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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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国安寄回来的东西顾音音都保存得很好，她也没想着去动，这些都是俩孩子生存的资本。
俩娃现在还小，吃穿用度都离不开粮食和钱，她能给他们存一点是一点。
可沈家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大房也就一个屋子，所有东西都在这个屋子里，顾音音不可能一整天都在屋子里，那锁也跟个摆设一样，砖头一砸也就开了。
如果有人要偷东西，那根本都防不住。
现如今村里治安其实也还可以，但是要是自家家里出了小偷，那就没的说了。
顾音音发觉李爱莲似乎老实了，也没问她要沈国安寄回来的东西了，心里有些忐忑。
李爱莲都快气死了，晚上马红梅就凑她屋子里跟她说话。
“娘您消消气，我给您捶捶背，大嫂也真是，大哥寄回来的东西是孝敬您的，她怎么能都拿走？要是国伟肯定不会这样。您瞧您，最近都瘦了。”
虽然马红梅做事儿不咋地，可架不住话说的好听，李爱莲心里舒坦多了。
“老三媳妇，也就你贴心！顾音音那个没良心的东西！我儿子寄回来的东西不给我，我这一想想我就难受啊！我活了这么大岁数，到头来让儿媳妇拿捏过，我心里不得劲啊！”
她说着干哭起来，马红梅装出来一个笑：“娘，娘！您可千万注意身体，不能哭！您要是心里实在难受，要不我就做个坏人，我去把东西拿回来！”
李爱莲立即盘腿坐起来：“你咋拿啊？？她跟个泼妇似的，昨儿挠我一手坑我都没抢回来！国安寄回来的肯定都是好东西，就只藏在她一个人屋子里，真是他娘的丧了良心了！”
她对着大房屋子的方向吐了口唾沫。
马红梅低声说：“娘，不如这样，我趁着她没在家的时候，偷偷地溜进去，把东西拿出来，再把那门锁上。她要是敢闹，咱就说没看见。”
李爱莲眼睛一亮：“成！你只管去拿，拿到了我谁也不给，只私下补贴咱铁栓吃！等你大哥回来我就让他把工作让给国伟！”
既然老大控制不住了，那就让老三出去上班，工资铁定都要交给她了。
她俩商议好，心里头都高兴得很，第二天就找了个机会趁着顾音音出门去了，又让宝妮把小娃骗走，马红梅私下撬开了大房屋子的锁。
那锁的确是非常简单的那种铁锁，很好撬开，但毕竟是做贼，马红梅心里跳得疯狂极了，胡乱在屋子里找了一通，床底下，柜顶上，各个翻找一番，瞧见包袱立即打开看。
其中几个包袱里是顾音音他们平时穿的衣裳，还有两个包袱都藏得非常严实，马红梅想打开看看是什么，却发现怎么都解不开，那包袱系得特别紧，一道一道死结根本无法松开。
她心一横，系这么紧肯定是宝贝东西！干脆直接拿走！
马红梅拿着俩包袱出去了，飞快地把包袱藏到了李爱莲的屋子里。
顾音音今天本身也不想下地干活的，秋收热得要死，她就是再热爱劳动，再喜欢挑战困难，也不想晒得浑身通红啊。
但再一想想，她跟沈国安没熟到让沈国安养自己，不干活吃啥呢？
所以，顾音音也还是冒着大太阳下地去了。
还好今天的活儿不算重，她负责装玉米，不用去到秸秆堆里弄一身伤痕，但从地里一回来，顾音音就瞧见大娃小娃耷拉着脸在门口等着。
“咋了？”顾音音舀了一瓢井水喝下去，甘甜的凉水滑过喉咙，让人特别舒服。
“娘，咱屋子好像被人翻了。”大娃有些不确定。
顾音音丢下水瓢就往屋子里跑，等瞧见原本整齐的屋子此时乱糟糟的样子，立即走到门口哭了起来：“遭贼了遭贼了！这可怎么办呀！大娃他爹留给我的一百块钱就这么没了！老天爷你不开眼啊！”
她拍着腿哭了一会才进屋，李爱莲跟马红梅对望一样，过一会才敢回屋。
两人关了门，小心翼翼地说起话来。
马红梅把包袱拿出来：“娘您看！我找到这两个包袱，打不开，大嫂把他们藏这么好，肯定是重要的东西！”
李爱莲赶紧试图打开，却发现那包袱真的系的很紧很紧。
她舍不得弄坏包袱，硬生生花了半小时才解开其中一个，外头顾音音一会哭着喊一句：“我的一百块啊！天啊！要命了啊！”
心里想着一百块肯定在包袱里，李爱莲激动极了，马红梅也两眼放光地盯着包袱。
一层层包袱打开，两人傻眼了，那包袱里装了一堆麦糠！
“不可能！麦糠她装这么好干啥？”马红梅赶紧去扒拉。
外头顾音音还在喊：“啊我的一百块钱呀！谁拿了我的一百块钱，你不得好死呀！”
李爱莲狐疑地看了一眼马红梅：“翻翻看！”
