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鹰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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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面的血色法阵迎来了一次涌动，继而有规律地旋转起来，最终化成了一道漩涡。
随着漩涡的扰动，一股无影无形的波动扩散开，港区内外突兀地响起了一连串惨叫声。
然后由近及远地，房倒屋塌，鲜红的血液从砖木的缝隙中像蛇一样钻出来，向漩涡的中心汇集。
查拉图看见随着波动纷扰，虚空中蔓延出许多猩红的丝线，像蛛网一样延伸，而鲜血的漩涡浮于网上，像是倾听猎物哀嚎的蜘蛛。
他明白，这是刚刚降临，还十分虚弱的邪神正在屠杀周围的贫民来补充养料。所谓【鲜血之主】，单从名字上便可猜度祂最需要的是什么。
但他什么也做不了，一根纤细但清晰的丝线已经搭在他的肩头，便让他整个人凝固如同蜡像，连眨眼都做不到，只能任凭眼睛因干涸而酸痛。
而在眼角的余光中，那位查拉图认为目前唯一一位能做出反制的人，几乎被丝线缠成了一个红茧，这让他心凉了大半。
然而被红线紧密缠缚的手却动了，探出两指捏住了搭着查拉图的那根丝线，然后轻轻一掐。
查拉图瞬间恢复了自由，却因为身体的虚弱而站立不稳，一时蹲在地上，倒也不忘用力地眨了一下眼。
再睁开眼时，眼前的世界却和闭眼前截然不同。
入耳的哭嚎声骤然停歇，四面低矮的楼房破则破些，却都好好地立着，并无倾覆之虞。正汇流而来的血液也陡然消失，街道上干干净净——其实也不算干净，便溺、垃圾、烂泥仍然到处都是，一如往常。
缠着的红线一概破灭，查拉图看到苏守墨遥遥地勾了下手指：“没用，出来。”
但血色漩涡并未屈服，而是再次发出剧烈的波动，蛛网重新铺开，四周的建筑再度倾倒，贫民们再次惨呼，从废墟中奔涌出来的鲜血洪水一般向漩涡中心汇集。
这次查拉图没有眨眼，只看到苏守墨挥了下手，在极短的一瞬间内，查拉图看到自己、苏守墨和鲜血漩涡同处在一个空白的空间中，先是鲜血之网被擦除，然后仿佛有一支无形的笔描摹出黑色的网格和线条，由物质和色彩填充其间，最后，时间再度流动，又是一番和平的景象。
这和平却让查拉图有一丝不寒而栗，被卷入的平民并非得到复活，而是明确地死亡，却重构出一群人来，这样的世界究竟……他摇摇头，无暇多想，而是更关心眼前的局面。
苏守墨继续勾手，重复道：“没用，出来。”
这一次，鲜血的漩涡倒是从善如流了，没再重复已经注定无效的举措。
漩涡中走出一个身影，和作为【门】的斯利古德全然不同，魁梧的身躯缩水了许多，最引人注目的无过于头上一顶缀金色流苏的双角帽，和黑色军装上的血红色披风。
看清这个身影的瞬间，苏守墨眯起了眼，轻声问道：“如何，查拉图，你想把这出戏看到最后么？”
查拉图却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回应，倒不是惊讶于这句话，而是惊讶于视野中，鲜血之主头上标注的字样。
【鲜血之主拿破仑·波拿巴】
他随即反应过来苏守墨在对他说话，他一边答道：“想。”一边扭过头看去，里希特瑙尔他们已经退得很远，留在原地的只剩自己了。
“如是，契约成立。”苏守墨冷冰冰地说道，从怀中掏出一纸契约，贴在查拉图的头上。如同置身深水之中一般，无处不在的压力瞬间淹没了查拉图，将他的形体狠狠地压缩变形，直到最终成型，振翼而起，落在苏守墨的肩膀上。
“咕咕咕。”查拉图叫着，被苏守墨一指弹在头顶。
“拜托，我把你变成一只鹰，别叫的像鸽子一样好吗。”
“咕。”查拉图啄了一下他的手，以作回应。
