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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初见: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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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曦穿过浅云,薄雾退散。

    翌日一早,桑云停不同于往日赖床,特地起了个大早。

    掐算着日子,今日她又该进城去给牧老头抓药,顺便买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赶路耽误时间,想要赶在天黑之前回来,只能尽早出门。

    她睡眼朦胧,极不情愿的从床上爬下来,清晨一大早刚拉开门,便看到院子里有人站在树下。

    沈云谏听到动静转身,正好与桑云停交视,他怔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今日起的如此早。

    桑云停刚睡醒,拖着身体眯瞪着眼开门,睡眼惺忪。

    他长得比寻常男子瘦弱矮小便罢了,还偏偏白的和女人一样,沈云谏有时总会觉得遗漏了什么似的,但又说不出这种怪异。

    “沈大哥早啊,起这么早啊你。”桑云停心里腹诽,这么猝不及防的见面,她都没有好好洗漱一番。

    “嗯。”沈云谏应了一声,算是打过照面。

    实际上,多年早起练功的习惯早已刻进身体,这几日他受伤提不起剑,依旧是准时就醒,再也睡不着。

    桑云停忽略了他的冷淡,笑着问他:“我今日去城里给师傅抓药,不知道沈大哥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可以替你带来,亦或是……你有什么想吃的,我买来做啊。”

    沈云谏看起来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狭长的眸子黑沉沉的映出对面人的身影。

    他有时候真不明白,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热情。

    他究竟在图什么?

    牧怀生会有授意吗?

    “并无。”他道,拒绝了桑云停的好意。

    “那好吧··…既然你没什么想要的,那我就做主了,你等我回来啊,保证你会喜欢!”桑云停笑嘻嘻,不再给沈云谏开口的机会,转眼就溜掉了。

    只不过,她忽略了一点,她现在在沈云谏的眼里还是一个男人。

    桑云停毫无男人雄浑的嗓音,配上她不经意的娇俏,令沈云谏怔愣一下后,眉头狠狠紧皱,额角青筋直跳,心生不悦。

    牧怀生是如何教导的他这个徒弟?

    左右他今夜就要离开,也罢。

    另一边桑云停并不知道他马上就要离开的消息,一心只盘算着要带些什么东西回去。

    南街新开了家糕点铺子,做招牌的是奶油松瓤卷酥,香甜可口,她上次忍痛买了两个,到现在仍旧记得,要不是太贵,她恨不能天天吃。

    不过想来,他那样的人应当什么都见过,区区一个糕点罢了。

    桑云停边走边觉得不够,他会喜欢什么呢?

    说实话,她没想过一大早会遇见他,说给他带东西,是她临时决定的。

    桑云停脑海自觉描绘出他的身影。

    第一画面就是他在小窗前的案几上看书的画面。

    他似乎很喜欢看书,十回换药,有八回他都坐在窗前,曲着腿手肘搭在桌沿上面,拿着本牧老头的书卷认真端看。

    那幅画面,能直接将她溺毙。

    既然如此,她便打算去买本书给沈令驰,平日里读读,全当解闷了。

    最主要的是,得让他记住书是她送的。

    桑云停挑来挑去,最终为了稳妥选了本《周易》,想来他既喜欢看书,必然也是爱文学策论的,也不能送本不正经的书或是她看的话本子吧,总得正经一回。

    这么一耽误,回去就晚了大半天,迷路就又迷在了那片沙丘,天气黑桑云停越走越急,兜兜转转就过了一个半时辰。

    天色将黑,星月不显。

    她只能恨恨坐在沙堆上,望着四周不见五指的黑,心里有些害怕,却无他法。

    夜色渐卷云黑。

    “殿下既想要铲除军营敌细,就该顺势再逼近一步,把漠北绝对的掌控权握在掌中。”牧怀生面色微沉,眼神肃暗

    他与沈云谏对坐在窗边的案几上。

    寂夜无声,只余一盏烛火忽明忽暗的跳跃。

    “先生所言正是在下所想,漠北的统帅的确是该换一换了。”

    沈云谏半数脸都浸在暗影里,都说曾经搅动朝局的第一谋士,早已雄心顿失,一潭死水。

    依他之见,只不过是那些人不够格罢了。

    牧怀生远没有看起来这么简单,每一步的毒辣与他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臣之拙见,未来皇图霸业当尽早拢势蓄力,战线蓄力过长,唯恐变端多生,如今要逆风翻盘,唯剑走偏锋—”牧怀生抬眼一顿。

    “先生但说无妨。”

    “借东风行诡道,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对方的眼睛只能看到殿下想让他们看到的。”

    “借匈奴外力,蒙两方之眼,搅动朝堂,揣测人心,在三年之内立势积德,天降乱离之时,便可顺势而上。”牧怀生面色冷肃,眼底毫无人性,全然没有了在他那个徒弟面前的和善模样。

    牧怀生说的隐晦,沈云谏有自己的考量,胆敢用天下人做铺垫,此计着实是过于宏大,一旦失足便是粉身碎骨。

    此人心计之大,多半掺杂了几分不志怨气,过于心急了。

    也是,毕竟没几年活头了。

    看着他的两副面容,沈云谏突然想起了他那个徒弟。

    他记起了今早打的那个照面,想到他那个徒弟临走留下的话。

    沈云谏望向外面的月色,今夜一走,恐怕再也不会回来。

    他突然道:“牧先生的徒弟还未归?”

