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什么都没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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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说他不是人类？”
艾尔奇亚与迪尔急匆匆地并肩走在长长的走廊里。
“你睡下以后他就突然出事了。”迪尔的一只手紧紧地握在腰间的佩剑剑柄上，他平视着前方报告道：“半个小时内，他就从内城的实验室一路屠杀出了城。我与他对抗时看见了他脱落绷带下的身体——那不是人类的身体，是怪物的。”
“具体来说是什么东西？”
“腐败的、残留着一丝血肉的白骨。”
“死灵？”艾尔奇亚的大脑飞速转动着：“是做实验时被反噬了吗？不对……从第一次见到他时他的浑身上下就都已经缠上绷带了，只是因为他经常躲藏在那红色的长袍下面，所以我把这件事情忘记了——原来如此，是为了延长自己的生命去投入研究中么……”
“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吗？”迪尔平静地问道：“要如何对付？”
“大概知道了，但是怎么对付尚不明确。”艾尔奇亚沉吟着说道：“为什么不早点来叫我？”
“我吩咐侍从们不要叫醒你。”迪尔轻轻地耸了耸肩：“然后就出了事情，我赶过去以后追着那家伙一直跑到城外，实在是没空和你说。”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艾尔奇亚飞快地跳转到下一个话题：“可以追踪到他在哪里吗？”
“非常的好追踪。”迪尔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除非是瞎子，否则站在墙上一眼就能猜到他在哪——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他做了什么？”艾尔奇亚心中涌起一股极度不好的预感。
“现在全城墓地里的死尸全都爬起来朝着城外爬过去了。”迪尔轻轻叹了口气后一脚踹开了大门：“你自己看吧。”
明亮的阳光让艾尔奇亚一时间睁不开眼，他微眯着眼，看见大街上熙熙攘攘的全部被挤满了——只不过挤满它的并不是活人，而是各色各样的腐烂僵尸或者枯黄白骨。它们一言不发地朝着城外的方向走去，对身旁跑过的普通市民们熟视无睹。
市民们是肯定不能做到熟视无睹的——被吓破胆子的市民们大呼小叫地四处流窜，城口的卫兵根本没胆子拦下这群在物理上“牵肠挂肚”的无智怪物，早已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这是什么东西！”艾尔奇亚震惊地向后连退两步：“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规模！”
“我还想问你这是什么东西呢。”迪尔无奈地说道：“不过好在它们似乎没有什么攻击性，只是不断地向着那个红袍子的家伙的方向聚集。”
“开什么玩笑！”艾尔奇亚发疯般地冲向艾薇娅墓地的方向：“该不会……”
艾薇娅的墓地在她的花田旁，那些无人照顾的花朵早已随它们的主人一同凋零了。无主的凄凉荒草在昔日的灿烂花田中肆意横生，它们冷漠地将那段艾尔奇亚与艾薇娅一同躺在花田中仰望星空的岁月跟那些萎缩腐烂化作尘土的凋零花瓣一同深深掩埋。它们在艾尔奇亚的面前分开，然后又在他的身后悄无声息地合拢。
天空中悬挂着的日轮淡漠地俯视着这个从荒草中穿过的青年。
艾薇娅的墓碑歪斜的倒在地上，它后面的草皮塌陷了下去。艾尔奇亚绝望地走近，看到一个黑色的洞穴。
下面躺着一具空荡荡的棺材。
他感觉自己心脏仿佛要碎裂一般剧烈地搏动着，他感到愤怒，感到恨意，感到悲伤和无与伦比的空虚与孤独。世界的色彩在他眼前浑浊的搅拌在一起，那混乱而毫无美感的一切让他想吐。
没有尸体，艾薇娅的复活将永远是一纸空谈。