两人把麦糠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一百块，最终只得去打开另外一个包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打开了另外一只包袱，却发现里头都是碎石头！
李爱莲脸色变了，扒拉一番，就发现这两个包袱除了碎石头跟麦糠啥也没有！
但顾音音连着喊了一个小时的一百块，已经在她心里成了挥之不去的印象。
李爱莲板着脸：“老三媳妇，一百块钱呢？”
这下轮到马红梅傻眼了，她慌张地说：“娘！这包袱我没动过呀！”
顾音音在外咚咚咚地敲门：“娘啊！我好不容易才攒了一百块钱，装在了两个包袱里，一个里头装了麦糠，一个里装了碎石头子！这下都没了！这该怎么办呐！”
她说的跟真的似的，李爱莲怒视着马红梅：“你快把钱交出来！”
马红梅上哪交钱？心里也不得劲，一个劲儿地辩解，可李爱莲死活不信。
最后，娘儿俩要不是怕顾音音听见，差点就吵了起来。
顾音音瞧见她们俩从屋子里出来脸色都不好看，内心暗喜。
她就知道她们会翻自己的屋子，所以提前动了手脚，李爱莲跟马红梅都不是啥好东西，铁定要因为这虚无的一百块钱翻脸。
接下来好几天李爱莲果然都没有给马红梅好脸色，最后还是马红梅跪在她跟前自扇巴掌赌咒发誓，李爱莲才勉强相信是顾音音故意离间她们。
但心底还是没有完全信任马红梅，马红梅趁机提出来一个建议：“娘，大嫂藏了那么多好粮食，自个儿吃可不成，不如就说您身体不舒服，需要吃点细粮，她要是不肯拿出来，就让她滚回娘家去。”
李爱莲也惦记那点粮食很久了，虽然对马红梅也有意见，但还是点头了。
第二天一大早，顾音音才起来，马红梅跟沈美娟就凑上来了。
“大嫂，咱娘生病了，家里也没啥好东西了，不如把你的细粮拿点出来让娘补补身子。”
顾音音洗了把脸，瞥了一眼她俩：“是吗？生的啥病啊。”
“大概是饿得，营养不良，现在都下不来床了。”马红梅跟上一句。
顾音音把毛巾一甩就往李爱莲屋子里走去，李爱莲听见有动静立即躺在床上，不住地哼哼着，就好像真的不舒服。
“娘，您身体不好，就该杀鸡，我去杀鸡了啊。”她说完转身就走，朝鸡圈走去。
李爱莲眼一瞪，那鸡怎么可能舍得杀！
她啥病也没了，跳下床就往外跑去，顾音音才抓到一只鸡，李爱莲就猛地夺下来：“想吃我的鸡，没门！”
顾音音啧啧两声：“您身体好啦？哎哟，三弟妹，小姑子，瞧瞧老太太，这下子好了！”
马红梅跟沈美娟一阵尴尬，也不知道说啥，都低头假装干活去了，再也没人提李爱莲身子不舒服的事儿了。
顾音音用自己的细面和鸡蛋单独做了个小灶，煮了一小锅麻食，里头加了些青菜和小茴香叶子，闻起来香喷喷的，俩娃都吃了一大碗。
吃了饭，大娃读书小娃提着篮子去挖野菜，顾音音就去队上干活。
才到生产队那个小广场，就看见一大堆一大堆装好袋子的玉米，一群人闹哄哄的。
大队长嗓门很高：“大家都别吵！一会儿镇上收粮食的就要来了，咱们今年这粮食被外头看上了要收购，现在得抓紧时间把产量算出来，快快，梅晴同志，你负责算这一堆，林知青，你算这一堆，还有谁会算账？都来帮着算！每堆都算三遍，确保不出错再上交上去！”
话音一落，大伙儿都忙碌起来，林知青自带的有计算器，其他人啥也没有，一袋子一袋子玉米算起来让人眼花缭乱，何况还是在纸上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加减？
梅晴为了不出错，低头认真地去算，林知青也飞速地在计算器上点来点去。
顾音音抱着胳膊看了一会，大队长都要急疯了：“算好没算好没？快快快！”
梅晴有些急：“大队长，咱这算数字还是需要一点时间的，您别急。”
“还要多久？”
“您再给我一个小时，这些肯定能算完。”梅晴有些没底气了，但她可是村里文化最高的女人了，初中都读完了，也只有她能胜任算数的工作了。
大队长一拍巴掌：“哎呀！一个小时？！也太慢了！这要是迟迟算不好，人家反悔了咋办，这附近几个生产队也不只是咱们的粮食好啊！”
要是那些外地人反悔了，不要他们的粮食了，那岂不是少赚好多钱？
想到这跟自己和俩孩子也有关系，顾音音上前一步：“大队长，我也来帮着算吧。”
梅晴有些不爽地看着她：“顾音音？你算？你怎么算啊？你不是只上了初一吗？何况我们现在也没有多余的本子和笔了。”
顾音音挑眉，淡然说道：“我口算啊。”
口算？
梅晴噗嗤笑了，她摆摆手：“顾音音啊，我们都很忙，别开玩笑了，行了，你往后退一点，别耽误我们。”
谁知道，顾音音一一指着那些玉米口袋上用黑炭写出来的数字声音清亮地说道：“179,198,182,203,194,217,188,193，189,201，加在一起,1944.”
