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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旧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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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泽的到来让我们始料未及。他并没有穿常服,而是头戴蛟龙衔珠长冠,十二色重缘锦缯深衣更衬得他面若冠玉。那是特进、列侯以上才有的服饰。

    王泽身边骑着马的男子是秦良,他面无表情道:“我家公子是浮阳王的国相。”

    国相位比公主,而我不过是区区亭主,听罢,我翻身下马,施礼道:“东陵亭主陆昭,拜王国相足下。”

    王泽道:“浮阳王就国之前,在下得保太后诏书入浮阳国为国相。几日内风云变幻,陆亭主可是因太子殿下之事着急上路?”

    我有些惊诧,毕竟我们今日离开汉中并未告诉任何人,知道此事的不过是吴乐、王赫、我、规月和镂冰五人。片刻,我稳住阵脚,道:“殿下有什么事情陆昭并不知道,在下兄长如今身陷冤案却不能不管。”

    王泽玩味一笑:“为殿下和为陆将军又有何区别?”

    吴乐听罢,策马挡在我身前,手中的银枪在夕阳下明亮而锋利,肃然道:“子卿,我和王赫不想与你交手。”吴乐唤的是王泽的表字,想来他二人是格外相熟的。

    王泽看向吴乐,道:“交手也要有资本,我知道你和王赫二人武艺在北军之中冠绝,但我身后的五百弓手可以轻松拿下陆昭的命。”他话音甫落,身后的五百弓手早已搭箭上弦,蓄势待发,“吴乐,你我多年交情,我敬你是个英雄。平日你对政事一向不闻不问,沉寂了多少年,如今你终于站队了?”

    王泽的眼中半是试探、半是不可思议,然而最终,他愠怒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良久,他从袖子中抽出一卷竹简,红色的穗子和玄色的绶带上,绣着大魏的图腾——这是陛下的诏书。他有些愧疚道:“其实早在五天之前,陛下就已经恩准你回到长安了。”

    我微微抬眉:“如此说,长安之围已经解除了?”

    王泽苦笑道:“你关心长安之围,是因为你担心太子殿下在前线的安危。但是你为什么不问问,在你兄长得罪、姑母受困的情形下,你的自由是谁给你换来的?他又为你舍弃了什么?”

    他说出了我最不想听到的话——我可以欠任何人的恩情,但我不想欠元洸什么。元澈许我兄长平安,我自可助他登上皇位;保太后许我与姑母的立足之地,我自可让她日后无失势之忧。但是我却找不到任何东西可以报答元洸。

    王泽并不理会我的沉默,他继续道:“浮阳王用自己渤海王之位来换取你回到长安,陛下本不想让浮阳王的地位过高,自然是顺水推舟,答应了此事。长安被围,往汉中的诏书根本送不出去,是浮阳王率领亲卫杀出一条血路,这才上诏书早日抵达汉中,为的只是让你安心和平安。”他沥沥说了许多,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还有你入关前穿的那件衣服。”

    我微微一怔。

    王泽冷笑道:“元洸他可是什么都为你料算好了。舞阳长公主早在各个如汉中的路上安插劫持你的兵马,就连阳平关的戍卫也有她公主府养的刺客。你那日穿的衣服,是蠕蠕国进贡的龙绡衣,大魏只有两件,一件给了秦姚,一件是浮阳王行冠礼之日所穿。那些刺客是长公主的暗卫,认识那件衣服,又幸得吴乐警醒,报关的时候并未透露你的姓名,所以你才未遭毒手。若不然,你也会像先前入关的那几名女子一样,惨死在阳关道上了。”

    纵使我先前暗暗猜到他送我衣物的这层用意,也料想不到他如此心意。我只觉得喉头被绳子勒住一般,心中亦是酸涩难言。以往他不着边际的话语,我不过是将他真当作浮阳王太傅一般,并不曾十分放在心上。况且我与他相见不过几面,或许那次相遇就连身边的一草一木都格外美好,但我从不认为只要那些许心动,一个人就会为另一个人真心付出什么。

    那是长安,宁可轻然怀疑,却不可轻然相信的地方。

    但饶是如此,王泽的话现在听来却是格外揪心。

    我深谙王储之争容不得摇摆不定,我抬起目光,让语气显得平和而自然:“在下与浮阳王相见不过两面,且在下不信两见钟情,更不信一见钟情。”

    “什么?两面?”王泽的表情有些错愕,随后他苦笑道,“可是元洸说,你们认识已经有十年了。”

    王泽的话语不似尖刀,却如冰凉的寒铁贴在我的面颊上。十年么?那时我不过六岁。我在脑海中细细寻找,然而却找不到半点关于元洸十年之前的影子。在吴国,我参加过父亲接见魏国使臣的宴席,但我从来不知道哪次有魏国的皇子,除了吴国降魏那次接见使臣的宴会,元澈在其中。

    王泽的面色从愠怒转为失望,良久道:“今日是在下前往浮阳国就国之日,在下原本受命将姑娘带回,但既然姑娘什么都不记得了,那在下也没有如此做的必要了。”说罢,他命自己身后的士兵放下弓弩,让开一条路与我们。

    我有些迟疑,脑海中尽是混沌不清的迷雾。只是,犹豫不决并不是我的性格,思忖片刻,我只干脆道:“多谢国相。”

    我们的马从王泽身边走过去的时候,王泽忽然拉了一下吴乐的左臂,用极低沉的声音道:“那么,你是效忠于太子殿下?”

    王泽的语气似乎是疑问,但是亦有我捉摸不定的东西。吴乐并没有回答,王泽拉住他的那只手臂渐渐垂了下去。

    往北行了一段,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回头看了看阳平关口,王泽并没有离开,只是骑着马目送着我们。我下了马,向王泽的方向深深拜手。

    王赫不解道:“姑娘拜他作甚?他刚才那个架势,简直要翻脸不认人。”

    我淡淡一笑,道:“王泽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若真要拦着我们,早在我从王家出来的时候就会拦了,何苦要追到阳平关呢?他这么做,虽是要替浮阳王说些话,但终是要护我们最后一程罢了。”

    吴乐道:“王泽最早入仕的时候,曾狂言不仕昏君,才华和家事更是惯得他眼高于顶。他效忠浮阳王,自有他的道理。他愿意如此厚待亭主,自然也相信亭主去前线定会有一番作为。”

    我望着荼蘼开尽的夏草深处,山河如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