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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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

    第8章初次交流

    苏若想到他妈说的那些话,先不管她说的都是不是真的,但她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她对自己的恶意和掌控欲。

    她知道,要是自己不能争取到身边这个男人的支持和帮助,自己怕是会沦为那个女人手中任她搓圆捏扁,砧板上的肉......正如当年如果她不够警觉的话,怕也早被林婉华母女死死捏在了手里。

    至于她欠不欠他的,等弄清楚了再说好了。

    她吸了口气,看着他鼓着勇气认真道:“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都是真的。”

    “就像你说的,你根本不会强迫我,甚至跟我说,先让我专心考大学,如果考上了到时候我遇到其他合适的人,可以跟你商议离婚......这种情况下,我为什么要骗你说我不记得过去五年发生的事情呢?”

    “而且,”

    她再咬了咬牙,狠了狠心,道,“其实你碰不碰我,是跟你的......性格有关,跟我记不记得过去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呢?难道我不记得了,就不是你的妻子了吗?你现在要是真做什么,我也根本阻止不了你。”

    她本来想说的是“品性”,但怕激怒他,起了反效果,最终换成了“性格”。

    韩则城看着她孤注一掷的模样。

    不得不说,她还真的说服了他。

    原本因为这事实在太过离奇,他不可能就这么信了她。

    但她用这样认真但清澈,又孤注一掷的眼神跟他说这么一番话,他的确被她说服了。

    因为,她的确没有必要跟自己说谎。

    当年他们结婚的时候他就说过,如果哪天她想分开,那就离婚。

    当年她处境艰难,而他正好也想要摆脱他生父和他妈两边各自给他安排的亲事,这才找她结婚。

    只是结婚不是儿戏,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真的要离。

    至少他这里不会。

    他看出她很紧张。

    好像全身都紧绷着。

    他突然就泄了一口气。

    如果她真的忘记了所有的事情。

    那之前自己所有的心情,从接到她的信之后的担心,心底按捺着的恐惧和慌张,一路紧绷着从军区开车过来,这所有的一切,就好像一直紧绷着的一根弦突然断了。

    她都不记得了,他还紧绷着做什么呢?

    他看着她,道:“为什么告诉我?”

    声音已然温和了下来。

    苏若也看着他。

    心道,不告诉你,我要自己瞎摸瞎撞吗?

    就算她不记得,现在的事实就是她已经嫁给了他,有了一个儿子,这一关根本绕不过去。

    最重要的是,不告诉他,她要找什么理由拒绝跟他行夫妻之事?

    不喜欢他,讨厌他吗?

    她觉得,那只会让她本来就不好的处境变得更加糟糕而已。

    已经这样了,总要面对现实。

    从她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他是个军人,看起来对她不差,品性值得信赖和敬重。

    那她便只能赌一赌了。

    反正,也不会更差了不是吗?

    她看着他,道:“你现在不是我的丈夫吗?”

    不管她愿不愿意相信,愿不愿意接受,这都是事实。

    韩则城听了她这句话却是愣了愣,然后冷硬的心也好像一下子软了一块。

    他理解的意思是,你是我的丈夫,是我最亲近的人,有什么事情,我自然先跟你说。

    那一刻,夜色中看着她清亮带着水色的眼睛,他差点又想低头去吻她。

    他的喉结上下滚了滚,道:“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苏若长长的叹了口气。

    话已经说出了口,而他似乎也终于肯相信她的话,这让她松了一口气。

    从醒过来之后就紧绷着的神经都好像也松了下来,那些慌乱茫然惊惧害怕的情绪也都暂时平复了下来。

    “我想先弄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道:“你能跟我说一说吗?说一说我现在的情况,还有,当初我是怎么会到这里做知青的,我们,又是怎么会结婚的,你家里都有些什么人,跟我平日里都是怎么相处的?我现在对这里所有的事情都一无所知,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怎么反应。”

    她可不想一直背着个狐狸精,吸人血的锅一直生活着。

    这太沉重了。

    *****

    “好。”

    他看了她一会儿,才开口道,“先躺下歇着吧,我慢慢跟你说。”

    苏若转头看他。

    他却是已经径自躺下了。

    他是不想坐在那里看着她,怕自己忍不住做出什么来。

    她现在这副模样实在让人想安抚安抚她,但他却也知道,自己做什么,怕是只会让她更慌乱,所以便躺了下来不再看她。

    苏若想了想便也躺下了,只是在里侧,和他中间至少隔了两个人的距离。

    黑暗中韩则城看着帐顶,慢慢像是回忆般道,“这里是北桥县林子湖镇韩家村。不过当年你下乡的地方并不是这里,是隔壁省的一个农场。”

    “当年你为何会下乡我也知道一些。你是你爸爸的独女,生母那边是资产阶级成分,虽然生母早就去世,但你外祖父外祖母他们却在海外还在世,这事被人知道了,你爸爸找关系送你去读大学,就被人举报了,你爸没有办法,只能让你下乡接受改造。”

    “你去了农场,那时我正好带兵去农场帮忙开荒,认识了你,就跟你求婚,你同意了,我们便结婚了。”

    说得还真是简洁。

    苏若转头隔着那段距离远远地看他,道:“我成分不好,你,不怕我影响你的前途吗?”

