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千年如梦·物是人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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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近都是清一色的苍碧。
如同身处在一幅水墨画中，浓淡把握得恰到好处，显现出了一派清静素雅。
两岸青山间，是一条蜿蜓的江，江水上漂着一叶孤舟，舟上是一人的居所。
孤舟已经很旧了，修修补补，老旧但不残破。
江水很平静，只见得丝丝波纹，无风而动，将孤舟推向远方。
“翠峰衍，岭生花
水蜿蜒，绵亘复
岭花俯瞰，江中何其
似天穹云，无影无形
漂流自如，不拘不束
若入烟火红尘，
行人间路漫漫，
为情所困，不知过往
望月星辰，东升西落………”
悠扬的歌声被风吹得七零八落，飘飘荡荡地散了开来，来自远方的声音呼唤着江水下沉睡巨兽。
古朴的金褐色兽瞳睁开，重新焕发生机，那缩成一线的黑色瞳仁中还带着些许的迷茫，好奇着：是谁唤醒的自己？
抖抖沉重的脑袋，向上望去，一片昏黄的光雾中有一个小小的黑点在其中飘摇。
于是便好奇地扭动着自己的身子，游向水面。
在这江水下活了这么多年了，怎么不知道保命的重要性？
巨大的白影在水中游动，荡漾起了层层水波，缓缓地向上游去。若是有心人站在两侧的高山上俯视，一定会发现：那平静的江水之下，竟缓缓浮起了一条白色的巨影，像一丝雪色的白巾。
舟前高歌的人并未发现任何异样，只是仍在忘我地唱着。
曲子造得不错，但词有所欠缺，改改的话会更好。
它如是想道，可再抬眸望去之时，却不复见舟上之人了。奇怪，他去哪里了？
悄悄地潜入水里，果然，看见一点细细的蓝，就这么沉下去。没有吐出的串串气泡，也没有丝毫的挣扎，估计是自杀。
“无论如何，也不能死在这里啊。唔………还是先救人吧，人命关天嘛，就当是积德了。”
上前游去，将常毫无动静的人轻轻托起，露出水面，放到了自己化出的一小片小洲上。
才刚刚把人放上去，他便翻了个身，“咳咳”地咳嗽着，把肺里的水咳出了来。咳差不多的时候，他向四处望了望，踩了踩自己脚下的小洲，真实的触感让他发现：这都不是梦。
“沙………”
那一叶孤舟，正在被它悄悄地缓缓的往小洲上推，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人愣了一下，随即立刻跪下，说道：
“谢仙人相救。小生姓付，因被仇家迫害，漂泊至此，心无生念，欲一死了之。可逢仙人之救，可否请仙人告诉小生：人生究竟为何物，为何而活？”
本来只是想救了人就走，顺便找个地方好好再睡一觉，谁知道这家伙会突然之间来上这么一句。
它听见这个问题后不禁一呆，反正自己也不是什么真的“仙人”，也算不上是个人，都不是人，那答案都差不多吧……应该？
思索片刻，山水之间便回荡着一个空灵的声音：
“众生皆为天地孕育，一花一草，一水一土，来之不易。吾等生之不易，人生只若数年，应惜命。此是汝劫，若过，便为祥瑞；若败，便为流转尘世。”
那位付公子安静了好一会，似乎是若有所思，良久才听见他的叩谢声：“谢仙人一席语，小生定照此言而行，告辞。”
他便踏上了小舟，支起一竹篙缓缓离去，再回首时，那水中的一块小洲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不存在一样。
“这人真是的……想死的话就去死好了，死远点更好，为什么不能死远点？而且被我说了几句之后又不想死了，真是喜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不知道人间又是什么样子，是不是都像这个人一样矛盾？突然间有点想去看看了。”
一片雪白从江水中央升起，飘下了漫天的白雾，聚在江水之上。待到白雾散去之时，水面上竟然现出一人身影。
素衣白裳，飘飘青丝，润玉珠钗，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那女子踏于水面之上，莲步轻移，点起层层清波。
