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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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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一)

    集雅斋二楼传来极匆忙的登楼声, “二爷, 属下办事不力,七姑奶奶于街头给人掳走。”

    林熠哲手里的茶杯“咣当”一声砸落在地,他眉目森寒:“闹市之中, 又有你们十数人相护,竟能叫贼人得手?”

    快步走出门去:“去, 把所有人都叫上,从四边城门往回搜!找不回七妹,你们都不必回来见我!”酉时闭城, 贼人夜里无法逃出大都,人定在城内。

    待下了楼, 他脚步忽地一凝,抿唇道:“去找木爷, 将今晚之事报与他!”

    虽不想七妹与姓木的有所牵连, 此番危急情形,也顾不得许多了。

    木奕珩总比他有办法。

    那护卫迟疑片刻,脸色极为古怪。

    若掳人的不是木奕珩, 他们如何会叫人单枪匹马的得手?

    有办法的木爷此刻疾驰如风。

    他身前打横伏着一个女人, 随着马儿狂奔,她头上的簪子、珠玉七零八落。

    她想挣扎起身,奈何行速太快,颠簸不止,又有那纵马之人左手一直按在她腰上,如何挣不起来。

    呼啸而过的风声淹没她的喊叫, “你、你放我、下来,你、把你的手、拿开……”

    木奕珩充耳不闻,一双眸子犹如千尺寒潭,幽幽暗暗辨不明情绪。他紧绷下巴,抿住嘴唇,不时压下她挥舞乱抓的手。

    前头就是南城门,马儿踢踏而来,早有守城士兵抽刀截在前面,木奕珩并不收势,随手抓出一块玉牌扔过去,同时喝道:“开门!”

    两人一骑在隆隆开城声中箭般冲了出去。

    林云暖被颠得晕头转向,待马蹄停住,她被从马背上拽下来时,已经鬓发乱蓬,不成样子。

    木奕珩瞥她一眼,十分粗鲁地将她夹在腋下,一脚踢开一座院门,惊得四周犬声阵阵。

    林云暖好容易能够顺畅喘息,辨认出这是一间简朴的小院,有几个睡眼惺忪的人迎上前来,只听木奕珩用阴沉的声音说了一句“滚!”

    林云暖被丢在一张矮榻上。屋内没有点灯,暗极了,只听到不远处男人的喘。

    她坐起身子,适才被颠簸得难受,这会儿一阵阵胃痛,欲呕难呕。

    木奕珩将人带进来,才朝她走两步,却停住了。

    现在怎么办?

    一言不发,直接硬来

    还是先哄几句,让她主动迎合?

    不论哪一种方式,都足以叫他胸腔内那颗心砰砰乱跳,激动又兴奋。

    “木奕珩……”她开口了,声音沙哑干涩,“我难受……”

    木奕珩喉结滚了滚。哑口无言。

    “我想喝水。”

    她……如此冷静。

    木奕珩攥了下拳头,摊开手,转身拉开门。

    不一会儿,他身后随着一个婆子,点了烛台,端来炭盆,还有热水。

    屋内骤然亮起来。木奕珩立在门前,眉头紧拧,目视她镇定自若的喝水。

    这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他躁动的心因这一打岔,明显平静许多。

    林云暖抱膝坐在榻上,转过脸瞧他。

    就听她问出一句毫不相干的话。

    “木奕珩,你多大了?”

    他盯着她,不语。

    “你做什么总是惹我?”她好难受,掩住嘴唇咳了一声,才又抬眼看他。

    见他不答,喊他的名字。

    “木奕珩。”

    木奕珩耳中听那声音,低低的,沉静的,没半点与男人同处一室的尴尬,也没分毫被掳劫后的惊恐。她凭什么如此镇定自若

    他蹙眉,朝前走了两步。

    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边走边解带扣。

    林云暖瞳孔缩了缩,下意识将自己圈紧,靠在榻背上。

    木奕珩捕捉到她暗藏的恐惧,紧抿的唇角微微勾起。

    他来到她近前,居高临下望她,外袍已褪,随手丢在地上,就站在她面前解开浅金色锦袍襟前的扣子。她仰起脸,一双眸子如波光流转。

    “你……”她开口,声线有一丝波澜,“是不是喜欢我?”

    木奕珩怔住。

    喜欢她?

    下意识地嗤笑一声。

    怎可能?

    他伸手端起她的下巴,眸子一黯,俯身,噙住她的嘴唇。

    她没挣。

    柔软的,湿热的,微甜,淡淡的酒香。

    身子前倾,单膝跪在榻上,扣住她的后脑,不断加深这个亲吻。

    她发出“唔”的一声轻唤,像燎原的火,瞬间将体内的躁动点燃。

    他一手扣住她的腰,一手急切去解她披风带子,一错手,打成死结,解不开了。也顾不上了,就隔着衣服去触那丰软的两团。

    抓得极粗鲁,疼得她连声吸气。

    “疼!”

