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读心之术，有缘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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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
殿内只剩下楚君回母子二人。
林今安和楚君回记忆里一般温婉大方， “你能长大，还能有今日，我所做的一切，便都值得。”
“母亲学识渊博，可知道还有什么法子能让您生还？”楚君回期待的问。
林今安笑着摇头，“没有法子了，一切自有命数，我的命数，就在今日了。”
“那他呢？不去见见吗？这些年，他为了能给你报仇，吃了不少苦头。”楚君回感受得到自己母亲对这世间的毫不留恋，不情愿的提及安羽。
林今安却依旧摇头，“君回，你要知道，这世间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有弥补的机会，过了就是过了，没有谁能有逆转时空的本事重新开始。”
楚君回不解，“您在怪他？”
“当年我与他成婚，便劝他要夺权，只有这样，才能拥有更多的自由，可是在他看来，我却是贪慕权势，直到后来出事，他终是没护住你我。”林今安语气平静。
怪还是怪的，可是，早就没了弥补的机会。
“君回，终是我对你不住，都要走了，还给你留了麻烦，我唆使长公主养小鬼，让皇帝囚禁太后之魂，终究是起了因果，只是我即将离去，这果便会落在你身上，如今你即为君主，便当为黎民计，算是弥补我这个做母亲的犯下的因。”
“天下百姓如今陷于水火之中，楚呈算你是命定的九州之主，所以才抓我们母子入宫，以后，你身上担子更重了，切莫走了歪路，失了本心……”
林今安不想自己的儿子做天下之主，太苦太累，少了许多自由，但是，她也骄傲自己的儿子是能担起大责之人。
“儿子，谨记母亲叮嘱。”楚君回承诺应了下来。
林今安心中甚慰，“做母亲的，送你最后一件礼物……”
话音落下，林今安身上蓝色的光影如同萤火一般化作一道星光涌入楚君回眉心，而后消失不见。
楚君回只觉得面前白光一闪，再睁开眼，光柱之中的母亲也仿若化作流萤消失在即将升起的太阳下。
倏然之间红了眼眶，泪水顺着脸庞滑落，他呆呆的看着面前空荡荡的房间，朝着林今安消失的地方拜了三拜，“儿子拜别母亲，定不负母亲所期，为天下黎民计。”
最后一拜，他匍匐在地上，许久都没有起身，只有肩膀微微抽搐。
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席卷了全身。
他努力这么多年，终究还是没能救回自己的母亲，眼睁睁看着她在自己面前，烟消云散。
唯一欣慰，也不过是他们母子见了最后一面，她走的平静。
……
殿外。
‘杜怀夕’平静看着从殿内冲出的一道被锁魂阵困住的光点，收入袖中，无声承诺，“初见，你在此救我一命，待我回归本体，还你一命，送你投胎。”
“林夫人已经去了，我先走了，诸位自便。”‘杜怀夕’朝着几个人略一颔首，转身便走。
几个人都是一愣，而后下意识回头，隔着殿门似乎都看到了林今安离去的模样。
淑妃最先回神，可一转头，殿前却没了‘杜怀夕’的身影。
她连忙起身，想追上去和‘杜怀夕’要回红手串，之前‘杜怀夕’应了让她们母女再相处三日的。
可是她匆忙的追出去，长长的甬路上挂满长明灯，却不见‘杜怀夕’的身影。
皇后心头一紧，也跟了出来，满心疑惑，“这么快就走远了？”
淑妃又回头看漆黑的慈宁宫，“你说，她是不是，出宫走了？”
皇后看着望不到尽头的甬路，除了巡逻的侍卫，不见半分人影，木木点头，“或许吧。”