女子望着那远去的一叶孤舟，身边弥漫着的白雾低低地聚在脚边飘荡着，却又忽然无风自动，往她的身边聚拢。
只是轻轻的几息间，她便消失了。
如同那水中的小洲，消失得蹊跷神秘，却又是如此同样地淡然。
甩甩磕到桌角上的脑袋，揉揉额角，这才发觉自己竟然在看书时的睡着了。
“哈啊——应该是昨天晚上熬夜看书的原因吧，还是要准时睡觉，不能熬夜哈啊——”
她伸了个懒腰，把打哈欠的声音压低，毕竟这里是自修室，还有很多人在这里看书或工作。就算是坐在最后一排，那也不能闹起大动静。
桌子上的放着几张草稿纸，上面是几个画的稍显潦草的半蛇身。为马月工作室服务的小画师对自己的这几张设计已经失望了，很明显，这些没有达到自己预期效果的稿纸只能进入垃圾桶。
主角的外表塑造实在是困难，但这是自己所学专业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一方面是不想让养父母失望，另一方面是自己骨子里的傲气，不允许自己对这个小家伙低下头。
“算了，再去找找看有没有相关的书籍资料吧。”
主角是一条白色的大蛇，孤身一人……不，是孤身一蛇在荒漠里穿行，它想要找到绿洲，为了兑现一个承诺。
沙漠狐家族想吃掉它，失去一只翅膀等死的老鹰嘲笑它不自量力，经过小甲虫只是对它摇摇头，蜥蜴教会它一首古老的歌谣，在自己被流沙掩埋之前的晚上告诉它：往沙漠深处去，在波涛汹涌的浪潮后，那就是它所追寻的绿洲。
按照剧本的设定，主角是一条罕见的患有白化病响尾蛇，从出生到现在，因为显眼的颜色而引来的敌人数不胜数，它被迫提早成长。
它要长得看起来没有什么威慑力，单纯的外壳下包裹着的是与冷血动物一致，收起来的毒牙一定会有露出来的一天。
可是主角形象怎么设计都不满意，她本来还想跟网上认识的一个朋友（对方是个建模师）聊聊关于这个的，不过听说最近是出去采风了，发信息也没回。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求人不如求己，还是靠自己吧。”
收拾好东西，她走出了绵绵图书馆，打算去附近一个叫做雨香阁的地方看看，或许那里会有灵感。
雨香阁里，两个十多岁大的女孩子正在高大的书架间穿梭着，整理未放好的书，把不同种类的书按类型分好。
在紫檀色的柜台后有一个穿着暗色旗袍的女人，她正在擦拭着一面铜镜。镜里映出的她很年轻，因为模糊的黄铜色隐去了她脸上的皱纹，但仍旧能看出女人年轻时的模样：很和善，很温柔。
即使是人老珠黄，也能看出当年有残存的影影绰绰。
她来到了大街上。
今天放假，大街上格外热闹，大人们牵着小孩子的手四处转悠，买各种好吃的好玩的，耳朵里都挤满了孩子的欢笑声。
看着这一切，付露露不禁有些羡慕。
作为成有灵性并且可以化身为人的动物，即便是能活上千百年，但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去也难免伤心落泪。
理论上讲，动植物包括一些无生命体征的在内，只要有了灵性并且达到一定的智力水平，在行为与思想上就会接近于人类。
就连身边的生灵都是如此。更别说是自己记忆中未有多少影子的父母呢？
和很多的山野精怪一样，她是少有的妖，大自然内的灵气分布不均匀，能吸收并增长自身的各方面都已不易，更别提修炼成人形了。
若不是那场自己毫无防备的灾劫，或许现如今的一切都会不一样，或者都不会发生吧。
养父母待她极好，付露露也藏起来了自己作为非人类的身份，以“人类”的身份行走在这个世界上。
尽管只能走几十年。
几十年后又要消失，然后过一段时间再出现。
所以她不能对身边的事物接连起太多的羁绊，更不能相爱，能陪伴她走过漫长岁月的，只有同类。
现在是信息数字化的时代，只要进入机械的可视范围内，就相当于被捕捉到，她活的小心翼翼的，生怕踏错一步，坠入永无止境的深渊。
有关于“非人类”的话题，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降下热度的，千百年前人们就是如此，有了飞速发展的科技相助，只会更加得寸进尺。
付露露走进了南碧公园，走过里面的一方荷塘，塘里挤着片片碧色薄玉盘，玉盘里生的并非荷，而是莲。
小小的一朵，比巴掌还小，但却是包彩繁多：蓝紫色、浅黄色、微粉色、淡红色…………只生于水面上，吐出丝丝带橙色的金蕊儿，莲香不浓，是淡淡的。