    此话一出,本来沉重严肃的交谈瞬间变了味。

    牧怀生宛若初醒般,怔愣一下后宛如恍然大悟道:“哎呦!坏了坏了……”他一拍大腿,瞬间又变回了往日那个小老头。

    定睛往外一瞧,这都几更天了?

    “这孩子怎么还没回来?!该不会是又犯迷糊了不成?”牧怀生急急起身,身子一踉跄差点没站稳。

    他现在才想起他那个出门还未归的徒弟,怪不得总觉今日忘了点什么!

    “犯迷糊?”沈云谏幽幽道,有些疑惑。

    “这孩子记性不好!不认路啊……”牧怀生气不成声,只差捶胸顿足。

    “不认路你还让他出去?”

    牧怀生:“......”

    *

    夜间气温骤降,桑云停此时手脚有些冰凉,这里黑的不见边际,空旷的有些吓人。

    她打算待一晚,等天亮再走。

    牧老头应该后半夜也就回去睡了,总不会等她一宿……

    只可惜糕点已经变的冷硬了。

    口感欠佳。

    风呼呼吹过低丘,不时带起一片夹杂着沙砾的响串声,肃厉又古怪。

    “桑昀庭!桑昀庭……”似乎有人在叫她。

    怎么可能?

    她肯定是幻听了。

    随着声音越来越清晰,桑云停腾的从地上坐起,仔细辨别风声。

    是她!

    有人在叫她!

    不知道是什么方向。

    直到黑黢黢的夜里,出现了一点火光,幽幽暗暗的跳动着。

    桑云停寻着声音和光亮跑去。

    她辨出来了!是他的声音!

    沈令驰来找她了!

    桑云停几乎要喜极而泣,虽然不信鬼怪一说,但是晚上一个人真的挺吓人。

    “我在这!我在这!”桑云停朝他跑过去,边跑边喊。

    沈云谏站定在原地,环顾四周,想要辨别声音的方向,桑云停从沙丘上冲下来,就这样他没有做任何反应的,突然被人拥住了。

    沈云谏忍不住闷哼一声。

    桑云停抱的太紧,一时忘了他身上有伤,她苦兮兮的抱着他,喜极而泣的充满了她,以至于她都没察觉出他的痛哼。

    “呜呜呜~,沈大哥你人真好,这么多年从来没人在我走丢了后,还会来寻我……”

    “……”

    桑云停一时语无伦次,后知后觉捋顺了,沈云谏能来找她想必是牧老头的缘故。

    不过无论如何,她真的很感激。

    “可惜我为你买的松瓤卷酥已经硬了,可能没有那么好吃了。”桑云停有些遗憾道,甚至因为刚才她举动过大,有些已经碎了。

    沈云谏本来想斥一句:冒冒失失。

    话到嘴边就成了:“无妨。”

    他皱着眉头,借着火光看到他眼眶隐约微红,他并不能理解他的遗憾。

    如果不是牧怀生求他,他才懒得多管闲事,不过是随口问了一句,没成想却要他负责。

    一个人在一条路能上多次迷路,不是蠢就是笨,便是出了意外,也是应得的。

    沈云谏收敛起情绪,将他的衣袖从桑云停手中抽出,转身缓步离开,桑云停自觉跟了上去。

    似是察觉他有些不悦,桑云停只觉得他是半夜被叨扰,被叫来寻她,有些不快,毕竟这个时候都该休息睡觉了。

    “对不起啊,沈大哥,耽误你休息了……”

    沈云谏:“......”

    他倒是不在乎这点休息时间,只是有些烦被人触碰罢了。

    四周一片黑,沈云谏却仿佛开了定向导航一般,对方向极其精准。

    桑云停亦步亦趋的紧紧跟着他,就差和沈云谏前胸贴后背,两个人莫名诡异的合理。

    等回到家,已是三更天。

    没想到牧老头还在门口等着两个人。

    桑云停被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只能讪讪闭嘴,缩着个脑袋跟鹌鹑似的,不敢吱声。

    沈云谏没有再管师徒两人的事,他兀自回了屋。

    今夜也不知是怎么了,莫名多管了一件闲事。

    顾七早已等候多时,按照原定计划,殿下今夜就要离开的,他不明白殿下为什么要管那小子的事,也许一切都有殿下自己的道理。

    “殿下,我们该离开了。”顾七单膝跪地作揖提醒道。

    沈云谏垂眸,盯着从窗户透过来的冷霜似的月光,没有再燃烛。

    外面说教声愈发清晰,令人莫名忍不住也要紧绷焦灼。

    没有什么能阻止他的一切,他也不行。

    今夜虽有延误,但绝不可能改动。

    “走吧。”沈云谏低音淡声道,随后转身,衣袂飘荡轻扫过地面,留下一片影子。

    经此一番,桑云停自以为她对沈云谏,是多了丝亲近和信任的,只是未及好好感谢一番,就突然在她生活中蒸发了。

    书和糕点一样都未送出去。

    他走的毫无痕迹,甚至来不及同她打声招呼。

    “牧老头,你说他为什么要夜里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呢?”桑云停很失落,他其实……是不是很不喜欢这里……

    是一个要好的玩伴,突然和她闹掰了,她却不知为什么。

    又好像是,一个喜欢的玩具,突然有一天怎么找也找不到。

    令她怅然若失,又固执的生气。

    像她从现实堕入古代一般没理的荒谬。

    牧怀生没搭腔,他懒得理会桑云停的伤春悲秋。

    她不过是陪一个糟老头太久了。

    换谁都会无聊的。

    可她和沈云谏

    又怎会是一个世界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