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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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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再换一拨宫人,怕还会出乱子。”元荆淡雅的眉轻敛起一点,“该寻个人教他些规矩。”

    喜连连连点头,“皇上说的是,这傻子不是存心作乱,都是因为没规矩,到时候奴才定寻个得力的公公教他。”

    元荆摆摆手,直径走了出去,“就你罢。”

    喜连僵在一处,如五雷轰顶。

    可又推脱不得,只得硬着头皮低应一声,便随着皇上出去。

    话说淮淮同春宝钻了一整宿的木,也没钻出半点火星来,倒是那床板上的褥子给钻出个铜钱儿大的窟窿来,棉絮外翻,煞是难看。

    春宝歪在凳儿熟睡,微张着嘴,口水淌了一大襟。

    淮淮却是毫无睡意,钻的膀子生疼,只将那木桩扔在一处,倒在床上望着帐顶。

    烛心燃尽,屋里头黑漆漆的。

    淮淮瞪了一双眼,想些往事,

    可却很奇怪的,绞尽脑汁都想不起来。

    身边的何晏连呼吸声都没了,像是真的死了一般。

    淮淮有些冷,便扯了里头的被子盖在自个儿身上,双手垫头,继续发呆。

    旋即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又拿了一床盖在春宝身上,这才放心的躺下歇着。

    寻思着休息好了身子,再起来继续钻。

    接着淮淮闭了眼,便沉沉睡去。

    直到晌午,外头进来一位公公将淮淮吵醒。

    淮淮揉揉眼,瞧着面儿前这个太监。

    面色枯槁,尖嘴猴腮,生一副狐狸相,吊眼梢,态度还算恭敬,

    “奴才秀秀,见过主子。”

    淮淮腾的起了身,“主子?”

    秀秀道:“正是,以后奴才就是这o羽宫的总管太监,接游太监的差,继续伺候您。”

    淮淮秀秀翘了兰花指端了一只青釉汤碗,里面满满的都是浓黑药汁。

    “这是啥?”

    秀秀将那碗药搁在一边儿的角桌儿上,“回主子,这是太医院今儿早上才送过来的药材,说是调理生息,宁神补气的。”

    淮淮讷讷盯着那碗,瞅那尺寸,像是比平日里喝药的碗似乎更大了些。

    “你搁那儿罢。”

    秀秀面皮一动,“奴才已经搁下了。”

    淮淮道:“那你先出去罢,这里没什么事。”

    秀秀依旧立在原地,“奴才找您有事儿,今儿个早上,喜公公身边的小金子过来捎话,说是等主子醒了,叫过去一趟,皇上口谕,让喜公公教您规矩呐。”

    淮淮一听得皇上二字,登时来了精神,赶忙下地,“我这就过去。”

    秀秀道:“您倒也别急,先喝了药再说。”

    淮淮道:“皇上为何要让喜公公教我规矩,莫非是想着见我?”

    秀秀神色如水,语气却不容置疑,“您先把药喝了。”

    淮淮开始四处翻箱倒柜,“若是见皇上,我可得寻一件儿威风的衣裳出来,先前他恼我,这回可不能留下忒坏的印象。”

    秀秀忍不住,登时面儿上一沉,“快把药喝了!”

    淮淮一凛,未料这新来的公公竟是这样的性子。

    却也不好发作,便讷讷的过去,端了药碗,开始吹上面的热气儿。

    秀秀死盯着淮淮,“不烫了,奴才放了好久,这会子凉热正好。”

    淮淮闻着那药汁浓郁的苦气,不由得皱了眉,但因为给秀秀盯着,且周围也没个花盆,也不好直接倒掉。

    叹口气,淮淮刚想着喝,正巧一眼就瞅着了旁边儿张嘴睡觉的春宝。

    淮淮登时心里头就有了主意,“秀公公,那炕桌上有个银盒儿,里头搁的都是桂花糕,劳公公给我拿过来就些,否者这药实在太苦,我喝不下。”

    秀秀嘴角一撇,转了身就过去拿。

    淮淮赶忙将一整碗药都灌进了春宝嘴里。

    秀秀撅着腚在银盒儿里翻找半晌,“这哪里有什么糕饼?连个渣子都不见..”

