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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松黄和蜜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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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黄饼?”罗西南问道:“难道和松树有什么关系?是不是用松果和面粉做的,而且我尝到了一股蜂蜜的味道啊。”

    白焰摇了摇头,也捏起一个松黄饼送入口中,嚼了几小口,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然后解释道:“这松黄饼可没有用一点儿面粉,而是全部用松花制成的。”

    罗西南想到了松花的样子,那簇在一起像是毛毛虫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很难产生食欲。而且那东西到处透露着一股木质的感觉,为什么入口却全然品不出来?

    似乎是看出了罗西南的疑惑,白焰解释道:“这松柏岁寒不凋,松花也是裸露在外面的,花粉还很多,所以格外受有的蜜蜂的喜爱。学院后山有不少松树,之前柱子叔请几个熟悉的学生,去后山历练的时候顺便帮我带了些松花。松花酿的蜂蜜倒是不好买,好在前些日子后厨从唐国进了一批食材研发新菜,里面有各式蜂蜜,我就让柱子叔给我留了点儿。”

    罗西南听得入迷,手上的动作都停止了,白焰几乎是下意识的,将自己没吃完的那块松黄饼送到了罗西南的口中。罗西南顺嘴叼了进去,两个人一个听得入迷,一个讲的开心,居然谁都没察觉这动作有些许暧昧。

    “你应该尝的出来,这松黄饼有些微酸。其实,蜂蜜本身就是蜜蜂的涎水制成的,所以有很难察觉的酸味,如果是没加工过的蜂蜜,就更容易尝出来了。不过,因为松花的香味很特别,所以能够将这种酸味彻底的催发,这样一来,松黄饼就与普通的点心有着很大的区别。”白焰说道。

    罗西南嘴里嚼着松黄饼,两只手拄在下巴上,有些含糊的说道:“那我回头也去趟后山帮你采些松花吧。”

    “好啊,松花也是花啊。”白焰小声说道。

    罗西南没听清,问道:“你说什么?”

    白焰小脸一红说道:“没什么……对了,你不觉得老吃松黄饼一样东西有些腻嘛。”

    罗西南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啊,味道挺独特的,第一次吃,怎么会觉得腻。”

    白焰站起身来说道:“我之前做了一些东西,现在估计也到时候了,我去拿给你尝一尝。”

    听到还有好吃的,罗西南点了点头,他今天去训练场那边,经历的战斗虽然短暂,但是还是耗费了不少的力气,现在吃再多也吃得下的。

    白焰端过来一个小瓦罐,从里面挑出来一些腌菜,然后细碎着切了,根茎用刀改成细条,像是玉笏似的,盛在小碟子里,给罗西南端了过来。

    白焰说道:“正好前些天我看学院供给处那边促销打折,这个瓦罐挺便宜的,就买了想着做些腌菜等到冬天吃。我看你总是吃素,一点荤腥不沾,素菜的味道还是清淡了些,正好这些菜也腌了一段时间了,味道也刚好,你可以尝尝。”

    罗西南吃了些腌菜,果然觉得口中十分爽利,松木的醇厚香气和蜂蜜本身的甜腻被一扫而空。白焰笑眯眯的把腌菜的瓦罐抱起来,有些吃力的往小碟子里倒了一些腌菜汁水,对罗西南说道:“这腌菜汁一般人就倒了,可是你知道么,在很久以前,人族战事艰苦,后方吃紧,普通的百姓吃不起菜,连这些腌菜汁都要当成宝贝。”

    罗西南尝了一口被汁水浸润的腌菜,想不到味道更加浓郁了。不由得感叹道:“这就是伟大的劳动人民的智慧啊!”

    白焰掩嘴笑道:“你说话怎么听着像是勇者大人似的。”

    罗西南楞了一下,也笑了起来,有些东西白焰不知道,还是蛮有意思的。罗西南问道:“古人也像我们现在这样吃么?”