    这撒娇的语气,像把软软的刷子,在他心头轻轻拂过,瞬间遍体酥麻,腰下崩成了直线。

    他猛地将她推倒,后脑重重撞在榻上,他两臂伸直撑在她两边,居高临下打量她。

    此刻妇人面色有些红,因适才的亲吻而呼吸凌乱,胸脯剧烈地起伏着,眉头轻轻蹙起,眸子半眯着,长发散了,有几缕不听话地遮住了脸。

    木奕珩抬手拂去她的乱发,捏住那圆润的下巴,又重重地吻了上去。

    她竟然回应!抬手搂住他的颈子。

    木奕珩踢掉靴子,将自己贴住她。柔软的身段轻轻颤了颤,推不开他,竟也算了。她歪过头,看向案上烛台,火光摇曳,不时爆出烛花。脸又被捏住,被迫转回头去,他鼻息粗重,又吻上来……

    手指在裙下,胡作非为。

    她胃疼着,不舒服地扭了两下。

    木奕珩突然怔住。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他翻身而起,火速系回扣子,拉开门就冲了出去。

    林云暖觉得自己好似在云端,飘荡着无法落地。周身激起冷意。适才那个火热的人形铜炉不知哪里去了。

    她缩紧身体,将头贴在榻上,按揉一抽一抽的肚子,沉沉闭上了眼睛。

    木奕珩揪住外头听唤的婆子:“去寻郎中!要快!”

    婆子见他凶神恶煞急切狂躁,身子吓得抖了抖,“九爷,这时候,哪有郎中?城门都关了……”

    “混账!”他甩手将婆子扔在地上,转回头,进屋去瞧林云暖。

    光下,她闭着眼,嘴唇有些肿,适才他给吮的……

    他伸手,摸到她发烫的额头。

    目光顺着山峦起伏,看向半敞的裙子。此刻他心里没有半点旖旎,涌上心头的,是深深的恐惧并悔恨。

    他想再去确认,却没有勇气。

    就忆起那个梦,她用凄绝的声音说:“木爷,你伤了我的孩子……”

    这一晚,纵马狂奔。她伏在马上不断挣扎,腰腹被他紧紧按着。

    他又是如此的高大健硕,适才紧紧压住她……

    他想不下去了。

    抱住头,急躁地踢开一旁的炭盆,在屋子里疯狂踱步。

    便为一己之私,为了一时的冲动。

    这女人,为何不推开他?为何一再用无辜的眸子引得他浑身火起?

    她为何不逃?

    为何……

    他忆起适才亲热时的画面,她不挣、不躲,甚至是迎合……

    这是何意这是何意?

    前番以死相拒,出手伤他,今晚却……

    她捂住小腹,身子缩了缩,眉头紧紧蹙起,低低喊了声,“妈,好疼……”

    木奕珩躁乱的心震住,他在做什么?她流血了啊!一个孕妇被他弄成这样……他还在犹豫什么?想些什么?

    他将自己外袍拾起来,紧紧将她裹住。

    林云暖睁眼,有气无力地看了看他。

    木奕珩将人打横抱起,再不犹豫,纵马驰返回城。

    林云暖紧紧偎在他胸前,不时低喊一声难受。

    他一手勒着缰绳,一手将人死死抱住。心里一抽一抽的发紧,微酸微涩的疼痛。

    他从没试过如此。对一个人如此渴望,又如此的紧张。

    他想起适才她问的那句。

    “木奕珩,你是不是喜欢我?”

    寒风吸进口腔,喉咙干紧发痛。他身躯震动,将怀中人抱得更紧。

    夜风迷了眼,就在荒无人烟的窄道上,在漆黑得看不见边际的天穹下,他听到自己肯定的答案。

    他喜欢的。

    这张脸,这声音,这身段,这沉静的性子,打他巴掌时凌厉的眼,脚踢登徒子时的狠绝。

    夜夜入梦,渴望得抓心挠肺。

    蓦然一瞥,就再移不开眼。

    甚至,明知她腹中,有别人的孩子……

    思及此。他呼吸猛地一窒。

    那孽种……

    别的男人在她身上留下的……恶心的种子……

    没了也好……

    就这样,让他亲手毁了,也好……

    城门上的守城人远远瞧见一骑飞来,适才那块玉牌还在他手里,急忙亲自步下城楼,吩咐开门。

    才进城,就见前方的长街上,火光大亮。

    林熠哲眉目森然,一步步朝他们走来。

    木奕珩紧了紧抱着女人的左手。然后,松开。

    林熠哲一挥手,晚霞和阿倩上前将林云暖接过,扶到马车里面,先行归去。

    林熠哲走到马前,眼睛也不必看他,只道:“下马。”

    木奕珩抿抿嘴唇,翻身,下马,转过脸来。

    “咯”地一声。

    脸上重重挨了一记老拳。

    他抹去嘴角血迹,转回头,一拳打回去。林熠哲鼻子登时见血。

    “她需要大夫,旁的,以后再说。”

    林熠哲眯了眯眼,声音冷硬狠绝:“你对她做过什么?”

