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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 汴梁有个酒嗤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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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言

    求道者,非显贵权势一方者,乃是寻求世界之真理之仕。

    殉道者,非无为昏庸一世者,乃是喋血叩开之阴阳之师。

    幽鬼司三大铁律

    一,若遇遭妖祸者,必助

    二,侮辱师友情者,必逐

    三,挥刀向百姓者,必诛

    南域大宋,自秦岭之巅绵延至东海之滨。好似大刀阔斧从天劈开神州,骄纵天上之水化雨滴滴入长江维护一方黎民上苍。

    赵氏王朝,自北向南,偏安一隅。恰逢人鬼同道之殊,为协调阴阳两界之平衡,宋皇钦定世代守灵之人于东京汴梁构为幽鬼司。

    乾兴年间,宋皇大赦天下,自此一子因偷盗之罪豁免而流落街头,因幽鬼司长赵申之怜悯将其养大。传授阴阳伏鬼之术,赐名宋栎,字嗤见。

    “哟,宋公子今天回来得可真够早啊?”腰间系着幽鬼司腰牌的黑衣女子,站在幽鬼司大门口的石狮之间。

    眼前这个踉踉跄跄爬出马车的男子让她好生嫌弃。

    “师姐,说笑了。”男子颤颤巍巍稳住身子,深一脚浅一脚的扶着石狮准备进院。

    “呕!”

    可因为宿醉的巨大酒劲,男子还是将污秽之物喷吐在那白狮的利爪之上,引得周围路人纷纷围观。

    “哎哟,这不是宋鬼使么,又喝醉啦?这下赵老先生可得收拾他了。”

    “唉!孩子倒是个好孩子,怎么就染上酗酒的恶习,真是替赵老先生感到惋惜。”

    坐在北市的街坊邻居,看着瘫倒在台阶前腌臜不堪的宋栎窸窣起来。

    见他这般不成体统的样子,女子气不打一处来,“宋栎!你这嗤子又出去酗酒。昨晚趁我睡着没看着你,竟然翻墙而出,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师姐吗?!”

    黑衣女子揪住宋栎衣衫,用力将瘫倒在地上的宋栎拖进大院,用力关上幽鬼司朱漆大门。

    黑衣女子操起门边的水桶,将深秋汴梁河水泼向如同烂泥一般摊在地上的宋栎,“你这无赖,伤自家身体倒不碍我的事,但这幽鬼司的招牌可不是你这嗤子能玷污的!”

    “唰”的一声,河水刺骨冰冷犹如小刀剜割宋栎的皮肉,牙齿颤抖,浑身抽搐哆嗦。

    宋栎捏了捏发丝滴水,严重充血像极了落水小狗,那怒不敢言的神情让姬韵觉得有一丝好笑,宋栎指责姬韵的脸抱怨,“我的天!师姐,你这样可是会出人命的!”

    浑身湿透的宋栎一跃而起,眼里布着血丝,本想要顶嘴,瞥了一眼怒火中烧的女子。若此刻再惹她,只怕下场好不到哪儿去,这才将话咽回了肚里。

    黑衣女子拿捏着青丝,没好气的看着这个落汤鸡,一直给她找麻烦的宋栎磨光了她的耐心,“你这无赖若真是死了,对我幽鬼司倒是件好事!”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丢自己的人也罢,若是因此让人误会幽鬼司连酒鬼都放任不管,那便是大过。

    突然,远处传来一耳清脆温柔男声,“姬师妹,嗤见就这德行,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只见回廊中走过来的一水蓝长衫男子相貌甚佳,腰间系着龙纹玉璧,背负玉泉长剑走过来。

    姬韵有点委屈的看着男子,若非自己是司监怕师父责罚这样的家伙她才懒得管,“可是……聂师兄你也不说说这个混小子!他整天这个样子,还不让外人看幽鬼司的笑话?”

    聂阳将毛巾扔给了宋栎轻叹一声,“嗤见本就天性如此,而且你我既是同门之人,这点小事儿能多担待就多担待吧……”

    聂阳知道这家伙管不住,当年师父将司监之职交给姬韵时,他便料到会是这般光景。

    “呵呵,聂师哥如此袒护我,怕是某些人脸上挂不住咯~”

    宋栎拿起毛巾擦了擦还滴着水的头发。

    见聂阳如此纵容宋栎,气得姬韵将手中水桶扔下,狠狠剜了一眼宋栎,咬着银牙快步走去正堂。

    聂阳从袖中掏出一盏精致的酒葫芦递给宋栎,从小就惯着他的聂阳,最见不得他挨骂,“你这家伙酒戒不掉的话,至少给我在府里喝吧?被你师姐看到也就罢了,若是被师父抓住,可有你这小子好受的。再则说这酒水究竟哪点好?让你如此痴迷。”

    见他望着酒葫芦眼中泛光,聂阳有些后悔了,伸手去夺酒葫芦,“可不是让你现在喝,待会儿还得议事。”

    “哎哎哎!师兄你可不是话多的人,这么啰嗦上辈子别是长舌妇吧?”宋栎挡开他的手臂,不顾胀痛欲裂的头,将香醇桂花酒犹如饕鬄饮泽般灌进喉咙大呼过瘾。

    为什么世人都称他为酒嗤子?那自然是因为这家伙眼里除了酒便无他物,活脱一个人皮酒囊。

    见他说不听,聂阳也懒得管他了,“可别多喝,待师父回府还有要事相谈,你这等样子让他老人家看到又得受罚,上次出门跑去去醉香院的三百遍道德经可还没抄完。”