淑妃有些失落，她的阿笙还在‘杜怀夕’手里，‘杜怀夕’还没说要怎么处理呢。
皇后也很失落，她还想带上儿子跟着‘杜怀夕’多活几年呢。
她故作轻松摆手，“可能她只是累了，回去休息，这几天事情太忙了，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
……
青梧没追出来，她无声的跪在门前磕了三个头，而后笔直的跪在殿前静静等着楚君回出来。
皇后走了，淑妃只能留在这里，继续坐在台阶上看星星，也看跪在门前的青梧。
林今安那个女人可真是厉害，早早的物色了青梧这么个忠心又武功高强的保护自己的儿子。
楚君回这些年做闲散皇子，在外面为人谦和从不惹事，出手大方，但也遇到过想挑衅的，都被青梧碾压的跪地求饶了。
夜风不知道吹了多久，殿门终于被打开，楚君回满身疲惫的走了出来，看到青梧跪在门前一愣，然后抬手将人扶了起来。
“母亲走的很平静，没有什么遗憾，我们该为她开心。”楚君回轻声说。
这些年，青梧陪他长大，二人更像是姐弟。
青梧鼻头一酸，用力抿唇点头，声音闷闷的，“如此就好。”
“杜怀夕呢？”楚君回只看到了那边坐在台阶上的淑妃。
“她，很可能出宫去了，属下问一下暗卫。”青梧也迅速收敛了自己的情绪，进入工作状态。
楚君回点头，刚想和淑妃说句话，耳边就传来淑妃的声音，像是自言自语的嘀咕：【可能是怕被扣下来继续做宠妃，所以连夜跑了。】
这话，多少有点大逆不道，淑妃再如何想摆长辈的谱儿，应该也不会当着自己的面儿这么说吧？
楚君回扭头看了过去，果然不见淑妃张嘴，但淑妃的声音还在继续：【杜怀夕那脸蛋，那身材，绝对的人间尤物，就是不知道出去之后能否安全，入了江湖，可真是像极了小羊羔掉进了狼窝里。】
楚君回这次确定淑妃的确没说话，可自己耳边传来的又确确实实的是淑妃的声音。
他在夜风里怔愣了半晌，脑海中回想起刚才母亲的话，最后的礼物……
是，读懂别人心里的话？
他不太信邪，又看向从暗处走回来的青梧。
“主子，我们的人都没看到杜美人离开慈宁宫，已经让人去钟粹宫问了。”青梧大步走向他，恭敬说。
青梧说完不见楚君回有反应，纳闷的看着他，“主子？”
楚君回嗯了一声，眨眨眼，没听到青梧的心声，想着可能是错觉，说道，“让淑妃娘娘送回长春宫吧，看看她之后是否有自己的安排，全都随她去就是。”
说完，楚君回就走了。
只是走在挂满了长明灯的宫墙之内，脑海里却忍不住去想淑妃刚才的话。
‘杜怀夕’跑这么快，是担心自己留她在宫中为妃？
他有那么蠢吗？
‘杜怀夕’之能，被困后宫实在是浪费。
那个女人的本事，做他的国师都足矣。
……
“人没回钟粹宫，应该是走了。”很快，青梧便到了养心殿回信。
登基为帝的第一天，楚君回住在养心殿。
楚君回靠在软榻上小憩，闻言睁开眼，“让九江那边的人盯紧些，说不定她和九江有些关系，有此前这些交情在，我们或许会比其他两国更多几分胜算。”
……
翌日，皇后换了隆重的宫装，随着楚君回一起站在了朝会上。
“先皇信了道士胡话，炼丹多年，才让身体越发不如从前，本宫劝诫多次无果，还和先皇夫妻离心，先太子一片孝心，却被先皇哄骗吃下道士所谓仙丹，伤了身体，让本宫白发人送黑发人，太子走后，道士更是蛊惑先皇要以忠臣之魂祭祀，才能让国之昌盛……”
“本宫和杜美人屡次劝诫无果，最终只能选择欺君……”
皇后声音落下，之前本该被问斩的六部侍郎裹着夏日热风跨过殿门，出现在众人面前。
六人纷纷朝着皇后下跪谢恩，又叩拜新帝。
楚君回当即下令恢复六人官职，百官百感交集。
“工部侍郎之子，配合皇后险让自己声名尽毁，朕当众臣之面，为其证明，特许其入翰林院。”楚君回当即也表态。
“杜家一事，幸得大理寺卿明察秋毫，不仅仅是为杜家平冤，更是解了齐家之祸，特复原职。”楚君回又道。