即使可以创造出能够容纳灵魂的容器，但如果没有死者过去的尸体便无法唤回灵魂——艾尔奇亚非常清楚这点。
迪尔沉默地望着跌坐在倒塌墓碑前的艾尔奇亚，看着他深深地埋下头发出呜咽的声音。
“至少，尝试一下。”他轻轻地蹲下对艾尔奇亚说道：“尝试一下让灾害的规模不再继续扩大。”
“有什么好尝试的！”
艾尔奇亚猛地抬起头，迪尔惊讶地看见他那双充盈着晶莹泪水的双目里燃烧着近乎疯狂的愤怒与像是火焰的阴影般的浓浓绝望。
“没有任何希望了……”他用双手在大地上留下深深的痕迹：“再也没有了……我再也没有去拯救人类的理由了！！”
“人这种东西，自生自灭好了！”他对天空狂笑着咆哮道：“都去死吧！都去死吧！一起去死吧！！”
“不要这样……我明白的，我也是艾薇娅的挚友……”迪尔扶住艾尔奇亚摇摇欲坠地身体，他轻轻地抹着眼睛道：“艾薇娅会伤心的……”
这句话似乎起了一些作用，艾尔奇亚的双眸黯淡了下去。他无力地垂下自己高举的双臂，像是死去了一般瘫倒在冰冷的大地上。
“我还有什么？”他欲哭无泪地问道：“迪尔，我还有什么？”
迪尔无法回答。
“艾薇娅为我带来了一切——对人性的憧憬，成为人类的渴望，还有不再孤独的快乐和从未有过的爱意。”艾尔奇亚望着天空，任由泪水肆意地从眼眶中滚落：“她让我在那如监牢般的大书库中始终保存着一丝希望，她让我看见了那缀满明星的闪亮夜空……但是她却离开了，她抛下我离开了——仅仅只是因为人类的欲望！”
“但这没有关系，我觉得以我毕生所学终能将她复活。”艾尔奇亚的表情逐渐扭曲了：“没有关系，尽管有一个人有这样丑恶的欲望，但是人性中却还是有着那宛如晴朗夜空般闪亮的美好之处！”
“然后我看到人类毫不犹豫地向曾为自身导师的先行者们挥下屠刀，毫不念及旧日的恩惠……如此的冷酷，如此的自私，如此的丑陋！人性中黑暗的阴影已经盖过了那如烛火般隐约的美好，我看见的仅仅只有深渊般的邪恶！”
“而现在，被我视作唯一希望的死灵术和我的导师又亲手将希望从我手中夺走！”艾尔奇亚大笑着指着那些在街道上行走的行尸走肉们：“我还剩下什么？我还……我还剩下什么？！”
“大家一起完蛋好了。”艾尔奇亚灰心地摇着头重复道：“都结束吧，这个把希望给我又拿走的残忍游戏我玩腻了，我累了。”
“为何说他不是人类？”
艾尔奇亚与迪尔急匆匆地并肩走在长长的走廊里。
“你睡下以后他就突然出事了。”迪尔的一只手紧紧地握在腰间的佩剑剑柄上，他平视着前方报告道：“半个小时内，他就从内城的实验室一路屠杀出了城。我与他对抗时看见了他脱落绷带下的身体——那不是人类的身体，是怪物的。”
“具体来说是什么东西？”
“腐败的、残留着一丝血肉的白骨。”
“死灵？”艾尔奇亚的大脑飞速转动着：“是做实验时被反噬了吗？不对……从第一次见到他时他的浑身上下就都已经缠上绷带了，只是因为他经常躲藏在那红色的长袍下面，所以我把这件事情忘记了——原来如此，是为了延长自己的生命去投入研究中么……”
“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吗？”迪尔平静地问道：“要如何对付？”
“大概知道了，但是怎么对付尚不明确。”艾尔奇亚沉吟着说道：“为什么不早点来叫我？”
“我吩咐侍从们不要叫醒你。”迪尔轻轻地耸了耸肩：“然后就出了事情，我赶过去以后追着那家伙一直跑到城外，实在是没空和你说。”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艾尔奇亚飞快地跳转到下一个话题：“可以追踪到他在哪里吗？”
“非常的好追踪。”迪尔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除非是瞎子，否则站在墙上一眼就能猜到他在哪——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他做了什么？”艾尔奇亚心中涌起一股极度不好的预感。
“现在全城墓地里的死尸全都爬起来朝着城外爬过去了。”迪尔轻轻叹了口气后一脚踹开了大门：“你自己看吧。”