    淮淮做愁苦状,“不是吧,我都喝了..忒苦..”

    秀秀下了暖炕,转了身狐疑的盯着淮淮手里的空碗,在看他身边儿也没个能倒药的地方,只有个小太监歪在一边,空嘴咀嚼着,啧啧作响。

    秀秀接过了药碗,“您先收拾着,奴才先出去将新来的宫人安置妥当,过会来接你去喜公公哪里。”

    语毕,便转身而出。

    淮淮晃晃春宝,“春宝,起了。”

    春宝睡眼惺忪,“游公公来啦?”

    淮淮不语,寻了很多裤带来接在一起,想着自己要出门见皇上,可得将何晏绑在床上,省得坏事。

    春宝舔舔嘴唇,“我这梦做的是越发真实了,梦里头喝菌汤,怎的这醒来后,嘴里头还真有点这个味道。”

    淮淮只顾着低头接裤带,“帮着连起来。”

    春宝见状赶忙上前帮着忙活。

    两个人将十来条裤带连在一起,春宝表情越发凝重,

    “到底是主子,竟有这么多条裤带。”

    淮淮黑着脸摆弄裤带,“那又如何,还不是要给无赖欺负。”

    春宝面露心酸:“我就一条裤带,前些日子还弄断了,只能以麻绳缠腰。”

    语毕便将衣裳撩上去,露出腰间一圈圈的绳子。

    淮淮手一顿,“我正想要绳子。”

    春宝摇摇头,“这是我的裤带。”

    淮淮拿了那一把裤带,“这些都是你的,你拆了拿走便是,将绳子给我。”

    春宝寻思片刻,想着以一条过长的裤带换十条短裤带倒也十分划算,便将腰间的绳子解下来递给淮淮,自己则蹲在一边拆那些打了死结的裤带。

    淮淮拿了绳子,看一眼床板上的何晏,冷哼一声,以麻绳将何晏同床板缠的结实

    一边儿的春宝死命的想着解开那些死结。

    因方才淮淮使了大劲儿将那些裤带系紧,害这会春宝解的眼珠子生疼。

    秀秀将新来的宫女太监都安置好了,便回屋去找淮淮。

    这刚推了门儿进来,就愣在一处。

    那傻子一圈一圈的缠着空床板,面目狰狞,却实在瞧不出因何事愤怒。

    旁边蹲了个小太监,裤子都褪到了脚边,光着腚蹲在地上,脸憋得通红,嘴里呼哧有声。

    秀秀反映倒是快,赶几步上前一脚将春宝踹倒在地,

    “哪里来的没规矩的东西,竟敢在o羽宫出恭,拿咱家当瞎子呢!”

    淮淮给吓了一跳,回头见着是秀秀,停了手上的动作,“这是我的玩伴儿,就住这o羽宫里头。”

    春宝给踹的四脚朝天,赶忙捂住裤裆,“你是那个?”

    淮淮道:“这是新来的总管太监,跟游公公一个差事。”

    秀秀冷着面皮,收了脚,看一眼春宝,“什么都没有,你捂个什么劲儿。”

    春宝像是给人戳了痛处一般,“生了新肉出来了嘛…”

    秀秀立定了身子,朝向淮淮,脸绷的死紧,

    “走罢。”

    淮淮闻言却有些慌,“劳公公等我,我收拾一下便来。”

    语毕,又召唤春宝,“快来帮我瞧瞧,哪一身最俊俏。”

    秀秀没说话,转身了便走,“这时候正巧皇上早朝,喜公公还有些时间见你,若是再过一会 ,怕是就得等下午皇上读书的时候再去了。”

    淮淮一听,连忙扯扯衣襟,“公公,你瞧这身如何。”

