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舔舐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

一秒记住【谷粒小说网 www.gulixi.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不得不说这场景似曾相识。

    官方政员指名要见林秋葵,包含恶意的可能性不高。保险起见,她决定带上祁越——情绪不稳定的小狗离不了人,否则原地爆炸,场面保准失控。

    请巡逻队给其余队友安排一个合适的地方,方便应激的唐妮妮调整状态。

    另外指定由纪尧青带路。

    巡逻队长听完脸色微变。

    “有什么问题吗?”

    林秋葵问:“是我的要求太过分了?”

    “不。”

    面对负责人极其重视的对象,提出的条件既没有超出基地规则,又不违背上级指令。小小的巡逻队长自然没有权利,更没有必要提反对意见。

    他的职责是维护出入口秩序。

    尽管内心厌烦纪尧青,然这微不足道的个人情绪,不可能比得上任务分量。

    换句话说,哪怕纪尧青杀了他的队员,砍了他的四肢,使他愤恨不已。可是,只要上级命令他将脆弱的后背暴露给纪尧青,要求他与一个令人不齿的‘叛徒’并肩作战,甚至要他听从于他,臣服于他,感激他拥抱他,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照做。

    毕竟武装部队人人经受长达数年的训练,服从命令是他们的天性。

    ——除了眼前这位史无前例的‘背誓者’打破诺言。

    巡逻队长发话让纪尧青带路,其他人照常执行巡逻任务。

    一场风波悄然平息。

    有关林秋葵为何提这种要求……你看,祁越斜斜睨了那群人一眼,眼神轻蔑而傲慢,一副‘废话那么多,结果还不是要听我的白痴企鹅的话’的模样,周身戾气顿减。

    倒没有故意落谁面子,替谁出气的意思,她不喜欢多管闲事。纯粹哄小狗高兴而已。

    他高兴了才不会大开杀戒,周边无辜群众及武装部队的安全方能有所保障

    这个逻辑也不晓得巡逻队能不能理解?

    唔,就当他们理解好了。

    一行人跟着纪尧青往里走。

    不同于国安基地选址偏远,几乎从头开始重新建造新家园。永安基地以塔利城为核心,筑墙包住外围,内里分为两个区域。一半毁坏程度轻,建筑设施偏完好,简单修补后作为居民区投入使用;

    另一半则大厦倾倒,道路尽毁,钢筋水泥狰狞地伸向天空,堪称名副其实的荒废区。

    连接两者的陆面裂开巨大缝隙,大地形同掀开了一只眼。人们往上铺铁板,拉绳索,日常穿梭其间,脚底下横着万丈深渊。

    “外公!外公!我找到这个!”

    一个灰头土脸的小女孩从废墟堆里钻出来,多像一只灰溜溜的小老鼠。两颗葡萄似的黑眼睛亮亮的,双手小心翼翼地合拢着,保护着一块U盘。

    “给外公看看。”

    老人家走上前来。

    “有用吗?”小女孩连连追问:“有用吗?是你要找的东西吗?”

    u盘上贴着小标签,外公眼镜片上攀着蜘蛛纹。一会儿抬头对光,一会儿低头背光,眯缝双眼打量了老半天,终于欣慰地笑出声来:“是,是,就是它!我们馆里所有展览品的照片存样……”

    小女孩蹦蹦跳跳:“我厉害吧外公?”

    他毫不吝啬地比大拇指:“厉害!真厉害!”

    两人头挨着头说了会儿话,再次埋头找起来。

    纪尧青道:“倒计时前这里是国家重点博物馆之一。”

    “基地内大部分没有劳作能力的老人、小孩都参与了‘回收工作’,从电子零件、生活用品、书籍到艺术残骸,收集到的东西送到‘回收中心’进行价值评估,换取晶石或其他生存物资。”

    人类大约是一种野心勃勃的动物。

    他们绝不会仅仅满足于食物,水,将就的生活

    即使眼前的危机尚未度过,即使新的倒计时随时可能出现,大家每分每秒皆活在未知的恐惧威慑下。他们却依然如此贪心地、愚笨地、或许根本就是徒劳地,想要保存美德,想要铭记牺牲的英雄,努力将种族史上一切灿烂的艺术,辉煌的成就,挽留于灾难的边缘。