    白焰摇了摇头:“不是啊,那时候的人可是直接喝的呢。”

    罗西南大惊,这汤水虽然有滋味儿,可是嘌呤也多吧。

    看到罗西南惊讶的表情,白焰解释道:“本来其实也就贫苦家庭会喝这腌菜汁,只是后来出了个雅人,一次天降大雪,醉酒之后,跑到院子里想要寻水喝,看到院子里的几个瓦罐,就抱起来喝了个痛快,没想到这一喝居然就醒了酒。然后便对这腌菜汁日思夜想,还给它起了个外号叫‘冰壶珍’,人们竞相模仿。后来嘛,因为喝多了对身体不好,渐渐地这道称不上菜的菜就没落了。”

    说到了这里,白焰突然想到什么,慌忙解释道:“我让你这样吃不是害你啊,你是修行者,应该不会因为吃了腌菜汤就搞坏身体吧。”

    罗西南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明明是用来解酒的东西,你也不酿点儿酒先让我醉上三分。”

    白焰红着脸说道:“你觉得你在一个女孩子的房间里喝醉酒是什么好事儿嘛!”

    罗西南嘿嘿一笑。

    不过白焰还是说道:“酒其实我之前也酿了一些,不过我不是很能喝酒,所以准备的不多。你到时候要外出游历了,我就给你带上一些,到时候给你挑个好看些的壶。我看的那些画还有书里,不都是翩翩公子一手捉刀持剑,一手饮酒嘛,妈呀想想就好帅啊!”

    罗西南指着自己:“你是说我帅吗?”

    白焰啐了一口:“我是说人家画里的公子,谁说你了。不过你既然要出去,总不能苦了自己,潇洒些也不至于被那些女侠少侠瞧不起啊……”

    听着白焰细细的数算着自己出门后,顾忌里子还要顾忌面子的场景,倒像是个小媳妇儿似的,可爱的紧。

    罗西南说道:“这文艺作品还是文艺作品啊。”

    罗西南指着白焰放松黄饼的那个小篮子说道:“少侠和女侠行走江湖的时候,总是要去荒无人烟的地方吧。连个洗澡的地方都没有,身上脏乱又提着个篮子,我看样子不像女侠,倒像是农村里买菜的大妈吧,哈哈哈。”

    事实自然没有罗西南说的那么夸张,一般的修行者出门都会带些符箓用来清洁的,不过谁也难保发生什么意外。

    白焰一时语塞,但还是尽力维护自己心中那潇洒的形象:“那也可以装包裹里嘛!”

    白焰描述着她见过的那些插画,带着斗笠,怀中抱剑的公子,悲伤一个行囊跨在肩上,样子是如何潇洒。罗西南却打破了白焰的幻想:“这松黄饼外皮焦脆,内里松软,放在包裹里,骑着妖兽或者马匹跑两圈估计就挤成面团了。”

    似乎是想起了自己从军的那些日子,罗西南有些缅怀的一笑道:“行走江湖啊,食物的味道什么的就没什么追求,结实顶宝就好。还是用冷水泡着面饼,躲在山洞古庙里的凄惨日子多一点。”

    “再说到酒壶。”罗西南丝毫不在意的打破着少女的幻想:“酒壶你说随身带着的话放在哪儿,除非是空境大修士吧,不然谁敢说自己在外碰到的对手没有和自己旗鼓相当的。到时候打起架来,怀里的酒壶啪叽碎掉,酒液留到裤裆上,估计第二天就被人把消息传成了——某某少侠与人争斗的时候居然尿了裤子。”

    白焰恨不得咬罗西南一口,可是想到自己不是这货的对手,只得恨恨的作罢,然后说道:“要是哪天我成了女侠,说什么也得带点儿调料什么的出门,就是就地取材也有很多东西可以做着吃啊,顿顿啃面饼我一定受不了。”

    罗西南凑到白焰跟前去,鼻子抽动,嗅了几下。没有任何味道,好像白焰不存在一样,干净的很,让罗西南有些奇怪。因为就是徐苑的身上,总会有些胭脂水粉的味道,还有微弱的少女特有的体香。

    不过因为罗西南是修行者,气息绵长有力,声音未免有些明显,白焰红着脸把罗西南推开:“你干嘛啊!”