    木奕珩沉默。

    半晌,抬眼,挑眉,轻浮地道:“你说呢?”

    “一个男人,一个女人,能做什么。”他自嘲地笑,“你该庆幸,我没嫌她是个二手货。”

    “……”林熠哲目龇欲裂,手一翻,抽出腰间佩刀。“木奕珩,你算什么男人?乳臭未干的小鬼,任性妄为的龟儿子!”

    “二爷!”亲卫知道轻重,连忙制止。林熠哲已被怒火燃着,如何顾及身份?他的妹子为人所辱,如何不怒?刀光一闪,朝木奕珩横劈而去。

    木奕珩冷笑一声,两手张开,犹笑着激他:“来,今天你砍不死我,我瞧你不起!”

    “干什么干什么?”

    “街头械斗,当这是什么地方?”

    “都抓回去!细细审问!”

    到底惊动了夜巡官兵。

    街头涌来许多人,身穿差服,将林木等人围拢其中。

    当中一个把总认出木奕珩来,“九爷?这是……”

    木奕珩单枪匹马,而林熠哲那边人多势众……这把总一瞧,登时调转方向,将林熠哲一边团团围住。

    “眼睛瞎了你?这可是咱们城防营的木九爷!”卫世子替他谋的差,正是城防,“还不把你刀收起来?说你呢!”

    林熠哲瞪视木奕珩,当下只想将他碎尸万段。

    刀被夺了去,手臂被扭住,身子被迫伏低下来。

    木奕珩轻声道:“带回去,先关几天。”

    木奕珩上马,直奔林府而去。

    守门人认得这位贵人,不敢阻拦。院中护卫皆识得他,知道二爷为他驱使。他就长驱直入,直闯内院。

    郎中从屋里出来,与他撞个正着,他揪住其衣领,喝问:“她怎么样?”

    郎中被他吓一跳,支支吾吾:“这个……这个……”

    “滚!”他没耐心,帘子一扯,走了进去。院中的婆子、小婢,没一个敢吭声。

    晚霞阿倩,另有一个新买的婢子悦欢,都在屋里忙着,听见声响,回头,都白了脸。

    “……木、木爷?”

    晚霞才替她换了衣裳,淡紫的软烟罗寝衣,面色仍是红的,看起来十分虚弱。

    木奕珩抿唇近前,掀起帐子,伸手去摸她额头。

    晚霞含泪跪下:“木爷,请给奶奶留条活路!”

    劫了人,失踪一个多时辰,回来了,他又闯内院寝居,掀帐上榻,俨然没将奶奶脸面放在心上。

    木奕珩淡淡瞥了晚霞一眼,又见小炉上咕嘟咕嘟煮着汤药,他收回那手,道:“有什么不妥,立即遣人报我。”

    说完这句,他起身步出寝居。

    听见身后阿倩一声叹息,声音低低的。

    “这算什么事,今天,可是姐姐的生辰呢……”

    ………………

    林云暖头痛,腹痛,腿下面一阵阵黏黏的不舒服。睁眼,一室光亮。

    晚霞一夜未合眼,憔悴地靠在她床下的脚踏上。

    林云暖轻手轻脚下地,自己走去净房。

    腹痛难忍,小肚子一坠一坠的,久违的那种痛意。

    她脱下下裳,果然……

    昨晚种种,一丝都忆不起,似乎做了个极累人的梦,腰腿酸痛,头疼欲裂。

    晚霞惊醒,服侍更衣梳头,在她逼问下,支支吾吾将昨夜事说了。

    醉酒误事。从前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

    林云暖按揉额头,片刻,直起身来:“传个信,便说我想,见一见木爷。”

    (其二)

    “昨夜之事,实在不能怪到家兄头上,木爷心知肚明自己行错在先。”

    “我的事,便不与木爷计较,木爷总算待我有恩,数次相助。可二哥他,从不欠木爷什么。他替木爷做生意,尽心尽力,待木爷一片赤诚,木爷无故冤他入狱,岂是君子所为?”

    “木爷,你可有在听我说话?”

    林云暖苍白着一张脸,额上隐隐见汗。手指暗暗揉着小腹,强撑着与面前人晓以情理。

    木奕珩横眸过来,“什么?”