众人一愣，人群躁动起来，可都认为顾音音是胡诌，不然谁能这么厉害？眼睛过一遍就能算出来这么复杂的数字？
林知青立即走出来：“我用计算器试一遍！”
他啪嗒嗒点了一通，大家都有些急了，这计算器看起来还没顾音音算的快呢！
林知青盯着计算器上显示的数字，非常意外地看着顾音音：“计算器算出来的结果也是1944！”
大队长一喜：“顾音音啊！你算账这么厉害？快快，接着算！”
顾音音沿着那些装玉米的口袋一一走过去，她只需要看一眼，数字自动在脑海里加减，比计算器还快，这些小儿科的加法对于她来说实在是不算什么。
而她也并不是天才，并不是一开始就过目不忘，那都是十几年来的刻苦与自律养出来的本事。
别的小孩在睡懒觉去游乐场看电视的时候，她在努力学习，别的小孩在拿了高分的时候沾沾自喜，她不满足于简单的试卷努力寻找更难的题目去做……
大队长要求顾音音算一遍，林知青再算一遍，每当顾音音算好，就让梅晴在本子上记录一遍，再跟林知青算的对比一番。
顾音音很快把林知青甩开了，等她把所有的算完，林知青还剩几十口袋没算呢。
这实在是牛逼啊！
小娃不知道啥时候也来了，高兴地几乎跳起来：“娘，您真厉害呀！”
围观的人群里也有沈家的人，都面面相觑，他们可没发现过顾音音有这么厉害。
梅晴面色阴晴不定，林知青眸子里都是温和的笑意，那双眼时不时地就往顾音音身上看，满满都是赞赏。
等所有粮食都好算好，没有一字之差，大队长对顾音音竖起大拇指：“果然是沈国安的媳妇！你俩可都是聪明极了！当初你男人学开车也比谁都学得快，那就跟天生就会似的！”
人人惊叹，顾音音倒是真的觉得这都是小事，但等做完之后又觉得对于红星村的人来说，这大概不是小事。
她有些后悔自己锋芒太过，现在啥都没确定，这样暴露自己也不好解释，但事情都发生了也没办法，只能装傻。
很快，镇上的人带着几个外地人来了，开着一辆货车，瞧见红星村的粮食摆得整整齐齐，所有斤数也都算好了，很是满意，验收一番就给了个高价格带走了。
大队长开心极了，当即奖励了顾音音半口袋玉米面：“顾音音同志啊，你家男人国安在外头替咱们生产队跑运输，你在家里也能为生产队做贡献，你们夫妻俩都是好样的！这半口袋玉米面就是对你们的奖励！”
顾音音也不客气，直接收下：“谢谢大队长了。”
林知青原本带笑看着顾音音，听到大队长提起来沈国安，笑容淡了些。
他始终觉得沈国安是配不上顾音音的，如果是他，绝对不会让顾音音生活在乡下这种地方。
而梅晴始终酸涩地看着林知青，她不明白，为什么明知道顾音音结婚了，林知青还用那种眼神看着顾音音，一定是顾音音骚，顾音音贱。
顾音音带着半口袋玉米面回去，李爱莲立即上去要抢：“这对大队长奖励给咱家的，可不能你一个人独吞了！”
不知道为啥，顾音音现在看到李爱莲就生理性反胃，她直接一闪：“我不去算账大队长会给玉米面？怎么什么都是大家的？算账的时候你咋不上呢？大娃他爹挣的钱大家花，寄回来的东西大家分，他自己媳妇孩子啥都摸不着！老二老三啥时候给过大房啥好处？这玉米面你想也别想！”
李爱莲气得牙根痒痒，她现在也不敢扬言要休了顾音音，怕招来大队长和妇联，打架也不敢打，顾音音这死女人实在是泼，下手又狠，好好的饭桌直接就掀了，米说扬就扬，鸡说砸就砸，一点都不心疼东西！
她躺床上恨了半宿，终于想到了好法子。
顾音音是不要脸，那顾家也能不要脸了？
要是她娘家那一片人知道顾音音这么自私又不孝顺，谁还敢娶顾家的女孩儿？
只要顾音音娘家知道了，肯定要管教顾音音！
这样想着，第二天一大早李爱莲就让马红梅和沈美娟去了一趟顾家，把顾家大哥请了过来。
现在秋收刚过，大伙儿清闲了些，顾音音的大哥顾大海浑身黝黑干瘦，坐在沈家的院子听着李爱莲的控诉唉声叹气：“我家妹妹小时候性格也挺好的，谁知道嫁了人这就……”
李爱莲擤一把鼻涕摸在鞋帮上：“反正我是把她当闺女疼的，可她不领情啊，大侄子，你把她带回去住两天吧，问问她到底还想不想过？想通了再说！”
这跟休了也没啥区别，顾大海满脸黑红，一时之间也有些尴尬，只能不住地赔罪：“李大婶，国安跟音音还有俩娃，这咋能说走就走呢？她虽然脾气不好，但好歹是孩子亲娘啊。”
李爱莲冷哼一声：“俺们实在是供不起这尊大佛了！你要是不带走她，俺就去你们村问问，顾家人出来的姑娘咋这样的？难不成专门欺负我们沈家么？”
