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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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尔奇亚突然停下了脚步，像是在感受什么微妙的波动般闭上了双眼。
“怎么了？”少女紧张地问：“不会又要出什么事吧？”
“有了。”艾尔奇亚低声说道，他睁开眼，瞳孔中倒映着巴别塔圣器的点点星光：“又可以感受到巴别塔圣器的气息了。”
“那就是你要找的东西吗？”男人仿佛突然老了许多，他木木地看着地面说道：“那么我们就此告辞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艾尔奇亚转过身去向下拉了拉自己那宽大的帽檐，让自己的脸久违的沐浴在黑暗中：“接下来我所要去的地方大概是没有余力顾忌你们的。”
“哼……”
男人冷哼了一声，依然宛如万年枯木坐在原地。
“告辞。”
艾尔奇亚仿佛没有听见般背对着众人远去。
“这算什么啊……”他隐隐听到黎云天痛苦地嘟囔声：“他拯救世界……我拯救他来不及救的人……难道不应该是这样吗？那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人……”
艾尔奇亚的脚步顿了顿，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回头，就那样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哼……他倒是能够做到自己的使命。”黎云天双手撑着脑袋，伤心地微微摇头想道：“我可以更迅速的把更多人救出来的，有许多更好的办法而我没能做到……这是我不可饶恕的过错。”
“那么就下一次想出更好的办法来，下一次救下所有的人。”他那黯淡的眼中又一次重新燃起火焰，他苦笑着站起来想道：“下一次一定可以的，就这种程度便绝望的话要用什么去反驳那个家伙？用什么做资本去说自己可以帮他？”
“艾尔奇亚，你放心地去拯救世界好了。”他坚定地想道：“然后我会把你抛下的人全部救下来给你看！没有人该被抛下！”
“快来……”
那个诡异的声音再一次从艾尔奇亚的脑海中响了起来，它无比渴望地呼唤着艾尔奇亚，就像是渴望水的鱼一般。他闭起双眼，从中听出了隐约如将熄烛火般的痛苦与哀伤。
“你到底是谁？”艾尔奇亚大声喊道：“你到底在哪？”
那声音又一次沉寂了下来，空荡荒凉的城市中只剩下艾尔奇亚的声音在风中飘荡。
艾尔奇亚紧闭的双眼在黑暗中看见了一道无比闪耀的光辉，他猛地睁开眼睛，向着那缕光的方向狂奔过去。
“我的徒弟……快来……”
那个声音如风中残烛般摇曳着若隐若现，像是逐火之蛾眼中那缕火焰般吸引着艾尔奇亚。
是一个广场。
广场正中央的灰色石砖已经向下凹陷，一个深不见底的窟窿突兀的就那样摆在那里。艾尔奇亚探头向下看了看，但果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他丢下一颗小石子，过了许久后才听到下面传来一声微弱而沉闷的回音。
“快来……艾尔奇亚……”
那个声音突然变大了许多，就像是有一个人突然在艾尔奇亚的耳边说话一般。
他闭上双眼，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向着这个宛如深渊般深邃的洞中落去。缓降魔法温柔地从他的脚下爬了上来，轻轻地将他放在坑底。
艾尔奇亚睁开双眼，看见自己身处于一座大殿内。面前是向上延伸的阶梯，而在阶梯的尽头则是一个石质的王座，上面端坐着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人。
柔和的天光像是薄纱般从大殿顶上的洞口笼罩下来，照耀着那黑色的深渊和漂浮在深渊上的石质圆盘。
