我的态度冷淡了许多,就连我问起她的近况来,她也是支支吾吾,遮遮掩掩,三言两语就把我的关心应付过去了。次数多了,我也有些疲惫了。久而久之,我们的关系终于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九月二十多号的一个早上,我收到了静桐的一封信。那娟秀的字迹跃然纸上一如她那往日温柔动人的笑容浮现在我眼前。回忆是温馨的,可信中的内容深深的刺痛了我。我知道,这道爱的巨浪终于来了,它把我们之间装载着爱情的小船打翻了。我睁眼醒来,已经孤零零地躺在沙滩上。我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却发现周围空无一人。我开始大声的呼喊着她的名字,得到的回音却是茫茫大海的海浪声。静桐信中的内容,摘抄录下。

    近况好吗?

    首先对你表示抱歉!前些日子我有些无理取闹,对你说了一些任性的话,希望你不要介意。眼下我正怀着复杂的心情开始写这封信。期间动了好几次笔,每一次都写的不合心意。尽管如此,我还是想尽可能的开诚布公地对你说说我的现状,和我的想法。诚如你当初所言——船到桥头自然直,一切顺其自然好了。就在我顺其自然的生活和学习时,我顺其自然地遇上了一个男生,顺其自然的喜欢上他。喜欢一个人,本身就是身不由己的。这个让我为之倾心的男生很优秀,是我部门的部长,也是我的学长。起先我们一起共事,以朋友相待,在工作中他也曾给予我无微不至的关照。在我生病住院期间,也时常来探望,关怀备至。于是在朝夕相处之中,爱情地种子在心底萌发了。每一次见面,就是对我们之间爱的种子的浇灌。

    这或许对你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我不想对你说谎,毕竟我们曾经携手走过一段温馨的青春时光,我会拾起每一段闪闪发光的回忆珍藏在心里。当初的感情来的委实妙不可言,那类似两个懵懂的心触碰在一起,发生一段不可思议的关于青春期的化学反应,在我尚未理解爱情为何物的时候,它释放的情愫正悄然无声地撩动着我的情怀。可是时光荏苒,这股情愫开始被稀释,以至荡然无存,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空间和时间到底在我们之间扮演了什么角色,我不得而知。它或许像感情的黑洞,日日夜夜不停地吸食我们感情作为养料,以至于我们的爱情之花枯萎了。我不晓得你是否也曾遇到怦然心动地女孩,如果有的话,请你好好把握,好好珍惜。不要在等我了,就算没有我,你照样能够获得幸福,我坚信这一点。最后,真诚的祝愿你的学习生涯能够得到爱情的沐浴!

    静桐

    读完这封信,一段时间以来我心中牵扯着远方的一根线断掉了。即便心中万分不舍,却又无可奈何。静桐的心已经被拐跑了,再怎么挽回也是于事无补。既然我选择来这里,就选择了无限的可能性。无限的可能性,造就了无数种结果,而每一种可能性都考验着我们这段因空间和时间阻所隔的感情。我感到怅然若失,空落落的,胸前好像被打了一个拳头般大小的洞。亦或者说在我漫不经心地想东西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没注意脚下的路况,打了一个趔趄,曾经牢牢的抓在手心里的东西脱手而去,掉在郁郁葱葱的草地上,再也找不着了。

    我决定下楼去食堂买点早餐吃,顺便思考给静桐回信的内容。时过九点,食堂的包子早已卖完,其它的又不太想吃,无奈之下辗转到了校园超市,买了面包牛奶,回到宿舍一边啃着面包,一边喝着牛奶。我开始给她回信。

    既然你已经另觅心爱之人,我只好放手,尊重你的选择,并衷心的希望你得到幸福。就如同我说的——船到桥头自然直,看来载满我们爱情的船已经失去方向,到不了桥头了。也罢,既然你的心已经不在我身上了,那我就不再勉强了,死缠烂打不是我的行事风格,那种事我无论如何都做不来。这封信虽然写的大方,但我心中仍然不舍,说不喜欢你了,那是自欺欺人。或许是我对你的关怀不够,令到你伤心绝望,令到你对这段感情没有信心。过错在我,你不必对我心存愧疚。既然有人代替我陪在你的身边,关心你,爱护你,我就不用为你担心了,好好享受你的幸福吧。近来我想了很多以往的事,或许我真的对这份感情付出的不够,让你受了冷落。我要对你说声抱歉,毕竟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不在你的身边。

    同时,在这里我也要对你道一声谢。在过往的那段时光,能够得到你的爱情,有你的陪伴,是我一生的幸运。当然,如果上天眷顾,也许在某个时刻某个地方我也会遇上心仪之人,牵起她的手,一起度过另一段美妙的人生。诚如你所言,世事总是充满变数,偶然性也太多,我们所能通过双手紧紧掌握的,委实太有限了。我们只能依据当下的现实,把握好当下的生活,不至于在将来后悔不迭。纵然情意已失,同窗之谊犹在。我盼望着未来的某个时刻,在街上偶遇时,能够在附近寻得一处咖啡馆,你我相对而坐,回眸往事,一笑置之,于愿足矣。

    同桌勋杰

    搁下笔,将信装进信封,打算择时寄出去。我心里不由得叫苦连连,写信的初衷本是用来维系我们的感情,此刻却成了分手的工具,何其讽刺!尽管将信写的大方得体,我的内心还是忍不住的失落和感伤。懵懵懂懂的初恋业已宣告结束,我却无比地怀念起以前来。曾经给我带来快乐的那个女孩,如今却给我带来了伤害。而这种伤害,多少都有咎由自取的意味在里面。曾经浓烈的爱之回忆,最终却幻化成一把刀,被我用来自戕自己的感情,落得个满怀悲伤。

    静桐已被有力者夺去,我连对手的面都没有见到,就输的一败涂地了。对于无可奈何而又无力为之的事情,除了抱以遗憾,此外别无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