那得多丢脸啊，顾大海艰难无比，正巧，顾音音从河边洗衣服回来了。
她端着个木盆，穿一身浅蓝色的的确良衬衫跟长裤，细腰长腿，乌发雪肤，杏眸中像是细碎的月光与湖水，一出现就衬得原本破旧的门廊有了色彩。顾音音才进门就瞧见了顾大海，微微一顿就想起来，这是原身的大哥。
要说起来在上一辈子顾音音是没有哥哥的，这辈子原身的哥哥在这杵着，她也不能不认。
“大哥你咋来了？”顾音音寒暄。
顾大海脸色铁青：“音音！给你婆婆道歉！”
顾音音把木盆放下，看了看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李爱莲，再看看旁边围着的马红梅，沈美娟以及刘文秀，浅笑：“道啥歉啊？”
李爱莲指指她，咬牙切齿：“你看看你看看！她那厉害的样子！我可不是她婆婆，顾大海，快把你妹妹带走！”
顾大海难堪至极，走到顾音音跟前声音沉重：“音音，结了婚有了家庭，就不要再胡闹了，老老实实跟你婆婆道歉，把日子往好了过不行吗？”
顾音音面上的笑没了，她声音冷冷的，指着大房屋子门口站着的大娃和小娃：“你二话不说就要我道歉？你算什么大哥？瞧见那俩娃没？瘦得跟猴儿似的！这老太婆整天虐待他们，沈国安寄回来的钱和东西她把着不松，我们见都见不着！闲着没事还带着其他人一起打我，看看我这胳膊上面的伤到现在都没好！这一回我不肯让她了，留着给大娃和小娃，她就把你找过来了，咋的，要离婚啊？要离婚咱找大队长呀！”
顾大海看着瘦巴巴的大娃小娃，再看看肥嘟嘟的铁栓和宝妮，以及顾音音胳膊上尚未褪去的伤疤，牙齿咯吱咯吱地咬了起来。
他本来是想说些场面话，给李爱莲些面子，也省的顾音音日子不好过，可谁知道李爱莲这么过分！
李爱莲站起来就要叫骂，顾大海忽然一脚踢翻了板凳：“音音胳膊是咋回事？！你们谁打的她？要是他妈的不想过了，我带她回去！我说几句软话是给国安面子，可他妈你们对音音动手？真当我顾大海是个脓包了？！谁打的！站出来！”
这还像个哥哥样子，虽然黑得像块碳，但此时也是两米八啊！顾音音站在顾大海身后，指着李爱莲他们告状：“当时人多的很，我隐约听到这老太婆，沈美娟，还有马红梅都在！估摸着都下手了！”
所以，才会把原身都给打死了。
要是顾大海知道他真正的妹妹已经死了，不知道会怎么想？
李爱莲完全没料到顾大海忽然变了性子，刚刚看他那为难的样子以为是个草包呢，谁知道顾家的人可都是流氓！
顾大海走到墙角操起来一块锄头，把大门顶上，那副架势先是要杀人一样。
他黑沉着脸：“不说是吧？看我不把你们沈家砸个稀巴烂！”
马红梅跟沈美娟哪里敢出头，李爱莲叫苦不迭，只能赶紧说：“大侄子你别冲动！都是误会误会！我可没动她一根手指，是，是红梅打的……”
她哪里舍得供出来自己跟闺女，只能把马红梅供出来，马红梅一愣，赶紧说：“娘，当时不是咱仨一起，你还跟我说往死里……”
一句话没说话，李爱莲啪一巴掌甩上去：“你说你打你大嫂干啥！现在好了吧，出事儿了吧！这一巴掌让你涨涨记性！”
马红梅震惊极了，李爱莲对着沈美娟挤挤眼，沈美娟也赶紧作证：“对对，是三嫂打的，三嫂，你跟大嫂认个错，这事儿也就完了。”
“我没有，不是我，当时……”马红梅还要解释。
李爱莲又是一巴掌上去：“红梅！认错！”
她今天只能牺牲马红梅了，要不总不能让顾大海这疯子把沈家砸了吧？
看着马红梅被打得晕头转向，顾音音冷脸看着，沈家的人真是个个都不是东西啊！
她弯唇一笑，拉着顾大海委屈地说：“大哥，我记起来了，这三个人，都打了我。她，她，她，全部都打了，打我的脸，踹我心口，抓我头发，好疼，我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吐了好多血，疼死了！还以为见不到你了，呜呜呜呜。”
看着顾音音的手指朝自己指过来，李爱莲跟沈美娟傻眼了。
沈国安寄回来的东西顾音音都保存得很好，她也没想着去动，这些都是俩孩子生存的资本。
俩娃现在还小，吃穿用度都离不开粮食和钱，她能给他们存一点是一点。
可沈家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大房也就一个屋子，所有东西都在这个屋子里，顾音音不可能一整天都在屋子里，那锁也跟个摆设一样，砖头一砸也就开了。