    纪尧青:“那是基地发放的衣物。基地目前为所有18岁以下,50岁以上的住民提供免费食物,普通住民一天一餐,外出狩猎的异能者不论性别年纪一天两餐。”

    “武装部队呢?”她随口问及。

    “一天两餐。”

    住民与异能者能另接任务,赚取晶石,武装部队不能。可想而知基地食物还是有着不小的缺口,不然不至于这样对待奋战一线的国家力量。

    塔利城的政府办公楼已然倒塌,新上任的负责人挑一栋平房做新的办公处。处里人山人海,近乎每个办公室都在开会,每场会议都在争论各种管理事项。

    他们穿过嘈杂的过道,负责人办公室位于走廊底端,推门进去,也就一张办公桌,一把椅子。天蓝色的百叶窗半拉,微薄的阳光洒进来,墙角放着张跛脚的躺椅,被子凌乱搭着。

    不难想象办公室的主人经常通宵达旦办公,累了直接往上面一躺的画面。

    负责人抬起头,女性,年约25岁,盘着头发,超乎常理的年轻。

    “来啦,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林秋葵吧!”笑容甜美,语调也相当活泼:“确保身份,我们能对个暗号吗?”

    林秋葵:“什么暗号?”

    “你不知道吗?那孟负责人还说……”

    啊,该不会。

    林秋葵:“凌晨两点,龙祥路78号仓库?”

    这是她秘密捐献物资时给的纸条字样来着。

    “没错,就是你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姜苗,你可以叫我小姜,苗苗,都行。”

    姜苗笑吟吟地站起来,起初想来一个友好热情的拥抱,最终被祁越一个危险的眼神打消念头。

    “和男朋友感情很好哦,是在热恋期吗?”

    “好啦别站着,来来来,坐。”

    纪尧青关门出去。

    姜苗招呼两人坐下,抽屉里拿出两个玻璃杯,一包茶叶。滚烫的开水注入杯中,皱缩的叶片徐徐展开,漫出一缕清苦的香气。

    “不止国安基地的孟负责人,连杜部长也非常关注你呢。”姜苗放下开水壶,端茶给两人。

    祁越闻了闻,直觉不好喝,就没兴趣碰。

    林秋葵比较给面子,吹凉抿了一口:“国防部长杜衡?”

    “对,现在该叫邵京官方基地总负责人了。”

    “一个月前,你无故消失,孟负责人担心你遇到麻烦,基地建成后立即派遣纪尧青沿路寻找,最后找到了我这里。刚好,半个月前永安刚成立,杜部长也让人捎话,让我密切留意一个叫林秋葵的女孩子。”

    孟建忠还能理解。他对她抱着感激心理,又不待见纪尧青,故意把他指派出去,让他经历磨难什么的,就还挺符合这人的做事风格。

    说到杜衡……

    “杜部长找我有什么事吗?”

    林秋葵又抿一口茶水,还没放下,祁越伸手过来接。大约看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沾沾唇,以为味道不错,小孩心理地跑过来抢。

    结果真的超难喝。

    他嫌恶地放下杯子,脑袋往墙边一靠,反正也不关心她们说什么,只管托腮盯着企鹅看。

    很依赖呢。

    听说动作比武装部队人员还敏捷,生平资料高级加密,连一个基地负责人都无权查看。

    姜苗不动声色收回打量的眼神,答道:“具体事项我也不太清楚,本来说你过来,他有时间的话,想亲自抽空过来找你碰个面的。不过……杜部长上周在办公楼里遭到袭击。”

    “或者该说刺杀吗?”

    袭击意为出其不意的打击,刺杀更具秘密性,往往指向政治上的阴谋纷争。

    “下手的估计是异能者,一点痕迹都没留下,至今不清楚究竟属于境外势力,还是内部某些想要夺权的人。”

    “无论如何,敌在暗,我们在明。自上一任国防部长逝世后,杜部长算得上所有官方政员里最具号召力的一个,频繁更换‘官方代言人’恐怕会引起民众的恐慌,因此还请你原谅,我不能让他离开邵京,我们冒不起这个险。”

    姜苗说这话时神色坚定。

    同时明确地表明自己的立场,与杜衡一个派系。

    林秋葵不清楚政治,不过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种族生死存亡的难关尚未解决,居然还有人,还有时间私下折腾一些阴谋诡计……或许这也是人类的特色之一?

