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金钟玉鼎，大洞玄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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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晨光微熹，红日未出。
但早早便出门的余道岩已经走在了山道上，目标直指后山武当藏书所在——登云楼。
待来到楼门前时，正好就撞见了端着木盆洗漱回来的张始光。
“道岩……”
张始光面带微笑，似乎早已知道他今日会来，但还是开口问道：“这般早过来，所为何事啊？”
“师叔……”
躬身行礼后，余道岩略一思索，问道：“昨日小师弟是又开天眼了？”
“不错！”张始光微笑点头。
“那……”
余道岩眼睛瞬时一亮，赶忙又问道：“小师弟观道之时可有发生意外？可有所得啊？”
“哈哈哈……”
他这话一出，张始光再难抑制心中笑意，顿时大笑起来，道：“我就知道你肯定要问这些。”
“你放心，道初昨日观道期间一切顺利，所得之物道烛昨夜也已送来。”
说完，张始光迈步向楼内走去，招手道：“随我来吧。”
“是。”
余道岩应声之后，缀在其身后步入登云楼。
…………
待张始光将木盆放回楼后卧房，余道岩再见他时，便见他握着两册新装订好的书卷走了过来。
“师叔……”
接过张始光递来的两册书卷，余道岩尽管满怀期待，但仍旧一本正经的问道：“这便是小师弟昨日观道所得？”
“嗯。”
张始光微微颔首，无奈道：“好了，你也别拘着了，想看便看吧，我在这儿也没碍着你什么事，难道还想我出去等你看完不成？”
“不是，不是。”
余道岩一脸尴尬，连连摆手解释着，随即才在张始光制止下俯首看向手中书卷。
目光刚一落下，一列恣意狂草的封皮大字便映入眼眸——
金钟玉鼎决！
感受到大字透入心神的丝丝神韵，余道岩瞳孔微缩，定神之后，方才翻开第一页观看里面的内容。
这一看，便不自觉沉迷其中。
沉浸之时，余道岩脸上神色精彩异常，每隔几息就陡然一变，或思索、或皱眉、或畅然，不一而足。
以至于有人走进楼内，来到身旁，都丝毫不曾察觉。
看着站在书架旁一动不动，脸色变幻不定的臭老二余道岩，陈道初强忍住笑意，压手制止了师叔张始光出声的念头，继续笑看着他。
时光悄然，不觉间已过去了大半个时辰。
翻看完最后一页内容的余道岩将手中的金钟玉鼎决合上，骤然挺身，似有顿悟般大呼出声：“师叔，这金钟玉鼎决果然……”
可就在果然二字脱口而出时……
侧首之际，余道岩突然看到一旁强压着笑意的陈道初，脸上表情霎时滞住。
“师兄……”
陈道初上前一步，凑过头去露出那副丑丑的笑容，问道：“这金钟玉鼎决果然如何啊？”
“咳咳……”
仿佛一口浓痰卡在了喉咙里，余道岩咳嗽不止，但面上所有表情却在这时瞬间收敛，又恢复了那一脸肃容，回道：“果然不差！”
“师叔，这两门功法容我带回住处，明日再给您送来。”
说完，便在张始光应声之中转身，快步朝门外走去。
而待他跨出门槛，陈道初与走到近前的张始光对视一眼，再难忍住笑意，双双捧腹大笑起来。
“哈哈哈……”
大笑声传入门外尚未走远的余道岩耳中，闻听笑声的他脸色转瞬化为铁青，离去的步伐不免又加快了些。
但在落足山道，将下石阶时……
他那一直紧抿的薄唇却不自觉往上扬了扬。
…………
登云楼中。
陈道初与张始光大笑了好久方才止住。
可紧跟着，张始光又一脸促狭地盯住陈道初，笑道：“道初，今日这么早就赶来，是特地来看你师兄的笑话的吧？”
陈道初咧嘴一笑，没有回话，转口道：“不说这些了，师叔，纸笔可备好了？我去将观道之时剩余所悟记录下来。”
“早早就替你备好了。”
张始光伸手一指窗边木桌，道：“喏，都放在桌上了，墨也已研磨好了。”
微微颔首，陈道初道了声谢之后，便迈步走了过去，移椅坐好，执笔一沾墨汁，落笔速写起来。
手腕扭动，落下一行行小楷，书满一页页宣纸。
待录入三门功法，中途休憩之际，陈道初心中一动，不由想起了昨日开天眼看到铁蟾子李玄宗最后刺向那黑鳞大蛇的一剑。