    聂阳刚说完,宋栎一抹嘴唇,将滴酒不剩的酒葫芦扔给聂阳。

    宋栎拍了拍他的肩膀,跟着聂阳走去正堂,“哈哈~师哥莫慌,老头子的秉性我一向了解。这点小事……他可不会放在心上。”

    聂阳从小就对他毫无办法,“你这家伙,还真对得起师父赐你嗤见之名。”

    聂阳轻笑一声,毕竟从小在他眼里,宋栎就是这样一个不知分寸的家伙。除了嗜酒如命,这家伙倒也没什么大的毛病,虽说平日里吊儿郎当没个正型,可到关键时刻还算靠得住。

    走进正堂,姬韵咬牙切齿瞪着宋栎,站在一张黄花梨木太师椅旁。身边伴着一个闭眼养神,腰间挎着九环铁刃刀的深蓝长袍男子,额头一朵黑墨牡丹是幽鬼望族客氏的标志。

    聂阳见正殿并没有师父的影子,该是他还未归来,“客师兄,师父还未到么?”

    客岚闭眼答之,“师父上朝去了,这会儿应该也快和小师妹还有囚仙那小子回来了吧?”

    客岚刚睁眼,就瞧见宋栎那醉醺醺站立不稳的样子。

    师父走之前千叮呤万嘱咐,别让这小子碰酒免得惹了祸事,看来这下自己又得替这酒嗤子背锅,“这混小子怎么又是这般德行?师妹你作为司里的监管到底是怎么管的?!”

    听了客岚的斥责,姬韵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师兄你不知道!这个混蛋小子趁着我打盹的功夫就翻墙而出,真是可恶至极!一会儿还请师兄告诉师父,这等混人我姬韵管不了了,让师父撤了我的司监吧!”

    一脸委屈的姬韵,惹得宋栎不要脸的笑了起来。

    “你还有脸笑……别人骂你呢。”聂阳站在宋栎身边小声说到。

    “哈哈哈哈,师哥我怎么会不知道师姐在骂我,可我就是掩盖不住愉悦啊。”宋栎

    看着一边气得直咬牙的姬韵,反观宋栎可欢欣鼓舞得很。

    就连客岚都对嗜酒成性的宋栎没了办法,师父此行去渝州除妖时就交代他们一定要看管好宋栎这个惹祸精,没想到还是弄出了祸事。

    宋栎见他生气赶紧上前赔笑,“客师哥别生气嘛,来来来,喝点酒冷静一下吧?”

    他颤颤巍巍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壶酒递给客岚,被后者用手挡开。

    看着这个似曾相似的瓶子,客岚想到了什么,“这瓶子……你这家伙莫不是又去醉香楼偷别人家的酒水了?”

    这话可不得了,宋栎只得狡辩“哎!咱那能叫偷么?那叫拿,拿~”

    客岚无奈扶额,他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为酒犯偷盗了。

    一边姬韵听见这话,察觉报复机会已到“你这家伙!师兄,今日定要将这个无赖送到官府去!”姬韵死死抓住宋栎的胳膊,聂阳见状急忙将两人拉开。

    见她要动真格的,聂阳只得劝架,“哎哎哎!师妹……师妹!他就这么个德行,大家都是同门,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聂阳打着圆场,客岚也无奈的拉着架。

    “罢了罢了……这家伙就让他自生自灭吧,师父他老人家回来再定夺,就让他再嚣张一会儿。”

    见客岚发话,姬韵这才作罢。幽鬼司的大门被推开,一位穿着朱红长衫的的白髯老者伴着两位穿着黑紫色狩衣的鬼使走了进来。

    一声老迈严肃男声从门口传来“老夫刚回来就这么热闹?”

    姬韵看到师父立马跑到跟前,埋怨着宋栎那泼皮行径,“师父你总算回来了,这家伙我是没辙了。”

    “莫不是这家伙又出去偷酒喝了不成?”老者一个眼神让宋栎有些心虚。

    一边黑紫狩衣女子瞥了一眼老者神情,心急口快,“师父,宋师兄他……嗜酒成性并非一朝一夕能够戒掉的,还请师父看在宁安的面子上放了他这一次吧。”

    老者余光少了一眼身边少女,“真是难得,安儿也给你宋师兄求情,你小子还学会收买人心了?”

    老者捋了捋胡须,盯了一眼身边的黑紫狩衣男子。

    “那……依囚仙你看,你这师弟该不该罚?”

    身边穿着制服的云苍,轻蔑看了满身酒气的宋栎一眼。一边的宁安和聂阳使的眼色云苍只当做没有看见,从小就看不过娼妓之子出身吊儿郎当的宋栎,当下自然不会给他好脸。

    “师父,在下以为……这等败坏我幽鬼司形象的行为,应当严惩!不可姑息。”

    赵申知道宁安对宋栎颇有好感,也知道云苍从小就和宋栎不对付,“罢了罢了,那就从即日起,罚他去扫朱雀大街一个月,也算是为这汴梁百姓做点善事儿。”老者说完便走进了正堂。

    聂阳碰了碰呆住的宋栎,“你这家伙还不谢谢师妹。”

    后者这才如梦初醒的谢过宁安。姬韵见他受了罚,似笑非笑嘴角上扬,也不便再说些什么同客岚一起走进正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