    对方说了这么多,想来不仅找她打个照面而已。金她直白问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姜苗笑:“孟负责人说得没错,你是个有话直说的人。”

    “首先还是食物。食物始终是重中之重的难题,你有余力能替我分担就再好不过了。——当然,我绝不过问物资的来源,无条件接受你以任何方式提供物资,尽可能满足你提出的所有要求。这一点我答应过孟负责人及杜部长。”

    “不瞒你说,我是杜部长一手带出的徒弟,你可以尝试信任我的人品,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其次我想让你给杜部长写一封信,这封信会由一支秘密部队送往邵京,目的是跳过现有的消息传递链,不经任何可疑人员,直达杜部长的手中。使他得知你还平安无事,并且准备自行前往邵京,确保他能安心留在邵京。”

    “此外如果你有什么好消息,需要讨论的话题,我也希望你能全部写上去。”

    “据我了解,杜部长不是一个容易放弃的人。只是他的权利太大,职责范围太广,深到政治旋涡的中心,需要抵抗的不仅仅是倒计时,怪物,群众以及异能者;更要提防身后,提防身边的人,甚至提防一部分不怀好意的‘普通群众’。”

    “他绝不能再步上吴部长的后路了,不该对所有人抱有美好的期望。这一点由我来说只怕会打击他的工作积极性,因此只能交由你这样的局外人,希望能让他改变想法。”

    姜苗眼里的杜老师实在刚正不阿。

    有个成语叫过刚易折。

    吴澄心去世的那段日子,国土各地,成百上千个政员都曾扪心自问,如果是我,那时会不会投下台去,拥抱那对发烧的母女?

    姜苗最初的答案是:会。

    毕竟她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

    作为官方代言人,不回应质问意味着心虚,心虚将会引起骚乱。

    ‘我们政府永远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民。’

    群众想要的是这个态度,这句话,这个动作。

    于是吴澄心付出生命的代价,表了态。从而使‘七鸦事件’沦为个别案例,终究没能磨灭人们对政府的信任。

    姜苗一度认为她做得好,做得对。

    直到近期才渐渐改变了想法。

    她想,或许有的时候,人就不应做那些明知道不该做,不好做,又必须要做的事。

    因为新世界有新的规则,新规则的到来不可忤逆。而他们只有活着,长久地活着才有资格加入抗争。

    为此她要想方设法地点醒老师,不愿再失去人生道路上第二盏明灯。

    林秋葵按她的意思大致写了封信,并隐晦地提及某种无副作用,一定期限内杜绝女性经期的药物。

    姜苗极感兴趣,有意深入了解。偏门外不间断的敲门声屡屡打断,说某某人吵着要见她。

    “不见,不听,不接受。”

    她不假思索:“就说我不在。”

    转头对林秋葵解释:“一个民间基地,自称基地内异能者数量稀少,反复要求武装力量支援,和大批量枪械武器。其实我们已经利用怪物躯体批量生产了新武器,大多是冷兵器,准备免费派发给各个民间基地。但那个基地并不知足,非要申请导弹类大规模杀伤武器,这是官方基地目前绝对禁止的事,不能把国家军械库对普通小基地开放,以免使用不当,造成更大伤亡。”

    话锋又一转回到原话题:“你说的那个药,我认为能稍微改善现在普遍的女性困境。所以我想,杜部长那边归杜部长,我这里可以先出对应的晶石,向你购买一批药物试试效果。效果好的话,以我们永安基地研发的名义向外推广,一定程度上来说,也能缓解你的压力。”

    系统商城堪称林秋葵身上最大的秘密,确实不能被外知晓。两人一拍即合,林秋葵答应明天交付药丸。

    随即感到面包服帽子被扯了扯,余光瞄见祁越一脸百无聊赖的样子,伸手过来不停拨弄她的衣服,拉拉头发捏捏耳朵。说明他的耐心所剩不多,已经坐不住了。

    “特大寒潮是怎么回事?”