倒不是突然之间就谈笑自若，而是在接受了深水重压一般的锤炼后，对查拉图来说，鲜血之主磅礴的威压突然间就春风化雨了。它心下了然，自己现在这个躯壳，对鹰来说显得笨重一些，但现在的体重，恰好就是人形时的七分之一。
在七分之一的体重下，苏先生归还的七分之一力量，刚好能维持住一个密度，让自己足以在神临中自保。
轰鸣声把查拉图的胡思乱想撕碎，它傲立风中，看见密集的后装炮弹从四面八方凭空射下，在空中发出刺耳的尖啸。
有如一个恢弘爆裂的夏日雷雨夜。
苏守墨微微弓腰，脚下的大地骤然皲裂，而后他的身形猛地一蹿。
“还是没用。”
空间随着他的步伐扭曲，苏守墨一步跨越了千万枚奔流的炮火，这些炮弹只能追寻预定的轨迹，先成为绚烂的烟火，再变成冰凉的尸骨。
眼前的人影随着苏守墨的逼近，也扑通一声化成血流泼洒在地上，迅速地融于泥土。
“我没有允许，你们离开。”苏守墨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
他们身边的世界再度变得空白一片，但这次描摹拿破仑的形象费事了许多，线条的延伸和色块的填涂变得迟钝不已，背后被炮火摧残的建筑倒是修复得很快。总之，时间再次流动。
查拉图愕然看到，眼前被苏守墨勾勒出来的“拿破仑”，依然被标注为【鲜血之主】。
“你，一个诞生于人类杀戮之中，僭夺诸代军事家形象的伪神，没有不通语言的借口，我要你回答我，你和【黑暗不朽会】，究竟有什么联系。”
苏守墨手中握着一把造型前卫的手枪，顶在双角帽的帽檐上，平静地逼问道。
【拿破仑】抬起头，语含讥讽，并没回答这个问题：“用构造之力来干涉神祇，你撑不下去的，朕随时可以离开。”
“抱歉，用一个美国人的话来说，【Idothisallday】。”
仿佛是受了某种心理暗示，查拉图明明能体会到苏守墨的疲惫，他的脸上却一片轻松，而后那些疲惫就真的随风消散了。
苏守墨抖一抖肩，查拉图当即明白他要全力施为，于是振翼腾空而起，盘旋于战场的上空。血涌，心跳，呼吸，灵压，千百万种声音化成有形的波动尽收眼底，他在这座二百三十万人的城市的高天之上俯瞰，于迷雾中期待着一人一神对峙的结局。
迎面的血色法阵迎来了一次涌动，继而有规律地旋转起来，最终化成了一道漩涡。
随着漩涡的扰动，一股无影无形的波动扩散开，港区内外突兀地响起了一连串惨叫声。
然后由近及远地，房倒屋塌，鲜红的血液从砖木的缝隙中像蛇一样钻出来，向漩涡的中心汇集。
查拉图看见随着波动纷扰，虚空中蔓延出许多猩红的丝线，像蛛网一样延伸，而鲜血的漩涡浮于网上，像是倾听猎物哀嚎的蜘蛛。
他明白，这是刚刚降临，还十分虚弱的邪神正在屠杀周围的贫民来补充养料。所谓【鲜血之主】，单从名字上便可猜度祂最需要的是什么。
但他什么也做不了，一根纤细但清晰的丝线已经搭在他的肩头，便让他整个人凝固如同蜡像，连眨眼都做不到，只能任凭眼睛因干涸而酸痛。
而在眼角的余光中，那位查拉图认为目前唯一一位能做出反制的人，几乎被丝线缠成了一个红茧，这让他心凉了大半。
然而被红线紧密缠缚的手却动了，探出两指捏住了搭着查拉图的那根丝线，然后轻轻一掐。
查拉图瞬间恢复了自由，却因为身体的虚弱而站立不稳，一时蹲在地上，倒也不忘用力地眨了一下眼。
再睁开眼时，眼前的世界却和闭眼前截然不同。
入耳的哭嚎声骤然停歇，四面低矮的楼房破则破些，却都好好地立着，并无倾覆之虞。正汇流而来的血液也陡然消失，街道上干干净净——其实也不算干净，便溺、垃圾、烂泥仍然到处都是，一如往常。
缠着的红线一概破灭，查拉图看到苏守墨遥遥地勾了下手指：“没用，出来。”
但血色漩涡并未屈服，而是再次发出剧烈的波动，蛛网重新铺开，四周的建筑再度倾倒，贫民们再次惨呼，从废墟中奔涌出来的鲜血洪水一般向漩涡中心汇集。