    漫不经心,一直握着腰间佩刀把玩着,竟根本没听她的话。

    林云暖眼下一片青黑,几乎想挥手打人了。

    这顽劣小子,简直欺人太甚。

    “唔。”他终于正色,端正地望着她,道,“我有个问题……”

    林云暖强忍怒气:“木爷请问。”但愿他如意了,立即放人。

    这种感觉太差了,自己吃了亏,却不能报复,还要低声下气去求那罪魁祸首。

    木奕珩嘴角弯起,道:“你小名儿是什么?”

    林云暖只觉气血上涌,几乎被他气晕过去。

    她沉下面孔。

    “木爷!请你自重!事关家兄安危,您便这样当成玩笑?”

    “放他,简单。”他哼笑道,“可你怎么谢我?”

    “你想怎样?”林云暖不由自主拔高了声线,“木爷,我低声下气在此求您,全看在往日您几番相助份上,我尊重您,您却不尊重我!好,木爷不必费心,我倒看看,天子脚下,木爷您是否还能只手遮天!”

    她拂袖就走,小腹隐隐坠痛,一抬手,摸到一头的汗。

    “喂。”木奕珩喊住她,“就这么走了?”

    “……”林云暖不予理会,拉开门。

    “你肯定会后悔,你信不信?”

    见她已经跨出门槛,他终是急了,“哎哎哎,你等等,我答应你就是。”

    “……”林云暖回头,狠狠瞪他一眼。

    木奕珩嬉皮笑脸:“你看你,昨晚你可不是这么对我的呀,你过来,答我两句话,我立马叫人去把你堂哥捞回来。”

    林云暖不语,却是停了步子。

    木奕珩就笑嘻嘻地朝她勾手:“你过来,近点儿……”

    林云暖蹙眉,又要走。

    “好,你就站那,我问,你答。”

    木奕珩站起身,在她面前兜了两圈,回头,搓着手道:“昨晚……”

    林云暖沉下面孔:“木爷,自重。”

    昨晚发生过什么?她怎么知道?

    唐逸趁她酒醉跟她睡了,她都毫无知觉,昨晚喝了两杯梨花白,怎想到后劲那么大?

    她不敢去想,也根本不想知道。

    其实心里惴惴的,膈应的不行,难受得不行。

    木奕珩咳了两声,绕着她又走了一圈,“咱俩……”

    见她又瞪他,只好将未完的话吞回去,“好,我就问了。”

    他眸光在她捂着肚子的手上转了一圈,撇过头去,不自在地问:“你肚子还疼的厉害?”

    林云暖怎么都料不到他竟问这个。只觉整张脸登时像被蒸熟了,红了一片。

    “你……”罢了,答这个,总比说昨晚的事好。她不看他,咳一声道:“唔,没事。”

    木奕珩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没事?

    怎么会没事?

    昨晚分明……

    她又一直轻轻揉着小腹。

    “你……”他狐疑地盯着她,“确定?肯定?没事?”

    林云暖再不能忍:“木爷!”

    手攥成拳,快控制不住了。

    木奕珩望着她,看起来有点虚弱,不过刚才喝斥他的时候还算中气十足,且这么快就出来走动,莫非……

    真的没事?

    他恼得砸向她身后的门板。

    “嘭”地一声,震耳欲聋。她闭了闭眼,心里默念“不要与熊孩子置气”。

    “木爷问完了?”

    “没有!”两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横她一眼,按捺住心头的恼恨。原地转了两圈,抬起脸,“好,第二个问题。”

    他突然喉头发紧。

    昨晚和他那样过的女人就在眼前,有事求他,还板着脸,威胁他,又故技重施翻脸不认人。他竟忍着,没将她撵出去。……再难欺骗自己,瞧见她,他心里是欢喜的。丢不开手,便厚颜把她困在自己身边……

    林云暖一双眸子紧紧盯着他,等他快快问完话,他撇过脸,耳尖不知为何红了。

    “你、不许瞧我!”他说。

    林云暖在心底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木爷,现在能说了吗?”

    “你……”

    木奕珩喉结滚了滚,“我、和那个……那个唐逸,嗯……谁生得俊?”

    “啊?”林云暖目瞪口呆。

    ……………………

    吴强和晚霞立在外头,只听里头传来一阵巨响。

    木奕珩踢翻了椅子,甩手从里头走出来。

    吴强连忙迎上:“公、公子爷?”

    “吩咐下去,把那林熠哲拎出来拷问!前儿城里的失窃案,我瞧便是他做的!”

    木奕珩一语出,林云暖、吴强、晚霞皆面色一变。

    “愣着做什么?吴强,还不走?小爷很忙,还赶着喝花酒去!”

    说完,见没人扑上来挽留哭求,加重语气,跺脚道:“小爷的相好从大都北城门一直排到北直隶境外,觉得小爷俊的多了去了!”