    她一边问,一边给他游戏机。

    祁越不要。

    他意兴阑珊地甩了甩手,有点像打瞌睡的狮子,持续看着林秋葵。好像从来没有见识她这样一本正经地跟别人谈话,他就看得怪新奇,如同猫咪盯着摇来摇去的铃铛一样,目不转睛地看。

    总之不发脾气不捣乱就行。

    他要盯,林秋葵让他盯。

    他要做点小动作,她也随便他玩。

    眼前的场景好比主人同客人谈话,受冷落的坏脾气小狗到处跳来跳去,蹭来蹭去,几度将尖利的爪子搭上下巴。连客人看着都不免惶恐,生怕他咬人挠人,主人家却镇定淡然地放纵他做那些危险动作。

    好像好有信心不会受到伤害。

    也不知是她先放心,才让他不舍得伤害她;还是他原本就没这个意思,她才不设防呢?

    姜苗跟每一个初次观看两人相处模式的人一样,有些好奇有些诧异。

    不过还记得回答问题:“我们有天气方面的异能者,预计这次将是倒计时出现以来,持续时间最长,温度最低的超强寒潮。保守估计在-30℃~-50℃左右,危害性极强,具体降临日期还不确定。所以你们没有其他急事要办的话,建议你们留在基地度过,我会替你们安排住宿。”

    以往寒潮可谓人们最期待的反击时刻,无数怪物陷入休眠,狩猎的人类倾巢而出。这回闹得这么严重,倒说不准究竟是是坏了。

    林秋葵看了看祁越。

    祁越:“随便。”

    他对寒潮期间一动不动的家伙们毫无兴致。

    “那我们就暂时留在这里好了,食物的事……还请你在我的落脚点附近安排一间空房子。”

    极端天气人们无法外出劳作,对食物的需求只会越来越大。既然姜苗许诺支付晶石,那么林秋葵就把自己摆到对应的商人身份上,钱到位,货到位。

    她没打算趁火打劫,也没善良到倾家荡产做好事。作为中间商稍微赚点差价而已,应该……还是合理的吧?

    不合理也没办法,养家糊口生活所需嘛。

    “好,就这么说定了。”

    姜苗亦心存欢喜。

    之前下决心大量收容民众,领导层正忧心着万一寒潮没冻死人,缺粮饿死人,该怎么收场。岂料林秋葵从天而降!听她的语气,只要给到足量晶石,无论多少食物都能拿得出来

    摆在眼前的第一难题迎刃而解,年轻的负责恶人顿时干劲满满,准备彻夜规划一下寒潮期的重点行动方向。

    一只企鹅,一只麻雀,俩动物叽叽咕咕两个小时终于说完了。祁越拽着企鹅帽子就想走。

    “啊,对了。”赶在被祁越拉出门之前,林秋葵问起另外一件事:“麻烦你找人替我查一下,最近基地有没有来过一个叫席晓娟的孕妇?”

    姜苗偏头:“情人镇来的席晓娟?”

    “你知道?”

    “当然。她生了一个女儿,八两重,取名盼明。”

    盼,期盼。

    明,光明

    顾名思义,期盼光明的到来。

    林秋葵刚想问她怎么知道地这么清楚。

    姜苗站在百叶窗下,正要开窗。

    蓦然回过头来,一股风撞开玻璃,也吹起垂落的发梢。

    她唇角上扬,好像猜到她内心的疑问,含着明媚俏皮的笑容道:“那可是我们基地建立以来第一个新生婴儿。她出生在脱险的那个黎明,那时候刚好有一道阳光从云缝照下来,所以我们更喜欢叫她——小微光。”