    连他爸,据说最爱她的爸爸都跟她划清界限,断绝了关系。

    这也不是什么离奇的事,因为她知道不知道多少夫妻家人因为这个成分问题离婚或者断绝关系的。

    韩则城蹙了蹙眉。

    苏若正看着他,哪怕是在夜色中,她也感觉到了他面上的严肃。

    这个人是很严肃冷峻的,又因为他是一个军人,这让苏若对他有一种莫名生出的信任和敬怕。

    所以哪怕先前他对她做出那样的事,她也没有愤怒,或者被冒犯的感觉。

    只是心中慌乱,还有害怕而已。

    而韩则城是想起了一些久远的事。

    他道:“不会,我不在意这个。”

    苏若心里涌过什么,一时冲动之下,一句话就冲口而出道:“那当初,我是因为什么嫁给你的?”

    韩则城面上的神色更沉了些。

    她为什么嫁给他?

    因为她长得太漂亮。

    当年一去农场就被人盯上了,她是走投无路才答应嫁给他的。

    不过那些记忆忘记了就算了。

    他并不想告诉她这些。

    他松开了眉头,面色也慢慢缓了下来,道:“你那时跟我说,你以前有的东西已经全部都没有了,愿意好好跟我过日子。”

    苏若面色转换。

    是这样吗?

    但这样的理由比他妈说的那些话,说她只是利用他,吸他的血要让她容易接受多了。

    她也不愿相信自己会变成那样的人。

    而这样的话,她仔细想了想,也的确是她会说出来的话。

    其实她从小就对爱情没有什么期待。

    她从小受到的教育都是以后要找一个志同道合的同志。

    她曾经听别人说她爸很爱她妈,可是她妈刚死没多久她爸就娶了林婉华,有了另一个家。

    这些事让她听到爱情这个词都有些排斥。

    所以那时她爸问她愿不愿意跟袁成杨定亲,她就同意了。

    因为她从小在袁家的时间可能都比在自己家里多,袁伯父袁伯母对她更是跟对亲生女儿一样,甚至比对袁成杨还好,嫁到袁家,并没有什么让她不能接受的。

    所以她从记事本上得知袁成杨跟苏佳在一起之后,好像难过的更多不是苏佳抢走了袁成杨,难过的更多是苏佳抢走了属于她的另一片温暖之地。

    所以她肯嫁给他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哪怕是这么短时间的相处,她也从这个人身上感觉到了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这一直以来都是她缺乏和最想要的。

    她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有没有对你不好?”

    韩则城一愣,随即仔细看了看她......他虽然外表严肃冷漠,但需要的时候,他其实可以很细心也很敏锐。

    他也想到了她刚醒来时他妈说的话,很可能她是听到了一些,或者后来他妈又找她说了什么,否则她不会这么问。

    他慢慢道:“没有不好,你一直很好,只是我一直在军中,很少在家,我们虽然结婚五年,但其实相处的时间很少。你一个人在家里,从怀孕到生孩子,到现在孩子这么大,是我没能照顾好你。”

    苏若侧头看他,明明是在黑暗中,但还是看到了他眼中的歉意和沉重。

    她的心总算是落了些下来。

    也是,她都常年不在家,她吸的他什么血呢?

    她有工资,每个月还交给他妈十块钱,他给她的钱她都完完整整的收着,标着是给果果的......

    她摇了摇头,道:“那,你能不能跟我说说这个家里的人?”

    听他怎么说好了。

    他“嗯”了一声,道:“家里除了大伯和我妈,还有一个大哥,一个弟弟......”

    “大伯?”

    “嗯,我妈是改嫁的,他不是我爸,所以一直叫他大伯。”

    韩则城慢慢说着,苏若也终于慢慢理清了这个家的关系。

    韩家的人口不算特别复杂。

    除了韩则城,公婆还有一个长子一个幼子,两人都已经成家了,大伯和大嫂有二子一女,小叔子只有一个比果果还大半岁的儿子。

    “我平时跟他们相处的好吗?”

    这可真是一句很难说清的问题。

    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道,“我大伯并不是我亲生父亲,他和我妈都是再婚,我大哥是我大伯前头的儿子,和我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但大哥大嫂都是老实人,他们对你还好。”

    “只是当年我妈想让我娶的是别人,我坚持和你结婚,所以我妈不喜欢你。至于三弟,大伯和我妈都比较看重他,所以有些娇惯。”

    简单的几句话,虽没有直接说她跟他们相处的如何,但苏若却听懂了。

    苏若看着他,突然隐约有些明白当初自己为什么会跟他说,愿意跟他好好过日子了。

    因为他们明明那么不同,此刻,她听着他说话,心里某一处竟好像安定了下来。

    这个人,好像有安定人心的力量。

    那时自己的处境那么差,遇到这样的人,大概是没有什么抵抗力的。

    她静了一会儿,又问道:“那报名参加高考是怎么回事?”

    这个她记得很清楚,六六年的时候高考就已经取消了。

    这回他又转头看了她一眼,道:“一个多星期前,国家已经宣布恢复高考,考试就在一个月之后举行,我们县里就有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