    他就这么气呼呼地离去,晚霞早惊呆了,待瞧不见他背影了,才转过脸,“奶奶,木爷这是怎么了?他不肯放过二爷,这可怎么办?”

    林云暖揉着太阳穴,有气无力道:“不知道,我也心乱如麻。”

    他分明,就是来消遣她的。

    他千里迢迢把林熠哲从云州挖来,她就不信,局面还没打开,他就弃之不用?

    ……………………

    此时木爷眯着眼,半躺在圈椅上,脚登在案头,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一名艳妆美人跪在他身前,用软如绵的手替他按腿。

    宽阔的大厅,里头坐着几个和他玩得来的伙伴,个个儿喝得半醉。

    “做得好!”木奕珩突然大喊,手一挥,道,“赏!”

    小厮无奈地掏出一锭银子,递到那捶腿的美人手上。

    周边人笑道:“木九还是这样,一高兴就挥土似的洒钱。”

    又有道:“难得这姑娘哄得你高兴,怎么,今晚可要留人住下?”

    一群人低低笑了起来。

    “留!”木奕珩收了腿,盘膝坐在椅上,“怎么不留?我告诉你们,爷不仅留她,今儿这些,爷全包了!”

    满场男男女女皆笑了起来。

    “真的呀?木爷可不要食言啊。”

    “哟,瞧不出,年纪轻轻,口气不小啊。”身边一个与他相熟的戳了戳他手臂,“说实话,木九,你行不行啊?十三四岁就调戏姑娘,这身板儿,早亏空了吧?”

    “去你娘的!”迎着众人哄笑,木奕珩一脚踹过去,“小爷不行?你要不要跟小爷睡一回,知道知道滋味?”

    “滚!”那人笑着回打他,“老子睡你还差不多!瞧你唇红齿白的,若扮起来,那才叫美人儿呢!”

    场中闹得不像话,木奕珩一听这话,却笑不出来了。

    耳畔响起那清清冷冷的声音。

    “他俊。”

    那女人答得干脆,没一丝的犹豫。

    他俊……他俊……他姓唐的俊,你怎么还跟他和离?

    “哟!很热闹啊!”

    一个声音突兀响起,帘子从外掀开,四名娇滴滴的美人儿先走进来,后头,卫世子被两个侍婢扶着。

    木奕珩的面容,有一瞬僵硬。

    座中都站起身来,规规矩矩低头行礼:“世子爷。”

    卫世子后头是木清鸿,见木奕珩面色不好,连忙解释:“世子才从宫里出来,路上遇着,听说你们在此热闹,特来瞧瞧。”

    便有人慌忙让座,吩咐重整宴席,今晚服侍的女伎中选两个最出色的,送到卫世子身边侍奉饮食。

    卫世子笑着摇了摇酒杯,抬眼斜眺着木奕珩:“昨晚,奕珩你可叫我好等啊。”

    昨晚木奕珩本要入府参宴,给他凑趣,半路遇上林云暖,一时魔障,就是甩下一干人等独自逃了。卫世子专门点他来,却连句交代都没有就不见了人,如何能忍?当即就阴阳怪气问他,阴测测地等他答话。

    木奕珩吸了口气。他没忽视,木清鸿递过来的眼色。

    如今为着宫里贵人着想,不宜树敌,可……究竟要给人当狗腿子当到什么时候?

    “奕珩……”木清鸿深知九弟的性子,怕他此时犯浑,连忙出言提醒他。

    木奕珩默了片刻,总算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唔……临时,遇到点棘手的事,下回,再陪世子喝酒。”

    卫世子嘿嘿一笑,阴沉的目光夹了三分不屑,“何必等到下回?今儿就不错。”他大手一挥,道,“来呀,给木九爷上两坛新酒!”

    众人面色都变得有些难看。

    卫世子此人心胸狭窄,木奕珩才通过美人春|宫得他青眼,转眼因这么小一件事就又得罪了他。今儿怕是不能善了。

    木奕珩笑容收了,“我喝两坛不打紧,世子可敢陪我两坛?”

    话落,场中落针可闻,人人替木奕珩捏把汗。

    “奕珩,不得造次!”木清鸿抢到木奕珩身前,朝卫世子拱手道:“世子爷,九弟醉了。胡言乱语,您莫放在心上。”

    这里是朱府别苑,朱公子身为东主,不得不出来缓和气氛:“是是,奕珩适才已喝了许多,这会儿怕是醉的连我们几个脸都认不清了,世子爷,您别跟他一般见识。”伸手扯了扯木奕珩袖子:“奕珩!你醉糊涂了!来呀,扶木九爷去休息。”

    木奕珩冷笑,甩脱朱公子的手,“瞧瞧,你们这一个个的,吓成什么样?”