    微光,盼明。

    新生命的降临似乎天然带着一股纯净的力量,能将人心头一切烦恼一扫而空。

    林秋葵从办公楼出来时,各个房间的会议还在开。

    傍晚夕阳沉沦,一片宁静的玫瑰色晚霞。

    包嘉乐听说妈妈奶奶没有事,自己还多了个小妹妹,一下子激动得哭了出来,哭完又捂起小脸笑不停。

    “你怎么像个傻瓜。”余迟瑞忍不住吐槽,其实心里偷偷地,打算瞄一眼刚出生的小宝宝到底长什么样。

    叶家姐妹、余晚秋压根不认识当事人,听到这个消息也莫名脚步轻快,回头试图从自己的包里翻出一点能当贺礼的东西。

    奈何时间有些晚了,他们就没着急去探望正在坐月子的席晓娟母女俩,只让纪尧青帮忙把包嘉乐、夏冬深送过去。

    两人一个迫切地盼望家人团聚,一个年纪大了,这些天在队伍里也没个说话的人,刚好去找老伙计聊聊天,也捎点东西过去给她们改善伙食,补充营养。

    余下叶家姐妹、余家姐弟、猫猫狗狗、林秋葵、祁越、唐九渊,姜苗给安排了一栋小别墅。上下两层楼,共两间主卧,两间次卧,两间客房,数量不多不少,恰好够用。

    后院连着一间地下室,估计就是姜苗准备的交易场所。

    “饿了。”祁越把猫赶走,自己往沙发上一坐,催着企鹅兑现承诺。

    今天他确实安分得叫人难以置信。不让打架就没打,让排队就排了,还乖乖坐着听了俩小时的废话——对他来说。

    至于和检查人员发生矛盾什么的……请不要对小狗要求太高,没闹出人命已经是太阳从西边出来的程度。

    值得奖励。

    因而晚餐吃得分外丰富。糯米鸡,可乐鸡翅、虎皮凤爪、红烧狮子头、灌汤包、松鼠桂鱼、醋溜娃娃菜、干锅土豆……

    之前夏东深来历特殊,林秋葵隐藏过空间的存在。当下队伍里有新人,个个年轻简单,心思不深,打又打不过祁越和妮妮,便不足为惧,没必要遮遮掩掩,所有食物尽管摆上桌。

    加之姜苗托人送来一串蛋黄肉粽,说是前一天下午组织民众活动自己包的;叶丽娜也初次下厨,做了一道鲜辣爽口的捞汁花蛤,一碗虾仁豆腐汤,味道果真不输外头的饭店酒楼。

    一顿饭吃得香甜满足,吃完饭挨个洗漱。

    基地规定夜里八点断水断电,好在林秋葵的空间里有两台发电机。先前在野外没机会使用,这会儿拿出来,电视随便看,热水随便洗,几个女孩子都舒舒服服泡了个澡,扎堆沙发敷面膜。

    祁越还没洗。

    吃饱喝足指点‘小弟们’玩游戏,无意间听到林秋葵要给小黄洗澡,眼神迅速抬起来。

    “什么时候给我洗?”

    他问这种话。

    叶依娜&余晚秋: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内容。

    叶丽娜:小情侣今天也一如既往地恩爱呢。微笑.jpg

    林秋葵回:“你自己会洗。”

    祁越秒回:“不会。”

    “会。”

    “不会。”

    祁越说得理直气壮:“反正你给这条蠢狗洗,就得给我洗。”

    小黑:真不要脸喵。

    小黄:不要带我汪。

    林秋葵:“我困了。”

    不清楚祁小狗的脑子如何运转,他还敢说:“那一起洗。”

    这说的是谁和谁一起洗?

    祁越和狗?和猫?还是和……

    叶依娜&余晚秋:救命。

    叶丽娜:小情侣恩爱到这个份上也是正常的呢。微笑.jpg

    林秋葵:。

    她能确定祁越脑袋里没有成年人的思维,他还没到那一步。

    他的思维认知经常简单到让人觉得笨蛋,什么洗澡不洗澡的,说白了无非就是我爱你,你爱我,爱的表现方式就是特殊待遇。——你给我的东西不准给别人,你给别人的东西必须给我,这样对比衡量,才算得上爱。

    也许迟早有一天他会意识到爱分很多种。

    友情向,亲情向,爱情向。

    他发现成年人可以有更亲近的交缠,更赤i裸的贴合。

    也许想也不想地又跑过来跟她索要,要把她的爱,她的注意力,她的全部都得到,藏起来,不准别人染指。

    也许并不敢建立那样的情感,无法理解那种浓度的爱,一直停留现阶段,打打闹闹就满足。

    还是那句话,万事皆有可能。

    林秋葵没有提前考虑感情的习惯,也没有特别要束缚它,控制它,规定它走往哪个方向的想法。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你自己洗,迟一点我给你吹头发,行不行?”