大理寺卿跪拜谢恩。
“先皇受道士蛊惑，险些酿下大错，幸得皇后和杜美人及时发现，才没让我朝陷入更大的危难中之中，一干道士朕特请太清宫道长依其道清宫宫规处置，午门问斩得到一致同意，明日即刻行刑！”楚君回请了德高望重的太清宫道长。
这样既能警告不安好心的修行之人， 也不至于让道家彻底失了民心，只是皇室和道家还是民心受损，但是楚君回和太清宫的道长都不在意。
这个早朝上的大家是差点心律不齐，明明已经被问斩的人，如今站在眼前，还官复原职，也终于是解释了为什么之前他们递上各种推荐的折子都被当时还未登基的楚君回压着不批。
如今皇室虽然失了民心，但是楚君回却得到了朝中众臣的进一步支持，这可是救命之恩啊，虽然给了皇后，但是受益者心里岂会不知。
楚君回还当朝宣布了‘杜怀夕’离宫游历的事情，因为有之前杜怀夕和皇后立功的事情在先，又有杜家曾被皇帝昏庸害得灭门，这么一个女子，他们一群大老爷们也不好再为难。
楚君回坐在龙椅上，将这些人的小心思听的是清清楚楚，青天白日，目光看谁，谁心中的嘀咕便落入耳中，这让楚君回心中确定了昨夜猜测，并非幻觉。
其实这些人的小心思在他这双眼面前，本也是透明的，多了个读心术，更多的是确认了他心中对这些人的猜测。
不过母亲生前一片心意，他还是十分受用。
……
皇后早朝之后去见了德妃。
“怎么瞧着竟是比离宫的时候还瘦了许多？”德妃一见皇后，便担忧的问道。
没了皇位可争，德妃再见皇后，便又有了那日皇后叫自己名字的亲昵感觉。
皇后听到这话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将袖子又往下拉了几分，亲昵的笑了，“身边没了伺候的人，等适应了就好了。”
德妃笑着请人落座，“虽瞧着瘦了，脸色也不比以前红润，但是精神头瞧着却好极了，就像是，还没入宫那会的时候。”
“宫里什么都好，就是不自由，外面日子清苦，但心自在，你之后怎么打算？”皇后关心的问。
她已经知道了二皇子的选择，对那孩子是佩服的。
她如今已经不纠结自己当初故意透露给李茹宫外求子的事情，毕竟按着楚君回的话来说，皇帝肯定为了以防万一也安排了。
“皇上派人来传话了，若是我愿意，可以出宫去和老二住在一起去的，我同意了，享受享受天伦之乐。”德妃却并不知道李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自己儿子的。
二皇子特意叮嘱过楚君回，不要告诉德妃。
皇后笑着说好，万分感慨，“我们几个人今日，也算是善终的。”
“只是可惜了贤妃，老五那孩子，到如今也没找到，昨日老二守灵回来休息，还同我说，他还在派人寻找老五。”德妃是真的为老五感到遗憾，刚长开的孩子，一出宫，没了命。
和德妃话别，皇后便也准备出宫去了。
只是刚去和皇帝辞别，钱运来便带着一个小包裹小跑了过来，“娘娘。”
皇后知道这是‘杜怀夕’身边的小太监，停了脚步，耐心等他过来。
“娘娘，这是我家主子走之前给您留的东西，她让您保重，凡事莫要强求。”钱运来恭敬的将东西递上去。
这个东西，他刚才往淑妃那里送了一份，往皇帝那里也送了一份。
也就在刚才，义父和皇上也辞官了，皇帝允了。
皇帝看着自己送的杜美人留下的东西，再有义父和李嬷嬷推荐，皇帝当即就提了他做大太监总管，他终于也是熬出头了。
皇后双手接了过来，“有劳了。”
等出宫上了马车，皇后迫不及待的打开了包裹，是一个小臂长的人首蛇身的黑玉雕。
里面还有一封信，让她供奉此玉雕。
皇后自是无有不从，当即拿着黑玉雕的手都虔诚了起来。
同样收到人首蛇身黑玉雕的还有淑妃，淑妃自然也是听命行事，毕竟自己女儿还在人家手里。
楚君回，也收到了，他的信稍微长了些许。