    他上前,众目睽睽下,一把揽住卫世子的肩膀。“世子爷海量,何惧两坛水酒?世子爷,蒙您不弃,木九近来快活得很呐,来来来,酒上来了,我先干为敬!”

    没人说话,原本热闹的厅里一片死寂,木清鸿惨白了一张脸,连忙走上前来,想把木奕珩挂在世子身上那手拿开。

    卫世子面色数变,见木奕珩左手提起酒坛,仰头就灌。

    咕咚咕咚的饮酒声,引得几个女伎轻呼出声。待木奕珩被呛得咳起来,才把那酒坛放下来,扬声大笑:“好酒!”

    卫世子眯起眼,拊掌笑出声来:“我就说,木九是个有趣的人。来呀,上酒,我陪木九干这一坛!”

    两人勾肩搭背走入上席,只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卫世子虽豪气干云,说要陪他一坛,才饮两碗,就这个那个的凑上来,争抢着求卫世子赏晚酒喝。

    两坛酒空了,木奕珩一抹嘴巴,大笑:“再来!”

    卫世子到底喝了几碗,人有些晕晕的,身子靠在木奕珩臂上,抬手拍他的脸:“哎哟哟,瞧瞧,瞧瞧,要不我怎么喜欢他呢!木九!你再干一坛,我……我就赏你……”

    “嗝!”

    卫世子打个响亮的酒嗝,笑着朝下头伺候的一个美人招手:“来,柳儿!”

    盛装的美人儿羞答答地走上前,跪在案前。

    “这位!”卫世子拍木奕珩肩膀,“木九爷!百年世家木家听过吗?传说,有凤凰栖息过他家的梧桐树!”

    美人面上露出得体的笑:“这是真的?可太神奇了。”

    “今晚,你归他了!好生伺候这位……九爷!”转过脸,笑对木奕珩,“听说,昨晚你强了个美人儿?”

    木奕珩持杯的手一顿。

    昨晚长街之上,众目睽睽,他纵马上前,截停车轿,将她从轿中拽出来……许多人瞧见,自有添油加醋的,说与这绝世淫|虫知道。

    卫世子凑过来,笑得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纵|欲过度的脸孔呈青白色,原本十分英俊的面貌,因这笑容,这面色,而变得令人作呕。

    “你把那美人儿给我见识见识……”卫世子笑嘻嘻道,“咱们,换着玩,如何?”

    谁人不知木奕珩相好众多?他又年轻俊俏,勾勾手指,不知多少女人愿意贴上来。能让他当街强抢,可想是如何绝色。

    木奕珩额上青筋跳了跳,面上却在笑着:“世子真是消息灵通。可惜……”

    他饮了一口酒,倾身,将案前的美人下巴捏住,缓声道:“用这种货色来换,世子未免太小气了。”

    话落,美人被他一把甩开,伏倒在地。

    卫世子登时一怒,桌上酒盏哗啦一声拂扫在地,“木奕珩,你他妈敬酒不吃吃罚酒?”

    木奕珩冷笑:“世子说对了,木奕珩就爱吃罚酒!”

    他豁然起身,将淋到身上的食物碎屑拂去,看也不看卫世子和诸人,抬脚就走。

    “奕珩!”木清鸿声线发抖,追上两步,连忙又回过头,“世子,奕珩酒醉糊涂,您大人有大量……”

    “去你娘的!”卫世子抬手就扔来一件东西,极有准头地打在木清鸿额上。

    待众人看清他扔去的是什么,不免都带了几分讶然。

    是只靴子,滴了酒污,底有尘土,绣金线麒麟,串百粒细珠。

    木清鸿的面上未来得及褪去的笑容,一点点凝固。

    林云暖素来宫寒,这会儿早早用上手炉,捧着捂在肚子上。林熠哲不在,她寝食难安,晚霞等人早早遣下去,自己缩在床上辗转反侧。

    也不知那木奕珩,要闹脾气到何时。他昨夜种种行径,没一处不透着古怪。堂兄曾说,木奕珩可信,可他做出这种事,哪里像个可信之人?

    忽然一股寒风吹来,冷得她打了个寒颤,起身一瞧,竟是妆台前的窗户被风吹开半扇。

    时已入冬,她身子又正是虚弱时候,也不喊晚霞进来,自己穿鞋下床,走到窗前。

    手刚抚上窗扇,就见月下,一个黑色的人影立在眼前。

    她下意识就要惊呼,一只带着熟悉气息的大手堵住她的嘴。

    一个低低的声音,带着笑,“嘘,喊什么?是我!”

    木、木奕珩?

    林云暖此时,已不是震惊害怕,或羞涩惶恐,她很想抽把刀出来,架在他脖子上大声喝骂,“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其三)

    林云暖自不会大声喊叫,自毁清誉。其实就算她喊,又能如何?宅子是他帮忙置备,人手是他分拨来的,上回他强闯内院,谁曾上前拦过?