他步上阶梯，回头时正好看见自己原先踩着的圆盘化作尘土消失在黑暗里。他每踏出一步，身后的阶梯便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老化碎裂，沉入这冰冷粘稠的黑暗之下。当他站到王座前时，身后那长长的阶梯都已尽数被深渊所吞噬殆尽。
艾尔奇亚站在这个漂浮在无底深渊之上的圆盘上，与王座上的那个身影冷冷地对视着。
“你来了……”
这个声音像是一声叹息般从王座上那人的嘴中飘出——两朵如血般鲜红的火焰在那同时猛地从那欲盖弥彰的黑暗中亮起，艾尔奇亚接着它的微光，看到面前坐着的是一具穿着像破布般长袍的骸骨。
那两朵火焰在它的眼眶中滚动着，毫无生气地直视着艾尔奇亚。
“你是谁？”艾尔奇亚问道：“巴别塔圣器在你这里吗？”
那具骸骨微微地抬起手臂，让艾尔奇亚看到那只仅剩白骨的手掌中紧紧攥着的紫色项链，上面那反射着微弱光芒的白色宝石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不安的涌动着。
“我是你的师父。”那具骷髅微微咧开下颚笑了笑：“你也遇到迪尔了吧？”
“就是你把他做成死亡骑士的吗？”
艾尔奇亚的脸缓缓地沉了下来，像是在隐藏着那平静之下的愤怒风暴。
“是他自己要求的。”它平静地说道：“他无论如何都想与你再较量一次——你让他如愿了吗？”
艾尔奇亚愣了愣，将紧攥的拳头重新放松了下来。他有些惭愧的摇了摇头，脑中再次浮现出死亡骑士那副在火焰中燃烧着的希冀面庞。
“算了……不重要了。”它眼眶里跳动的火苗逐渐黯淡了下去：“趁我还有自己的意识，把我杀掉吧……我已经受够了这千年的孤独与痛苦了，再拖下去我迟早会完全失去自我——你也当看见了上面那座城市的惨剧，我不想再伤害更多人了。”
“你真的是我的师父吗？”艾尔奇亚恭敬地问道。
“当然。”它淡淡地答道。
“那么可以在最后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艾尔奇亚从虚空中召唤出贤者之剑对准它的心脏部位——他有些奇怪的发现这上面已经有了一个像是被剑捅出的缺口。
“当然。”它咧开嘴笑了起来，抬起一只仅剩白骨的手臂慈爱地抚摸着艾尔奇亚的脸庞：“什么都可以。”
“我觉得人性是温暖的，是温柔的、美丽的。”艾尔奇亚有些悲伤地说道：“于是我便开始向往'人'这个种族，我渴望成为人。”
骸骨那空荡荡的眼眶中，那两缕火焰灼灼地盯着他。
“但我现在发现自己已经……已经太过肮脏了。”他垂着眼睛，缓缓地摇着头说道：“我太过丑陋……如果我为了让人类存续下去，我便必须要去反人性而行。因此我做下了许多恐怖的事情，我做下了许许多多可以被称作邪恶的事情……”
“我还能成为人类吗？”他沉默了许久后问道。
“当然。”它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不如说你一直都是一个人类。”
“不……我想我只是在拙劣地模仿着人性并梦想着成为人罢了……”艾尔奇亚苦笑着说道：“而且这并不成功。”
“你做下那些可以被称作邪恶的事情时，心中难道想着的是让人哀嚎哭泣并让自己从中获取快乐吗？”
“不是……但……”
“你不也希望着更多人欢笑吗？”它笑着说道：“只要抱着这样的想法，你的人性便不会扭曲。”
“黑暗被称为邪恶。但影子无火光不生，火越旺盛、暗色亦越发浓厚。以火御暗即代表两者均均需接纳。”它继续说道：“以前你问我同样的问题时我是这么回答的——但看起来你比以前成功多了。”
“以前？”
“你以前向我提出这个问题时对人性是极度失望的。”它说道：“所以你把自己的记忆全部从脑中分离，然后将自己对人性的怀疑这部分全部丢掉了。你希望自己能在未来找到可以拯救人类的理由，现在看来你肯定是找到了吧？”
“尽管如此……但我却丢失了自己。”艾尔奇亚失落地说道：“人类对我越是温柔，我反而越是觉得自己肮脏——特别是取回了大量记忆之后，我很清楚自己曾犯下何等的罪行。”
“你会觉得那是罪行，这也说明你具有人性不是吗？”
“是这样吗……”
“当然，我的徒弟。”它眼眶中跳动的火焰猛地熄灭了：“晚安。”