可在她嗅来，却是如此芬芳浓郁，似是当初见面时的一般。
混合着浓浓的血色，在大地上晕开，盛放出一朵硕大的红莲，蔓延到天边，染红了那残阳。
远近都是清一色的苍碧。
如同身处在一幅水墨画中，浓淡把握得恰到好处，显现出了一派清静素雅。
两岸青山间，是一条蜿蜓的江，江水上漂着一叶孤舟，舟上是一人的居所。
孤舟已经很旧了，修修补补，老旧但不残破。
江水很平静，只见得丝丝波纹，无风而动，将孤舟推向远方。
“翠峰衍，岭生花
水蜿蜒，绵亘复
岭花俯瞰，江中何其
似天穹云，无影无形
漂流自如，不拘不束
若入烟火红尘，
行人间路漫漫，
为情所困，不知过往
望月星辰，东升西落………”
悠扬的歌声被风吹得七零八落，飘飘荡荡地散了开来，来自远方的声音呼唤着江水下沉睡巨兽。
古朴的金褐色兽瞳睁开，重新焕发生机，那缩成一线的黑色瞳仁中还带着些许的迷茫，好奇着：是谁唤醒的自己？
抖抖沉重的脑袋，向上望去，一片昏黄的光雾中有一个小小的黑点在其中飘摇。
于是便好奇地扭动着自己的身子，游向水面。
在这江水下活了这么多年了，怎么不知道保命的重要性？
巨大的白影在水中游动，荡漾起了层层水波，缓缓地向上游去。若是有心人站在两侧的高山上俯视，一定会发现：那平静的江水之下，竟缓缓浮起了一条白色的巨影，像一丝雪色的白巾。
舟前高歌的人并未发现任何异样，只是仍在忘我地唱着。
曲子造得不错，但词有所欠缺，改改的话会更好。
它如是想道，可再抬眸望去之时，却不复见舟上之人了。奇怪，他去哪里了？
悄悄地潜入水里，果然，看见一点细细的蓝，就这么沉下去。没有吐出的串串气泡，也没有丝毫的挣扎，估计是自杀。
“无论如何，也不能死在这里啊。唔………还是先救人吧，人命关天嘛，就当是积德了。”
上前游去，将常毫无动静的人轻轻托起，露出水面，放到了自己化出的一小片小洲上。
才刚刚把人放上去，他便翻了个身，“咳咳”地咳嗽着，把肺里的水咳出了来。咳差不多的时候，他向四处望了望，踩了踩自己脚下的小洲，真实的触感让他发现：这都不是梦。
“沙………”
那一叶孤舟，正在被它悄悄地缓缓的往小洲上推，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人愣了一下，随即立刻跪下，说道：
“谢仙人相救。小生姓付，因被仇家迫害，漂泊至此，心无生念，欲一死了之。可逢仙人之救，可否请仙人告诉小生：人生究竟为何物，为何而活？”
本来只是想救了人就走，顺便找个地方好好再睡一觉，谁知道这家伙会突然之间来上这么一句。
它听见这个问题后不禁一呆，反正自己也不是什么真的“仙人”，也算不上是个人，都不是人，那答案都差不多吧……应该？
思索片刻，山水之间便回荡着一个空灵的声音：
“众生皆为天地孕育，一花一草，一水一土，来之不易。吾等生之不易，人生只若数年，应惜命。此是汝劫，若过，便为祥瑞；若败，便为流转尘世。”
那位付公子安静了好一会，似乎是若有所思，良久才听见他的叩谢声：“谢仙人一席语，小生定照此言而行，告辞。”
他便踏上了小舟，支起一竹篙缓缓离去，再回首时，那水中的一块小洲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不存在一样。
“这人真是的……想死的话就去死好了，死远点更好，为什么不能死远点？而且被我说了几句之后又不想死了，真是喜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不知道人间又是什么样子，是不是都像这个人一样矛盾？突然间有点想去看看了。”
一片雪白从江水中央升起，飘下了漫天的白雾，聚在江水之上。待到白雾散去之时，水面上竟然现出一人身影。
素衣白裳，飘飘青丝，润玉珠钗，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那女子踏于水面之上，莲步轻移，点起层层清波。
女子望着那远去的一叶孤舟，身边弥漫着的白雾低低地聚在脚边飘荡着，却又忽然无风自动，往她的身边聚拢。
只是轻轻的几息间，她便消失了。
如同那水中的小洲，消失得蹊跷神秘，却又是如此同样地淡然。
甩甩磕到桌角上的脑袋，揉揉额角，这才发觉自己竟然在看书时的睡着了。