如果有人要偷东西，那根本都防不住。
现如今村里治安其实也还可以，但是要是自家家里出了小偷，那就没的说了。
顾音音发觉李爱莲似乎老实了，也没问她要沈国安寄回来的东西了，心里有些忐忑。
李爱莲都快气死了，晚上马红梅就凑她屋子里跟她说话。
“娘您消消气，我给您捶捶背，大嫂也真是，大哥寄回来的东西是孝敬您的，她怎么能都拿走？要是国伟肯定不会这样。您瞧您，最近都瘦了。”
虽然马红梅做事儿不咋地，可架不住话说的好听，李爱莲心里舒坦多了。
“老三媳妇，也就你贴心！顾音音那个没良心的东西！我儿子寄回来的东西不给我，我这一想想我就难受啊！我活了这么大岁数，到头来让儿媳妇拿捏过，我心里不得劲啊！”
她说着干哭起来，马红梅装出来一个笑：“娘，娘！您可千万注意身体，不能哭！您要是心里实在难受，要不我就做个坏人，我去把东西拿回来！”
李爱莲立即盘腿坐起来：“你咋拿啊？？她跟个泼妇似的，昨儿挠我一手坑我都没抢回来！国安寄回来的肯定都是好东西，就只藏在她一个人屋子里，真是他娘的丧了良心了！”
她对着大房屋子的方向吐了口唾沫。
马红梅低声说：“娘，不如这样，我趁着她没在家的时候，偷偷地溜进去，把东西拿出来，再把那门锁上。她要是敢闹，咱就说没看见。”
李爱莲眼睛一亮：“成！你只管去拿，拿到了我谁也不给，只私下补贴咱铁栓吃！等你大哥回来我就让他把工作让给国伟！”
既然老大控制不住了，那就让老三出去上班，工资铁定都要交给她了。
她俩商议好，心里头都高兴得很，第二天就找了个机会趁着顾音音出门去了，又让宝妮把小娃骗走，马红梅私下撬开了大房屋子的锁。
那锁的确是非常简单的那种铁锁，很好撬开，但毕竟是做贼，马红梅心里跳得疯狂极了，胡乱在屋子里找了一通，床底下，柜顶上，各个翻找一番，瞧见包袱立即打开看。
其中几个包袱里是顾音音他们平时穿的衣裳，还有两个包袱都藏得非常严实，马红梅想打开看看是什么，却发现怎么都解不开，那包袱系得特别紧，一道一道死结根本无法松开。
她心一横，系这么紧肯定是宝贝东西！干脆直接拿走！
马红梅拿着俩包袱出去了，飞快地把包袱藏到了李爱莲的屋子里。
顾音音今天本身也不想下地干活的，秋收热得要死，她就是再热爱劳动，再喜欢挑战困难，也不想晒得浑身通红啊。
但再一想想，她跟沈国安没熟到让沈国安养自己，不干活吃啥呢？
所以，顾音音也还是冒着大太阳下地去了。
还好今天的活儿不算重，她负责装玉米，不用去到秸秆堆里弄一身伤痕，但从地里一回来，顾音音就瞧见大娃小娃耷拉着脸在门口等着。
“咋了？”顾音音舀了一瓢井水喝下去，甘甜的凉水滑过喉咙，让人特别舒服。
“娘，咱屋子好像被人翻了。”大娃有些不确定。
顾音音丢下水瓢就往屋子里跑，等瞧见原本整齐的屋子此时乱糟糟的样子，立即走到门口哭了起来：“遭贼了遭贼了！这可怎么办呀！大娃他爹留给我的一百块钱就这么没了！老天爷你不开眼啊！”
她拍着腿哭了一会才进屋，李爱莲跟马红梅对望一样，过一会才敢回屋。
两人关了门，小心翼翼地说起话来。
马红梅把包袱拿出来：“娘您看！我找到这两个包袱，打不开，大嫂把他们藏这么好，肯定是重要的东西！”
李爱莲赶紧试图打开，却发现那包袱真的系的很紧很紧。
她舍不得弄坏包袱，硬生生花了半小时才解开其中一个，外头顾音音一会哭着喊一句：“我的一百块啊！天啊！要命了啊！”
心里想着一百块肯定在包袱里，李爱莲激动极了，马红梅也两眼放光地盯着包袱。
一层层包袱打开，两人傻眼了，那包袱里装了一堆麦糠！
“不可能！麦糠她装这么好干啥？”马红梅赶紧去扒拉。
外头顾音音还在喊：“啊我的一百块钱呀！谁拿了我的一百块钱，你不得好死呀！”
李爱莲狐疑地看了一眼马红梅：“翻翻看！”
两人把麦糠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一百块，最终只得去打开另外一个包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打开了另外一只包袱，却发现里头都是碎石头！
李爱莲脸色变了，扒拉一番，就发现这两个包袱除了碎石头跟麦糠啥也没有！