陈道初当即放弃记录另一门功法，转而将对那一剑的所观所感以及一门铸剑之法书写下来。
“呼……”
等到写完最后一字时，陈道初长出了一口胸中浊气，落笔伸了个懒腰。
可就在双臂伸展时，陈道初才发现师兄钟道烛正站在一旁看着纸上所书文字。
“老大，你何时来的？”陈道初出声问询道。
“刚到不久。”
钟道烛回了句，指着陈道初身前那一页纸张问道：“道初，这个似乎是？”
“这是我对昨日看到的一式剑法的感悟与一门铸剑之法。”
陈道初解释道，不过说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又说道：“对了，老大，有一件事需要你去督办一下。”
“你且说。”
望着桌上那页纸上的文字，陈道初说道：“我想依照这上面的铸剑之法，以及前几日交流诸宗带回的铸器之法，让炼器房帮我铸造一柄法剑。”
“只是不知门中储存的妖魔精血可还够用？”
“这个你不必担心。”
此话刚出，钟道烛便开口打消了他的顾虑，道：“待会儿我便到炼器房说一声，尽快帮你将法剑锻造出来。”
“劳烦师兄了。”
陈道初微一拱手，转而问道：“师兄你这是还有其它事情？”
微微颔首，钟道烛直接说道：“昨夜我与三师叔将那两门功法看完之后，发现那金钟玉鼎决相较你早先首次观道所得的锁精功要精妙不知几许，其养精强身之功效更是远超诸宗功法。”
“而那门大洞玄要经……”
迎上陈道初视线，钟道烛接着说道：“三年前诸宗掌门会晤时，我们曾在我道门修行一途未来何以继续上畅谈许久，而这门涉及养精之后炼气之法的大洞玄要经，便验证了我们当时推演的途径并未步入歧途。”
“我道门修行之法不同于佛门与武人，要悉数寄托在妖魔鬼怪身上，我们需在人身三宝上花功夫，而这……”
钟道烛话势一起便不可收拾，解释了好久才终于说到关键问题上。
“当下我武当有了这两门已成体系的功法，再加上后续你添置的武功道法，先前教授弟子的规程应当重新规划，道初，不知你有何想法？”
看着师兄炯炯双眼，略加思索后，陈道初便将自己所思所想全盘托出。
午后，谈论许久的两人将余道岩与两位师叔全都叫来，开始具体编排针对整个武当数千内外门弟子的全新规章。
直到黄昏时分……
章程初步拟好之后，五人才陆续离去。
…………
但刚回到崖畔小院。
陈道初便见到瘦弱不堪的方平安正在那里吃力地砍着柴，扫视各处，全然不见袁至茂的身影。
眉头紧蹙，陈道初上前握住正持柴刀劈砍落下的方平安的双手，黑着脸问道：
“谁让你干这些事的，袁至茂那家伙呢？”
“小师叔……”
话音刚落，伴着一道高喊声响起，只见山道前圆脸道士拎着几条已经炮制好的鲫鱼跑了过来。
看着他来到近前，陈道初神色一滞，等到方平安出声解释缘由之后，紧蹙的眉头才缓缓舒展开来，望向袁至茂的眼神满是懊恼。
原来……
得知陈道初昨日开天眼观道，袁至茂今日便下山特地买来了几条鲫鱼，想让他开开荤，顺便还给方平安补补身子。
由于要给这几条鱼刮鳞去脏，袁至茂便去了山涧石溪，而后，留在院中的方平安想帮忙，这才让陈道初看见了他在那儿吃力砍柴的一幕。
不成想，竟使刚回来的陈道初会错了意。
晚间……
帮忙打下手的陈道初与他们两人一同炖好鱼汤，分坐树下石桌喝着鱼汤时。
“小八，适才错怪你了。”
看着吸溜着鱼汤的圆脸道士，虽然陈道初及时得知了前因后果，未曾做出任何不当之举，但仍然向他报以了歉意。
“小师叔，不打紧，不打紧……”
袁至茂丝毫不以为意，喝着鱼汤的同时，连连摆手。
待一瓦罐鱼汤饮尽，袁至茂返回山上居所，方平安回到卧房睡下，而陈道初也进入静室打坐修行。
…………
是夜，静室中……
陈道初盘膝于一方蒲团上，双目微瞑，两手掐决。
气息时而若有若无，时而急喘如牛，头顶更是不时升腾起一缕乳白雾气，但顷刻间便消散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
他不断变幻的气息忽而转为平缓，慢慢睁开双眼，目光投向门外。
细微的门缝中能够看到一道矮小的身影在门外徘徊不定，但步子落下的声音极小，仅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微响。