“哈啊——应该是昨天晚上熬夜看书的原因吧，还是要准时睡觉，不能熬夜哈啊——”
她伸了个懒腰，把打哈欠的声音压低，毕竟这里是自修室，还有很多人在这里看书或工作。就算是坐在最后一排，那也不能闹起大动静。
桌子上的放着几张草稿纸，上面是几个画的稍显潦草的半蛇身。为马月工作室服务的小画师对自己的这几张设计已经失望了，很明显，这些没有达到自己预期效果的稿纸只能进入垃圾桶。
主角的外表塑造实在是困难，但这是自己所学专业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一方面是不想让养父母失望，另一方面是自己骨子里的傲气，不允许自己对这个小家伙低下头。
“算了，再去找找看有没有相关的书籍资料吧。”
主角是一条白色的大蛇，孤身一人……不，是孤身一蛇在荒漠里穿行，它想要找到绿洲，为了兑现一个承诺。
沙漠狐家族想吃掉它，失去一只翅膀等死的老鹰嘲笑它不自量力，经过小甲虫只是对它摇摇头，蜥蜴教会它一首古老的歌谣，在自己被流沙掩埋之前的晚上告诉它：往沙漠深处去，在波涛汹涌的浪潮后，那就是它所追寻的绿洲。
按照剧本的设定，主角是一条罕见的患有白化病响尾蛇，从出生到现在，因为显眼的颜色而引来的敌人数不胜数，它被迫提早成长。
它要长得看起来没有什么威慑力，单纯的外壳下包裹着的是与冷血动物一致，收起来的毒牙一定会有露出来的一天。
可是主角形象怎么设计都不满意，她本来还想跟网上认识的一个朋友（对方是个建模师）聊聊关于这个的，不过听说最近是出去采风了，发信息也没回。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求人不如求己，还是靠自己吧。”
收拾好东西，她走出了绵绵图书馆，打算去附近一个叫做雨香阁的地方看看，或许那里会有灵感。
雨香阁里，两个十多岁大的女孩子正在高大的书架间穿梭着，整理未放好的书，把不同种类的书按类型分好。
在紫檀色的柜台后有一个穿着暗色旗袍的女人，她正在擦拭着一面铜镜。镜里映出的她很年轻，因为模糊的黄铜色隐去了她脸上的皱纹，但仍旧能看出女人年轻时的模样：很和善，很温柔。
即使是人老珠黄，也能看出当年有残存的影影绰绰。
她来到了大街上。
今天放假，大街上格外热闹，大人们牵着小孩子的手四处转悠，买各种好吃的好玩的，耳朵里都挤满了孩子的欢笑声。
看着这一切，付露露不禁有些羡慕。
作为成有灵性并且可以化身为人的动物，即便是能活上千百年，但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去也难免伤心落泪。
理论上讲，动植物包括一些无生命体征的在内，只要有了灵性并且达到一定的智力水平，在行为与思想上就会接近于人类。
就连身边的生灵都是如此。更别说是自己记忆中未有多少影子的父母呢？
和很多的山野精怪一样，她是少有的妖，大自然内的灵气分布不均匀，能吸收并增长自身的各方面都已不易，更别提修炼成人形了。
若不是那场自己毫无防备的灾劫，或许现如今的一切都会不一样，或者都不会发生吧。
养父母待她极好，付露露也藏起来了自己作为非人类的身份，以“人类”的身份行走在这个世界上。
尽管只能走几十年。
几十年后又要消失，然后过一段时间再出现。
所以她不能对身边的事物接连起太多的羁绊，更不能相爱，能陪伴她走过漫长岁月的，只有同类。
现在是信息数字化的时代，只要进入机械的可视范围内，就相当于被捕捉到，她活的小心翼翼的，生怕踏错一步，坠入永无止境的深渊。
有关于“非人类”的话题，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降下热度的，千百年前人们就是如此，有了飞速发展的科技相助，只会更加得寸进尺。
付露露走进了南碧公园，走过里面的一方荷塘，塘里挤着片片碧色薄玉盘，玉盘里生的并非荷，而是莲。
小小的一朵，比巴掌还小，但却是包彩繁多：蓝紫色、浅黄色、微粉色、淡红色…………只生于水面上，吐出丝丝带橙色的金蕊儿，莲香不浓，是淡淡的。
可在她嗅来，却是如此芬芳浓郁，似是当初见面时的一般。
混合着浓浓的血色，在大地上晕开，盛放出一朵硕大的红莲，蔓延到天边，染红了那残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