“九江人首蛇身黑玉雕，陛下若是足够虔诚供奉此物，自然心想事成，无需过九江而上君山。”
“人皮鼓，厚葬，炼丹炉灰，厚葬，白骨厚葬，请大慈寺的和尚超度。”
“有缘再见。”
慈宁宫。
殿内只剩下楚君回母子二人。
林今安和楚君回记忆里一般温婉大方， “你能长大，还能有今日，我所做的一切，便都值得。”
“母亲学识渊博，可知道还有什么法子能让您生还？”楚君回期待的问。
林今安笑着摇头，“没有法子了，一切自有命数，我的命数，就在今日了。”
“那他呢？不去见见吗？这些年，他为了能给你报仇，吃了不少苦头。”楚君回感受得到自己母亲对这世间的毫不留恋，不情愿的提及安羽。
林今安却依旧摇头，“君回，你要知道，这世间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有弥补的机会，过了就是过了，没有谁能有逆转时空的本事重新开始。”
楚君回不解，“您在怪他？”
“当年我与他成婚，便劝他要夺权，只有这样，才能拥有更多的自由，可是在他看来，我却是贪慕权势，直到后来出事，他终是没护住你我。”林今安语气平静。
怪还是怪的，可是，早就没了弥补的机会。
“君回，终是我对你不住，都要走了，还给你留了麻烦，我唆使长公主养小鬼，让皇帝囚禁太后之魂，终究是起了因果，只是我即将离去，这果便会落在你身上，如今你即为君主，便当为黎民计，算是弥补我这个做母亲的犯下的因。”
“天下百姓如今陷于水火之中，楚呈算你是命定的九州之主，所以才抓我们母子入宫，以后，你身上担子更重了，切莫走了歪路，失了本心……”
林今安不想自己的儿子做天下之主，太苦太累，少了许多自由，但是，她也骄傲自己的儿子是能担起大责之人。
“儿子，谨记母亲叮嘱。”楚君回承诺应了下来。
林今安心中甚慰，“做母亲的，送你最后一件礼物……”
话音落下，林今安身上蓝色的光影如同萤火一般化作一道星光涌入楚君回眉心，而后消失不见。
楚君回只觉得面前白光一闪，再睁开眼，光柱之中的母亲也仿若化作流萤消失在即将升起的太阳下。
倏然之间红了眼眶，泪水顺着脸庞滑落，他呆呆的看着面前空荡荡的房间，朝着林今安消失的地方拜了三拜，“儿子拜别母亲，定不负母亲所期，为天下黎民计。”
最后一拜，他匍匐在地上，许久都没有起身，只有肩膀微微抽搐。
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席卷了全身。
他努力这么多年，终究还是没能救回自己的母亲，眼睁睁看着她在自己面前，烟消云散。
唯一欣慰，也不过是他们母子见了最后一面，她走的平静。
……
殿外。
‘杜怀夕’平静看着从殿内冲出的一道被锁魂阵困住的光点，收入袖中，无声承诺，“初见，你在此救我一命，待我回归本体，还你一命，送你投胎。”
“林夫人已经去了，我先走了，诸位自便。”‘杜怀夕’朝着几个人略一颔首，转身便走。
几个人都是一愣，而后下意识回头，隔着殿门似乎都看到了林今安离去的模样。
淑妃最先回神，可一转头，殿前却没了‘杜怀夕’的身影。
她连忙起身，想追上去和‘杜怀夕’要回红手串，之前‘杜怀夕’应了让她们母女再相处三日的。
可是她匆忙的追出去，长长的甬路上挂满长明灯，却不见‘杜怀夕’的身影。
皇后心头一紧，也跟了出来，满心疑惑，“这么快就走远了？”
淑妃又回头看漆黑的慈宁宫，“你说，她是不是，出宫走了？”
皇后看着望不到尽头的甬路，除了巡逻的侍卫，不见半分人影，木木点头，“或许吧。”
淑妃有些失落，她的阿笙还在‘杜怀夕’手里，‘杜怀夕’还没说要怎么处理呢。
皇后也很失落，她还想带上儿子跟着‘杜怀夕’多活几年呢。
她故作轻松摆手，“可能她只是累了，回去休息，这几天事情太忙了，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