但顾音音连着喊了一个小时的一百块，已经在她心里成了挥之不去的印象。
李爱莲板着脸：“老三媳妇，一百块钱呢？”
这下轮到马红梅傻眼了，她慌张地说：“娘！这包袱我没动过呀！”
顾音音在外咚咚咚地敲门：“娘啊！我好不容易才攒了一百块钱，装在了两个包袱里，一个里头装了麦糠，一个里装了碎石头子！这下都没了！这该怎么办呐！”
她说的跟真的似的，李爱莲怒视着马红梅：“你快把钱交出来！”
马红梅上哪交钱？心里也不得劲，一个劲儿地辩解，可李爱莲死活不信。
最后，娘儿俩要不是怕顾音音听见，差点就吵了起来。
顾音音瞧见她们俩从屋子里出来脸色都不好看，内心暗喜。
她就知道她们会翻自己的屋子，所以提前动了手脚，李爱莲跟马红梅都不是啥好东西，铁定要因为这虚无的一百块钱翻脸。
接下来好几天李爱莲果然都没有给马红梅好脸色，最后还是马红梅跪在她跟前自扇巴掌赌咒发誓，李爱莲才勉强相信是顾音音故意离间她们。
但心底还是没有完全信任马红梅，马红梅趁机提出来一个建议：“娘，大嫂藏了那么多好粮食，自个儿吃可不成，不如就说您身体不舒服，需要吃点细粮，她要是不肯拿出来，就让她滚回娘家去。”
李爱莲也惦记那点粮食很久了，虽然对马红梅也有意见，但还是点头了。
第二天一大早，顾音音才起来，马红梅跟沈美娟就凑上来了。
“大嫂，咱娘生病了，家里也没啥好东西了，不如把你的细粮拿点出来让娘补补身子。”
顾音音洗了把脸，瞥了一眼她俩：“是吗？生的啥病啊。”
“大概是饿得，营养不良，现在都下不来床了。”马红梅跟上一句。
顾音音把毛巾一甩就往李爱莲屋子里走去，李爱莲听见有动静立即躺在床上，不住地哼哼着，就好像真的不舒服。
“娘，您身体不好，就该杀鸡，我去杀鸡了啊。”她说完转身就走，朝鸡圈走去。
李爱莲眼一瞪，那鸡怎么可能舍得杀！
她啥病也没了，跳下床就往外跑去，顾音音才抓到一只鸡，李爱莲就猛地夺下来：“想吃我的鸡，没门！”
顾音音啧啧两声：“您身体好啦？哎哟，三弟妹，小姑子，瞧瞧老太太，这下子好了！”
马红梅跟沈美娟一阵尴尬，也不知道说啥，都低头假装干活去了，再也没人提李爱莲身子不舒服的事儿了。
顾音音用自己的细面和鸡蛋单独做了个小灶，煮了一小锅麻食，里头加了些青菜和小茴香叶子，闻起来香喷喷的，俩娃都吃了一大碗。
吃了饭，大娃读书小娃提着篮子去挖野菜，顾音音就去队上干活。
才到生产队那个小广场，就看见一大堆一大堆装好袋子的玉米，一群人闹哄哄的。
大队长嗓门很高：“大家都别吵！一会儿镇上收粮食的就要来了，咱们今年这粮食被外头看上了要收购，现在得抓紧时间把产量算出来，快快，梅晴同志，你负责算这一堆，林知青，你算这一堆，还有谁会算账？都来帮着算！每堆都算三遍，确保不出错再上交上去！”
话音一落，大伙儿都忙碌起来，林知青自带的有计算器，其他人啥也没有，一袋子一袋子玉米算起来让人眼花缭乱，何况还是在纸上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加减？
梅晴为了不出错，低头认真地去算，林知青也飞速地在计算器上点来点去。
顾音音抱着胳膊看了一会，大队长都要急疯了：“算好没算好没？快快快！”
梅晴有些急：“大队长，咱这算数字还是需要一点时间的，您别急。”
“还要多久？”
“您再给我一个小时，这些肯定能算完。”梅晴有些没底气了，但她可是村里文化最高的女人了，初中都读完了，也只有她能胜任算数的工作了。
大队长一拍巴掌：“哎呀！一个小时？！也太慢了！这要是迟迟算不好，人家反悔了咋办，这附近几个生产队也不只是咱们的粮食好啊！”
要是那些外地人反悔了，不要他们的粮食了，那岂不是少赚好多钱？
想到这跟自己和俩孩子也有关系，顾音音上前一步：“大队长，我也来帮着算吧。”
梅晴有些不爽地看着她：“顾音音？你算？你怎么算啊？你不是只上了初一吗？何况我们现在也没有多余的本子和笔了。”
顾音音挑眉，淡然说道：“我口算啊。”
口算？
梅晴噗嗤笑了，她摆摆手：“顾音音啊，我们都很忙，别开玩笑了，行了，你往后退一点，别耽误我们。”
谁知道，顾音音一一指着那些玉米口袋上用黑炭写出来的数字声音清亮地说道：“179,198,182,203,194,217,188,193，189,201，加在一起,1944.”