明亮的阳光让艾尔奇亚一时间睁不开眼，他微眯着眼，看见大街上熙熙攘攘的全部被挤满了——只不过挤满它的并不是活人，而是各色各样的腐烂僵尸或者枯黄白骨。它们一言不发地朝着城外的方向走去，对身旁跑过的普通市民们熟视无睹。
市民们是肯定不能做到熟视无睹的——被吓破胆子的市民们大呼小叫地四处流窜，城口的卫兵根本没胆子拦下这群在物理上“牵肠挂肚”的无智怪物，早已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这是什么东西！”艾尔奇亚震惊地向后连退两步：“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规模！”
“我还想问你这是什么东西呢。”迪尔无奈地说道：“不过好在它们似乎没有什么攻击性，只是不断地向着那个红袍子的家伙的方向聚集。”
“开什么玩笑！”艾尔奇亚发疯般地冲向艾薇娅墓地的方向：“该不会……”
艾薇娅的墓地在她的花田旁，那些无人照顾的花朵早已随它们的主人一同凋零了。无主的凄凉荒草在昔日的灿烂花田中肆意横生，它们冷漠地将那段艾尔奇亚与艾薇娅一同躺在花田中仰望星空的岁月跟那些萎缩腐烂化作尘土的凋零花瓣一同深深掩埋。它们在艾尔奇亚的面前分开，然后又在他的身后悄无声息地合拢。
天空中悬挂着的日轮淡漠地俯视着这个从荒草中穿过的青年。
艾薇娅的墓碑歪斜的倒在地上，它后面的草皮塌陷了下去。艾尔奇亚绝望地走近，看到一个黑色的洞穴。
下面躺着一具空荡荡的棺材。
他感觉自己心脏仿佛要碎裂一般剧烈地搏动着，他感到愤怒，感到恨意，感到悲伤和无与伦比的空虚与孤独。世界的色彩在他眼前浑浊的搅拌在一起，那混乱而毫无美感的一切让他想吐。
没有尸体，艾薇娅的复活将永远是一纸空谈。
即使可以创造出能够容纳灵魂的容器，但如果没有死者过去的尸体便无法唤回灵魂——艾尔奇亚非常清楚这点。
迪尔沉默地望着跌坐在倒塌墓碑前的艾尔奇亚，看着他深深地埋下头发出呜咽的声音。
“至少，尝试一下。”他轻轻地蹲下对艾尔奇亚说道：“尝试一下让灾害的规模不再继续扩大。”
“有什么好尝试的！”
艾尔奇亚猛地抬起头，迪尔惊讶地看见他那双充盈着晶莹泪水的双目里燃烧着近乎疯狂的愤怒与像是火焰的阴影般的浓浓绝望。
“没有任何希望了……”他用双手在大地上留下深深的痕迹：“再也没有了……我再也没有去拯救人类的理由了！！”
“人这种东西，自生自灭好了！”他对天空狂笑着咆哮道：“都去死吧！都去死吧！一起去死吧！！”
“不要这样……我明白的，我也是艾薇娅的挚友……”迪尔扶住艾尔奇亚摇摇欲坠地身体，他轻轻地抹着眼睛道：“艾薇娅会伤心的……”
这句话似乎起了一些作用，艾尔奇亚的双眸黯淡了下去。他无力地垂下自己高举的双臂，像是死去了一般瘫倒在冰冷的大地上。
“我还有什么？”他欲哭无泪地问道：“迪尔，我还有什么？”
迪尔无法回答。
“艾薇娅为我带来了一切——对人性的憧憬，成为人类的渴望，还有不再孤独的快乐和从未有过的爱意。”艾尔奇亚望着天空，任由泪水肆意地从眼眶中滚落：“她让我在那如监牢般的大书库中始终保存着一丝希望，她让我看见了那缀满明星的闪亮夜空……但是她却离开了，她抛下我离开了——仅仅只是因为人类的欲望！”
“但这没有关系，我觉得以我毕生所学终能将她复活。”艾尔奇亚的表情逐渐扭曲了：“没有关系，尽管有一个人有这样丑恶的欲望，但是人性中却还是有着那宛如晴朗夜空般闪亮的美好之处！”
“然后我看到人类毫不犹豫地向曾为自身导师的先行者们挥下屠刀，毫不念及旧日的恩惠……如此的冷酷，如此的自私，如此的丑陋！人性中黑暗的阴影已经盖过了那如烛火般隐约的美好，我看见的仅仅只有深渊般的邪恶！”
“而现在，被我视作唯一希望的死灵术和我的导师又亲手将希望从我手中夺走！”艾尔奇亚大笑着指着那些在街道上行走的行尸走肉们：“我还剩下什么？我还……我还剩下什么？！”
“大家一起完蛋好了。”艾尔奇亚灰心地摇着头重复道：“都结束吧，这个把希望给我又拿走的残忍游戏我玩腻了，我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