“晚安，师父。”艾尔奇亚将贤者之剑插入了骸骨的身体中，在魔力光华闪过后，他的面前只剩下了冰冷的石质王座和那个紫色的项链。
“好好睡……”
他低声说道。
艾尔奇亚突然停下了脚步，像是在感受什么微妙的波动般闭上了双眼。
“怎么了？”少女紧张地问：“不会又要出什么事吧？”
“有了。”艾尔奇亚低声说道，他睁开眼，瞳孔中倒映着巴别塔圣器的点点星光：“又可以感受到巴别塔圣器的气息了。”
“那就是你要找的东西吗？”男人仿佛突然老了许多，他木木地看着地面说道：“那么我们就此告辞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艾尔奇亚转过身去向下拉了拉自己那宽大的帽檐，让自己的脸久违的沐浴在黑暗中：“接下来我所要去的地方大概是没有余力顾忌你们的。”
“哼……”
男人冷哼了一声，依然宛如万年枯木坐在原地。
“告辞。”
艾尔奇亚仿佛没有听见般背对着众人远去。
“这算什么啊……”他隐隐听到黎云天痛苦地嘟囔声：“他拯救世界……我拯救他来不及救的人……难道不应该是这样吗？那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人……”
艾尔奇亚的脚步顿了顿，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回头，就那样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哼……他倒是能够做到自己的使命。”黎云天双手撑着脑袋，伤心地微微摇头想道：“我可以更迅速的把更多人救出来的，有许多更好的办法而我没能做到……这是我不可饶恕的过错。”
“那么就下一次想出更好的办法来，下一次救下所有的人。”他那黯淡的眼中又一次重新燃起火焰，他苦笑着站起来想道：“下一次一定可以的，就这种程度便绝望的话要用什么去反驳那个家伙？用什么做资本去说自己可以帮他？”
“艾尔奇亚，你放心地去拯救世界好了。”他坚定地想道：“然后我会把你抛下的人全部救下来给你看！没有人该被抛下！”
“快来……”
那个诡异的声音再一次从艾尔奇亚的脑海中响了起来，它无比渴望地呼唤着艾尔奇亚，就像是渴望水的鱼一般。他闭起双眼，从中听出了隐约如将熄烛火般的痛苦与哀伤。
“你到底是谁？”艾尔奇亚大声喊道：“你到底在哪？”
那声音又一次沉寂了下来，空荡荒凉的城市中只剩下艾尔奇亚的声音在风中飘荡。
艾尔奇亚紧闭的双眼在黑暗中看见了一道无比闪耀的光辉，他猛地睁开眼睛，向着那缕光的方向狂奔过去。
“我的徒弟……快来……”
那个声音如风中残烛般摇曳着若隐若现，像是逐火之蛾眼中那缕火焰般吸引着艾尔奇亚。
是一个广场。
广场正中央的灰色石砖已经向下凹陷，一个深不见底的窟窿突兀的就那样摆在那里。艾尔奇亚探头向下看了看，但果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他丢下一颗小石子，过了许久后才听到下面传来一声微弱而沉闷的回音。
“快来……艾尔奇亚……”
那个声音突然变大了许多，就像是有一个人突然在艾尔奇亚的耳边说话一般。
他闭上双眼，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向着这个宛如深渊般深邃的洞中落去。缓降魔法温柔地从他的脚下爬了上来，轻轻地将他放在坑底。
艾尔奇亚睁开双眼，看见自己身处于一座大殿内。面前是向上延伸的阶梯，而在阶梯的尽头则是一个石质的王座，上面端坐着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人。
柔和的天光像是薄纱般从大殿顶上的洞口笼罩下来，照耀着那黑色的深渊和漂浮在深渊上的石质圆盘。
他步上阶梯，回头时正好看见自己原先踩着的圆盘化作尘土消失在黑暗里。他每踏出一步，身后的阶梯便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老化碎裂，沉入这冰冷粘稠的黑暗之下。当他站到王座前时，身后那长长的阶梯都已尽数被深渊所吞噬殆尽。