众人一愣，人群躁动起来，可都认为顾音音是胡诌，不然谁能这么厉害？眼睛过一遍就能算出来这么复杂的数字？
林知青立即走出来：“我用计算器试一遍！”
他啪嗒嗒点了一通，大家都有些急了，这计算器看起来还没顾音音算的快呢！
林知青盯着计算器上显示的数字，非常意外地看着顾音音：“计算器算出来的结果也是1944！”
大队长一喜：“顾音音啊！你算账这么厉害？快快，接着算！”
顾音音沿着那些装玉米的口袋一一走过去，她只需要看一眼，数字自动在脑海里加减，比计算器还快，这些小儿科的加法对于她来说实在是不算什么。
而她也并不是天才，并不是一开始就过目不忘，那都是十几年来的刻苦与自律养出来的本事。
别的小孩在睡懒觉去游乐场看电视的时候，她在努力学习，别的小孩在拿了高分的时候沾沾自喜，她不满足于简单的试卷努力寻找更难的题目去做……
大队长要求顾音音算一遍，林知青再算一遍，每当顾音音算好，就让梅晴在本子上记录一遍，再跟林知青算的对比一番。
顾音音很快把林知青甩开了，等她把所有的算完，林知青还剩几十口袋没算呢。
这实在是牛逼啊！
小娃不知道啥时候也来了，高兴地几乎跳起来：“娘，您真厉害呀！”
围观的人群里也有沈家的人，都面面相觑，他们可没发现过顾音音有这么厉害。
梅晴面色阴晴不定，林知青眸子里都是温和的笑意，那双眼时不时地就往顾音音身上看，满满都是赞赏。
等所有粮食都好算好，没有一字之差，大队长对顾音音竖起大拇指：“果然是沈国安的媳妇！你俩可都是聪明极了！当初你男人学开车也比谁都学得快，那就跟天生就会似的！”
人人惊叹，顾音音倒是真的觉得这都是小事，但等做完之后又觉得对于红星村的人来说，这大概不是小事。
她有些后悔自己锋芒太过，现在啥都没确定，这样暴露自己也不好解释，但事情都发生了也没办法，只能装傻。
很快，镇上的人带着几个外地人来了，开着一辆货车，瞧见红星村的粮食摆得整整齐齐，所有斤数也都算好了，很是满意，验收一番就给了个高价格带走了。
大队长开心极了，当即奖励了顾音音半口袋玉米面：“顾音音同志啊，你家男人国安在外头替咱们生产队跑运输，你在家里也能为生产队做贡献，你们夫妻俩都是好样的！这半口袋玉米面就是对你们的奖励！”
顾音音也不客气，直接收下：“谢谢大队长了。”
林知青原本带笑看着顾音音，听到大队长提起来沈国安，笑容淡了些。
他始终觉得沈国安是配不上顾音音的，如果是他，绝对不会让顾音音生活在乡下这种地方。
而梅晴始终酸涩地看着林知青，她不明白，为什么明知道顾音音结婚了，林知青还用那种眼神看着顾音音，一定是顾音音骚，顾音音贱。
顾音音带着半口袋玉米面回去，李爱莲立即上去要抢：“这对大队长奖励给咱家的，可不能你一个人独吞了！”
不知道为啥，顾音音现在看到李爱莲就生理性反胃，她直接一闪：“我不去算账大队长会给玉米面？怎么什么都是大家的？算账的时候你咋不上呢？大娃他爹挣的钱大家花，寄回来的东西大家分，他自己媳妇孩子啥都摸不着！老二老三啥时候给过大房啥好处？这玉米面你想也别想！”
李爱莲气得牙根痒痒，她现在也不敢扬言要休了顾音音，怕招来大队长和妇联，打架也不敢打，顾音音这死女人实在是泼，下手又狠，好好的饭桌直接就掀了，米说扬就扬，鸡说砸就砸，一点都不心疼东西！
她躺床上恨了半宿，终于想到了好法子。
顾音音是不要脸，那顾家也能不要脸了？
要是她娘家那一片人知道顾音音这么自私又不孝顺，谁还敢娶顾家的女孩儿？
只要顾音音娘家知道了，肯定要管教顾音音！
这样想着，第二天一大早李爱莲就让马红梅和沈美娟去了一趟顾家，把顾家大哥请了过来。
现在秋收刚过，大伙儿清闲了些，顾音音的大哥顾大海浑身黝黑干瘦，坐在沈家的院子听着李爱莲的控诉唉声叹气：“我家妹妹小时候性格也挺好的，谁知道嫁了人这就……”
李爱莲擤一把鼻涕摸在鞋帮上：“反正我是把她当闺女疼的，可她不领情啊，大侄子，你把她带回去住两天吧，问问她到底还想不想过？想通了再说！”
这跟休了也没啥区别，顾大海满脸黑红，一时之间也有些尴尬，只能不住地赔罪：“李大婶，国安跟音音还有俩娃，这咋能说走就走呢？她虽然脾气不好，但好歹是孩子亲娘啊。”