    她转身,将榻上放的一件褙子披在身上。

    木奕珩吭哧吭哧地从窗户爬进来,笑嘻嘻地,在她屋里转了一圈儿。

    一股淡淡的茉莉花味,她身上用的那种香露,整个屋子都是这种味道。

    借着昏暗的月光,瞧不清太多,而转过脸,望见她素白的脸庞,不用看清,那模样早刻在心上。

    木奕珩嘿嘿一笑,见她远远坐在靠门的椅子上。

    他便招手:“过来。”

    林云暖会听他的才怪了。

    她强压怒意,低声道:“木爷这是何意?欺人欺上了瘾?便是世家豪绅,朝廷命官,也不能不顾礼仪廉耻,夜闯旁人内院,行止轻薄吧?”

    木奕珩咬了咬牙。

    他这是遇上个什么主儿?昨晚不知多娇气多乖巧,被他亲的嘴巴都肿了,一点都不气,还主动勾着他脖子往他怀里挤。这他妈才过一晚,白天就当她脸皮薄,不好意思承认昨晚的事,可现在黑灯瞎火的,门外也没人守着,还装什么纯情小白兔呀?

    他靠在窗边,被风吹得有点冷。他伸手扣住窗格,定了定心神,朝她走去。

    林云暖戒备地站起身,后退,背靠在门板上面。他伸臂过来,撑在她头两侧,将她圈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垂头低声骂道:“没良心的东西!你知不知道,老子为你做了什么?”

    得罪卫世子,从前的一切筹谋前功尽弃,木家官场上要被卫党打压不说,后宫木贵人也不会好过。

    可,他能用她换?

    那还配做个男人?

    林云暖并不领情,她无从知道,眼前这人做过什么好事,他做过的坏事她却知道不少。

    就凭他上回趁人之危被她抓了三道伤痕,凭他昨夜无故捉走她又囚禁林熠哲……

    林云暖笑了,声音发冷:“木爷可不要对我说,毁我清誉、囚我兄长,是为我好。”

    木奕珩怔了怔。他咬牙:“我毁你清誉?”

    她知不知道,和离闹得那样难看,名声尽毁,是谁在背后助她,叫她毫发不损全身而退?

    “难道不是?”他距她太近,呼吸就在咫尺,林云暖不自在地晃了晃身子,腹中又抽痛,抬手按住肚子,强迫自己抬头盯视他,“木爷所作所为,究竟是为什么?林氏年老色衰,又是妇人之身,总不是为了垂涎美色。木爷是有意辱我,害我,却不知,我何处得罪了木爷?”

    听完这话,木奕珩默了片刻。然后嗤地一声笑了。

    他说:“万一我就是垂涎于你,不嫌弃你年老色衰,妇人之身呢?”

    她原来这般没自信。年老色衰?她能多大?至多二十四五吧?他又不是没有过年长的相好!

    热的呼吸喷在脸上,让林云暖极不自在。适才的寒冷之感已化成了快要让人窒息的火热,她撇过脸去,“木爷别说笑了,我……”

    林云暖陡然张大了眼睛。

    木奕珩的嘴唇,轻轻贴在她面颊上,然后,响亮地“啵”了一声。

    接着,他还十分得意的咂了咂嘴巴。

    林云暖闭眼,深吸一口气,抬手,一个巴掌挥去。

    手在半空中,被他攥住,按着腕子,给定在门板上头。他将她两手都捉住,下身抵着她,带着酒气的呼吸凑上来,鼻息粗重的威胁道:“你还跟我厉害?娘们儿,你信不信,我一只手就能办了你……”

    不过顾及她的肚子,女人的事,他糊里糊涂,没留心过。她说没事,谁知真的有事没事?

    相思太盛,与其自己独个儿在房里肖想,不若闯了来,当面抱个满怀。

    林云暖侧过脸,她没遇过这种情况,一个毫无羞耻之人的男人,就这样纠缠上来,无缘无故,怎么就招上他了?

    “木奕珩!”她恨声道,“你敢动我,我与你鱼死网破。”

    这话,木奕珩不爱听。

    他心头有气,讨厌极了这种让他无法掌控的感觉。人人说他阴晴不定,他看,这女人比他还阴晴不定。

    再想,莫不是她因为林熠哲的事与他置气了?