……
青梧没追出来，她无声的跪在门前磕了三个头，而后笔直的跪在殿前静静等着楚君回出来。
皇后走了，淑妃只能留在这里，继续坐在台阶上看星星，也看跪在门前的青梧。
林今安那个女人可真是厉害，早早的物色了青梧这么个忠心又武功高强的保护自己的儿子。
楚君回这些年做闲散皇子，在外面为人谦和从不惹事，出手大方，但也遇到过想挑衅的，都被青梧碾压的跪地求饶了。
夜风不知道吹了多久，殿门终于被打开，楚君回满身疲惫的走了出来，看到青梧跪在门前一愣，然后抬手将人扶了起来。
“母亲走的很平静，没有什么遗憾，我们该为她开心。”楚君回轻声说。
这些年，青梧陪他长大，二人更像是姐弟。
青梧鼻头一酸，用力抿唇点头，声音闷闷的，“如此就好。”
“杜怀夕呢？”楚君回只看到了那边坐在台阶上的淑妃。
“她，很可能出宫去了，属下问一下暗卫。”青梧也迅速收敛了自己的情绪，进入工作状态。
楚君回点头，刚想和淑妃说句话，耳边就传来淑妃的声音，像是自言自语的嘀咕：【可能是怕被扣下来继续做宠妃，所以连夜跑了。】
这话，多少有点大逆不道，淑妃再如何想摆长辈的谱儿，应该也不会当着自己的面儿这么说吧？
楚君回扭头看了过去，果然不见淑妃张嘴，但淑妃的声音还在继续：【杜怀夕那脸蛋，那身材，绝对的人间尤物，就是不知道出去之后能否安全，入了江湖，可真是像极了小羊羔掉进了狼窝里。】
楚君回这次确定淑妃的确没说话，可自己耳边传来的又确确实实的是淑妃的声音。
他在夜风里怔愣了半晌，脑海中回想起刚才母亲的话，最后的礼物……
是，读懂别人心里的话？
他不太信邪，又看向从暗处走回来的青梧。
“主子，我们的人都没看到杜美人离开慈宁宫，已经让人去钟粹宫问了。”青梧大步走向他，恭敬说。
青梧说完不见楚君回有反应，纳闷的看着他，“主子？”
楚君回嗯了一声，眨眨眼，没听到青梧的心声，想着可能是错觉，说道，“让淑妃娘娘送回长春宫吧，看看她之后是否有自己的安排，全都随她去就是。”
说完，楚君回就走了。
只是走在挂满了长明灯的宫墙之内，脑海里却忍不住去想淑妃刚才的话。
‘杜怀夕’跑这么快，是担心自己留她在宫中为妃？
他有那么蠢吗？
‘杜怀夕’之能，被困后宫实在是浪费。
那个女人的本事，做他的国师都足矣。
……
“人没回钟粹宫，应该是走了。”很快，青梧便到了养心殿回信。
登基为帝的第一天，楚君回住在养心殿。
楚君回靠在软榻上小憩，闻言睁开眼，“让九江那边的人盯紧些，说不定她和九江有些关系，有此前这些交情在，我们或许会比其他两国更多几分胜算。”
……
翌日，皇后换了隆重的宫装，随着楚君回一起站在了朝会上。
“先皇信了道士胡话，炼丹多年，才让身体越发不如从前，本宫劝诫多次无果，还和先皇夫妻离心，先太子一片孝心，却被先皇哄骗吃下道士所谓仙丹，伤了身体，让本宫白发人送黑发人，太子走后，道士更是蛊惑先皇要以忠臣之魂祭祀，才能让国之昌盛……”
“本宫和杜美人屡次劝诫无果，最终只能选择欺君……”
皇后声音落下，之前本该被问斩的六部侍郎裹着夏日热风跨过殿门，出现在众人面前。
六人纷纷朝着皇后下跪谢恩，又叩拜新帝。
楚君回当即下令恢复六人官职，百官百感交集。
“工部侍郎之子，配合皇后险让自己声名尽毁，朕当众臣之面，为其证明，特许其入翰林院。”楚君回当即也表态。
“杜家一事，幸得大理寺卿明察秋毫，不仅仅是为杜家平冤，更是解了齐家之祸，特复原职。”楚君回又道。
大理寺卿跪拜谢恩。
“先皇受道士蛊惑，险些酿下大错，幸得皇后和杜美人及时发现，才没让我朝陷入更大的危难中之中，一干道士朕特请太清宫道长依其道清宫宫规处置，午门问斩得到一致同意，明日即刻行刑！”楚君回请了德高望重的太清宫道长。