    最终提出交换条件。

    祁越不是特别乐意,但勉强能接受。

    他臭着脸,捞起拉布拉多,往余晚秋怀里一塞,语气要多不客气有多不客气:“你给它洗。”

    他没法从笨蛋企鹅那里得到的东西,别的人,别的动物也不准得到。

    余晚秋:“……喔。”

    完全没有拒绝的余地呢。

    敷完面膜,林秋葵回房间看电影。

    电影看到一半,主卧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停歇,推门发出轻响。

    大片大片的白雾氤氲,填满狭小的空间,有种湿润的香气,湿淋淋的燥热感。

    祁越从朦胧的雾团里冒出来。垂发漆黑,眼眸乌黑,拂发露出来的额头,角落也有一团墨黑的富丽花纹。

    宽硬的肩骨,雪白的肌理。皮肤上还附着些水珠,喉咙游刃有余地滚动着,水滴滴答答落下脚边。

    难免让人想到青葱林间突然跳出来的烈性野兽,浅淡小溪流里冒头的妖异人鱼,有种浓墨重彩的好看。

    有着小狗不该有的蛊惑力。

    成年男性身上才有的东西。

    林秋葵只看一眼,快速收回眼神,却无法控制心跳落下的那一拍。

    “把衣服穿好。”

    她说。

    祁越懒懒地答:“裤子穿了。”

    “上衣也要穿。”

    “啧。”

    吹头发。

    快吹头发。

    祁越潦草套上一件衣服,眉梢眼角写满催促。

    他高高的,林秋葵懒得跪在床上给他吹,就让他靠床坐下。

    吹风机借上插头,吹得中档暖风,她用手指拨弄他像水草一样自然弯曲、糜软的头发。

    每一次她有意识的无意识的触碰,指尖与发丝的短暂厮磨,祁越都能无比清晰地感觉到。

    他餍足地眯起眼睛,偏了偏脑袋,好自然地枕到她的腿边,像一只被抚摸取的凶兽,温顺没有骨气。

    变回没有威胁的小狗。

    “没人跟我说要吹头发。”

    他忽然说,低哑沙沙的音色。

    回答许久以前林秋葵曾提出来的问题。

    他从好小的时候开始自己照看自己,那个女人不让其他人管他。

    后来沦落训诫所,人人见不到阳光,享受不到温暖,身上一股古怪的馊味,堪比过期的垃圾。

    祁越只隐约地、模糊地知道,洗了头需要快速弄干,不然就变臭。但怎么弄干呢?

    不就抓两把,甩两下,然后打一架,就干了。

    “现在有人跟你说了。”林秋葵道。

    也对。

    已经不一样了。

    祁越想,他是有企鹅的。

    于是他再也不想以前那些脏臭的过去了,挪了挪下巴,歪着脑袋看企鹅的下巴发呆。

    吹头发的速度比他想象得要快好多。

    这件事让祁小狗觉得实在不可理喻,无语至极。

    本来还想赖一会儿床边,偏在这时,一只洗完澡,披着湿头发的妮妮赤脚路过房门……

    祁越眯起眼睛看了看林秋葵,又看了看唐九渊,危机感陡然升起。立马拔掉吹风机,揪着唐九渊的领子,一把踹开隔壁房门:“你给他吹头发。”

    刚换上睡衣的叶依娜:……?

    还没反应过来,祁越掉头就走。咣当一声甩门,留下一个纯良无害的唐妮妮与叶依娜面面相觑。

    吹完头发,该睡觉的。

    前段时间祁越晚上出去打架,今天不打,他理所当然地要上床,找林秋葵一起睡觉

    谁知这回对方阻止他,不让他上床。

    “为什么?上次我们就一起睡。”

    “上次睡了今天也能睡。”

    祁越再次不能理解,眉间夹着几分被拒绝的阴鸷,固执地站在床边不肯走。

    林秋葵慢慢发觉夏冬深有句话说的没错,有些界限该有还是有的,不能让小狗完全黏腻。只是这种事她没法跟祁越解释太清楚,祁越就简单粗糙地理解为:她不爱他。

    至少没有他那么爱。

    他觉得可以做的事情,她老觉得不行,今天已经好几次。

    好吧,非要这样理解的话……

    林秋葵直起身体,双手捧着他的脸,好声好气道:“我爱你,我会爱你,答应过爱你。但是也许不是这一种,知道吗祁越?爱有很多种。”