    秀秀头也不回,直接推门而出。

    淮淮顾不得收拾,急匆匆的跟了出去。

    外头薄雪给日头一映,竟有几分初融的势头。

    天子退朝的钟声,苍劲有力。

    朱红的宫阙下,有两个人正急步而行,一个在前,一个在后。

    淮淮将双手收在袖子里暖着,以往都是自个儿挣命的往外逃,这回可是头一次给人领着朝前殿而去,欣喜至极,却还是规规矩矩的跟在秀秀身后,生怕惹恼了秀秀折返回宫。

    不出半柱香的时辰,两个人就到了福寿殿后头的御书房。

    秀秀同门口的侍卫打了招呼,便领着淮淮朝里面而去。

    还未进屋,光回廊里就已然气派至极。

    九重锦帐,层层叠叠。

    到处雕龙刻凤,象牙的扶手,金玉的蟠龙,名贵华美,便是两边立着的宫女,似乎都同平日里见着的不同,个个的玉兰斜插,白梅冷香。

    可脸却是硬邦邦的,像是不会溶解的冰块,小心翼翼的福着身子,生怕出半点岔子。

    秀秀皱了下眉,“奴才得进去唤喜公公一声,你呆在这里,切莫乱跑。”

    语毕,又招呼过来一个小太监,趴在其肩头耳语两声。

    那太监啄米般的点头,抬眼望着淮淮,难掩的讥诮。

    “秀公公放心,咱家看着他便是。”

    淮淮听话的立在屋外的回廊处,“秀公公放心,我哪里都不去。”

    秀秀看了他一会,转身就进去寻喜连。

    可秀秀刚进了门儿,远处的侍卫太监就开始成片的下跪。

    皇帝刚下了朝,驾临御书房。

    淮淮眼望着那刺眼的明黄,远远而来。

    周遭灰凄凄的色彩一下子鲜活起来,被那人带来的明黄色,映的柔和了许多。

    袖口上金龙盘桓,给风吹着,要扑出来一般。

    元荆自高大的龙辇上下来,立定了身子,给一群人簇拥着,缓缓的进了御书房。

    那人面儿上黑眸冷寒,戾气四溢,却依旧冻不住淮淮心尖儿上的暖意。

    淮淮眼瞅着他不经意瞟到这边,目光落在淮淮脸上,又没看见一般,淡漠的转头。

    只是手里把玩的珠串却掉在了地上,砸出一声脆响。

    像是清脆的失笑。

    从御书房迎出的喜连赶忙上前拾起来,接着递了上去。

    有人的窘意,如蜻蜓点水般,稍纵即逝。

    元荆紧蹙了眉,极生气似的,加紧了步子。

    身边的宫人眼见着皇上恼怒,都凝神屏息,跟在后头,战战兢兢。

    日照宫阙,冷冷凄凄。

    元荆生气的摸样,在淮淮眼里却是万般风情,撩人心弦。

    耳边的音色轻缓,自干冷的空气里吹出热气。

    “□□的东西。”

    淮淮咧着嘴,看的口干舌燥,只嘿嘿的笑,也不说话。

    “他这样的人,床笫上明明风/骚入骨,平日里却要做出一副清高样儿,非要让人扑上去弄了他,才算了事。”

    淮淮看的如痴如醉,“我瞅着不像呐…”

    “像不像,试试不就知道了。”

    淮淮这才想起来,缓缓敛去面上笑意,侧了头去看身边说话的人。

    何晏不知打哪里换了件紫色锦袍,下着青色长筒靴,映着那张脸,端的是英气非凡。

    淮淮如陷冰窟,身子抖了两下,“我不是将你绑在床上了么?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接着又拱手讨饶,“你快回吧,你若在这里,定会惹出乱子,他若恼我将我撵出去,我还不如个死。”

    何晏斜了眼看看他,答非所问,“你早死了。”

    淮淮愣了一下,瞅着何晏转身离去,冲着他的背影道:“虽说我听不懂你说的啥,可你俩之

    前的梁子,能不能就此放下,我给你们做个和事老,打以后起,咱们两个公平竟逐,也算一桩美事。”

    旁边的太监惊怖的盯着淮淮,面儿上俱是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