李爱莲冷哼一声：“俺们实在是供不起这尊大佛了！你要是不带走她，俺就去你们村问问，顾家人出来的姑娘咋这样的？难不成专门欺负我们沈家么？”
那得多丢脸啊，顾大海艰难无比，正巧，顾音音从河边洗衣服回来了。
她端着个木盆，穿一身浅蓝色的的确良衬衫跟长裤，细腰长腿，乌发雪肤，杏眸中像是细碎的月光与湖水，一出现就衬得原本破旧的门廊有了色彩。顾音音才进门就瞧见了顾大海，微微一顿就想起来，这是原身的大哥。
要说起来在上一辈子顾音音是没有哥哥的，这辈子原身的哥哥在这杵着，她也不能不认。
“大哥你咋来了？”顾音音寒暄。
顾大海脸色铁青：“音音！给你婆婆道歉！”
顾音音把木盆放下，看了看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李爱莲，再看看旁边围着的马红梅，沈美娟以及刘文秀，浅笑：“道啥歉啊？”
李爱莲指指她，咬牙切齿：“你看看你看看！她那厉害的样子！我可不是她婆婆，顾大海，快把你妹妹带走！”
顾大海难堪至极，走到顾音音跟前声音沉重：“音音，结了婚有了家庭，就不要再胡闹了，老老实实跟你婆婆道歉，把日子往好了过不行吗？”
顾音音面上的笑没了，她声音冷冷的，指着大房屋子门口站着的大娃和小娃：“你二话不说就要我道歉？你算什么大哥？瞧见那俩娃没？瘦得跟猴儿似的！这老太婆整天虐待他们，沈国安寄回来的钱和东西她把着不松，我们见都见不着！闲着没事还带着其他人一起打我，看看我这胳膊上面的伤到现在都没好！这一回我不肯让她了，留着给大娃和小娃，她就把你找过来了，咋的，要离婚啊？要离婚咱找大队长呀！”
顾大海看着瘦巴巴的大娃小娃，再看看肥嘟嘟的铁栓和宝妮，以及顾音音胳膊上尚未褪去的伤疤，牙齿咯吱咯吱地咬了起来。
他本来是想说些场面话，给李爱莲些面子，也省的顾音音日子不好过，可谁知道李爱莲这么过分！
李爱莲站起来就要叫骂，顾大海忽然一脚踢翻了板凳：“音音胳膊是咋回事？！你们谁打的她？要是他妈的不想过了，我带她回去！我说几句软话是给国安面子，可他妈你们对音音动手？真当我顾大海是个脓包了？！谁打的！站出来！”
这还像个哥哥样子，虽然黑得像块碳，但此时也是两米八啊！顾音音站在顾大海身后，指着李爱莲他们告状：“当时人多的很，我隐约听到这老太婆，沈美娟，还有马红梅都在！估摸着都下手了！”
所以，才会把原身都给打死了。
要是顾大海知道他真正的妹妹已经死了，不知道会怎么想？
李爱莲完全没料到顾大海忽然变了性子，刚刚看他那为难的样子以为是个草包呢，谁知道顾家的人可都是流氓！
顾大海走到墙角操起来一块锄头，把大门顶上，那副架势先是要杀人一样。
他黑沉着脸：“不说是吧？看我不把你们沈家砸个稀巴烂！”
马红梅跟沈美娟哪里敢出头，李爱莲叫苦不迭，只能赶紧说：“大侄子你别冲动！都是误会误会！我可没动她一根手指，是，是红梅打的……”
她哪里舍得供出来自己跟闺女，只能把马红梅供出来，马红梅一愣，赶紧说：“娘，当时不是咱仨一起，你还跟我说往死里……”
一句话没说话，李爱莲啪一巴掌甩上去：“你说你打你大嫂干啥！现在好了吧，出事儿了吧！这一巴掌让你涨涨记性！”
马红梅震惊极了，李爱莲对着沈美娟挤挤眼，沈美娟也赶紧作证：“对对，是三嫂打的，三嫂，你跟大嫂认个错，这事儿也就完了。”
“我没有，不是我，当时……”马红梅还要解释。
李爱莲又是一巴掌上去：“红梅！认错！”
她今天只能牺牲马红梅了，要不总不能让顾大海这疯子把沈家砸了吧？
看着马红梅被打得晕头转向，顾音音冷脸看着，沈家的人真是个个都不是东西啊！
她弯唇一笑，拉着顾大海委屈地说：“大哥，我记起来了，这三个人，都打了我。她，她，她，全部都打了，打我的脸，踹我心口，抓我头发，好疼，我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吐了好多血，疼死了！还以为见不到你了，呜呜呜呜。”
看着顾音音的手指朝自己指过来，李爱莲跟沈美娟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