    “……”

    不知道。

    知道才怪。

    祁越有点想甩开她的手,但仔细想了想,又不是很舍得。

    他知道林秋葵鲜少提条件,一旦提了,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会坚持到底。

    她有这种奇怪的性格。

    所以祁越扭头走了。

    好一阵子,底下咚咚当当的声音,听起来像极小狗拆家泄愤。

    谁知十多分钟后,祁越拖着一张沙发回来,往正经的床边一放,语气差差地:“我睡这个。”

    不让他睡床,他就睡沙发。

    如果企鹅还想把他赶出房间,他就准备生气,自顾自地把企鹅嘴巴捂起来,抱着睡了再说。

    这是他能忍受的极限了。——他阴沉的表情,深不见底的眼眸,皆说着这样的独白。

    “行。”

    林秋葵也退了一步,让他把沙发跟床拼起来,披着被子,也不睡觉,光枕着胳膊,一双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她瞧。

    “晚安。”

    她生物钟准时准点,很快闭眼睡着。

    窗外月亮被乌云遮住了,没有光。

    路灯光还有,蓝色的,细碎涟漪的光。

    明明暗暗地闪动,照得整间屋子像一个波光粼粼的鱼缸。

    那林秋葵就是一尾沉眠的漂亮小鱼,莹白的脸庞,蜿蜒的卷发,唇瓣形状像花瓣,散发着无形的香气。

    祁越看着,看着,忽然动了。

    他一动,一道巨大的影子跟着浮动,投射到墙角,恍若隐藏在阴暗里的怪物。

    他没想弄醒她,故而逆着光,一点一点地靠近她。

    犹如黑暗一点一点往她身上蔓延,然后吞噬她。

    直到近得不能再近。

    嘴唇几乎贴着嘴唇。

    他低眼看了几秒,接着——似蛇悄然无声地探出嫣红的舌信,快速地舔了她一下。

    软的。

    甜的。

    喜欢。

    好像从好多天前开始,他就想要这样做,没有原因就是想做。

    做完了,觉得不够,又看着她,伸手摸了摸蝴蝶一样的睫毛,摸了摸脸,又舔了一下。

    潮湿的舌尖抵开唇缝。

    往里深入。

    这次他短暂地触碰到了更内里的,更柔软,更妙不可言的东西。

    ——舌尖与舌尖的交接。

    好比蛇尾与蛇尾的交缠,细细的,滑动着,传来窸窸窣窣的水渍声。能让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让人产生把她整个吃进去的想法。

    他舔她的唇,也舔她的眼睛。

    沿着那道闭合的眼缝,慢条斯理地舔舐,将轻颤的长睫一根根舔湿。

    舔得她变成春天乍然开放的花骨朵一样,承受不住露水的分量,颤颤巍巍地想要缩起来。

    林秋葵在睡梦中都感受到这股浓郁的成人欲念,不自觉将手指、身体都蜷起来,越看越像一节小虾。

    难道这还不叫爱吗?

    他想要看着她,想要触碰她,随时随刻都想拥有她,占有她。

    祁越觉得是爱,他分明没法更爱她了。

    偏偏白痴企鹅不这样觉得。

    怪不得是白痴。

    祁越低下头,以额头拱了拱,一颗卷毛用力又强势地贴近蜷曲的企鹅,从她柔嫩的脖颈一点一点往上撑,逼着她把头抬起来。

    好比一只粗暴庞大的鲨鱼硬生生挤到小虾怀抱里,非要她接受他。

    他成功了。

    他挨着林秋葵,面对面,挨得很近。

    以至于呼吸能缠绕到一起,伸舌头就能舔到,让她身上都是他的味道。

    他喜欢这个距离,而且迫切想要更近的距离。

    ——他爱她。

    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祁越想,不管企鹅说的是哪种爱,他已经通通给她了,满得快要溢出来。

    搞不懂企鹅脑子里想什么

    不过没关系。

    他原本不是一个特别有耐心的人。

    可是现在他变了,他有在学习,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别人更爱他。

    他听话。

    他不打架。

    他也试着像唐九渊一样安静不惹事。

    他决定不凶她不怪她,不再朝她发脾气,因为她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他就是在爱她。

    绝对没有人能比他更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