    罗西南笑道:“我在想你出门那些瓶瓶罐罐什么的打碎了几个在身上,还不弄的一身油盐味道,哈哈哈。”

    白焰的两个腮鼓了起来,有些不满的说道:“难道在外面真的就那么无聊嘛!”

    罗西南点了点头说道:“那肯定啊,人活着本来就是这样,忙碌来忙碌去。忙多了就变得和机械一样,谁也说不上来谁是清醒的还是昏迷的。”

    (解释一下,蔚蓝大陆虽然是东方玄幻背景,但是一些简单的机械结构也是存在的!)

    “话也不能这么说啊。”白焰摇了摇头,抓起来一个松黄饼说道:“那照你这么说,这松树四季不枯,与严寒抗争也很累啊,每天兴许一寸都长不了,难道它们活的很机械啊。还有蜜蜂家族,我之前在食堂前台帮忙,听人闲聊的时候讲过,蜜蜂家族酿造蜂蜜的叫工蜂,它们连意识都没有,可是你能说它们很机械吗?”

    罗西南摆了摆手:“难道不是么?如果每个蜜蜂都有自己的意识,那谁都想着做蜂王蜂后,谁还会踏踏实实酿这么好的蜂蜜。当然,集体意识也是意识的一种体现……咳咳,如果松柏真的有意识,为了更好的生存,我觉得他们没必要一年四季常青啊,明明可以活的猥琐一点,长的更茁壮一点。”

    白焰不同意罗西南的说法:“照你这么说,人类要是也这样,那现在的人族不就和飞禽走兽没有区别了嘛。”

    罗西南问道:“你的意思是,他们这种痴傻一样的坚持很可贵么?”

    白焰又捏起来一个松黄饼说道:“我是做菜的,在我眼中,松树最珍贵的不是人家说的什么品格之类的。拿这个松黄饼来说,我觉得它最珍贵的就是松花。蜜蜂来说,我觉得最珍贵的就是他们酿出来的蜂蜜。”

    “痴是要的,傻也是要的。没有这些痴傻就没有松花这么特殊的香味,没有痴傻也没有蜂蜜酿出来。之前柱子大叔说过,我们虽然只是小小的食堂里的员工,但是我们也是……那个话怎么说来的,好深奥啊……”

    “有机大环境中的一份子,一个小小的三寸钉。这话其实最早是勇者提出来的,被柱子叔化用了而已。”

    “对啊,一份子。但是松花是会凋谢枯萎的,蜂后也是很聪明的,人族也有大师兄,剑仙大人那种很厉害很厉害的人。埋着头生长的松树很傻也很可爱,松花开了又谢也很好。哎呀,反正我也说不上来,什么清醒啊又是昏迷啊什么的,你们讲话好难懂啊。”

    “总之,你要说是松花不清醒也好,要说松树不清醒也好,其实哪有什么清醒不清醒,或者说清醒不清醒都好,再说他们本来就是一体的。而且我不是忽略松树的努力啊,但是我更喜欢松花一点。”

    说到这里,白焰好像有些头疼似的,逻辑开始衔接不上,也不能自洽了。有些赌气的抓起来一个松黄饼狠狠的咬了一口:“因为,松黄饼很好吃。”

    “你呀,这是个人英雄主义,不可取。”说着,罗西南用手指点了一下白焰的额头。

    罗西南的手上还有刚才吃松黄饼留下的松花粉,弄到了白焰的头上,白焰羞恼的,恶狠狠的瞪了罗西南一眼。

    罗西南笑了笑,看了眼窗外,灯光逐渐的亮了起来,接过了白日的火把烘托着月亮。一栋栋错落有致的楼子,白墙上蒙了一层灰纱似的,星光把天空染成幽蓝色。罗西南的脑袋里发生了一次爆炸,就像醉酒之后猛灌了一口冰壶珍一样,脑子里一些关于情缘刀的想法开始如松般生长。

    “天黑了,我该走了。”罗西南转过头来说道。

    白焰点了点头,罗西南站起身来,很自觉的帮白焰收拾了收拾桌子,打过招呼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