这样既能警告不安好心的修行之人， 也不至于让道家彻底失了民心，只是皇室和道家还是民心受损，但是楚君回和太清宫的道长都不在意。
这个早朝上的大家是差点心律不齐，明明已经被问斩的人，如今站在眼前，还官复原职，也终于是解释了为什么之前他们递上各种推荐的折子都被当时还未登基的楚君回压着不批。
如今皇室虽然失了民心，但是楚君回却得到了朝中众臣的进一步支持，这可是救命之恩啊，虽然给了皇后，但是受益者心里岂会不知。
楚君回还当朝宣布了‘杜怀夕’离宫游历的事情，因为有之前杜怀夕和皇后立功的事情在先，又有杜家曾被皇帝昏庸害得灭门，这么一个女子，他们一群大老爷们也不好再为难。
楚君回坐在龙椅上，将这些人的小心思听的是清清楚楚，青天白日，目光看谁，谁心中的嘀咕便落入耳中，这让楚君回心中确定了昨夜猜测，并非幻觉。
其实这些人的小心思在他这双眼面前，本也是透明的，多了个读心术，更多的是确认了他心中对这些人的猜测。
不过母亲生前一片心意，他还是十分受用。
……
皇后早朝之后去见了德妃。
“怎么瞧着竟是比离宫的时候还瘦了许多？”德妃一见皇后，便担忧的问道。
没了皇位可争，德妃再见皇后，便又有了那日皇后叫自己名字的亲昵感觉。
皇后听到这话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将袖子又往下拉了几分，亲昵的笑了，“身边没了伺候的人，等适应了就好了。”
德妃笑着请人落座，“虽瞧着瘦了，脸色也不比以前红润，但是精神头瞧着却好极了，就像是，还没入宫那会的时候。”
“宫里什么都好，就是不自由，外面日子清苦，但心自在，你之后怎么打算？”皇后关心的问。
她已经知道了二皇子的选择，对那孩子是佩服的。
她如今已经不纠结自己当初故意透露给李茹宫外求子的事情，毕竟按着楚君回的话来说，皇帝肯定为了以防万一也安排了。
“皇上派人来传话了，若是我愿意，可以出宫去和老二住在一起去的，我同意了，享受享受天伦之乐。”德妃却并不知道李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自己儿子的。
二皇子特意叮嘱过楚君回，不要告诉德妃。
皇后笑着说好，万分感慨，“我们几个人今日，也算是善终的。”
“只是可惜了贤妃，老五那孩子，到如今也没找到，昨日老二守灵回来休息，还同我说，他还在派人寻找老五。”德妃是真的为老五感到遗憾，刚长开的孩子，一出宫，没了命。
和德妃话别，皇后便也准备出宫去了。
只是刚去和皇帝辞别，钱运来便带着一个小包裹小跑了过来，“娘娘。”
皇后知道这是‘杜怀夕’身边的小太监，停了脚步，耐心等他过来。
“娘娘，这是我家主子走之前给您留的东西，她让您保重，凡事莫要强求。”钱运来恭敬的将东西递上去。
这个东西，他刚才往淑妃那里送了一份，往皇帝那里也送了一份。
也就在刚才，义父和皇上也辞官了，皇帝允了。
皇帝看着自己送的杜美人留下的东西，再有义父和李嬷嬷推荐，皇帝当即就提了他做大太监总管，他终于也是熬出头了。
皇后双手接了过来，“有劳了。”
等出宫上了马车，皇后迫不及待的打开了包裹，是一个小臂长的人首蛇身的黑玉雕。
里面还有一封信，让她供奉此玉雕。
皇后自是无有不从，当即拿着黑玉雕的手都虔诚了起来。
同样收到人首蛇身黑玉雕的还有淑妃，淑妃自然也是听命行事，毕竟自己女儿还在人家手里。
楚君回，也收到了，他的信稍微长了些许。
“九江人首蛇身黑玉雕，陛下若是足够虔诚供奉此物，自然心想事成，无需过九江而上君山。”
“人皮鼓，厚葬，炼丹炉灰，厚葬，白骨厚葬，请大慈寺的和尚超度。”
“有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