站起身子，走过去推开静室房门。
听到开门声的矮小身影登时定住，转头朝门口望来，迎上陈道初投来的疑惑目光。
次日，清晨。
晨光微熹，红日未出。
但早早便出门的余道岩已经走在了山道上，目标直指后山武当藏书所在——登云楼。
待来到楼门前时，正好就撞见了端着木盆洗漱回来的张始光。
“道岩……”
张始光面带微笑，似乎早已知道他今日会来，但还是开口问道：“这般早过来，所为何事啊？”
“师叔……”
躬身行礼后，余道岩略一思索，问道：“昨日小师弟是又开天眼了？”
“不错！”张始光微笑点头。
“那……”
余道岩眼睛瞬时一亮，赶忙又问道：“小师弟观道之时可有发生意外？可有所得啊？”
“哈哈哈……”
他这话一出，张始光再难抑制心中笑意，顿时大笑起来，道：“我就知道你肯定要问这些。”
“你放心，道初昨日观道期间一切顺利，所得之物道烛昨夜也已送来。”
说完，张始光迈步向楼内走去，招手道：“随我来吧。”
“是。”
余道岩应声之后，缀在其身后步入登云楼。
…………
待张始光将木盆放回楼后卧房，余道岩再见他时，便见他握着两册新装订好的书卷走了过来。
“师叔……”
接过张始光递来的两册书卷，余道岩尽管满怀期待，但仍旧一本正经的问道：“这便是小师弟昨日观道所得？”
“嗯。”
张始光微微颔首，无奈道：“好了，你也别拘着了，想看便看吧，我在这儿也没碍着你什么事，难道还想我出去等你看完不成？”
“不是，不是。”
余道岩一脸尴尬，连连摆手解释着，随即才在张始光制止下俯首看向手中书卷。
目光刚一落下，一列恣意狂草的封皮大字便映入眼眸——
金钟玉鼎决！
感受到大字透入心神的丝丝神韵，余道岩瞳孔微缩，定神之后，方才翻开第一页观看里面的内容。
这一看，便不自觉沉迷其中。
沉浸之时，余道岩脸上神色精彩异常，每隔几息就陡然一变，或思索、或皱眉、或畅然，不一而足。
以至于有人走进楼内，来到身旁，都丝毫不曾察觉。
看着站在书架旁一动不动，脸色变幻不定的臭老二余道岩，陈道初强忍住笑意，压手制止了师叔张始光出声的念头，继续笑看着他。
时光悄然，不觉间已过去了大半个时辰。
翻看完最后一页内容的余道岩将手中的金钟玉鼎决合上，骤然挺身，似有顿悟般大呼出声：“师叔，这金钟玉鼎决果然……”
可就在果然二字脱口而出时……
侧首之际，余道岩突然看到一旁强压着笑意的陈道初，脸上表情霎时滞住。
“师兄……”
陈道初上前一步，凑过头去露出那副丑丑的笑容，问道：“这金钟玉鼎决果然如何啊？”
“咳咳……”
仿佛一口浓痰卡在了喉咙里，余道岩咳嗽不止，但面上所有表情却在这时瞬间收敛，又恢复了那一脸肃容，回道：“果然不差！”
“师叔，这两门功法容我带回住处，明日再给您送来。”
说完，便在张始光应声之中转身，快步朝门外走去。
而待他跨出门槛，陈道初与走到近前的张始光对视一眼，再难忍住笑意，双双捧腹大笑起来。
“哈哈哈……”
大笑声传入门外尚未走远的余道岩耳中，闻听笑声的他脸色转瞬化为铁青，离去的步伐不免又加快了些。
但在落足山道，将下石阶时……
他那一直紧抿的薄唇却不自觉往上扬了扬。
…………
登云楼中。
陈道初与张始光大笑了好久方才止住。
可紧跟着，张始光又一脸促狭地盯住陈道初，笑道：“道初，今日这么早就赶来，是特地来看你师兄的笑话的吧？”
陈道初咧嘴一笑，没有回话，转口道：“不说这些了，师叔，纸笔可备好了？我去将观道之时剩余所悟记录下来。”
“早早就替你备好了。”
张始光伸手一指窗边木桌，道：“喏，都放在桌上了，墨也已研磨好了。”
微微颔首，陈道初道了声谢之后，便迈步走了过去，移椅坐好，执笔一沾墨汁，落笔速写起来。
手腕扭动，落下一行行小楷，书满一页页宣纸。
待录入三门功法，中途休憩之际，陈道初心中一动，不由想起了昨日开天眼看到铁蟾子李玄宗最后刺向那黑鳞大蛇的一剑。
陈道初当即放弃记录另一门功法，转而将对那一剑的所观所感以及一门铸剑之法书写下来。
“呼……”
等到写完最后一字时，陈道初长出了一口胸中浊气，落笔伸了个懒腰。
可就在双臂伸展时，陈道初才发现师兄钟道烛正站在一旁看着纸上所书文字。