    木奕珩松手,把人放开了。

    林云暖连忙与他拉开距离,手里摸到妆台上,将根簪子藏在袖子里。

    木奕珩尚不知情,只为她忽冷忽热的态度气恼不已。

    他在屋中转了两圈,突然转身,“我明儿放了你哥。”

    林云暖不语,摸索到床边。——簪子还是不保险,她枕下一直藏着把匕首……

    木奕珩见她缩进帐子里去,哪里知道她已动了杀心。犹不自知地道:“我他妈就没把他怎样,住的是比他自己的屋子还大的地方,专门挑了两个最懂事儿的姑娘给他暖床,他这会儿不知怎么快活呢,你以为谁都像我一样?”能看不能吃,窝囊透了。

    林云暖啐了一声,“木奕珩,你能不能要点脸?”

    当着谁呢?就这么不干不净的说?

    “脸值几个钱?”他朝她走了几步,撩开帐子,屋里本就黑,她躲在帐子后头,那影子像个女鬼。

    林云暖攥了攥手里的刀柄,身子后缩。

    “我要脸,才会苦着自己。”他意有所指地横她一眼,伸手,捻住她额前一缕头发,想到自己此刻站在她的闺房中,她的睡床前,喉结就滚动好几下,干涩着嗓子道:“我没怎么你,也没虐待你哥,你还生什么气?你别躲,我就抱一下,最多……摸两把……”

    他不要脸的伸出手去,钻进漆黑的帐子里去捞她的身子,就见一道奇异的白光一闪,木奕珩捧着手腕,惨叫一声跳了起来。

    林云暖迅速跳下床,跑到门边将门打开,她手上握着那把带血的刀,低声威胁:“木奕珩,你敢再过来,我就和你同归于尽!”

    木奕珩整只手腕都见了血。喷薄的,汹涌的,凉凉的顺着指尖往地上流淌。

    她划伤他的手腕!

    切到动脉!

    她若再添些力气,甚至能斩断他这只手!

    巨大的惊惧和震怒席卷了他。

    木奕珩像只狂暴的狮子,他一步步上前,恶狠狠地道:“你他妈的……”

    这女人是不是疯子?

    “你他妈昨晚还肯和我上床!转头,就想杀我?”

    林云暖伤了人,不是毫无感觉的,她在后怕,万一适才那刀划错了,弄瞎了他的眼睛,割断了他的脖子……

    声音不由自主哆嗦着:“是、是你逼我的,我说了,我不愿意。”

    “你昨晚强掳我去,今天又……木奕珩,我就是和谁睡,也不会和你这人渣败类!你这样的好色淫贼,你就该死!你为什么要来招惹我?我、我不是那些上赶着你、求你眷顾的女人!我感激你帮过我,可我……昨晚,还清了吧?”

    他说昨晚,他们……林云暖猜测过,抗拒着,不希望发生的意外,原来还是发生了啊……

    木奕珩瞳孔一缩。心头瞬间了然。

    原来昨晚她的乖巧贴服,是报恩?

    原来他以为的两情相悦,是他自以为是的误会啊……

    原来,她不是阴晴不定,她是根本,心里不曾有他。

    血液迅速流去,他甚至,听见地板上滴滴答答的声音。却感受不到痛。他心里的酸涩,早就盖住了皮肉上的痛楚。

    不过,只是一瞬。

    他扬眉,笑了下。

    “哦,这样……”他拉长了尾音,漫不经心地朝她走,“你可以,就在此刻,此地,杀了我。”

    有朦朦白光,照在他脸上,让她清楚看见他唇角满不在乎的笑。

    “杀不死我,我还是要继续纠缠你的。”

    他笑着说:“你看,……”

    他一步步走过来,伸手,将她持刀的手按在自己胸口。

    “就在这里,刺进去,一了百了。但凡你心软,就得承受,所有我想对你做的事。”

    她凝结的眉毛抖了抖,刀尖就抵在他心脏位置,他的手上全是粘稠的血,滴答滴答,把她的手也沾染上了。

    只要稍稍用力,眼前这跋扈的小鬼,就再也无法纠缠。

    握着她持刀的手,不断用力。她手在抖,渐渐失去力气。鼻头酸的不行,不知绝望还是悲伤的情绪袭上心头。

    她掌中那刀,“咣”地掉在地上。

    “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

    他捏住她的下巴,舌尖划过那小巧菱唇的轮廓。

    “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注定,是我的。”

    他终于如愿抱住她柔软的身子。林云暖颤抖着,闭上眼,任不属于她的气味将她沾染。

    她该怎么办?在羽翼未丰的时候,在无法拒绝的时候,在震慑不住任何人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小天使们不要觉得(其二)木奕珩的表现奇怪哦。

    他突然耍贱,不是转性了。而是在他心里,昨晚女主没拒绝,就表示认同了和他的(相好)关系。

    所以脾气突然好了,也不傲娇了。自己的女人嘛,木爷是要宠的。

    毕竟他并不知道,女主昨晚其实魂游天外,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啥。

    至于他对女主,是出于感情,还是出于肉体上的渴望,这个,慢慢看吧,菲会努力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