这次查拉图没有眨眼，只看到苏守墨挥了下手，在极短的一瞬间内，查拉图看到自己、苏守墨和鲜血漩涡同处在一个空白的空间中，先是鲜血之网被擦除，然后仿佛有一支无形的笔描摹出黑色的网格和线条，由物质和色彩填充其间，最后，时间再度流动，又是一番和平的景象。
这和平却让查拉图有一丝不寒而栗，被卷入的平民并非得到复活，而是明确地死亡，却重构出一群人来，这样的世界究竟……他摇摇头，无暇多想，而是更关心眼前的局面。
苏守墨继续勾手，重复道：“没用，出来。”
这一次，鲜血的漩涡倒是从善如流了，没再重复已经注定无效的举措。
漩涡中走出一个身影，和作为【门】的斯利古德全然不同，魁梧的身躯缩水了许多，最引人注目的无过于头上一顶缀金色流苏的双角帽，和黑色军装上的血红色披风。
看清这个身影的瞬间，苏守墨眯起了眼，轻声问道：“如何，查拉图，你想把这出戏看到最后么？”
查拉图却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回应，倒不是惊讶于这句话，而是惊讶于视野中，鲜血之主头上标注的字样。
【鲜血之主拿破仑·波拿巴】
他随即反应过来苏守墨在对他说话，他一边答道：“想。”一边扭过头看去，里希特瑙尔他们已经退得很远，留在原地的只剩自己了。
“如是，契约成立。”苏守墨冷冰冰地说道，从怀中掏出一纸契约，贴在查拉图的头上。如同置身深水之中一般，无处不在的压力瞬间淹没了查拉图，将他的形体狠狠地压缩变形，直到最终成型，振翼而起，落在苏守墨的肩膀上。
“咕咕咕。”查拉图叫着，被苏守墨一指弹在头顶。
“拜托，我把你变成一只鹰，别叫的像鸽子一样好吗。”
“咕。”查拉图啄了一下他的手，以作回应。
倒不是突然之间就谈笑自若，而是在接受了深水重压一般的锤炼后，对查拉图来说，鲜血之主磅礴的威压突然间就春风化雨了。它心下了然，自己现在这个躯壳，对鹰来说显得笨重一些，但现在的体重，恰好就是人形时的七分之一。
在七分之一的体重下，苏先生归还的七分之一力量，刚好能维持住一个密度，让自己足以在神临中自保。
轰鸣声把查拉图的胡思乱想撕碎，它傲立风中，看见密集的后装炮弹从四面八方凭空射下，在空中发出刺耳的尖啸。
有如一个恢弘爆裂的夏日雷雨夜。
苏守墨微微弓腰，脚下的大地骤然皲裂，而后他的身形猛地一蹿。
“还是没用。”
空间随着他的步伐扭曲，苏守墨一步跨越了千万枚奔流的炮火，这些炮弹只能追寻预定的轨迹，先成为绚烂的烟火，再变成冰凉的尸骨。
眼前的人影随着苏守墨的逼近，也扑通一声化成血流泼洒在地上，迅速地融于泥土。
“我没有允许，你们离开。”苏守墨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
他们身边的世界再度变得空白一片，但这次描摹拿破仑的形象费事了许多，线条的延伸和色块的填涂变得迟钝不已，背后被炮火摧残的建筑倒是修复得很快。总之，时间再次流动。
查拉图愕然看到，眼前被苏守墨勾勒出来的“拿破仑”，依然被标注为【鲜血之主】。
“你，一个诞生于人类杀戮之中，僭夺诸代军事家形象的伪神，没有不通语言的借口，我要你回答我，你和【黑暗不朽会】，究竟有什么联系。”
苏守墨手中握着一把造型前卫的手枪，顶在双角帽的帽檐上，平静地逼问道。
【拿破仑】抬起头，语含讥讽，并没回答这个问题：“用构造之力来干涉神祇，你撑不下去的，朕随时可以离开。”
“抱歉，用一个美国人的话来说，【Idothisallday】。”
仿佛是受了某种心理暗示，查拉图明明能体会到苏守墨的疲惫，他的脸上却一片轻松，而后那些疲惫就真的随风消散了。
苏守墨抖一抖肩，查拉图当即明白他要全力施为，于是振翼腾空而起，盘旋于战场的上空。血涌，心跳，呼吸，灵压，千百万种声音化成有形的波动尽收眼底，他在这座二百三十万人的城市的高天之上俯瞰，于迷雾中期待着一人一神对峙的结局。