“老大，你何时来的？”陈道初出声问询道。
“刚到不久。”
钟道烛回了句，指着陈道初身前那一页纸张问道：“道初，这个似乎是？”
“这是我对昨日看到的一式剑法的感悟与一门铸剑之法。”
陈道初解释道，不过说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又说道：“对了，老大，有一件事需要你去督办一下。”
“你且说。”
望着桌上那页纸上的文字，陈道初说道：“我想依照这上面的铸剑之法，以及前几日交流诸宗带回的铸器之法，让炼器房帮我铸造一柄法剑。”
“只是不知门中储存的妖魔精血可还够用？”
“这个你不必担心。”
此话刚出，钟道烛便开口打消了他的顾虑，道：“待会儿我便到炼器房说一声，尽快帮你将法剑锻造出来。”
“劳烦师兄了。”
陈道初微一拱手，转而问道：“师兄你这是还有其它事情？”
微微颔首，钟道烛直接说道：“昨夜我与三师叔将那两门功法看完之后，发现那金钟玉鼎决相较你早先首次观道所得的锁精功要精妙不知几许，其养精强身之功效更是远超诸宗功法。”
“而那门大洞玄要经……”
迎上陈道初视线，钟道烛接着说道：“三年前诸宗掌门会晤时，我们曾在我道门修行一途未来何以继续上畅谈许久，而这门涉及养精之后炼气之法的大洞玄要经，便验证了我们当时推演的途径并未步入歧途。”
“我道门修行之法不同于佛门与武人，要悉数寄托在妖魔鬼怪身上，我们需在人身三宝上花功夫，而这……”
钟道烛话势一起便不可收拾，解释了好久才终于说到关键问题上。
“当下我武当有了这两门已成体系的功法，再加上后续你添置的武功道法，先前教授弟子的规程应当重新规划，道初，不知你有何想法？”
看着师兄炯炯双眼，略加思索后，陈道初便将自己所思所想全盘托出。
午后，谈论许久的两人将余道岩与两位师叔全都叫来，开始具体编排针对整个武当数千内外门弟子的全新规章。
直到黄昏时分……
章程初步拟好之后，五人才陆续离去。
…………
但刚回到崖畔小院。
陈道初便见到瘦弱不堪的方平安正在那里吃力地砍着柴，扫视各处，全然不见袁至茂的身影。
眉头紧蹙，陈道初上前握住正持柴刀劈砍落下的方平安的双手，黑着脸问道：
“谁让你干这些事的，袁至茂那家伙呢？”
“小师叔……”
话音刚落，伴着一道高喊声响起，只见山道前圆脸道士拎着几条已经炮制好的鲫鱼跑了过来。
看着他来到近前，陈道初神色一滞，等到方平安出声解释缘由之后，紧蹙的眉头才缓缓舒展开来，望向袁至茂的眼神满是懊恼。
原来……
得知陈道初昨日开天眼观道，袁至茂今日便下山特地买来了几条鲫鱼，想让他开开荤，顺便还给方平安补补身子。
由于要给这几条鱼刮鳞去脏，袁至茂便去了山涧石溪，而后，留在院中的方平安想帮忙，这才让陈道初看见了他在那儿吃力砍柴的一幕。
不成想，竟使刚回来的陈道初会错了意。
晚间……
帮忙打下手的陈道初与他们两人一同炖好鱼汤，分坐树下石桌喝着鱼汤时。
“小八，适才错怪你了。”
看着吸溜着鱼汤的圆脸道士，虽然陈道初及时得知了前因后果，未曾做出任何不当之举，但仍然向他报以了歉意。
“小师叔，不打紧，不打紧……”
袁至茂丝毫不以为意，喝着鱼汤的同时，连连摆手。
待一瓦罐鱼汤饮尽，袁至茂返回山上居所，方平安回到卧房睡下，而陈道初也进入静室打坐修行。
…………
是夜，静室中……
陈道初盘膝于一方蒲团上，双目微瞑，两手掐决。
气息时而若有若无，时而急喘如牛，头顶更是不时升腾起一缕乳白雾气，但顷刻间便消散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
他不断变幻的气息忽而转为平缓，慢慢睁开双眼，目光投向门外。
细微的门缝中能够看到一道矮小的身影在门外徘徊不定，但步子落下的声音极小，仅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微响。
站起身子，走过去推开静室房门。
听到开门声的矮小身影登时定住，转头朝门口望来，迎上陈道初投来的疑惑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