艾尔奇亚站在这个漂浮在无底深渊之上的圆盘上，与王座上的那个身影冷冷地对视着。
“你来了……”
这个声音像是一声叹息般从王座上那人的嘴中飘出——两朵如血般鲜红的火焰在那同时猛地从那欲盖弥彰的黑暗中亮起，艾尔奇亚接着它的微光，看到面前坐着的是一具穿着像破布般长袍的骸骨。
那两朵火焰在它的眼眶中滚动着，毫无生气地直视着艾尔奇亚。
“你是谁？”艾尔奇亚问道：“巴别塔圣器在你这里吗？”
那具骸骨微微地抬起手臂，让艾尔奇亚看到那只仅剩白骨的手掌中紧紧攥着的紫色项链，上面那反射着微弱光芒的白色宝石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不安的涌动着。
“我是你的师父。”那具骷髅微微咧开下颚笑了笑：“你也遇到迪尔了吧？”
“就是你把他做成死亡骑士的吗？”
艾尔奇亚的脸缓缓地沉了下来，像是在隐藏着那平静之下的愤怒风暴。
“是他自己要求的。”它平静地说道：“他无论如何都想与你再较量一次——你让他如愿了吗？”
艾尔奇亚愣了愣，将紧攥的拳头重新放松了下来。他有些惭愧的摇了摇头，脑中再次浮现出死亡骑士那副在火焰中燃烧着的希冀面庞。
“算了……不重要了。”它眼眶里跳动的火苗逐渐黯淡了下去：“趁我还有自己的意识，把我杀掉吧……我已经受够了这千年的孤独与痛苦了，再拖下去我迟早会完全失去自我——你也当看见了上面那座城市的惨剧，我不想再伤害更多人了。”
“你真的是我的师父吗？”艾尔奇亚恭敬地问道。
“当然。”它淡淡地答道。
“那么可以在最后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艾尔奇亚从虚空中召唤出贤者之剑对准它的心脏部位——他有些奇怪的发现这上面已经有了一个像是被剑捅出的缺口。
“当然。”它咧开嘴笑了起来，抬起一只仅剩白骨的手臂慈爱地抚摸着艾尔奇亚的脸庞：“什么都可以。”
“我觉得人性是温暖的，是温柔的、美丽的。”艾尔奇亚有些悲伤地说道：“于是我便开始向往'人'这个种族，我渴望成为人。”
骸骨那空荡荡的眼眶中，那两缕火焰灼灼地盯着他。
“但我现在发现自己已经……已经太过肮脏了。”他垂着眼睛，缓缓地摇着头说道：“我太过丑陋……如果我为了让人类存续下去，我便必须要去反人性而行。因此我做下了许多恐怖的事情，我做下了许许多多可以被称作邪恶的事情……”
“我还能成为人类吗？”他沉默了许久后问道。
“当然。”它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不如说你一直都是一个人类。”
“不……我想我只是在拙劣地模仿着人性并梦想着成为人罢了……”艾尔奇亚苦笑着说道：“而且这并不成功。”
“你做下那些可以被称作邪恶的事情时，心中难道想着的是让人哀嚎哭泣并让自己从中获取快乐吗？”
“不是……但……”
“你不也希望着更多人欢笑吗？”它笑着说道：“只要抱着这样的想法，你的人性便不会扭曲。”
“黑暗被称为邪恶。但影子无火光不生，火越旺盛、暗色亦越发浓厚。以火御暗即代表两者均均需接纳。”它继续说道：“以前你问我同样的问题时我是这么回答的——但看起来你比以前成功多了。”
“以前？”
“你以前向我提出这个问题时对人性是极度失望的。”它说道：“所以你把自己的记忆全部从脑中分离，然后将自己对人性的怀疑这部分全部丢掉了。你希望自己能在未来找到可以拯救人类的理由，现在看来你肯定是找到了吧？”
“尽管如此……但我却丢失了自己。”艾尔奇亚失落地说道：“人类对我越是温柔，我反而越是觉得自己肮脏——特别是取回了大量记忆之后，我很清楚自己曾犯下何等的罪行。”
“你会觉得那是罪行，这也说明你具有人性不是吗？”
“是这样吗……”
“当然，我的徒弟。”它眼眶中跳动的火焰猛地熄灭了：“晚安。”
“晚安，师父。”艾尔奇亚将贤者之剑插入了骸骨的身体中，在魔力光华闪过后，他的面前只剩下了冰冷的石质王座和那个紫色的项链。
“好好睡……”
他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